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安陽煜是狐狸,這雲楠溪才是最老最毒的狐狸!他居然隱藏得如此之深,在幾派人中演得遊刃有余,居然沒有一派人發現他的不妥。
當然,他是眾人眼裡的典型的最愛賣主求榮之輩,這種人最好利用,也最不具危險性!
“別聽他胡說,你不會是我妹妹。”
安陽煜冷笑了一聲,盡量讓聲音篤定,可是那緊握的拳卻出賣了他心中的憤怒,他讓親妹妹懷上了孩子,這有違天
倫的事情,無論是誰,都無法接受,無法原諒自己歧。
“這小丫頭還有用,你可以去死了。”雲楠溪傲慢南邊抱了抱拳,指著安陽煜大聲說道:
“奉吾主、赤月國皇帝之令,誅殺安陽煜!”
原來他投靠了赤月司空慎!娘親的被扣留一定就是他搞的鬼!這魔鬼,害了菲霜,害了她,害了娘親一輩子!
雲雪裳怒不可遏,撿起了地上侍衛掉落的劍,便衝向了雲楠溪,她要親手宰了這畜生驁!
“雪裳,讓我問明白。”安陽煜一把拉住了她,自己護在了她的身前,盯著雲楠溪冷冷地問道:“如果沒有猜錯,昨天的山洪,就是你們埋好的炸藥弄出來的好事吧?想活埋了我們?”
“不錯,可惜明白得晚了點,你命倒是挺大,那都埋不了你,害得我們出動了這麽多人,追了這麽久!這裡也不錯啊,給你做葬身之地便宜了你,你們安陽家的人就應該被生扒了皮,扔進鍋裡煮掉!”
雲楠溪的臉扭曲了起來,埋藏在心裡十多年的恨意,在此時傾悉爆發出來。
“你為何最初又不讓我碰雪裳?”安陽煜深吸了一口氣,追問道。
“你真蠢,這樣你才會對她更有興趣,才不會懷疑我的忠誠,你瞧,你現在不是對她舍生忘死嗎?哈哈,安陽煜,你們安陽家的男人,確實很笨!你們有什麽資格坐這天下?這天下,應該輪到我了,待我把這小丫頭獻給了赤月皇帝,就可以帶領赤月大軍,打進大越,坐穩江山。”
“老東西,你作夢!”雲雪裳憤怒地斥罵道:“像你這樣的畜生,才應該被扒了皮,丟進火裡燒,燒成了灰,閻王也不會收你。”
“看誰先被燒死!”
雲楠溪一抬頭,那數百張弩箭又抬了起來,安陽煜豎劍於胸前,一手拉住了雲雪裳的手,尖尖的刺扎著他的手指,他卻握得越發緊了。
“小貓兒,是死是活,看天命了。”
話音落,那漫天的箭雨又飛了過來,他一面揮舞著長劍,一面帶著她往上躍去,有一個人在懷裡,終是不如一個人來得靈便,堪堪躲過了第一波箭雨,落在了那枝頭上,又有第二波往二人身上擊了過來。
“抓緊!”
他躍起來,在樹和樹之間飛快地奔躍著,弓弩手們又追上前來,一波接著一波地,那努箭扎進大樹,一聲一聲地炸響,山林裡迅速燃起了熊熊大火,沾了火藥的樹枝燒得特別快,濃煙騰騰,熱浪滾滾,往四面八方肆意縱橫燃燒起來。
“安陽煜,還跑得掉麽?”她大聲喊著,緊緊地摟著他的腰。
“跑不跑得掉,反正我們兩個在一塊兒,我不吃虧!”安陽煜也大聲回答道。
“安陽煜,如果跑出去了,我請你喝酒,大喝一頓!”她回頭,看了看那追來的箭雨,又看了看他正在淌血的腿,咬了咬唇,又說道。
“好!”
安陽煜的速度有些慢了,他的腿被擦傷了,掛掉了皮
肉,正痛得厲害。
“安陽煜,你不壞的時候,我還是蠻喜歡你的,因為在西城,只有你敢搶我的生意。”
雲雪裳的聲音更大了,突然伸手,狠狠地在他抓著自己的手上扎了一下,他吃痛時,她便用力一掙,掙脫了他的手。
後面的追兵這樣窮追不舍,他又負了傷,看這情形,絕難以活命,那,與其兩個人都死,不如讓他沒了負擔,獨自逃出去。
“安陽煜,我們兩個現在各走各的了,你快些跑,像劉三一樣,打不過的時候就快快跑!”
她大喊著,快速往下墜去,用力地衝他揮著手,她才不要當他的累贅,更無法逃出去之後,再接受自己和親哥哥成了夫妻的事實,並且還成得心甘情願!
“你幹什麽?”安陽煜大駭。
雲楠溪在後面也大喊了起來:“停止放箭,皇帝陛下要活的。”
“小貓兒。”
他轉了身,就往她下墜的地方衝去。
一支箭,以最凌厲,最陰冷的姿態,從他的背後,狠狠貫穿。
雲雪裳的雙眸頓時被血色蒙得嚴實,那枝箭穿透了他的左胸,緊接著又有一隻箭,從他的正面狠狠地扎了過去,擊準那穿透了左胸的箭,兩隻箭都沿著同一個箭孔從他背後飛出。血雨,漫天飛濺。
他的急速地墜向深淵。
那下面有山泉孱孱,正是他們得晚聽到有山澗流水的地方。
嘩啦啦的水流,在陽光下
唱得歡快。安陽煜的發,在空中舞起,那被汙泥浸過的白色錦衣,在風中被鼓起,烈烈地響著。
然後,他重重地跌進水中,很快便被那激流吞沒,再看不到了那銀光耀眼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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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煜!”
雲雪裳瞪大了眼睛,驚駭地大叫著。熊熊的大火,在身下那樹林裡火龍一樣的狂舞著,鳥兒哀鳴著,四處飛散,小動物們從林中驚慌嚎叫,沒頭沒腦地往火光裡衝去。
她直直地下墜著,身下一陷,然後便往上彈了一下,原來,她是跌在了一張大網上,雲楠溪匆匆趕上來,一揮手,讓人就用這網把雲雪裳緊緊地纏住。
“稟告丞相,安陽煜已跌進澗中,無法打撈!”
一名黑衣人跑過來,抱拳,大聲說道。
“丞相,他胸口中了兩箭,又跌下山崖,萬難活命,丞相大可放心了。”
另一名黑衣人也上前來,邀功般地說道。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沿途去給本丞相撈!”雲楠溪拉長了臉,冷冷地說道。
死了麽?若沒死,安狐狸到哪裡去了?
雲雪裳的腦中已是一片空白。
昨晚還在一起看星星,烤兔肉,跟給自己講他過往的歲月,可是現在他卻生死未卜,不知被那激流卷去了何方。
眼前一遍遍回放著安陽煜剛剛中箭時的模樣,她想尖叫,喉中卻緊得似被針線縫住;她想大哭,可是眼中卻火辣得似被澆了辣椒水一般,她緊握著拳,任十指上的尖刺深深扎入自己的手心,血珠子滲出,一顆,兩顆,三顆……珍珠般圓潤光澤。
雲楠溪!
她側過臉來,看著那惡魔一樣的男人,十幾年對她和娘親折磨還不夠,居然設計了如此陰謀無恥的陷阱,讓她和菲霜,和她娘親,和安陽煜都承受這樣的痛苦!
“小丫頭,看我是沒用的,要怪只能怪你那jian人的娘,不守婦道,早應該遭受天譴!”
“呸!”雲雪裳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吐出來的,也是鮮紅的血霧。
“抬走。”
雲楠溪一揮手,讓人抬著雲雪裳匆匆往山下走去。
樹梢上,一個全身用黑色鬥篷蒙住的人,向對面的山頭做了個手勢,然後收起了手中的長弓,眼中那冰寒的光一直追隨著雲楠溪等人,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如同一隻大鷹一般騰空躍起,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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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赤月國。
雲楠溪帶著人繞道南金國,一路馬不停蹄,在日落之時趕到了赤月皇宮紫徽城。
赤月靠海,多漁民,擅歌舞。
這天,正是赤月祭祀月神,祈求上蒼佑其赤月風調雨順的日子。
整個京城都被節日的氣氛煮得沸騰了,百姓們都到了大街上,載歌載舞地預祝豐收。
皇宮外的大祭台上,悠長的歌聲飄揚夜空,戴著彩色羽毛面具的舞伎在人群裡翩翩起舞,雪白的腰肢扭動,修長的手臂劃出優美的弧,火光印紅大祭師畫成一半月一半太陽的臉,他額上的三根白色羽毛在風中微微飄動著。
祭台對面,司空慎正帶著皇后坐在看台上,面帶微笑,看著百姓狂歡。
“皇上,吃葡萄。”
皇后剝了一顆葡萄遞到了司空慎的唇邊,司空慎卻自己接了過來,輕咬了一口,然後手指一彈,棄了。
皇后的臉色微變了變,隻好極力保持著鎮定的風度,繼續看向了看台對面。
歌聲停了,鼓聲震耳地響了起來,接下來的儀式,便是用童男童女的鮮血祭祀上蒼。六名稚童被帶到了祭台之上,大祭師手中的桃木劍一揮,幾名侍衛便捧上了尖刀,由六名身著豔紅衣裙,坦露了整片美背的妙齡女子接了,隻一眨眼的時間,便把尖刀扎進了稚童的胸中,鮮血,汩汩流出,稚童胸前的碗很快便被裝滿了。
司空慎的眼中,立刻就有了興奮的光彩,他抬起手來,慢慢地一拍,高台下,那百官立刻就跟著一起拍起手來。
一時間,皇帝萬歲的呼聲壓過了這震耳的鼓聲。
司空慎,如此年輕,卻能在短期內讓赤月國的國力迅猛增長,自然有他的手段,狠,冷,便是他的特點。
“皇上,人到了。”
太監達兒在司空慎的耳邊小聲說道。
“收拾乾淨了,送過來。”
司空慎淡淡地說著,伸手,達兒連忙遞上了一塊絹帕,他慢條斯理地擦了手,站起來,往宮中走去。
此時,雲雪裳被一群宮婢抬著,七手八腳地剝
光了,丟進水裡,一頓亂揉,又不知倒了多少香
精在身上,過於濃鬱的香弄得她不停地打著噴嚏。
初時,她是不要這些女人碰到她的,接連扎了好幾個人,宮婢們便跪下來向她求起饒來。
“姑娘可憐可憐奴婢們吧,若遲了,奴婢們都是要被處死的。”
你聽,司空慎那攪屎棍果真不是個好東西!雲雪裳不好再為難這些丫頭,大不了等下趁那狗東西不注意,就用自己手上這尖刺扎得他稀巴爛,扎得他去見閻王!
好容易洗乾淨了,宮婢們又拿來一套淺黃的新衣裙,給她穿了,一頭青絲仍讓她濕漉漉地披在肩後,那水,滴滴答答地從發絲上滑落,浸濕了衣裙,讓這絲薄的裙子緊貼在身上,身段的玲瓏頓時嫵媚呈現。
“這腿上可如何好?皇上最不愛女子身上有疤痕,若等下惹惱龍顏,我等小命都不保。”
有宮婢指著她腿上的傷小聲說道。
“用綢帶綁著,快些,達公公催了好些次了。”
另一名宮婢匆匆翻出了幾根綁頭髮用的寬絲帶,也是淺黃色,就從她的膝蓋起,交叉著,一直纏到她的腳踝處。
“快些,皇上發怒了。”
外面又有人催了起來,宮婢們連忙拉開了門,太監們快步跑進來,抬起了雲雪裳就往外奔去。
赤月殿。
一面圓月似的鏡子幾乎佔了整面牆,十六顆拳頭大的東海夜明珠懸於大殿梁柱之上,大殿正中,一隻五米高的白玉麒麟高揚前爪,仰頭怒吼,正往空中吐著嫋嫋青煙,那明黃的帷帳後,一張寬大的龍榻,並不見那狗司空的身影。
“恭迎皇上。”
突然,身後傳來了宮奴們的齊呼聲,她迅速轉身看向了大殿門口。
一男子,臉略長,下巴微翹,鼻梁高挺,劍眉,大眼,著黑色龍袍,袍上金龍高揚巨爪,尖銳的指甲似乎就要撕破這濃愈的黑,它好騰雲而飛,領口用金絲繡著蒸騰祥雲。
“雲雪裳,還不跪下迎接吾皇?”達公公在司空慎的背後大聲說道。
“吾皇?他是哪門子的吾皇,雲雪裳乃大越人,隻認大越皇,也隻跪大越皇,像你這等偷雞摸狗的奸人隻配當雲楠溪那狗東西的皇帝,你們一丘之貉,不得好死。”
“大膽!掌嘴!”達公公一拉臉,大聲喝斥。
啪……
重重地一聲,司空慎揚手一巴掌,打得達公公退了好幾才滾到地上,頓時篩糠一般地抖著,連大聲也不敢出了。
“多嘴的奴才,來人,拖出去杖斃!”
司空慎冷冷地看了達公公一眼,緩緩伸手伸手。
旁邊立刻就有人遞上一方絹帕,他擦了手,將絹帕丟開,已經有人將面如死色的達公公拖了出去,他的慘叫聲隻響了幾下,便沒了聲響。
這是在她面前耍威風呢!雲雪裳冷笑了一聲,下巴倒揚得更高了,她什麽都怕,就是不怕別人在她面前耍威風。
“雲小姐,多有得罪。”
司空慎緩步往前走來,目光從她的臉上,慢慢下滑,到了她的膝蓋處,又低笑起來:
“朕的皇妹脾氣火辣,對雲小姐的不敬之處,還請雲小姐多多諒解。”
“要不要我在她膝蓋上扎她幾箭,再對你說我脾氣火辣?”雲雪裳瞪著他,毫不客氣地說道:“萬萬沒想到,赤月國的皇帝公主,手段作風居然比江洋大盜還無恥。”
“呵呵,雲小姐的脾氣倒真如璃王所言,剛硬。不過,雲小姐,剛硬有什麽用呢?剛硬,這兩個字,隻可用在弱者身上,若遇到了強者,還是要柔軟一些的好,免得太剛,折了!”
“我大越人寧折勿彎。”雲雪裳挺直了腰,一字一句,說得清晰。
啪啪啪……
司空慎滿臉笑容,連連鼓掌,唇角一揚,慢條斯理地說道:
“好,好個寧折勿彎,朕喜歡得緊。看來,朕倒真是得了個有趣的女人。朕就說呢,這璃王向來不動情,朕的皇妹他也不肯娶,而那安陽帝也是一國之君,怎麽就為了一個你,亂了陣腳,白給了朕一個好機會。雲雪裳,雪裳,名字也好聽,朕喜歡極了。”
他一邊笑,一邊撫上了雲雪裳的臉。
雲雪裳怒極,揮手便是一掌,那指上尖刺頓時劃破了他的衣袖,在他的手背上劃上了三道深深的痕。這一抓,她用盡全力,在他的手背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好辣的貓兒。”
他不怒反笑,學著安陽煜叫她小貓。
安陽煜叫她小貓兒的時候,都是隨性而至,從不分場合,愛叫就叫,愛抱就抱,愛親就親,安狐狸……她的眼神黯了黯,隨即便噴出了恨的熊熊火焰來,都是面前這個男人,害了安狐狸!
各治各的天下,各管各的國家,這攪屎棍不安份地左攪右拌,應該和雲楠溪一起,下地獄。
“貓兒,小貓兒,既然來了我赤月,朕要先送你一件禮物才是!”
他大笑著,又
重重地拍了一下手掌。
大殿門再度被推開,兩輛架子車被抬了進來,那架子上,分明綁的就是雲夫人和雲楠溪,二人都著了大紅的衣袍,而架子下面,各有一個黑色的大鐵鍋,鍋中有油,沸騰!鍋下有火,灼灼!
“雪裳,女兒。”
雲夫人一見雲雪裳,便哭了起來,臉上,分明還有傷痕,想來也是受了刑的。
“看,小貓兒,雲楠溪是朕送你的見面禮,雲夫人嘛……要看你的表現。”
“你無恥,最應該被油鍋煮的就是你,不,用油鍋煮,這鍋還怕被你弄髒了!”
雲雪裳快步過去,一邊用力拉扯,解著雲夫人身上的繩子,一面憤怒地罵道。
司空慎一皺眉,兩名侍衛立刻上前去,拉開了雲雪裳。
“想救你娘很容易,服侍得朕高興,朕便放了她。”
他轉身,掀開了明黃帷帳,坐在龍榻上,一手指向了雲楠溪:
“這人,你說過要活扒了他,然後煮掉,朕就依了你的心願,來人!”
“司空慎,你出爾反爾!”
雲楠溪嚇得面如土色,其實他早就投靠了司空慎,這些年來一直暗自把大越的所有情況報告給司空慎,為的就是讓安陽皇族,傾族覆滅,現在,這目的幾乎已經達到了,只差最後一步,司空慎給他大軍,讓他打進皇朝,成為大越皇帝。
可是,司空慎這人,怎麽可能把大越國給這小人呢?他千算萬算,卻算高了自己在司空慎眼中的重量,司空慎手下,何人沒有,何況不管哪一國的皇帝,最忌諱的就是投敵賣
國,他這等小人,死有余辜。
侍衛們把這車抬到了院子中間,撕開了他身上的衣袍,閃亮的尖刀落下……雲雪裳的胃裡便翻騰起來,司空慎這人,倒真是禽
獸托生的,居然連眼睛眨都不眨,反而雙眼中都是這興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