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狙擊槍的主人好似被人當頭一棒， 天旋地轉，尖銳的耳鳴吞沒一切感知。

  瞄準鏡中的那人有著淺粉色的碎發，蔚藍的眼眸。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輪廓。

  大半年的分別並沒有讓十五有分毫的陌生感， 因為那張臉幾乎都刻入了他的靈魂裡， 就算是閉著眼睛他也能完美複刻一切細節。

  可既便如此，就這一眼， 十五就確認對方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

  他無法形容這一刻自己的感受。

  五髒六腑都滲出劇痛， 心臟驟停之後又瘋狂搏動， 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裂。

  【山本英道的技能似乎是靈魂相關。】

  十五忽然想起了很早之前嶽子煦給他的情報。

  【那家夥很神秘，曾經有個很厲害的玩家嘗試殺死他。實力幾乎和薛善不相上下，但僅僅一個照面，那個玩家就死了。】

  這也是山本英道能夠鎮壓住那麽多玩家的主要原因。

  包括薛善。

  那家夥擁有著空間切割這個幾乎算是最強的攻擊技能。既便如此，他依舊向山本英道低了頭。

  無數思緒在腦海中如同一團雜亂的電流， 但這一瞬間， 十五還是很快就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砰——！
  大口徑的狙擊槍子彈擦著男人的耳際掠過， 將後面站著的某個玩家的腦袋打成了一顆爆開的西瓜。紅的白的四散飛濺， 驚起一片尖叫。

  突如其來的狙擊讓後面的高官都快被嚇瘋了， 他們如同受驚的老母雞，驚惶伏倒，瑟瑟發抖。

  “啊， 槍法真準。”

  山本英道摸了摸耳朵，而此時擦出的那道血痕肉眼可見地恢復如初。

  他低頭看向指腹上的點點血漬，不過重點不是那點血，而是顫抖的指尖。

  “真是頑強。”

  男人用力攥了攥拳， 將那點微不可查的抗拒壓下去。

  事情發展到現在， 其實已經有些超出山本英道的計劃了。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在葉雲帆的身上浪費這麽久的時間。

  三個月， 甚至不止。

  如果從最開始的抓捕行動算起，那麽幾乎可以說是半年。

  山本英道先是變成了一個叫做威特的研究員企圖獲得葉雲帆的信任，以此從對方口中挖掘出如何成為異變者的秘密。

  但是葉雲帆很警惕，什麽也沒說。不過最終山本還是挖掘出了一些東西。

  比如身為異變者的葉雲帆可以通過進食異變源來獲得體力值的增幅，甚至連一些強大異變者都難以抵抗的汙染對他而言也僅僅只是需要時間消化。

  他的身體很強大，而且是沒有上限的強大，就像是異種那樣不斷進食，不斷變強。

  ——這是一具完美的身體。

  四位數的體力值，足夠山本英道進行兩個小時不間斷的S級技能使用。

  這對於體力值上限只有一百的玩家而言，簡直就是天大的誘.惑。

  但山本英道最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葉雲帆的靈魂。

  目前為止，他見過的所有玩家的靈魂都是磨損殘缺的，尤其是技能等級越高，技能越多的玩家，他的靈魂磨損就越嚴重。

  至於他自己，更是破爛不堪。

  可是葉雲帆的靈魂是完整的，沒有一點缺失，就連一點點磨損都沒有。

  在那無數肉糜般黏稠的漆黑鎖鏈中，所有人都成了碎裂腐爛的朽木，只有他就像一塊閃閃發光的寶石。

  美麗得讓人嫉恨。

  山本英道已經不記得自己掠奪過多少個人的身體，但所耗費的時間最多不過一個小時。

  只有葉雲帆，讓他足足耗費了近乎三個月。也正因如此，山本英道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

  他原是打算趁著起義軍的出現趁機佔據熔北，然後吞掉南方基地，自此成為這個異世界的主宰者。

  但是葉雲帆的反抗拖了他太長的時間，以至於中央基地出現了內亂，不僅僅是內亂，還有內鬼。所以短短大半年的時間，竟是直接被人打到了家門口。

  不過沒關系。

  山本英道又慢慢松開了手。

  他已經佔據了這具完美的身體，而剩下的事情雖然稍微有些棘手，但也不算太難。

  而就在他思緒飛轉的這幾秒，前方已經有數架狙擊槍瞄準了過來。

  除開一些擁有身體強化或者快速恢復技能的玩家，其他玩家的身體基本隻比普通人好一些，若是被狙擊槍打中致命部位，也是會死的。

  而現在玩家的數目只剩下兩位數，對上擁有數萬熱武器的軍隊，自然不可能再左右戰局。

  ——至少大部分人都是這樣想的。

  砰砰砰！！！
  數發子彈眨眼逼近，甚至後面還跟著數發炮彈。但就在這時，狂卷的氣流憑空而起，生生改變了子彈和炮彈的方向。

  [A級技能-風暴之潮]
  劇烈的爆炸在半空中亮起一團巨大的火球，無數飄飛的雪花瞬息蒸發。周圍大樓的玻璃被余波全部震碎，如暴雨般嘩啦啦墜向地面

  “領主！”

  “領主！！！”

  通訊員跌跌撞撞地撞開門，踉蹌奔上天台，他表情驚恐，哆哆嗦嗦道：

  “我們，我們的軍隊已經所剩無幾.這.這.”

  “是嗎？”

  領主大人發出了一聲輕笑。

  “西利亞斯，讓他看看，我們的士兵還有多少。”

  “是。”

  一個瘦如枯槁的男人走出來，他臉色灰黑，手指像是乾枯的樹根。

  西利亞斯微微抬手，同一時刻，天空陡然暗下。

  [A級技能-屍體操控。]
  戰場上當即便出現了大片的騷動。

  “死人活了？！”

  “死人活了！！！”

  因為本該死去的人重新站了起來，先是一個兩個，然後就是一片接著一片。

  “異異種嗎？”

  “他們被汙染了嗎？”

  “不不對！是人！是死人！！！”

  未知的恐慌剛剛開始傳播，但下一秒，一把重劍自上而下，一擊將人劈成了兩半。

  萊雅拔出重劍，嗓音凌厲：
  “怕什麽？！”

  一身血汙軍裝的少女眼神冷冽，猶如刀鋒般忽地往後一掃。

  “這麽弱的攻擊力連最低等的異種都比不上！”

  話音落下，所有人收緊的心稍稍一松，士氣瞬間重新高漲起來。

  就在這時，嶽子煦從高樓躍下，按照山本英道的命令進入了戰場。他的手在地上輕輕一按，下一秒，深藍色的光暈猶如吞噬所有的海嘯，飛速朝著軍隊的方向蔓延。

  [A.級技能-絕對零度。]
  下一秒，地面瞬間結冰。

  哢哢哢——

  然後，就是人開始結冰。

  密集的炮火和槍聲驟減，無數人的思維在這一瞬間被封凍，身體變作冰雕。

  這一刻，被主神賦予的超自然力量終於開始展現真正的殺傷力。

  不斷有玩家加入戰場。

  中央基地一方的攻擊從熱武器變更為高級技能。

  高壓電弧劈啪爆出數丈，突然暴起的亮度足以灼傷人的視網膜，無數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渾身焦黑地直挺挺倒了下去，不斷痙攣。

  大批大批的活人死去，而後大批大批的死人站了起來。他們成為了不懼疼痛，不畏死亡的士兵，瘋狂朝著起義軍發動了攻擊。

  薛善也同時邁步走向戰場，他回頭看了一眼天台，眼神陰沉。

  此刻的山本英道咧開嘴角，似乎對面前的畫面很是滿意。

  “嘖。”

  如果不是因為被山本英道烙下了靈魂印記，稍有反抗就會成為對方下一個軀殼，他可不會為對方賣命。

  薛善不滿咂舌，但緊接著，無數白色的細線仍悄無聲息開始貫穿戰場。

  白線擦過某個衝鋒士兵的腿，他的身體驟然失衡，重重摔倒在地。一回頭才發現自己的腿被齊根切斷。

  “！！！”

  他的瞳孔放大，還未嘗到震驚和恐懼的滋味。而這時，已經有另一條白線橫向貫穿了他的脖頸。

  “這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異能者.這都是異能者做到的事情麽？”

  “該死，他們到底”

  “.”

  這一幕可怕的衝擊力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相比於這個世界近百萬的普通人和異變者而言，玩家們是絕對的少數。

  大部分人都知道有異能者的存在，但是從未見識過如此可怕的畫面。

  未知所導致的恐慌重新開始蔓延。

  十五牙關咬緊，迅速冷靜下來，組織隊伍散開。他殺過不少玩家，已經很有經驗。

  “所有人不要聚集，分散作戰。刺殺小隊換作主攻，先殺玩家。”

  “是！”

  命令通過對講機飛速傳遞下去，而這時候萊雅已經逼近了西利亞斯。早在幾個月前，他們就組織了專門對付玩家的特殊小隊。而且起義軍的隊伍中，也不止趙憐一個玩家。

  萊雅直接突襲那個能夠控制屍體的玩家。她的傷口飛速愈合，但下一秒又在發狂的攻擊下崩裂。終於生生撕開了外圍的守衛警戒，

  這個速度實在太快，幾乎超出了西利亞斯對異變者的認知。他飛速退後，無數屍體匯聚起來，形成重重堡壘。

  轟轟轟——！
  司眠專門找人運來了最新改進的炮車。

  遠處的炮彈飛快增援，直接將這個人肉堡壘炸成一攤爛泥。混戰中根本分不清飛濺起來的是誰的血肉、誰的碎骨。

  戰鬥愈發白熱化。

  每一個人都在戰鬥，每一個人都好似在拚命。

  有人是為了自己，有人是被脅迫，而有的人，是為了別人。

  至少十五是為了身後千千萬萬的人，但私心裡更多的原因，他是為了葉雲帆。

  為了那個當初在深海中擁抱他的人。

  為了那個帶著他走向光明與自由的人。

  給予他未來和理想的人。

  葉雲帆.
  年輕的領袖奔向了那個高高的天台，
  唰——

  銳利的刀刃擦著男人的脖頸而過，落下一道血口。

  山本英道微微偏頭，他似乎是刻意等在這裡，等著十五來。

  “看來沒錯了。”

  他看著面前的黑發青年，平穩的心跳忽然開始加速，就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裡面掙脫出來。

  “啊原來是這樣。”

  男人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了然，像是有什麽一直想不通的疑惑終於在此刻得到了確切的答案。

  “他能撐那麽久，應該是為了等你。”

  男人緩緩握住刀刃，臉上竟是逐漸露出愉悅的神色。

  “所以我得親手.殺了你才行。”

  以前山本也遇見過激烈反抗的人，但後來他發現只要斬斷對方一切的念想和希望，後面就很順利了。

  畢竟人這種生物，都是為希望活著的。

  而仇恨，只會讓他們的靈魂更快地碎裂，然後他們就會變成一具空殼。

  “.”

  短短幾句話，對方的語氣輕描淡寫，可十五的大腦卻在這一刻忽地空白了。

  砰——

  他被男人猛地擊飛了出去。

  山本英道似乎是從未使用過如此強大的肉/體，所以他最初的攻擊並沒有動用技能，而是用最原始的拳腳。

  疾風暴雨的打擊讓十五耳膜撕裂，胸骨斷開。長刀跌落，被對方反手奪過。

  下一秒，刀刃直接貫穿十五的胸口。

  只是沒有正中心臟，而是偏離了幾厘米。

  嗡——！
  山本覺得大腦空白了一瞬，他的瞳孔劇烈張縮幾下，最後忽地平息。

  他的手再次握緊刀柄。

  而與此同時，葉雲帆的意識在濃鬱的鮮血氣息中逐漸凝聚。

  [提示：B級技能火焰掌控已失效。]
  [提示：C級技能隱身術已失效。]
  [提示：C級技能虛假偽裝已失效。]
  [提示：C級技能風之翼已失效。]
  [提示：C級技能刀術精通已失效。]
  [提示：技能融合成功，A.級技能精神溝通效果增幅70%]
  [提示：精神力+270]
  [精神力數值：1087+5x8]
  過去的記憶隨著不斷閃現的提示面板拉回。
    當初靈魂被入侵的那一瞬間，葉雲帆毫不猶豫將所有的技能全部融合到了精神溝通裡面。

  他發現了，每當獲取一個新技能，精神力數值就會漲一點，如果是精神類技能就比其他普通技能更多。

  而當精神溝通升級的時候，精神力數值也會大幅度增加。同時帶來的就是對同類型的精神技能抗性增加。

  只是既便如此，他們的技能等級差異太大，葉雲帆依舊阻止不了山本英道的S級技能靈魂奪舍。

  最後一次反抗失敗，山本英道再次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

  唰——

  鮮血淋漓的長刀被拔/出，插入地面。

  山本捂住自己的心口，他發現自己似乎低估了面前這個人對葉雲帆的影響。

  但也就到這裡了。

  “還給我”

  十五沒有還手，也顧及自己的傷，他還抱著最後一點希望，雙手死死抓住了男人的領口，

  “把他還給我。”

  青年的聲音好似凶獸的悲鳴，瘋狂，憤怒又極致的痛苦。

  山本沒有再回答，他一把鉗住青年的脖子，然後將十五打落高樓。

  “他死了。”

  這場鬧劇也該到這裡結束。

  嘩——

  十五在狂卷的大雪中極速墜.落。

  山本英道朝他揮了揮手，或者說，那個動作應該是在甩了甩手上的血。

  只是他的動作有些凝滯，就像是木偶的卡頓。

  但這一刻，十五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

  十五還在想剛才山本英道無意間說的話。

  他能撐那麽久應該是在等你。

  等你
  多久呢？
  十五這時竟不願意去算。

  因為一開始，孔峽傳回的消息說葉雲帆一切都好，只是被關起來了。

  現在的局勢不好，十五必須留在熔北為了起義軍跟司家上層談判。

  後來過了三個月，嶽子煦說葉雲帆逃出來了。那個時候十五就想立刻去找他，把他救出來。

  可葉雲帆用小鳥給他傳來了消息，還是說他很好，讓十五不要來。

  他說我們到時候裡應外合。

  於是十五只能等，他在不斷的征戰，政治博弈，以及受傷中等待。

  他想著再等等，等到破開中央基地大門那天，也許他就能見到葉雲帆了。

  他們會裡應外合，像以前那樣並肩作戰。

  十五想著也許那個時候，他會是一個優秀的領袖，也許那個時候，他的變化會讓葉雲帆感到驕傲。

  於是十五努力，拚命，不惜一切地向前。

  因為這是他們一起攜手建立的事業，這也是他們一起努力想要奔赴的理想和未來。

  未來
  這或許是唯一支撐著十五走下去的動力。

  時間就這樣過去。

  等到他們分別的201天，十五終於見到了葉雲帆。

  可眼前這個人已經不是他要等的那個人了。

  他們都在等待著彼此，可十五在等待中成長，而葉雲帆卻是在等待中消亡。

  “.”

  憤怒如同岩漿般噴薄，忽地吞噬了十五的所有理智。

  他的瞳孔極速縮小，拉長，變得尖銳，周邊微微泛出瘮人的血光。

  人的確是為了希望而活著，但沒有了希望的人，會異化成魔鬼。

  吃人的魔鬼。

  近乎百米的高樓，就算是異變者摔下去也絕對會變成一灘爛泥，可一聲巨響之後，那道身影竟是觸底反彈，眨眼間便衝上頂層。

  這個速度已經超出現有異變者記錄的極限了。

  山本英道還沒有完全掌握這具身體，所以他的速度慢了半拍，只知道眼前一花。而下一秒，十五迎面一擊就讓他的腹部完全變形，內髒破裂，骨頭哢哢斷裂。整個人瞬間倒飛出去了數百米。

  [生命值-100]
  這時很多人都聽見了這一聲巨響。

  他們抬頭，但是誰都看不清是什麽東西飛出去了，甚至不少人以為那是炮彈，轟隆隆貫穿了數棟高樓，導致無數建築如同多米諾骨牌般接連倒塌。

  萊雅心口忽地一震，她猛然回頭，雖然距離太遠無法看清所有的細節，但是她已經發現了兄長的異樣。

  他完全異變成了一個幾乎快失去人形的怪物，皮膚表面幾乎全被白骨覆蓋。

  異變者的實力晉升跟汙染值有關，汙染度越高，他們的身體越是接近異種，戰鬥力也就越強。

  但若是汙染指數太高，就會被吞噬理智，徹底變成異種。

  十五現在就踩在那條最危險的線上。

  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哥哥——！！！”

  萊雅咬牙，但是現在她沒辦法去增援，必須得先解決掉這個控制屍體的家夥。

  而另一邊嶽子煦眼睛一眯，他扭頭，穿越無數廢墟和火炮，跟薛善對上了目光。

  他們都感覺到了——

  剛才那一下之後，山本在他們身上印下的靈魂烙印變淺了。

  薛善當機立斷脫身戰場，直接朝山本而去。嶽子煦立刻就明白他要做什麽。

  “該死！”

  如今倒計時還沒有結束，也就是說只要有人能殺了山本英道，誰就會成為新的榜一，獲得管理員的位置。

  而明顯，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

  可現在山本佔據著葉雲帆的身體。

  嶽子煦咬牙。

  一股淺藍色的光暈由遠而近，席卷而來，周圍無數大樓眨眼間化為百丈玄冰。漆黑的毒液猶如活物緊隨其後，直直對準薛善而去。

  薛善眉頭一緊，單手捂住口鼻，不得不被迫轉變方向。

  “你瘋了嗎，嶽子煦！”

  轟轟轟！
  巨響壓過了薛善的聲音。

  遠處的戰鬥還在繼續。

  十五的下一道攻擊破風而到，重達數噸的可怕力量幾乎再次打爛了山本英道剛愈合的胸骨，背後的建築體轟然炸裂成粉，在巨響中爆成一團濃霧。

  [生命值-120]
  [生命值-10]
  [生命值-10]
  [生命值-10]
  山本英道的臉色巨變。

  他的S級技能靈魂奪舍用於壓製葉雲帆，他現在無法使用，所以既不能用這個技能對付十五，也不能再繼續威懾控制其他的玩家。

  只能用別的。

  他噴出一口血，忽地用力一攥。

  [S級技能-黑洞吞噬]
  巨大的黑色空洞在十五的身後憑空而出，狂亂的吸力讓十五的身體猛地一偏，眨眼間他刺向山本的手臂便被吞沒。

  就在這時，男人趁機閃身拉開距離，他抓住了最近的一個人。

  [A.級技能-生命鎖鏈.]
  [生命值+80]
  下一秒，對方的身體瞬間乾癟。

  但還沒等山本喘一口氣，十五就以更快的速度撲了過來。他就像是失了理智的凶獸，不管不顧。

  渾身上下都帶著一種同歸於盡，至死方休的氣勢。

  山本猛地抬手。

  數道巨大的黑洞出現，仿佛要吞沒整個世界。

  無數人尖叫著逃離。

  可十五猶如一支呼嘯的長箭直刺而來。他的身體血肉不斷被撕裂吞噬，又迅速長出新的，循環往複。

  啪——

  十五死死抓住了山本的腿。

  “*#%！”

  後者驚恐地罵了一句什麽。

  接著他就不得不取消了技能，因為如果不取消，他們都會被黑洞吞噬得連渣滓都不剩。

  可就在這時，十五猛地撲過來，雙方眨眼間迅速交手幾十下，即便是獨臂，可過分依賴技能而不善於肉搏的山本仍舊被十五鉗製住。

  兩個人撞碎牆壁，直直朝外面的廢墟摔下。

  嘩——

  十五刻意改變了方向。

  於是下一秒，那鋼筋先是刺破了山本的後背，然後從前胸刺出貫穿了十五的胸膛。

  “啊啊啊啊——！！！”

  劇痛讓山本慘叫出聲。

  這個人的戰鬥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山本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麽恐怖的家夥。

  對方好像完全不會死一樣。

  他想要掙脫，可雙手被十五死死禁錮。

  他們兩個人就像是被用力拉緊的死結，根本無法解開。但是這還沒有結束。

  因為他們還在往下不斷滑墜。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慘烈的一幕。

  就連正在戰鬥中的薛善和嶽子煦都不約而同地停了手。

  十幾米長的黑色鋼筋全然變成了血色，在大雪中格外醒目。

  “哥哥——！！！”

  萊雅失聲大喊，幾乎破音。

  她不管不顧，拚命朝這邊奔來。

  “放手！”

  山本覺得自己是真的要瘋了。他雙眼發紅，直接以最近的距離撕開了黑洞。

  “住手！！！”

  但這一刻，十五好像已經完全失去了痛覺。

  他不在意身後撕開的巨大黑洞，也不在意自己會不會死。

  十五只是看著面前表情扭曲的男人，伸手鉗住了他的喉嚨，手指慢慢收緊。

  “葉雲帆”

  “為什麽不再等等我？”

  但最終，十五還是沒有忍心擰斷眼前人的脖子，只有大顆大顆的眼淚從那雙綠色的眼睛裡往下掉。

  “為什麽不等我”

  一顆一顆，有的落在了男人的臉上，有的跌入了那隻藍色的眼瞳裡，然後又順著眼角落下來。

  “.”

  嗡——

  男人扭曲的表情忽地一頓，接著，他的瞳孔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不】

  【不！！！】

  他長大了嘴，卻什麽也喊不出來。

  就在這時，十五背後撕開的黑洞忽地一凝。

  接著消失。

  淚眼模糊中，十五感覺有人在摸他的臉。

  不，準確地說，應該是那人在幫他擦眼淚。

  “乖。”

  他聽見那人輕輕歎了口氣，
  “別哭了。”

  也就是這一瞬間，所有的玩家都發現了排行榜上的變化。

  位居第一的山本英道四個字飛速變灰，然後淡去。

  緊接著，新的名字浮現出來。

  排行第一：葉雲帆。

  作者有話要說:
  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