唐繼民和陸琪的意見,全部都是兩部相幫,既不落井下石,又不幫著李元霸說話,不求功勞,但求無錯。
長孫無忌低頭想了想,卻突然眼珠子一轉,道:“你們說得都有道理,不過就這麽讓我把這麽好的機會放棄的話,確實是有些可惜了。這樣吧,我們盡快讓手下人把這件事情傳出去,其他的就聽天由命了。這件事情……繼民,你去辦!”
“是,大人!”
唐繼民的路子最廣,對於滿朝文武中誰與大唐朝的哪些商賈們關系密切亦是心知肚明,是以這個傳播消息的任務,交給唐繼民最為合適。
唐繼民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當即站起身來向著長孫無忌拱了拱手,離開了酒宴。
看著唐繼民的背影,長孫無忌背著手,眸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道:“李元霸啊李元霸,這次是天都助我,要怪就怪你為何腦袋發熱去動那些商賈!”
說罷長孫無忌複又轉身對陸琪說道:“陸琪,你派人去大理寺還有三省諸位大人的府上去探聽一下消息,估計此刻他們已經吵翻天了吧!”
陸琪雖說是戶部侍郎,可他是個善於鑽營的人,在這長安城,除了個別的幾個國公、王爺府上之外,其他王公大臣的府宅之中,都有他的耳目,對於探聽消息,沒有人比他還要合適了。
所以聽罷長孫無忌的話後,陸琪便頜首道:“雖說去不去都一樣,因為那些大商賈的親族們,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畢竟此例一開,對於商賈們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也罷,便去看看吧。”
一直坐在末尾,不曾說話的一個中年人說話了:“大人,這李元霸是自尋死路,若是大人願意添一把火的話……”
“候海,我知道你這是在為你家主人鳴不平,可是這報仇也不能一蹴而就,要等機會!”
長孫無忌看著這名中年人,正色道:“況且此次之事頗為蹊蹺,若是這李元霸是有意為之,那……”
名叫候海的中年人沉默了半晌,道:“如此,卻是小的多事了!大人,我家主人還需要照料,小的就先告退了!”
言罷,這中年人便轉身離去。
長孫無忌看著中年人的背影,默默無語。
……
長安城中,一隊隊身著亮銀明光鎧的兵士瘋狂地拍著馬匹,奔走在長安城的各個街道中。他們是右武衛中的兵士,由李元霸派李承乾過去調遣而出,接手神武衛的任務,繼續封鎖長安城中的商鋪。
其實,往這邊趕的又何止是左武衛,不但長安府、各路衛軍派兵而出,便是連一些國公府、王府之中的親衛門也全都動了起來。
當然了,大家之所以這麽快得得到消息,可全都是陸琪的手筆,如果不是他的話,恐怕消息還不會傳這麽快。
皇宮,立政殿。
“陛下,臣妾聽稚奴說,承乾他們全都去四弟的新王府了,也不知道他們回來了沒有!”
長孫皇后穿著一襲淡粉色的褶裙,輕輕揉捏著李世民的肩膀,說道。
李世民笑了笑,說道:“這幾個孩子難得有出去玩的機會,而且朕還聽說元霸的新王府中有很多的新奇玩意兒,小家夥們既然去了他那裡,肯定是不願意回來的!”
“承乾、愔兒他們也就算了,可是高陽和清河,兩個女孩子整天和幾個男孩子一起瘋玩,是不是有些太過嬌慣了!”
長孫皇后語氣中雖說有些擔憂,可還說到後面的時候卻是隱隱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若是把這兩個丫頭放野了,那他們以後的夫家可就好倒霉了!”
李世民輕輕拍了拍長孫皇后的玉手,帶:“對於清河,朕倒是不擔心,畢竟清河對程家小後生還算是滿意。倒是高陽,怕是朕與玄齡的親家是做不成了!”
長孫皇后亦是苦笑不已,這件事情有李元霸橫插一腳,自然是難以成了。
“陛下,望山伯程伯庸……梁山候李伯遠、山平公李長山……在殿外求見!”
便在這一對夫妻倆相對無言的時候,劉三水低眉順眼地走了進來,恭敬地向李元霸說道。
“他們來做什麽?”李世民愣了一下,他想了想對劉三水說道:“叫他們去兩儀殿中等朕!”
“諾!”
劉三水應了一聲,匆匆向著立政殿外走去。
“陛下,這些王公大臣們是怎麽了?怎麽像是商量好了一樣,一起來皇宮進諫啊?”
長孫皇后很是納悶,近日有不是朝會期間,怎麽這些個王公大臣們就著急火了地跑來了呢?
李世民倒是有了一些猜測,畢竟當他知道神凰衛玄字號將要反叛的時候,就已經調查清楚了所有與玄字號名下所屬商鋪有關的人或者家族。
就方才劉三水所報的那些個公、侯、伯,全都與這些玄字號名下的商鋪有關。
“無甚大事,待朕過去看看便是了!”
李世民搖了搖頭,他不想讓長孫皇后為了這些事情擔心,是以便沒有告訴長孫皇后。
……
剛進了兩儀大殿,李世民甚至還沒來得及坐下來,一大群公、侯、伯就開始哭哭啼啼地叫起苦來。
無非就是狀告李元霸無辜調動軍隊,對他們的親人所開的商鋪進行封查,並且還少殺了很多商鋪的掌櫃的和下人,他們這是想要掀翻天啊!
緊接著,禦史台的奏書也在此時適時地遞了進來,不少禦使彈劾武王李元霸和越王李泰,請李元霸主持公道,還商賈一公證。
李元霸自從清醒之後,就沒有這些禦史還有商賈們留下什麽好印象,此時更是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你李元霸犯了大事,這次誰都幫不了你。
隨後,三省六部也開始有人陸續遞上了折子,當然了,這些家夥們都是被蒙在鼓裡的,他們都是諫臣,對於是非曲直還是能夠分得清楚的。
在兩儀殿中,一場討論圍繞著神武衛封禁長安城商鋪的事件悄然開始。
這幫子公、侯、伯的態度最為堅決,其中,山平公李長山被推舉出來,代表這些階級貴族。
說起這山平公李長山,那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當年李淵起兵反隋之時,這李長山是鼎力相助,幾乎是傾盡家財采購武器馬匹,用來支援李淵,到後來更是在戰場之上救了李淵一命。
之後李淵登基稱帝,因感念李長山對於大唐之功,對於他自身的恩德,便將這李長山賜下官職為禮部尚書,另封為長山縣公,食邑一千兩百戶,食邑與封爵世襲後代子孫,永世昌隆。
當然了,這老家夥也算有些政.治嗅覺,當年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事變登基,重組整個大唐朝三省六部以及各州道官員,這李長山主動隱退,並且主動說服很多的同僚放棄了官職,回鄉養老。
李世民對李長山的形事作風很滿意,便將這些主動隱退的老臣們的爵位通通往上調了調,這些老家夥們便全都安心在家做起了富家爵爺。
所以,這李長山可以說是這些老臣們的頭頭了,今天的事情由他挑頭,也可以說是理所當然。
李長山看起來大概花甲之間,滿頭的花白長發被一頂折上斤豎著,紅潤光潔的額頭上沒有一絲的皺紋,光滑如嬰兒一般。
捋了捋頜下半尺長的山羊胡,李長山說道:“陛下,那武王殿下於昨日黃昏之際,短短兩個時辰的時間,竟然無故將長安城中近半的商鋪封禁了,而且還縱容大軍屠殺商鋪的掌櫃極其內部小廝。陛下,私自調用軍隊,本就已與謀反無異,如今更是當眾殺人,其行為簡直令天下人側目!”
說到這裡,李長山刻意頓了片刻,便繼續說道:“為安宇內,還請陛下即刻下旨緝拿武王李元霸,以安眾心!”
“臣等亦以為應當如此。”
李長山話音落地,那些隨他一同前來的王公大臣們還沒有什麽動作,那些禦史以及言官反倒是立即附議起來。
不過,這些言官可是和李長山他們不是一路人,言官有此附和只是單純地認為李長山講得有理而已,並非是他們之間有什麽利益糾葛。
畢竟除了神武衛以及隨之而動的各衛的兵士們之外,誰都不知道李元霸是以何名義封禁商鋪,抓捕甚至是殺死那些掌櫃的以及小廝。
若是讓這些言官們知曉李元霸此番行動乃是抓捕亂黨的話,怕是第一個跳出來支持李元霸的,就是這些禦史言官們。
相比起一眾人的群情激昂,倒是一向被譽為言官之首的魏征默然無語,也不早得這家夥心裡頭在想什麽。
面對群情激憤的眾臣,李元霸懶得搭理他們,反而是看向了魏征,語氣平淡地道:“玄成,你有何意見?”
像這種情況,若是朝中群臣的意見比較統一的話,那麽聖人要麽同意眾人的意見,要麽一票否決。
而像今日這般,聖人直接詢問一直未曾說話的人,擺明了對這些表態的家夥們的意見不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