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森森,鬼火磷磷。
黑袍修士袋中的數十僵屍一出場,天南一方當即醒悟的破口大罵道:“居然是一人攜帶數十煉屍,這般作弊也實在太過分了吧!”
就在天南修士要撕破臉皮群毆之際,與龍晗交手還尤有余力的祝由,扭頭冷笑道:“賭鬥隻說了限額一人,誰說不允許借用外物?難道我眼前這位龍晗真人,平日鬥法也上古玉符不離手嗎?”
聽著祝由這番奚落和嘲弄,以及他這般風輕雲淡模樣,天南的眾多元嬰修士縮了,不敢吸引這位幕蘭神師注意。
雖然誰都知道,一人有數十僵屍,肯定是其他修士將自己的煉屍集中到一人之手了,但是幕蘭修士也的的確確沒有違背明面上的賭鬥約定。
天南元嬰們心中生氣,開始學習對面榜樣。
“東門道友,這隻靈獸你先用著……”
“這些傀儡都……”
“幾袋靈蟲……”
禦靈宗的修士轉頭圍在一起,將所有靈獸袋集中在一人身上。
而東門圖大長老手中還有靈獸山的三大鎮山靈獸!
每一隻都是身經百戰的元嬰中期的妖修!
“哼!”
一番臨場勾兌之後,天南也走出了數人。
對面的幕蘭法士之中,也走出了幾道身影,與天南這邊交戰。
一開始,被針對的日冕馬,倒是沒有被對面的煉屍嚇到。
所謂僵屍,不過是外道之物,雖然煉製出飛天夜叉,也的的確確能夠匹敵元嬰,但是這玩意的克制之物頗多。
日冕馬乃是萬火之皇,沐浴大日炎陽而生。
天生的血脈便是天下至陽之物!
“我便是你的克星!”
日冕馬也沒有想到,對面這位魔道修士,居然拿出群屍對敵。
這幾十頭煉屍若是在一般修士眼中,恐怕是能屠山滅宗的強大戰力。
可落在日冕馬眼中,不過就是一堆爛肉,腐爛的骨頭架子罷了。
所謂堅不可摧的身軀,在日冕馬的陽焱之下,宛如冰雪一般消融。
唯有對面那道熟悉的胖胖的身影,讓日冕馬心中煩躁也怒氣升騰。
“金蟾!”
黑袍修士驅使的僵屍之中,有一人和金蟾極為相似。
日冕馬怎麽會認錯呢!
“該死?”
心中想不通金蟾為何落入此人之手,日冕馬動作卻極為爆裂的丟出百十靈火。
靈火騰空之後,化作千百火雨。
在兩人的交手范圍上空,形成了一道炫彩的火雲。
雲朵之中一滴滴的火雨朝著驅屍之人飛去,此人一身黑袍眼神孤傲似乎看不起日冕馬。
隻覺這位體修勇則勇矣,肯定不是自己的對手!
哼,自己驅使群屍,屍體上又有烈性屍毒,專門克制這種身軀強大的體修!
“待殺了此人後,將其身軀奪來,也能煉製出一具夜叉魔將!”
黑袍修士谷塚暗暗的想到。
卻不想,日冕馬周身光芒綻放,一道道刺眼的金光閃過。
谷塚被這刺眼的金光奪目,瞬間視野就一片空白了。
“啊啊啊!”
谷塚也不曾想到,到了元嬰修士後,居然會被光芒奪目,這到底是何種神通?
卻不等谷塚想清楚,周身群屍也暴動了。
只見一群堅若金石的僵屍軀體上環繞著一縷縷的黑色煞氣,這些煞氣從僵屍的五官中鑽入而後又從軀體上溢出,形成了一道道宛如鬃毛環繞的恐怖模樣,這便是普通修士們口中稱呼‘黑毛僵’的由來。
這等僵屍堪比金丹巔峰修士!
雖然不及元嬰修士,但是數量卻足夠多,也是能堆死元嬰修士的。
日冕馬踏空而行,避開鬼面夜叉。
周身的光明照到了僵屍身上之後,僵屍身上的煞氣如冰雪般消融。
堅硬如鐵精的身軀,也宛如雪糕般融化了。
恐怖猙獰的青黑色僵屍面孔,也如同水泡的餡餅一般糊爛。
修長的指甲朝著日冕馬伸去,卻不防伸到一半便融化了。
日冕馬此時周身群火繚繞,頭頂是五顏六色的火雲。
火雲之中凝聚出一滴滴高溫火雨滴落,落在僵屍身上吼便灼開一個大洞來。
整片大地被火焰高溫灼燒成,砂石頃刻間化作渾濁琉璃。
岩石和泥土混合著高溫,化作岩漿沒過兩人腳裸。
谷塚身上的黑袍也被焚燒成灰,他雙眸漸漸從閃爍中緩過來。
定神一看,周圍的黑僵全都被毀。
哪怕有兩個腦子比較好的黑僵,躲在夜叉身後也受創極嚴重!
“你、你……”
谷塚見狀不由大怒。
這些黑僵輕松便能屠戮金丹巔峰修士,五頭黑僵聯手便能困住一位元嬰修士。
可是,在兩三個呼吸之間,日冕馬居然將數十頭黑僵全部毀掉。
這可不是他谷塚煉製的僵屍啊!
出戰拿出的這些僵屍,可都是宗門借予的啊!
“你怎麽敢,毀掉靈屍!”
谷塚雙眸通紅死死盯住半空中,正被群火包圍懸浮的日冕馬,心中盤算著自己快要破產了,這群黑僵的主人肯定要索賠。
只見日冕馬的寬大紅袍也崩散,露出了衣服下肌肉分明的身軀。
而一頭長發飄散之後,周身百十朵靈火繚繞,胸膛多出一道圓環紋路,圓環周圍點綴各色光點,宛如一位威嚴的太陽神。
“去!”
日冕馬也不廢話。
抬手伸出了右手食指,一團黑點在手中飛出。
谷塚的靈覺傳來了恐怖的反饋,這是即將死亡的生命哀嚎。
這團黑球不是什麽,正是一團本命靈火。
這團靈火的溫度太高、品質太高,哪怕是周圍的光線都被灼燒乾淨了,所以遠遠的看起來就好似一團黑球!
谷塚知道他必須要拿出所有手段了,否則將被眼前之人一套連招就帶走了。
“鬼面夜叉!銀翅夜叉!”
宗門內的兩大夜叉僵屍被點名。
谷塚拿出一隻巴掌大的青銅控屍鈴,一手抓住控屍鈴一手劃開自己手腕。
血液詭異的逆流,融入了搖鈴之中。
“去!”
谷塚眼前發黑。
可是知道這是生死關頭,也顧不得消耗加大力度。
隻覺體內的精力好似被抽調一空,鈴身上閃過了一道道詭異的紅色符文。
一朵符文從鈴身上飛出,落在了鬼面夜叉眉心。
“驅!”
血光在夜叉眉心形成了一個‘驅’字。
谷塚心中大定,逐漸自信起來,緊緊握住手中鈴鐺,輕輕那麽一搖晃。
鈴聲清脆的響起來了,日冕馬隻覺眼前一花。
可胸口傳來的冷冽之感立刻讓日冕馬清醒。
只見一張腥臭的恐怖鬼臉,正離著自己越來越近了!
鬼臉夜叉張開宛如鉤爪的十指,朝著日冕馬袒開的胸膛抓去。
“哼!”
日冕馬越發狂暴。
體內的血液幾乎變成了岩漿,頭頂的紅發竟然自燃起來。
周身一道道血色蒸氣環繞,日冕馬胸膛迎著鬼爪,大吼道:“日!冕!君!焱!”
真正的凶獸神通施展,胸口那道金紅色的紋路,好似正在扭曲蜿蜒遊動著,宛如金屬鍛液在肌膚流淌。
圓環中心噴出了一道金紅色的火焰光柱。
正好迎面噴在了鬼面夜叉的臉上。
熾熱的高溫和金紅色的火焰,將鬼臉夜叉的鬼臉灼爛。
哪怕夜叉身上調動了無數陰氣,與爆裂的火焰光柱消耗對抗,可是依舊擋不住日冕馬神通一擊!
“這一擊白日如虹,你擋得住嗎?”
“啊!”
谷塚手中銅鈴變得滾燙。
心中知曉這是遇上了最克制自己的對手了!
“陽焱,陽焱,是濃厚的陽焱……”
鬼面夜叉也是門內排進前十的頂級魔屍了,可是這樣的存在使出了最擅長的鬼面迷魂法,卻在幾個瞬息之後就被對面修士掙脫清醒,而且其人也打出了最克制僵屍的大日陽焱。
“這怎麽可能?”
谷塚還是想不通。
普通修士哪怕修煉大日屬性功法,有需要花費多少時間搜集如此多的陽焱?
谷塚當年便與一位修行《紫日蘊氣法》的正道修士交手。
這位修士七百多歲,四百年前修行此法,日日早晨采納紫氣,在丹田凝練紫日炎陽,憑借此法燒死門內一頭青鱗夜叉。
可是燒死這頭夜叉之後,這位元嬰陽焱便耗盡了,被隨即的黑僵圍攻而死。
這樣一位勤勤懇懇的修士,都被群屍戰術給圍死了?
對面的修士憑什麽啊!
憑什麽!
谷塚惱怒至極。
可手中的灼燒之感更烈,他只能無奈撒開五指。
看著鬼面夜叉被炎陽噴的倒飛而去,渾身的煞氣和陰氣全都被打散了。
此時回收也需要溫養幾百年才能恢復啊!
“你該死,你是誰?”
谷塚色厲內荏的喊道。
五根手指被高溫灼燒,幾乎粘連成了一團。
他沙啞著嗓子將最強的一頭銀翅夜叉擋在胸前對日冕馬詰問道。
“幕蘭人給出的資料裡,壓根就沒有你的記載,你絕不會是無名之輩!”
谷塚的慘狀也吸引了場中所有修士的目光。
十場賭鬥的修士大多都站出來了,但是一些戰場的戰鬥雖然玄奧精妙。
可卻沒有眼前的這一處戰場慘烈!
漫天的火雨,腳下的岩漿,化作飛灰的僵屍,點燃的赤色發絲,已經噴出血霧的雄壯身軀!
誰能想到,本應該漫長試探,而然生死一線的元嬰鬥法,如今就像是拳拳到肉的籠中角鬥士一樣決出勝負呢?
“咳咳咳!”
谷塚一邊呼吸著灼熱空氣,一邊不斷試探詢問著對面。
日冕馬卻充耳未聞,雙瞳直直看著天空。
透過頭頂上七彩的火雲,一縷大日之光灑落其身,點燃了一雙金色瞳孔,一雙焚盡一切的金色眸子。
引起了一旁觀戰的房宗主的矚目。
“特殊靈體,上古血脈?”
房宗主立刻看出了日冕馬異樣。
“好呀,好呀!”
此人不僅不驚,反而撫掌而笑:“瞳生金焱,赤發浴火,這是哪一位上古大修士留下的血脈?”
作為大晉魔道的真傳,他對上古傳承了解不少。
如他口中奪取妖獸血脈的強大上古修士數量繁多,但大多數奪取妖獸血脈的修士不是飛升就是坐化,留在人間的血脈後裔數量簡直是稀少又難尋。
可是每一位覺醒類似血脈的修士,都會成為同輩之中的佼佼之人。
“金烏血脈?還是赤龍?”
房宗主的眼中冒著金光說道。
“好,好,好,本以為來天南,得到一具特殊血脈就很好運了,沒想到還讓我發現第二具特殊血脈的身軀!”
此人的眼神中透露著一抹貪婪,隨即他劃破手指血液抹過雙瞳。
猩紅的血液浸入了房宗主的雙瞳之中,本來還十分僵化的銀翅夜叉眼眸一閃。
谷塚隻覺原本還能勉強操控的銀翅夜叉失去了控制。
“這?”
“笨蛋,凝神對敵,奪取夜叉控制的是我……”
谷塚聽見銀翅夜叉之中傳來的聲音不由大喜。
“宗主!”
“好了,不要顯露端倪,我駕馭這具夜叉,你快點拿出本命靈屍,一定要斬殺這個小子,奪取他的肉身,他是特殊血脈!”
“又是一個特殊血脈?”
谷塚不由大喜過望道。
“這豈不是?”
想著,谷塚看向了站在身邊的一具‘屍體’,正是那位莽撞的闖入了小陰間的元嬰修士!
這位修士和樂神師的侄孫女一起探知到了‘拳潭’的隱秘。
此地乃是大晉魔道在天南和幕蘭留下的一處據地。
裡面養著一大堆千年古屍,還是一窩元嬰鬼修棲身之地。
這群鬼修乃是依附在陰羅宗名下的一股勢力,多年來靠著不斷替換身軀在幕蘭草原上行走,也算是大晉魔宗在幕蘭草原上布置的一枚棋子。
幕蘭的獸神師畢福這麽傾向陰羅宗,也是因為與魏無涯鬥法中了陰蝮之毒,壽元所剩不多所以完全倒向了陰羅宗,想的就是借助陰羅宗之法抓化為元嬰鬼修,又能比元嬰修士多活上個幾千年歲月了!
被房宗主奪取控制的銀翅夜叉,展現出了這頭僵王的恐怖戰力。
呼嘯之間,陰氣如雷。
群火雨雲被銀翅夜叉破開了一處口子。
頭頂的靈火被崩飛,化作了點點的火星,房宗主嫻熟的破開了日冕馬布置的地利優勢。
而後,兩對宛如蝴蝶翅膀的銀翅,抖動著刮出了陣陣陰風。
陰風閃動著日冕馬的周身靈火,導致了靈火漸漸的一點點變小。
日冕馬發現銀翅夜叉突然變得靈動起來。
再由谷塚這位元嬰中期修士,駕馭一頭奇特的駝背靈屍助陣。
一時間,剛才佔下的好大優勢,似乎也漸漸被對面扭轉了起來。
日冕馬感覺陰風蝕骨之寒,也明白了靈火被滅的關竅。
便是這頭銀翅夜叉,憑借胸口陰氣撲滅。
若非一開始對面谷塚駕馭僵屍分心,恐怕也難有日冕馬正面潰敵的戰績!
眼見著對面的局勢漸漸被搬回,天南這邊的元嬰修士竊竊私語道:“這位天道盟的道友是如何做到的?這頭銀翅夜叉堪比元嬰後期修士啊,可不是那頭鬼面夜叉能夠比擬的!”
“哼,你怎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一位元嬰開口道:“要我看,這頭夜叉似乎有鬼,怎麽方才還呆滯僵硬,如今變得這麽靈活靈動了起來,一定是對面有什麽陰謀啊!”
“快看,天道盟的馬道友,似乎要和夜叉近身了!”
天南的元嬰修士一臉驚愕的喊道。
近身?
房宗主也是一愣。
竟然有主動與僵屍近身的修士,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莽的!
“那麽……成全你!”
房宗主臉上不由獰笑,驅使銀翅夜叉上前。
日冕馬不管不顧周身陰氣灼燒的傷口,將所有火焰纏繞在手臂上向著谷塚揮拳。
一頭頭擋在他面前的黑僵,全都被這火拳砸成了飛灰。
五彩斑斕的靈火化作了圓環,一節一節的變成了火焰鎖鏈,鎖鏈纏繞著日冕馬雙臂,形成環鎖狀的火焰鎧甲。
銀翅夜叉一個忽閃,擋在了日冕馬身前,探出滿是毒液的爪子,朝著日冕馬眼睛抓去,可日冕馬周身鎖甲崩開,化作七彩鎖鏈困住銀翅夜叉,一時間對方竟然掙脫不開了。
“不好!”
房宗主心道不好。
沒想到看似莽撞的日冕馬,將靈火化作七彩環鎖甲,不過是一個虛招而已,鎖鏈與夜叉對拳時,竟然崩開化作囚牢。
這等應對房宗主也沒想到,掙脫了一下也沒有掙開,便明白這七彩火鏈有訣竅!
日冕馬眼見困住了最難纏的銀翅夜叉,心道鎮獄獸的鎖鏈神通真好用,自己用靈火模擬過鎮獄鎖鏈,只不過和正版相差深遠,但是也有那一絲絲韻味了,沒想到用在這裡竟有奇效?
也對,夜叉天生陰邪之物,鎮獄鎖鏈正好克制此物!
日冕馬抵達了谷塚的三步開外。
護在谷塚身邊的僵屍,已經湊不齊五指之數。
谷塚心中打鼓,以為日冕馬準備擒賊擒王,所以駕馭著駝背靈屍猛地後退,避開了日冕馬的直接攻擊路線。
房宗主在一旁暗罵:“蠢貨!”
卻見,日冕馬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得逞的微笑,抬手一拳轟在了貼著一張青黑詭異符紙的金蟾臉上。
金蟾的胖臉猛的後仰,噴出了一口漆黑珠子。
“哇!”
“爺爺又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