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現在聶凌卓究竟查到了什麽，聶夫人只能死死咬定孩子是聶瑜的，她不能讓聶瑜失去這個孩子。

  “凌卓，你幹嘛突然之間這麽莫名其妙的問，珊珊不是聶瑜的孩子，還會是誰的孩子。你今天怎麽了，怪怪的。聶瑜美國那邊有點事，過兩天就會回來的。”

  聶夫人的謊言令聶凌卓更加生氣。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瞞我！媽，你真把我當成傻瓜嗎？我真的很後悔，在把莫辰軒父子兩個趕出這裡時，應該連帶你也一起趕走，你不是那麽喜歡莫天嗎，相愛的人卻不能同甘共苦，莫天不得勢了，你一腳把他給踹開，你的愛情，無論是我爸，還是莫天，都是建立在利益基礎上，從來不曾發自內心的珍惜過某個人。”

  從來隻愛自己，不愛任何人的人，也是可悲的。

  聶凌卓眼底染了濃濃失望，對聶夫人若不是還存有一點點感情，早就把她趕出這兒了，不趕盡殺絕，始終是因為她是父親生前最愛的女人，雖然她不配，但若是讓她的晚年生活顛沛流離，沒個著落，聶凌卓想，父親應該也不會原諒他。

  聶夫人聽著那句很久未曾聽到過的稱呼，她都不記得究竟有多長時間，聶凌卓沒有像現在這樣喚她“媽”，可是這一句稱呼此刻卻諷刺又深重。

  “珊珊是我和初晨的孩子對吧，你不要否認，我已經知道實情了，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麽樣的心理把珊珊從初晨身邊帶走，交給聶瑜一個未婚的女孩子撫養，總之，我不會原諒你們。你讓聶瑜最好別妄想和我爭珊珊，她爭不過的。”

  聶凌卓只要想到年初晨這幾年裡的煎熬，拚命四處找靈靈的下落，時時刻刻活在恐懼與狐疑當中，擔心著靈靈是不是遇到了不幸，落入人販子之後到底有沒有遇到善良的養父養母，好好的善待她。

  每一天，她自責，難受，痛苦，獨自承受著難以負荷的傷楚。

  可是，聶夫人和聶瑜卻瞞天過海的把孩子藏起來，即使珊珊真的被聶瑜如珍寶一般對待，然而這樣的行為是多麽自私自利，卑鄙可恥。

  “不要，凌卓……我求你，不要……不要這樣，我這樣做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是不得已的。忘掉珊珊這件事好不好，當媽求你。”聶夫人知道事情敗露，真要和聶凌卓較勁，她們必輸無疑。

  “你以為還有求我的資格！憑什麽要忘掉珊珊的事，你和聶瑜究竟有沒有考慮過我和初晨的感受，我們失去孩子，有多麽自責懊惱，甚至，你還讓我的孩子叫我舅舅！你不覺得這是天大的諷刺嗎？”

  聶凌卓當得知擄走靈靈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震驚和可笑佔滿了他的胸腔，他竟然被自己的親人所設計。

  尤其，當她親口承認，珊珊就是靈靈，就是他和年初晨丟失的孩子，沉痛得無以複加。

  聶夫人慌亂四起，臉色異常難看，“不是的，你聽我解釋，凌卓，我真的是沒辦法可想，如果我有選擇，也不會這樣做，你和年初晨馬上要結婚了，你們還年輕，想要多少個孩子都不成問題，可聶瑜不行，聶瑜她只有珊珊作為依靠。就算你不看在我的份上，至少也應該看在聶瑜的份上，給她一點希望吧。”

  她的這話令聶凌卓眉梢緊擰，但沒有想太多，認定是她在耍花招。

  聶凌卓態度堅決，“我會把珊珊帶走，直接帶去給初晨。”

  看得出來，聶凌卓絕不是隨便說說而已，而是真的有想法讓珊珊從此離開聶瑜，回到年初晨身邊。

  “凌卓，我求你，別這樣殘忍，聶瑜已經夠可憐了，如果你連她最後的希望都奪走，你讓她怎麽活。再說，你想過珊珊的感受嗎，突然之間你告訴一個幼小的孩子，她一直以來的媽媽竟然不是她媽媽，她叫著舅舅的人卻是她的爸爸，這樣混亂又無情的關系，你讓珊珊怎麽想……”

  “是，我是做錯了很多事情，對不起你，對不起聶瑜，更對不起你爸，可我現在在彌補，在極盡可能的彌補你們兄妹兩個。”

  所謂的彌補，對於聶凌卓來說，甚為嘲諷。

  “夠了，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現在的關系弄得既混亂又無情，是誰造成的，是誰在傷害珊珊。至於聶瑜，我不認為她沒了珊珊，會活不下去。”

  反倒是年初晨，如果繼續找不到靈靈，她會越來越絕望，尤其，他還有可能不在她身邊的時候，聶凌卓無法想象年初晨會有多艱難。

  “凌卓，你難道不好奇為什麽這幾年聶瑜不回家，一直躲在國外嗎？其實，你明白，凌卓你比誰都明白，你對聶瑜的疏忽，你何嘗真正去關心了解過她，以前和年初晨在一起的時候，在你心裡能裝下的人永遠是年初晨。這三年裡，即使年初晨不在你身邊，可你想的人還是她。你不曾去關心你妹妹在國外好不好，她到底開不開心，快不快樂，究竟發生過什麽事，這是你身為兄長的失職。我也是，沒有盡責的把她照顧好，前幾年裡，一門心思想替辰軒做點什麽，卻忽略了聶瑜。”

  可是，她的精力也有限，看著莫辰軒和聶凌卓兩個人鬥個你死我活的，聶夫人自是不好受，自然而然對聶瑜的叮囑和照顧會相對減少。

  “說了這麽多，聶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聶凌卓顯然不覺得聶瑜會有什麽事發生。

  她被問及時，臉色異常難看，話到了嘴邊，又縮了回去。

  “聶瑜不讓我說，我沒辦法告訴你，但我知道，如果失去珊珊，聶瑜會活不下去的。是珊珊被帶到她身邊時，才讓聶瑜活過來的。你就當救你妹妹一命好不好，不要讓她絕望。”

  聶凌卓一副沒得商量的態度，異常堅決。

  所有聶夫人所說的話，在他看來，只不過是借口。

  聶夫人也深知她現在說什麽都沒用，除非說出真相，“聶瑜在美國被人侮辱了，當時情況很慘，身體大出血後，醫生診斷以後聶瑜都不能生育了。你不知道生育對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麽重要，不能有孩子，女人的人生不但是不完整的，也是沒有任何期盼可言的。聶瑜尋死覓活的無法接受事實，身心受到劇烈創傷的她，多次因為活不下去被送去醫院搶救，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消沉，，絕望，死亡。”

  “那時，聶瑜有要好的男朋友，也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離她而去，正好那時候我得知年初晨悄悄生下了珊珊，我無從選擇，除了讓聶瑜重新燃起希望，所以就把珊珊交給了聶瑜，珊珊是你的孩子，聶瑜也是她姑姑，可以如同她的親女兒那般撫養成長……我沒有想太多，真的不是有意針對初晨，我只是想保護我的孩子而已，不想看到聶瑜離開我們。”

  “事實是，珊珊去到聶瑜身邊時，的確給聶瑜帶去了希望，她的可愛，偶爾的哭鬧，耍脾氣，都是那麽的招人喜歡，是珊珊救了聶瑜一條命。你別看聶瑜平時好像什麽事都沒有，她只是在偽裝，只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曾經在美國發生過那樣不好不堪的事情，以此來偽裝自己很好，什麽事情也沒發生。”

  聶夫人眼淚縱橫，說起聶瑜那段在美國快要崩潰的日子，此時此刻重新提起，簡直如噩夢一般不堪回首。

  聶凌卓也被驚訝到了，除卻驚訝，憤怒填滿了他身心，“王八蛋，是誰，到底是誰傷害了聶瑜，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

  現在的女人都怎麽了，什麽事都是瞞著藏著。

  年初晨是。

  聶瑜也是。

  “這樣的事，要怎麽告訴你？聶瑜已經很沒臉了，如果再多一個人知道，你讓她臉還往哪擱，恐怕根本就不會有活著的勇氣。”

  “事情都發生了，還提什麽臉，那該死的，現在在哪！”

  聶凌卓雙眸怒紅，此刻，連宰了那個混蛋的衝動都有。

  任何人遇到這樣的事，都會萬分氣憤，尤其，還是自己的親妹妹發生了如此痛苦不堪的事情，聶凌卓憤怒難擋。

  “這個人已經被抓進了監獄，可即使受到了法律製裁，也無法彌補聶瑜的創傷，我知道她是不開心的，總是噩夢連連，害怕一個人。凌卓，你幫幫她，你就當是救了聶瑜的一條命，把珊珊給她好不好。初晨身體好，她替你生幾個是不成問題的。”

  聶夫人索性跪下來求聶凌卓，“對不起，都是我對不起你，是我以前做錯了，你讓我怎樣都可以，你說讓我走，讓我永遠離開這裡，我也可以做到。只求你把珊珊留給聶瑜，她是你妹妹，唯一的妹妹，你也不會忍心看著她墮落，頹廢的。你看到了，珊珊跟著聶瑜很開心，她很疼珊珊。珊珊在美國不合群，為了珊珊高興，她願意把珊珊帶回國來生活，哪怕你和年初晨極有可能知道珊珊的身份，她也這樣做了，還不是因為心疼寵愛珊珊。”

  聶凌卓沉默，臉色分外的難看，卻也不容許母親跪拜自己，雙臂撈起跪在地上的聶夫人，心沸騰翻滾得混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