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太太的話語已經很明確的告訴聶凌卓，她是真的知道實情的，只是因為有承諾，所以不能開口說。

  “老太太，您知道嗎，您這是包庇犯罪，是在犯法，混蛋拐走我的女兒，你明知道實情，卻一直隱瞞，你難道不清楚初晨承受著多大痛苦嗎？”

  聶凌卓言辭凌厲，十分生氣。

  許老太太當然可以理解聶凌卓的心情，她道，“如果我是犯法，你就報警吧。”

  她反正是死過一次的人，沒什麽可怕的。

  聶凌卓甚為火光，這是什麽態度，“什麽意思，你要和我說的就是這樣？”

  聶凌卓即使想不生氣都難。

  “你們的女兒，我想……現在應該很好，至少會比年初晨獨自撫養她要好，知道這一點，你們就該知足了，其他，我無可奉告。”

  許老太太身體虛弱，但一如既往的固執，好像能說到這個份上，她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靈靈到底在哪裡，你告訴我，如果你不告訴我……”聶凌卓語聲不由自主的顫抖，說不出的緊張凌亂，如今，終於有一個人知道靈靈的下落了，這樣複雜的心情，聶凌卓無法形容。

  “許老太太，別逼我，我不想讓警方介入，但如果你不說，我沒其他選擇。”他沒什麽時間，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找到靈靈。

  只有靈靈重新回到年初晨身邊，年初晨才能有快樂可言。

  “讓警方介入，我也無所謂，該對你說的，我都說了，你們這兩個不負責任的父母，知道孩子過得好，比跟著你們好，難道還不知足嗎？”

  許老太太指責他們兩個。

  可聶凌卓不相信，這座城市裡還會有比他聶凌卓更有錢，更有優越條件的人，他狐疑，琢磨著許老太太始終是在說謊。

  “你是不希望我繼續糾纏，所以隨便撒謊敷衍我，許老太，你要明白，如果我真的報警，你拖不了關系，法律不會輕判你，我也不允許，我要讓拐走我女兒的人，以及相關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聶凌卓對把靈靈擄走的人，甚至包括許老太太知情人在內，他都恨之入骨。

  許老太太苦笑，笑意裡又含著嘲諷，“我就怕你做不到，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得知了你的女兒在哪裡，我就怕你做不到……”

  “許老太太，說清楚，這該死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就按照我說的，好好的想想，去查吧，我能說的只能是這樣，如果你要告我，那就去告，我不會有任何的怨言，該我受的，遲早有一天會來，是有因果報應的。”許老太太言辭越來越沉，揣著厚重的心事。

  聶凌卓能看出許老太太的決絕，既然她能做出自盡的行為來，一定是有豁出去的心理，但是，聶凌卓想不出來她所謂的因果報應，所謂的有了承諾，到底指的是什麽。

  “去查查看吧，先去查查，或許，就在你身邊也說不定。”

  許老太太的這話一語驚人，頓然間將聶凌卓給全然震驚住了。

  在他身邊。

  在他身邊……

  此時此刻，心裡，腦裡，無數個這個聲音在盤旋，也激動了他的心，無盡的激蕩在心裡激起。

  “許老太太……”

  “出去，我不會再多說一個字。”許老太太背對聶凌卓，態度堅定。

  聶凌卓清楚的明白，那句“在他身邊”並非是隨隨便便說的，一定是有依據。

  可是，他身邊的小孩，兩三歲的小孩，都有誰？

  聶凌卓從沒去注意身邊的孩子，就可能是靈靈？

  高揚兒顯然不是。

  還有一個聶珊珊，聶珊珊也顯然不可能是，她是聶瑜的孩子……

  只是……

  瞬間，聶凌卓蹙眉，仿佛有強烈的疑惑滋生，聶珊珊，聶瑜……

  能包庇聶瑜如此大膽的人，是母親……

  這一刻，聶凌卓手顫抖得不能自已，面色也倏然間轉白，遍體的冷意傳來。

  從許老太太病房裡出來時，他直接忽視年初晨，這個時候他沒法顧上年初晨，只有滿腦子的疑惑等著去解開。

  難道聶珊珊就是……靈靈？

  那個叫總是舅舅前，舅舅後，纏著他***遊戲的小家夥，難道就是靈靈？

  聶凌卓腦子一片空白，根本無法很好的思考。

  “聶凌卓……”年初晨也很驚訝，不知道聶凌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就這樣驚慌失措的離開，好像發生了大事。

  “聶凌卓，你等等。”隔著一定的距離，年初晨呼喊。

  卻被村民們阻止了，“初晨，那樣一個男人，你叫他做什麽，我們進去看看，一起去看看老太太。老太太真是太可憐了，以前白發人送黑發人送走了唯一的孫子，現在自己想不通了，幸虧發現得早，要不然早沒命了……”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許老太太的酸苦，扯拉著年初晨一起進病房，她走不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聶凌卓離去。

  許老太太到底和他說了什麽，以至於讓他失魂落魄成這樣……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聶凌卓那般的魂不守舍。

  聶夫人早就得知聶凌卓查到了許老太太的頭上，遲早，事情有一天會敗露，到時候，難以想象後果。

  聶夫人不能讓聶凌卓有所察覺，想盡一切辦法隱瞞，致電此時正在美國辦事的聶瑜，“你到底有沒有找到人，就算沒找到合適的人，隨便拉一個充當珊珊的爸爸也好呀，你哥一定會查清楚的，我和你必須在他查清楚之前，不能讓珊珊成為他懷疑的對象，不然，我們完蛋了。”

  “不可以，媽，你不管怎樣都不能讓哥哥知道珊珊是他的女兒，我也需要珊珊呀，再說，這些年都是我和珊珊一起生活的，憑什麽他說要回去就要回去，就算我不是珊珊的媽媽，可我是姑姑呀，我怎麽可能對珊珊不好……”

  提及聶珊珊有可能被搶走，聶瑜反應很激烈，好似絕不能讓聶凌卓把珊珊要回去，哪怕他和年初晨才是真正父母，可她也對珊珊付出了心血，是真心很喜歡她。

  “既然不想珊珊被搶走，你趕緊找個人回來，至少要裝得像，你哥火眼晶晶，出一點點岔子，他就會明白所有的事。或者不然這樣，你帶珊珊回去，你回來趕緊接珊珊去美國，不要回來了，如果我想你，我就去美國看你們。”

  聶夫人也是方寸大亂。

  尤其，許老太太的自殺，她分明是被逼急了，無路可走了，才會做出那樣愚蠢的事。

  “不行，絕對不行，如果我突然間把珊珊接回美國，哥一定會更加起疑心。不行……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該怎麽辦，再給媽媽電話。”

  聶瑜沒了方向，仿佛很快被揭曉了。

  若是不回來的話，或許就不會有這個問題發生，可是，珊珊不習慣於美國的環境，在國外她的體制很容易生病，也不太適應國外小朋友的圈子。

  然而回國後，她開朗樂觀，骨子裡的活潑是真真正正的顯露出來，她很開心，在幼兒園裡交新朋友，讀書，做遊戲，都會讓她有無窮無盡的泛出喜悅。

  聶瑜就算是為了珊珊好，也必須回國，珊珊的成長問題上，她不能自私，可現在……

  “這孩子，話還沒說完，就掛斷了，真是的，好讓人擔心，三個子女，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聶夫人愁緒加劇，掛斷電話，碎碎念著，卻在慌慌張張掛斷電話，抬眸之際，聶夫人正巧和聶凌卓此時凶神惡煞的模樣對個正著。

  “凌，凌卓……你怎麽來了……”

  聶夫人是心虛慌亂之後的反應，格外的害怕，連面色也發白，“你來多久了……”

  該不會是聽到了她和聶瑜的話吧。

  “你在害怕什麽？”

  聶凌卓鋒銳無比的雙眸在審讀她許久之後，才道，壓迫感十足。

  他其實並沒有聽到什麽，只是從聶夫人慌亂的神色中，他心中的答案已經越來越肯定。

  “我？沒有啊，只是沒想到你會突然回來，你要是回來，事先通知我一聲嘛，我好讓阿正準備你喜歡吃的，今晚會留在這兒吧，陪陪我，也陪陪奶奶，我們一家人好長時間都不曾在一起吃一頓，你說你過不過分。”

  聶夫人努力緩和自己的緊張，卻越是如此，好像越敗露了她的掩飾。

  “你有事瞞著我嗎？”他問，但詢問裡有肯定。

  “凌卓，你說什麽呢，突然間神經兮兮的，不會是和年初晨吵架了吧。也是，你和年初晨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在一起總是免不了爭執的，但是，如果你已經認定了她，只要你以後不後悔，媽認了，我也會跟著承認她是我們聶家的媳婦，只要你開心就好。”

  聶夫人借年初晨試圖拉近母子兩個的關系，假若是以前，聶凌卓或許還會買帳，但此刻絕不會了。

  他逼近，面色鐵青，“珊珊是聶瑜的女兒嗎？她是嗎？”

  聶夫人其實早就猜測到，一旦聶凌卓知道當年年初晨有把孩子生下來，得知之後孩子不見的消息，他一定會上天入地的查，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那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