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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就要觸手貼貼!》暗流湧動
  不過小章魚到底擁有一個二十八歲的成年男人的靈魂, 開始有點懵,後來慢慢就回過味兒來了。

  什麽夢會臉紅喘息,什麽夢驚醒後需要立刻衝進浴室洗冷水澡。

  答案不言而喻。

  但這個猜測的答案讓他的心跳得有點快。

  小章魚聽著浴室裡嘩嘩的水聲,八隻觸手在盤子裡來回踱步。

  不.不太可能吧。

  小章魚看見了凌亂的床褥, 裡面有一股淡淡的, 屬於男性興奮過後的氣息,裡面還夾雜著一隻掉下來的白色手套, 皺巴巴的。

  “.!”

  小章魚立刻伸出觸手, 把掀開的被子拉好, 收緊,掩蓋住裡面奇妙的氣息,皺巴巴的手套也跟著藏在了裡面。

  只是做完這些,他還是有點不可置信。

  畢竟這都過去快兩周了,技能的魅惑效果難道還在嗎???
  而且今天原野不是剛剛去找過伊芙瑞爾治療嗎?

  那位心理醫生看起來跟原野很熟, 能夠給原野這樣特殊情況的人做心理治療, 她應該能力很強, 難道對殘留的技能效果沒有給予什麽有效治療嗎?

  退一萬步講, 即便原野每晚都做夢, 可對方每晚都睡得很安穩,像這樣半夜驚醒去衝冷水澡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思緒千回百轉,小章魚在盤子裡著急地轉來轉去, 轉來轉去。

  【啊暈暈,暈暈。】

  【暈暈啦!】

  小觸手們嗚嗚控訴。

  而此刻,浴室內的原野正摸著自己滾燙的臉深呼吸。

  “荒謬.”

  首席大人咬牙。

  真是荒謬!

  他的夢為什麽越來越離譜了!
  今天不過是聽胡長川說了幾句不著邊際的八卦,竟然立刻就映射在了他的夢境裡。

  他重新刷了牙, 把口腔中殘留的異物感清理掉。胸腹後腰大腿的皮膚被揉搓過一遍, 搓得發紅, 但那種被觸手捆綁摩擦的感覺仍揮之不去。

  深夜凌晨,原野在冰涼的冷水下衝洗了好一會兒,才逐漸冷靜下來。

  只是他怎麽想都想不通。

  不是催眠,不是暗示。

  伊芙瑞爾說沒有天賦能力的痕跡,後來對方還抽了他一管血去檢測,也排除了藥物因素的可能。

  也就是說作為資深心理醫生兼精神系天賦者的伊芙瑞爾,判斷那些夢以及他幻覺中見到的那個男人是原野自己的問題。

  “我我自己的問題?”

  原野捂住眼睛,腦海裡再次響起了伊芙瑞爾的話。

  【原野,你的基因來源可能有點問題。】

  她說他可能是女王陛下越過花房,秘密培養出來的,而他的基因來源人身份存疑且敏感,是一個不能被人知曉的人。

  同時還可能是一位強大的天賦者,甚至可能是一位強大但容易能力失控的天賦者。

  那個人與女王陛下相關,身份存疑,失控,濫殺
  這些關鍵詞集中在一起,很容易框定出一個人。

  ——暴君。

  “暴君.”

  可沒有記錄說暴君是天賦者,他們隻說他被汙染了,所以濫殺無辜。

  而主城建立不過五十多年,關於歷史的描述也只是寥寥幾筆,甚至沒有系統詳細的歷史書籍。

  關於暴君的描述更是少得可憐。

  大部分的重點都是說他殘暴,而極少關注歷史的原野自然也隻了解一些皮毛,甚至他可能比樂園裡的孩子了解的還少。

  原野不喜歡政治,也不喜歡歷史,更不喜歡與人接觸。他反感那些貴族,反感那些高官要員,如果不是女王陛下偶爾點名要見他,原野都不會進入王庭。

  僅有的四年多記憶中,他第一年通過了除穢官的考核。免試文化科目,戰力測試和實戰測試都是滿分。

  接著沒過多久就擊敗了當時幾位首席除穢官的候選者,當上首席。後來的三年,原野都在外面執行任務。

  所以暴君這個詞曾經對於原野而言,不過是一個模糊的印象,或許他都沒什麽印象。

  直到今天收到了伊芙瑞爾的暗示。

  她在暗示原野,他的一半基因來源可能來自於暴君。

  如果原野的基因有一半真的來自於暴君,那麽女王陛下秘密培育他的出發點並不難猜。

  女王曾經和暴君是並肩前行的同伴,或許處於情感因素,她想要留下那個人的血脈。

  不過還有一個更可能的原因,那就是如果他的天賦能力真的繼承於暴君的話,那麽很可能就是因為這份天賦能力太強大了,女王陛下想要留下這份強大的戰力。

  但不論是哪個原因,原野都能理解,且他也並不在意。畢竟這個世界每一個孩子的出生都不會被征詢自己的意願。

  原野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他每晚夢見的那個男人,他看見玫瑰原野而失控的表現,還有伊芙瑞爾所說的特殊情感被喚醒.
  他的夢境,他的失控,他那份所謂的特殊情感源自於哪裡,或者說
  ——源自於誰?
  沒有任何證據,可邏輯和情感都指向那個人。

  暴君。

  難道他所有的異常,都是暴君基因裡殘留的東西嗎?

  今天見過伊芙瑞爾之後,這個問題就一直縈繞在原野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於是今天在飯桌上,他才忽然詢問胡長川關於暴君的事情。

  結果有用的信息沒多少,只是聽到了一個不著邊際的故事。

  暴君,深海女妖,海底禁忌之戀,以及殉情。

  聽起來荒謬到了極點。

  然而原野沒想到,當晚他就將那個關於暴君的故事映射在了夢境中。

  深海女妖深海男妖
  男妖
  原野又想到了夢裡那個男人。

  這次他不再是短發,而是長發。

  粉色的長發飄在深海中,泛著淡淡的螢光。眼眸蔚藍,沉靜而神秘,連世上最珍貴的藍寶石放在他的眼睛旁邊似乎都要黯然失色。

  那個男妖,就像是大海孕育出來的最珍貴、最美麗的孩子。

  想著想著,原野又有些失神。

  ——那人確實很美。

  不是那種妖嬈女性的美,而是一種生物或者生命意義上的美,帶著一種.狙擊原野審美致命點的震撼和魅力。

  他好像在看見對方的第一眼就淪陷了。

  一如故事裡被女妖魅惑到神志不清的暴君。

  “.”

  這是什麽詭異的比喻!

  原野又洗了把臉,把腦子清空。

  他生生把臉上的滾燙壓下去,又把搓洗乾淨的貼身衣物晾好,才圍著浴巾出去。

  嗒——

  浴室門開了。

  在盤子裡焦急打轉的小章魚瞬間被定住,他耳朵一豎,立刻朝浴室門扭頭看過來。

  房間裡沒開燈,但是後面的浴室亮著燈。浴室走過來的原野逆著光,周身暈開一圈暖暖的光暈。

  少年黑發濕透,上身光裸,胸膛隨著略顯紊亂的呼吸起伏,他無意識收緊著小腹,於是能看見很明顯的腹肌。白色的浴巾松松圍在胯上,露出一點隱約的人魚線。

  此時不斷有水珠從黑色的發梢落下來,滴落在他的肩頭,鎖骨,胸口,在背後的打光中,像是一顆顆墜.落的水晶小珠。

  身上的皮膚似乎被搓洗過,有點泛紅,但這種畫面看起來又像是他被誰用力撫摸揉捏過,所以留下了痕跡。

  “.”

  這一刻,小章魚像是被施了定神咒。

  他愣愣看著原野,看著對方隻圍著一條浴巾朝自己走過來,開叉的位置剛好在側面,於是行走間就會有一種高開叉旗袍的錯覺即視感。

  小章魚冰涼的體溫隱隱有點開始回暖的苗頭,下一秒,他聽見了原野疑惑的聲音。

  “小葉子?”

  大概察覺到小家夥一直發愣盯著自己的視線,所以原野喊了它一聲。

  “.!”

  小章魚身體猛地一震,迅速抽離視線,觸手捂眼睛,扭頭把自己團起來,連耳朵都折了,緊緊貼在腦袋上。

  原野真是
  怎麽現在越來越不注意?

  他以前洗澡都不這樣的,都是會在浴室裡面收拾穿好衣服的,恨不得脖子以下全部裹得嚴嚴實實,就連睡覺也是如此。

  現在想想,那真是個好習慣。

  房間裡太黑,原野沒有看清小水母的動作,只知道對方應該是被自己吵醒了。

  原野沒有立刻回到床上,而是去衣櫃找衣服穿。剛才進去太急,沒有拿換的衣服。

  衣櫃裡的衣服都是新的,而且似乎都洗過,帶著一種皂角的清香以及被太陽曬過的味道,非常舒服。

  原野有點詫異,覺得趙凡的行為似乎的確有點過分仔細貼心了,不過他也沒有多想,穿上褲子,又套了件棉質的寬松長袖睡衣,最後用毛巾把頭髮擦到半乾。

  小章魚聽見了身後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他心中頓時松了口氣,但又隱隱覺得可惜,也許剛才該多看兩眼。

  不!
  住腦!

  小章魚熟練摁頭,趕緊搶救了一下自己崩塌後重建的五好青年危房人設。

  唉,大概這就是披馬甲呆在喜歡對象身邊的甜蜜煩惱。

  既能跟對方時時刻刻待在一起,但由於馬甲原因又只能時時刻刻謹記保持距離。

  這麽想著,葉雲帆對自由聯邦的反感又添一分。

  他本來打算等回到主城摸清大致情況之後,就找機會跟原野坦白,脫掉馬甲的。

  或許緊接著,他就能開啟人生二十八年後的第一次戀愛經歷。

  跟小自己八歲的弟弟談戀愛
  嘶——

  葉雲帆想想就覺得自己有種佔大便宜的快樂,就好像彩票中了五百萬一樣。

  結果沒想到回來第一天,一個玩家清除計劃就把他打得措手不及。

  現在又發現了自由聯邦更大的陰謀,而原野效忠的女王陛下甚至動了斬草除根的殺心。

  所以這馬甲就像是用502膠水給黏在身上了似的。

  別說談戀愛,就連脫馬甲當個人看起來都遙遙無期。

  小章魚在心裡哀哀歎氣。

  【唉】

  【唉唉!】

  小觸手們也跟著哀哀歎氣。

  曾經有三段真摯的愛情擺在它們面前,它們沒有好好珍惜,等到失去之後才追悔莫及,魚魚界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如果上天再給一次機會.
  好叭,暫時沒有機會了,它們已經遇上了跟醜盤子的包辦婚姻,現在都要抑鬱了。

  正當小章魚唉聲歎氣的時候,原野回來了。他似乎真的非要把自己裹起來才有安全感似的,一回來就又裹上被子了。

  不過經過這一下,他似乎沒了睡意,就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盯著小水母欲言又止。

  “?”

  小章魚放下摁頭的觸手,伸出去一隻,打了個問號。原野漸漸適應了房間裡的黑暗,加上外面路燈隱隱透進來的光,他能勉強看清一些了。

  他知道小水母的那個動作是詢問的意思,於是沉默片刻,低聲開口:
  “小葉子,你說.”

  原野似乎覺得即將說出口的事情不適合大聲開口,所以即便屋子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他也把聲音放得很低,甚至還趴過來,像是跟小水母說悄悄話。

  “今晚胡長川說的那個故事,是真的嗎?”

  “.?”

  啊?
  什麽故事?
  小章魚愣住。

  他還以為原野要說什麽機密,非得這麽湊近過來,結果就這?
  這實在太出乎意料了,以至於小章魚還下意識回想了一下胡長川今晚到底說了什麽。

  好像是,暴君的瓜?

  暴君和深海女妖的禁忌之戀?

  小章魚眼神詫異。

  原野大半夜不睡覺,想跟他聊八卦???
  但原野的神色看起來很認真,似乎真的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

  於是小章魚隻好陪著對方聊八卦,他認真想了想,覺得既然胡長川所說的故事雖然離奇,但是邏輯是合理的。

  因為這個世界的確存在半異種,自新之城下面的懷森特醫生就是例子。

  而暴君的確把人類版圖推到了海洋,推到了南邊的無盡之海。這才有了他和原野見面的供給站。

  以及,暴君從領袖變成暴君也可以通過他受到了半異種的汙染解釋。

  所以這個故事聽起來像是胡說八道,也沒什麽證據,但是邏輯上是通順的,也是可能存在的。

  於是小章魚遲疑思索片刻,對原野點了點頭。

  “你也覺得可能是真的?”

  原野的聲音稍稍往上揚了一些,似乎由於得到了肯定而有些興奮。

  也?
  小章魚抓住關鍵。

  所以原野覺得這個離奇的八卦是真的???
  可原野不是一直不關心政治的嗎?怎麽突然對暴君這麽感興趣?

  而且感興趣的還不是正史,只是一段旁人拿來當談資的八卦。

  “我也覺得,可能是真的。”

  原野似乎沒有意識到他自己身上存在一種雙標和矛盾。

  他對別人、對任何人都語氣冷淡甚至冷酷尖銳,即便對大祭司和女王有所尊重,卻也疏離。

  但是面對小水母的時候,原野的聲音和語氣就不自覺放軟,變得有點乖乖的感覺。

  “應該是真的。”

  他又強調了一遍。

  晚飯的時候,桌上所有人都當個八卦,熱鬧,樂子聽了過了,可當原野聽胡長川用那種嬉笑逗樂的語氣講述的時候。

  他心跳得很快。

  像是在大聲尖叫著說: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的!
  但有一些細節,他隱隱又覺得違和。

  莫非那些都是來自於暴君的基因記憶嗎?
  這可太荒謬了。

  可除了這個解釋,原野又找不到自己反常的原因。他的潛意識,他的情感,他的內心深處好像有一個聲音。

  而它們一直在影響他,影響他的夢境,影響他的思緒,影響他的情感和理智。

  “無盡之海.”

  原野低低念著,他的眼神落在小水母身上,伸手來撫摸它,
  “好像,你也來自那裡。”

  “!!!”

  葉雲帆被原野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嚇得心頭一跳。

  內城有路燈,整晚不熄。所以窗戶外隱隱透進來了一些光,那些光勾勒出了原野此刻的側臉輪廓,冷峻而清晰。

  他此刻的神情晦暗不清,唯有一點光在右側墨綠的眸底深處微微閃爍。

  這一刻的原野看起來不太像“原野”,對方身上好像忽然有種很危險的氣息。

  不是攻擊和威脅的那種危險,而是步步緊逼像是要剝掉他一切偽裝的那種危險。

  小章魚被這種意味不明的探究目光盯得渾身僵硬,也就是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此刻竟然半點都猜不透原野的想法了。

  不明白對方突如其來對暴君的在意,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探究起一份來源不明的八卦,更不明白對方此刻對自己對探究。

  難道他在今晚吃飯的時候哪裡露出了馬腳?

  小章魚的心跳飛快。

  但是原野只是看他,也只是用手溫柔地摸他,不是像以前那樣只是摸一摸他的腦袋,而是去撫摸他短短小小的一根根觸手。

  這個動作不太像是對寵物的那種喜愛的撫摸,反而帶著一點蹂/躪和褻玩的意味。

  小章魚渾身僵硬,半點不敢動,任由原野摸他的觸手。

  少年指尖輕顫,他能夠感受到那些小小的吸盤,但是經歷過夢中被無數觸手纏繞過後,他好像對這點細微的觸碰有了一些小小的適應力和抵抗力。

  不過這時候,他並沒有像葉雲帆忐忑的那樣懷疑小水母的身份。

  原野只是在想,小水母也來自無盡之海。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喚醒了暴君的記憶嗎?

  所以他才會屢屢做夢,甚至夢見和小水母同樣配色的男人嗎?
  可孩子被喚醒父輩的記憶,這可能嗎?

  原野的腦子亂糟糟的,他定定看了小水母許久,忽然坐起身來,他問:

  “小葉子,你能不能.變大一點?”

  “.?!!”

  又,又變大一點?!

  小章魚下意識折了一下耳朵。他想起了上次原野醉酒的時候,對方抱著他又咬又舔。

  而原野也跟著愣了一下,似乎說完也才想到這一點,但話都已經說出去了,原野就沒再收回來。他抿緊唇線,裝作很鎮定的樣子。

  “.”

  房間一時靜默。

  最終,小章魚還是順著他。

  既然原野今天沒喝酒,理智也是清晰的,應該不會像之前那樣。

  不過就算原野又抱著他親又怎樣呢?
  他現在不過是一隻小章魚。更何況主人親親寵物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

  於是小章魚開始變大,他變到差不多三個籃球那麽大,觸手也跟著變粗,變長。

  於是盤子就裝不下他的身體了,微濕的體表蹭到了被褥和枕頭,偶爾還蹭到了原野的手和袖子,留下一些濕痕。

  原野抓住了一根粉色的觸手,變大後的觸手差不多兩三指粗細,內側的愛心吸盤細微抽吸著。

  這看起來和夢中的那些觸手很像,只是夢裡的還要更粗更長一些,顏色也偏深一點。

  原野還想讓小水母再變大一些,只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去。

  他摸著手裡濕滑彈軟的觸手,忽然覺得夢裡見到的那些更大的觸手就好像是
  好像是小水母再長大後一點的樣子。

  也就是這一瞬間,原野的目光忽然聚焦在了小水母忐忑疑惑的臉上。

  它真的是進化種嗎?

  會不會也和故事裡的深海女妖一樣,是一個半異種?

  這個無端的猜測從腦海裡冒出來的瞬間,原野渾身就像是過了一串低壓電流。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因為異種的汙染指數很高,即便是半異種也會被汙染指數檢測儀檢測出來。

  而且半異種的特征很明顯,半人半異種,比如自新之城下面的那個懷森特醫生,他的身形是人類的樣子,可腦袋已經完全屬於非人類的范疇。

  而原野夢境中的那個半異種深海男妖,也是半人半異種的樣子,上身是人,下身卻是觸手。

  可小水母沒有人類的特征,而且它這樣傻傻的,行為舉止幼稚又孩子氣,而且汙染指數也非常低,不可能是半異種。

  原野再次否定了正確答案的方向,只是他還是忍不住問:

  “小葉子,你能.”

  他想問你能變成人嗎?
  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能什麽?
  小章魚實在搞不懂原野到底想做什麽,對方大晚上不睡覺先跟他聊暴君的八卦,又讓他變大摸觸手,現在還吞吞吐吐的。

  如果不是侵犯隱私,他真想立刻用精神溝通讓原野把心裡的話全部吐出來。

  半晌後,原野忽然張開身上的被子,一把抱住小水母,就像去抱一個解壓抱枕似的抱在懷裡。

  小章魚瞬間身形一僵,下意識折了耳朵。

  “抱歉,是我胡思亂想了”

  原野對別人很難說道歉的話,但是或許是因為小水母不是人,所以他面對小家夥時,一些平日裡難以開口的話語都能很順利很自然地說出來。

  “你就是一隻簡單的進化種而已。”

  首席大人絲毫不在意自己剛換的睡衣被弄得潮濕,也不在意自己的臉蹭到海洋生物體表微濕的黏液。

  短短一個月,他面對小水母的時候,好像那個不能被觸碰的病忽然就大好了。

  甚至現在原野還很喜歡摸它,抱它。這種濕滑柔軟的觸感竟然莫名讓他感到安心,而且愉悅。

  “.?”

  小章魚一臉懵逼。

  原野胡思亂想?
  就是一隻簡單的進化種?
  短短兩句話,信息量巨大。

  也就是說剛才原野的確懷疑了他的身份,但不知道為什麽對方又自己說服了自己,給他好好穿上了馬甲。

  “.”

  真是,竟然莫名奇妙化險為夷了。

  不過小章魚又暗自歎了口氣,他沒敢在原野的懷裡亂動,生怕對方又開始懷疑什麽。

  唉——

  今晚這個覺怕是睡不好了。

  同樣睡不好的,還有王女殿下。

  她在隔壁的小別墅房間裡輾轉反側到凌晨,實在睡不著。

  最終,她一下從床上坐起身,穿好衣服,直奔王庭。

  愛爾莉塔沒有去找母親,而是跑去找大祭司。

  大祭司白天在農科院,晚上會休息在王庭。

  整座王庭建築非常龐大,愛爾莉塔穿過大殿,飛快跑過走廊,一層一層地往上跑。

  最頂層是女王陛下的寢宮。而下面一層的角落,就是大祭司居住的地方。

  那扇熟悉的大門上盤踞著藤蔓,等到愛爾莉塔跑近的時候,藤蔓遊動,接著那扇門就自動打開了。

  愛爾莉塔並沒有被嚇到,對此連半點意外都沒有,似乎她已經對此很熟悉。

  王女殿下直接進去。

  房間內的家具有些複古,但大體很簡潔,木質的沙發,桌子,書架,一張平整過分的床,上面的被褥沒有一絲褶皺,仿佛從未有人在那裡睡過。

  房間內側有一扇玻璃門,門後通往一個小花園。

  愛爾莉塔掃視一圈,沒看見大祭司,就繼續往裡面走,拉開那扇玻璃門,進入到小花園裡。

  嘩——

  夜來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香氣撲鼻,那一瞬間讓愛爾莉塔心中的鬱氣散了不少。

  大祭司側身對著門口,他正半躺在一張藤編躺椅上,身體悠悠隨著椅子搖晃。

  戴著面具的男人仰著頭,似乎是在望月亮。

  愛爾莉塔也跟著望了望月亮。

  還是老樣子,只是今晚不怎麽圓。

  這時大祭司側過頭,無聲歎了口氣:
  “大半夜的跑過來,這是怎麽了?”

  男人溫柔的嗓音散在夜風裡,仿佛帶著一種安撫的魔力,讓愛爾莉塔亂糟糟的心忽然就定了下來。

  這時,大祭司朝她伸手,輕聲喚她:
  “莉塔,過來。”

  王女殿下立刻就過去了,乖得像是個被喚過去的小貓。

  “大祭司”

  她小步跑過去,坐到大祭司身邊的小凳子上。愛爾莉塔伸手挽住男人的胳膊,以一種很依戀的姿態靠著他。

  “嗯?”

  他用一個字表達了關心的詢問。

  對方身上有一種植物特有的淡淡清香,讓愛爾莉塔很安心。只不過她沒有立刻說出原因,只是悶悶地回答說:

  “我,我就是睡不著。”

  “睡不著啊.”

  大祭司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沒有強行要一個原因,
  “那莉塔想聽什麽睡前故事嗎?”

  “.不了。”

  一直以來,愛爾莉塔都覺得也許大祭司就是她的父親,否則對方為什麽對她這麽好。

  從小到大,大祭司陪著她的時間比母親多了太多。

  就像現在,愛爾莉塔睡不著第一時間想到來找的人是大祭司,而不是她的親生母親。

  她以前一直覺得之所以大祭司和母親不承認他們之間的父女關系,只是礙於某種政治原因。

  至少,愛爾莉塔是這樣希望的,她一直都是這樣希望的。

  但今天她發現不是,她的父親似乎另有其人。

  而且應該不是什麽好人。

  因為對主城有貢獻的那些人,都有記載。

  只有反叛黨和暴君,寥寥數筆,甚至被隱瞞刪掉。

  如果那個人真的像胡長川所說做出了那樣卓越的貢獻,怎麽會沒有被後人記載並大肆讚揚呢?

  所以很可能,她的父親是個不能被提及的人,一個存在汙點的人。

  她其實很想問這件事,想要知道真相,可又怕暴露胡長川,也怕得到一個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於是愛爾莉塔最終沒有問。

  沉默了一會兒後,少女忽然抬頭:

  “大祭司,我想看看你的臉。”

  說話間,她已經伸手碰到了大祭司的面具,不過手指只是虛虛放在上面,沒有立刻拿下來,似乎是在征求對方的同意。

  “不可以的,莉塔。”

  男人的聲音很無奈,卻沒有強行阻止,只是溫聲解釋,
  “我很早跟你說過,這個面具不能拿下來。”

  “可你說的理由我不信,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話雖這麽說,可愛爾莉塔還是放下了手。

  她小的時候就問過大祭司為什麽要戴面具,為什麽不把臉露出來。

  【大祭司,你能摘下面具嗎?莉塔想看看你長什麽樣子。】

  大祭司只是揉揉小孩的腦袋,笑著拒絕:

  【不行哦,這個面具不能拿下來。】

  【為什麽?】

  【嗯】

  大祭司偏頭想了想,然後給出了解釋,

  【因為我是大祭司啊,需要保持神秘,要是把面具摘下來的話,我的力量就會消失,而我也會消失的。】

  【啊?!】

  當時的小王女嚇壞了,她膽戰心驚守了大祭司好多天,像個小護衛似的,禁止任何人靠近大祭司的面具。

  可後來隨著年歲慢慢長大,愛爾莉塔逐漸開始覺得這個解釋很像是大祭司隨口編來哄她的。

  不過這個時候她已經懂事了,既然大祭司一直都戴著面具,而母親也一直默認,那麽這件事肯定是有某種重要原因的。

  愛爾莉塔不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她就逐漸放棄探究大祭司的面容了。

  只是今天晚上,她忽然沒忍住。她忽然就很想看看大祭司到底長什麽樣子,想最後確認一下。

  不過結果很明顯。

  ——果然不行。

  愛爾莉塔有點失望,卻不難過,因為這是早就預料到的結果。

  “好了,總有一天你會見到的。”

  大祭司的語氣裡帶著笑,但這句話聽起來隻像是隨口哄她,說話間,順帶又伸手幫少女理了理頭髮。

  愛爾莉塔一路騎摩托飛奔而來,漂亮的銀發都亂了。

  這時,他用那種家長關心小孩般口吻詢問,

  “聽說,你今晚帶著朋友回家吃飯了?”

  “.?”

  愛爾莉塔愣了愣,遲疑回答,

  “也算是朋友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不知道為什麽竟有點心虛。

  她原本接近陳新月他們,是想要套取一些不那麽絕對的情報的。甚至愛爾莉塔還準備好了說辭。

  比如她可是王女,隨時隨地都能見到女王,

  【說不定你們苦惱了那麽久的事情,我跟母親提一句就很好解決。】

  比如陳新月所關注的供給站事件,比如他們為之無奈又痛恨的撫恤金克扣事件。

  但今晚之後,愛爾莉塔忽然意識到了那段說辭的不妥,因為那些話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上位者傲慢。

  很難聽。

  愛爾莉塔忽然覺得那段說辭非常難聽。她的心臟被重重撞擊了一下,竟是對自身產生了某種厭惡感。

  所以她沒有直接跟陳新月他們說,也沒有直接去找母親,而是來問大祭司。

  愛爾莉塔每每遇見什麽自己處理不了的事情,第一個就找大祭司。

  “我今天今天聽到了一些事情。”

  愛爾莉塔遲疑許久,還是跟大祭司說起了陳新月和喬恩的事情。

  她跟大祭司說供給站發生的血案,說陳新月小隊幾乎全部覆滅的事,說昨天下午她偶然看見陳新月去送撫恤金,結果發現調查兵撫恤金被克扣的事。

  不過她沒說今晚陳新月的崩潰,也沒說陳新月的哭泣和狼狽。

  愛爾莉塔只是問:
  “大祭司,不能查處那些克扣貪汙撫恤金的家夥嗎?”

  王女殿下到底年輕,她說起這些事情帶著一種很明顯的憤慨,
  “我們不是有檢察院嗎?那些人明明犯法了!就該受到懲罰!”

  “.”

  大祭司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跟她解釋:

  “莉塔,你知道主城現在有多少人嗎?”

  “嗯,好像是八十萬?”

  “差不多,不過明年大概就過百萬了,而且這只是主城的數據,不包括主城之外那些大大小小的基地,城鎮,還有一些小型的供給站。”

  大祭司的嗓音在夜色中很好聽,帶著一種讓人寧靜的魔力,

  “所以這麽多的人,女王陛下不可能自己一個人管,維持國家的運轉需要很多大臣,很多官員一同努力。這個政治管理系統就像一台巨大無匹而複雜精密的機器,需要無數零件拚湊搭建。”

  “而其中大部分的重要官員,以及大貴族,大臣,都是當初基地時代掌權者的後人。”

  大祭司盡量用簡單的語言跟愛爾莉塔解釋,
  “他們本身就積累了大量的資源,人脈,所以地位比一般的普通人高太多,他們是一個特殊的,比普通人更高的階級,並團團抱緊在一起共同維護自己的利益。”

  “而這些人中又因為富足優渥的生活,而滋生了一些不好的東西。同時他們動動嘴就能辦到的事情,若是換作沒背景的普通官員來辦,就很難。甚至會被阻撓和迫害。”

  “有句話說,水至清則無魚。莉塔,我們可以做到把所有有汙點的官員全部查處,甚至殺掉,但是我們無法保證從今往後所有的官員都是完全清廉且正義的。因為人永遠是欲望的奴隸。”

  “王庭內部的腐敗事件,是多年積病,是暴君時期就遺留下來的難題。或者說,這樣的現象是人類歷史中亙古不變的永恆難題。”

  “.”

  愛爾莉塔啞然。

  她完全沒有想過這些,甚至連大祭司的話她都聽得懵懵懂懂。

  “可可是!”

  天真執拗的愛爾莉塔也有自己的堅持,
    “可不能因為這個問題一直存在,一直難以解決,就不去解決!”

  她的回答帶著一種孩子般的天真,一種未經世事的固執。

  大祭司笑了笑,點頭,
  “對啊,是得解決的。就像人類會生病,一輩子的時間裡反反覆複,總是生病,雖然最後都會好,但每一次生病也都得吃藥的。”

  “!”

  愛爾莉塔敏銳注意到了大祭司的態度,她想起來這段時間有很多調查軍軍官被召回主城。

  她忽然眼睛一亮,急急追問,
  “是母親要開始處理那些人了嗎?

  說話間,她還想起了這幾天母親頻頻召見軍團長的事情。

  這個時間點太巧了。

  愛爾莉塔逐漸有了一些政治敏感度。

  大祭司看了她良久,卻沒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

  “莉塔,你想成為下一任女王嗎?”

  “我”

  愛爾莉塔忽然愣住。

  她每天隻想著怎麽做一個能讓母親驕傲的孩子,她隻想過怎麽更加靠近母親。卻沒想過要取代母親成為女王。

  畢竟愛爾莉塔有自知之明,她當然不可能超過母親,甚至可能連一半都比不上。

  而以後的王位繼承人,也很大程度不會是她。

  大祭司揉了揉她的頭,說:
  “不管你想不想,莉塔。我要告訴你的是,成為一位君王要付出很多很多代價。而且,也需要學會無情。”

  他看著少女乾淨的眼眸,繼續道,
  “你的心太軟了,這原本不是什麽壞事,但如果你想成為君王,就得把它變得硬一些,還要尖銳鋒利,把它磨成一把匕首,一把能殺人的刀。”

  “.”

  愛爾莉塔愣住,聲音很低,有點回避這個問題,

  “我我沒想過。而且母親是那麽強大的異變者,她的壽命比普通人更加漫長,還有很多很多時間.”

  普通人和天賦者的壽命極限是一百歲,而異變者一般是一百二十歲,若是強大一些的,可以達到一百五十歲,衰老的速度也會相應變慢。

  於是很多貴族就會專門抓一些汙染度低的異種植入身體,以此延長自己的壽命。

  不過這種方法危險度不低,所以只有少數人使用。

  不過女王陛下很顯然屬於那種超強的異變者,因此她統治主城五十多載,如今依舊算得上是年富力強的階段,因此即便愛爾莉塔資質不佳,也沒人催促女王要考慮繼承人的問題。

  王女殿下想了許久,又問:
  “大祭司,那如果我要變得心硬的話,怎樣算是心硬呢?”

  “你之前說,那個陳新月為了完成任務,小隊的隊員幾乎都犧牲了?”

  “嗯。”

  愛爾莉塔點頭,不明白大祭司說這個做什麽。

  “那些犧牲是必然的。”

  男人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
  “因為那位陳隊長,是女王陛下親自挑中的人。”

  “誒?”

  愛爾莉塔沒明白。

  大祭司慢慢跟她解釋:
  “女王陛下早就察覺到了無盡之海的異樣,但她已經不信任駐扎在附近的調查軍,所以特地從東部軍團調了陳新月的小隊去。”

  “因為她勇敢,實力強大,機智敏銳,有原則,肯為了堅守原則而反抗強權,所以她是最適合的人。”

  “這份任務很凶險,九死一生。所以發出那份調令之前,女王陛下就已經預測到了那支小隊很可能全軍覆滅。”

  “.”

  愛爾莉塔猛地睜大了眼睛。

  她記得喬恩說過的那份神秘調令,當時喬恩還說,要是他們小隊沒有接到那份命令就好了。

  不然,他們原本是收獲滿滿,回到主城後把那些管制藥劑上交,再賣掉一些物資,能夠換得很多貢獻點。

  兩年沒回家的王遠可以回去看看母親,其他的隊員可以帶著家人搬到距離主城更近一些的地方。

  而陳隊長的退休計劃也可以更近一步實施,比如買一個外城的小房子。

  一切都很好,非常好。

  但是那份調令直接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她的母親間接造成了陳新月小隊的覆滅。

  而第一次見到陳新月的時候,愛爾莉塔還聽那位優秀的調查官大肆誇讚崇拜女王陛下。

  哢——

  愛爾莉塔的世界觀出現了一絲裂痕。

  這就是女王需要做到的心硬嗎?
  這就是把柔軟的心變成鋒利的刀之後的樣子嗎?

  “我母親母親她.”

  愛爾莉塔說不出話。

  她忽然覺得有點冷,也忽然對陳新月他們產生了一種莫大的愧疚,就好像是她自己用鋒利的屠刀傷害了他們。

  “莉塔。”

  大祭司輕輕摸著她的頭,
  “我知道你一直想成為一個令陛下感到驕傲的孩子,但是她不教你,不讓你接觸政治,不將你培養成繼承人,這一切所有的原因,只是她希望你能夠快樂。”

  愛爾莉塔是一個普通人,不用像異變者一樣擔心某天汙染加重而變成異種,也不用像天賦者一樣承擔起守護主城的重任。

  足夠的物質金錢財富,足夠尊崇的地位,以及永遠天真單純的心,這些就足夠讓愛爾莉塔快樂一輩子。

  因為人類的痛苦,除開肉/體,大部分都來源於三觀,來自於心靈深處。

  就好像善良的人更容易共情他人的悲慘。

  比如現在,愛爾莉塔依舊是地位尊崇的王女殿下,她有足夠的財富,有女王和大祭司兩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守護著。

  但此時此刻,她聽完陳新月的事情,依舊感到難過,內疚,甚至痛苦。

  可愛爾莉塔覺得,她這份淺薄的內疚完全比不上陳新月。反而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很虛偽。

  “我我要回去睡了。”

  這是王女第一次沒有在大祭司這裡得到安慰,反而更加難受。

  “嗯。”

  大祭司點頭,沒有挽留。

  愛爾莉塔沒有再回那棟小別墅,她覺得自己暫時沒有辦法面對陳新月和喬恩他們,所以她回了王庭內那間屬於自己的房間。

  大祭司看著愛爾莉塔離開,接著,他拿起桌上的個人終端,點開趙凡的短信。

  [趙凡:關於房子清理的解釋短信已經發過去了。另,該抓的人,現在已經全部緝拿完畢,明日伊芙瑞爾就會開始逐個審問。]
  大祭司看了一眼,關掉,把個人終端放在旁邊。

  男人繼續半躺在搖椅上,仰頭看月亮,半晌後,他幽幽歎了口氣——

  嗯,還是不夠圓啊。

  ·
  翌日。

  一輛豪華悍馬飛速開進內城。

  傅世新臉色發白,就好像有什麽恐怖的怪物在後面追似的。

  最糟糕的情況果然出現了,他今早收到了副官的秘密傳訊,說已經有檢察官去了他的駐扎地,開始清查他的個人財物狀況。

  前好幾年就有傳聞說,女王陛下要肅清內政,但是一直遲遲沒有動靜,所有人也都當是個謠言。

  最近樂園出了事,反叛黨冒頭,大家也都以為女王陛下的重點會放在鏟除反叛黨余孽上面,可誰也沒想到,她竟是毫無征兆地突然拿調查軍團開刀。

  哧——

  車子停在一棟豪華的庭院別墅前,傅世新拎著一個精致的金屬手提箱下車。

  這片高級別墅區是有嚴格門禁的,傅世新昨天到處托關系送禮,才拿到了一份臨時出入證。

  他腳步急促,飛速叩響房門。

  昨晚傅世新給那位發了一夜的短信,還打了通訊,對方都沒接。

  傅世新可是知道自己這官是怎麽升的,也知道自己帳戶上那一連串的零又是怎麽來的。

  這種時候他太清楚自己已經大難臨頭,只能最後放手一搏。

  叮咚叮咚——

  門鈴急促摁響。

  開門的是一個保姆阿姨。

  “您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找李主任。”

  傅世新滿頭大汗,竟是不管不顧直接提著東西衝了進去。

  “李主任!李主任?!”

  “誒誒誒!你怎麽亂闖!”

  保姆被嚇了一跳,趕緊追上來攔他。

  傅世新是異變者,人高馬大,幾個大步就直接進到了裡面,保姆竟然一時沒追上。

  不過傅世新一進到正廳,就見一個跟李主任模樣相似的年輕人正在桌上吃飯。

  對方手臂打著石膏,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這正是之前在進化種管理局被原野打斷手臂的那位李組長。

  ——李威。

  他先是被原野打斷了手,又被王女殿下停了職,所以不得不回家修養。

  而他的父親,就是王庭財政部下面,管理調查軍團撫恤金撥款的主任。

  “誒!這位,這位就是李主任家的公子吧。”

  傅世新立刻自然湊上前。李威很不耐煩,

  “你是誰?怎麽亂闖我家?”

  “我啊,我是小傅,之前受過李主任一些提攜。”

  他把那個金屬手提箱放在桌上,打開,裡面是滿滿的一箱珍貴藥劑,
  “我聽說您受傷了,這不,剛好啊下面人搜尋淪陷區得到了一批基因修複劑。”

  保姆見李威和這個陌生男人已經搭上了話,猶豫片刻,還是退了下去。

  傅世新不打沒準備的仗,昨天他聽說李主任的兒子被原野打傷之後,特地去黑市買了昂貴的藥劑,今天專門上門。

  “哦?”

  李威難看的臉色好了些,他伸手撥了撥那些漂亮的玻璃藥管,發現下面還有一片金燦燦的黃色。

  “傅長官,真是有心。”

  李威不認識這人,但見他穿著調查軍軍官的製服,於是稱呼馬上就變成了傅長官。

  兩人迅速熱切地攀談起來。

  傅世新想要打聽些消息。他惴惴不安,因為聽說檢察院最近在查一批軍械武器走私案,已經將好幾個調查官抓了起來。

  雖然傅世新沒有參與走私,他暗地裡還有些別的事情見不得人。比如貪汙藥劑和撫恤金的事情。

  而恰好,今早檢察院又成立了新的調查組,說是專門徹查撫恤金的事情。

  這消息嚇得傅世新天一亮就直奔著李主任的家來了。

  不過李威卻也不傻,他笑眯眯地跟傅世新聊天,到了關鍵點的時候就搖頭,說自己只是個進化種管理局的小組長,不了解那些大事。

  傅世新暗暗咬牙,但又沒法,這是他最後一根稻草,只能死死抓住。

  “那那李主任呢?”

  “我爸他”

  就在這時,一道略顯蒼老而嚴肅的嗓音從樓梯上傳來,

  “李威!趕緊回你房間去寫自我檢討書!”

  停職後,是要寫檢討的。

  傅世新立刻起身,眼睛一亮,
  “李主任!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李主任就厭惡開口,
  “你回去吧,我可對你沒什麽提攜,要是再呆在這裡,我就告訴治安官你強闖民宅!”

  他的聲音暗含威脅,像是迫不及待想要把這個蒼蠅從家裡趕走。

  “李主任!李主任!你不能這樣!當初.”

  這時候,保姆已經匆匆帶著好幾個人高馬大的保安進來了,幾個人一同把傅世新架了出去。

  同時也連帶著那個金屬手提箱,也交還了他手裡。

  現在風聲這麽緊,李主任哪裡還敢收受賄賂傅世新最終只能悻悻離開,很是惱怒。接連碰壁,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爸,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原野”

  李威想跟父親告狀原野的事情,卻被反向警告。

  “夠了!”

  李立平大聲呵斥,
  “這段時間你就給我呆在家裡,哪兒都不準去,誰都不準見!”

  “那那我的事情就不說了,可是表妹的事情就這樣算了?”

  當初李威的表妹看上了那位冷酷強大的首席除穢官,並覺得自己能成為那個與眾不同的人,被拒絕過後還企圖用一些小手段。

  結果觸碰到了原野的禁忌,她被能力誤傷,當場死亡。

  後來原野也停職拘留,賠償了很多錢。他的積蓄在那個時候就花了大半。

  “不然呢!那只是你表妹,就算是你親妹妹,又怎樣?!”

  李立平告誡李威這次事情的嚴重性。

  “別說報復他了,這次弄不好,你老子自己都得栽!”

  他恨恨罵了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一通,讓人把他關回房間,然後大步上樓。

  李立平回到書房,胸膛起伏,似乎氣得不輕。

  不過這時候,書桌前的皮質老板椅卻幽幽轉了過來,上面坐著一個男人。

  “這麽生氣啊,李主任?”

  男人有著一雙眯眯眼,棕色短發,看起來像是一頭笑面虎。

  “好歹也是自己親生的,想想這個,別氣了。”

  “哼!”

  李主任冷哼一聲,
  “海德,別在那說風涼話,現在女王陛下要砍的腦袋可不止一個。只要我把你玩家的身份說出去,你,你們,各個都得進地下監獄。”

  “哈哈哈哈.”

  男人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沒忍住笑出聲,
  “去啊,去唄,我們可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或許我的腦袋掉了,下一個肯定就是你們反叛黨的。”

  “.”

  李主任咬了咬牙,忿忿坐到旁邊,

  “廢話少說,你來到底有什麽事?”

  “嘶”

  海德單手撐著側臉,稍稍收斂了一點剛才的笑,
  “我們埋在調查軍團的人專門查過,南部軍區和東部軍區的兩位軍部長都沒有直接下達跨軍區的調令。”

  “所以那個陳新月收到的臨時調令來自更高等級的人,要麽是軍團長或者最高執行官,甚至是王庭越過調查軍團直接下令。現在好了,已經可以斷定是女王的命令。”

  李主任不關心一個小小的調查官,他眉頭緊皺,
  “——說重點!”

  “重點就是,我們的陛下這次是真的發了好大的脾氣。”

  男人聳了聳肩,笑,

  “原野跟那個陳新月剛一回來,我們的人昨晚馬上就被抓了,損失慘重。我就說我們是同一條繩上的,昨晚是我們,今早就輪到你們。”

  “看著吧,要是再不做點什麽,過幾天外城的處刑台上,就是一連串的人頭落地。”

  “.”

  這麽一說,形勢比李立平想得還要嚴峻,

  他原本以為女王陛下就是想清一清虱子,總之把中部的幾個官員推出去當替罪羊交差就差不多了。

  比如傅世新那幾個階層的。

  但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沒那麽簡單就結束。

  李立平眉頭緊皺,語氣中帶著很強的戒備,
  “你來找我,又是合作?”

  “自然。”

  海德笑眯眯的。

  “我們兩個都是小胳膊,單打獨鬥怎麽擰得過女王陛下的大腿?當然得聯手才能勉強自保啊。”

  李主任冷笑:
  “哼!上次的帳還沒算呢,你以為我又會掉進同一個坑裡?”

  “那是個意外,而且當初的計劃你們也同意了。”

  海德提起那件事,聲音頓時變得有點沉,
  “三年前的女王生日宴,我們本來已經刺激原野能力失控,他離女王那麽近,不出意外的話,我們的陛下那個時候就該去見暴君了。”

  但是偏偏,最關鍵的時候還是出了意外。

  那個意外就是大祭司。

  他救下了女王,而失控的原野被丟到了一群手無寸鐵的貴族大臣中間,

  於是最後,原野殺的人中好些都是反叛黨中的得力骨乾。

  於是反叛黨懷疑玩家是故意的。

  雙方就此決裂。

  “大祭司真是了不得。”

  海德笑得有些咬牙切齒,

  “我原本以為他就是個種菜的,結果沒想到竟然藏了些手段。”

  誰也沒想到大祭司的戰鬥力竟然如此之強,能夠鎮壓下失控的原野。他們所有人原本都以為對方就是個搞種植生產的。

  就算是個天賦者,能力也不過是催動植物生長而已。

  可萬萬沒想到,就算漏了這一顆棋子,結果滿盤皆輸。

  過去的事情不是重點,海德很快平複了心情,
  “怎麽樣,李主任,這可是生死存亡之際,要不要合作?”

  “.怎麽合作?”

  李立平臉色陰沉,但最終還是松了口。

  這一切都在海德的預料之中,

  “女王陛下這次顯然不會善罷甘休,你們可別以為推幾個雜魚出去就能了結這件事。”

  他對上李立平凝重緊張而又有些疑惑的目光,笑著繼續道,
  “所以我們得給她一條大魚才行。”

  “誰是那條大魚?”

  李立平立刻機警起來,被坑了一次,可不能被坑第二次。

  海德輕輕叩了叩桌面,吐出六個字:
  “軍團長,聞斯年。”

  ·
  與此同時,軍團長大人正從王庭圖書館出來。他表面看起來約莫五十多歲,眼神銳利,面容嚴肅,身形高大挺拔,一身軍裝製服尤其威嚴。

  他手裡抱著一本新書,是一本講述舊日時代的雜文集。就在這時,男人的步子一頓,目光落在一個熟人身上。

  淺色襯衣,背負長刀。

  ——竟是原野。

  小章魚一夜都被原野抱著,不過除此之外,原野再沒做別的事,他好像就只是單純喜歡抱著小水母睡。

  而原野的異樣隻持續了短短半個晚上。

  今天一大早,原野就恢復如常,他穿戴整齊,跟小水母說今天要去找聞斯年摸摸底。

  不過在這之前,原野沒忘記先給小水母投喂了早飯。

  至於聞斯年的行蹤,他問了一下趙凡,很快就得到了回復。於是一個多小時後,原野就帶著他出現在了這裡。

  “好久不見。”

  聞斯年似乎並不意外,甚至率先打招呼。

  “小原先生。”

  他們一起前往東部軍區處理過那個A.級異度位面,又一起處理過一次刺殺。

  自然是認識的。

  只不過聞斯年的目光忽然一凝,落在原野肩膀上那隻小粉團子上。

  他沒有開口詢問,只是露出了一些詫異又略顯複雜的神色。原野見到聞斯年本人,似乎也回憶起了一些事情,於是點點頭,
  “有點事,想問你。”

  “走吧。”

  軍團長大人點點頭。

  聞斯年帶著原野回了調查軍團總部大樓。

  那是一棟非常宏偉高大的建築,外形像是刀柄,如同一把埋在主城地下的守護長刀,危急時刻就會被拔/出來抵禦侵略者。

  總部大門前,豎著調查軍團的旗幟。

  小章魚抬頭,看見了上面熟悉的標志,愛心裡面框著五角星。

  大樓內氣氛十分緊張,裡面人行色匆匆,處處似乎都帶著一種肅殺之氣。

  小章魚看見了很多穿著檢察官製服的人,他們有的抱著大摞的文件,有的在詢問什麽,有的正壓著幾個調查官走出來。

  咦?
  小章魚冒頭,有點驚訝。

  因為其中竟然還有一個熟人!
  原野也看見了。

  那是傅世新,他手上戴著手銬,臉色慘白,正在跟一位檢察官強行解釋什麽。

  原野也就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神色冷漠。

  聞斯年似乎也不太關心,他神色平靜,帶著原野走進專用電梯,直達頂層的軍團長辦公室。

  “坐吧。”

  聞斯年放好那本書,然後給原野倒了一杯水。

  白水,沒有茶葉。

  不過聞斯年自己倒是喝茶,他坐在原野對面,擰開保溫杯,吹了吹,喝了兩口,問:

  “什麽事?”

  他們都不是喜歡寒暄的人,一來就直接切入正題。

  原野便直入主題,開口道:

  “我忘記了一些東西,想問問三年前東部軍區那個異度位面的事情,我想知道具體的戰鬥過程。”

  小章魚點點頭,他發現原野不是不會說話,他以前那些尖銳冷漠的言辭都只是防止別人靠近自己。

  真當原野需要和人交流的時候,他的話語總能很精準地直入重點。

  比如這個話題就切入得很自然,因為他當初和聞斯年共同抵禦了那個異度位面,所以原野問這件事非常符合邏輯。

  同時,這個話題也能夠起到一個旁敲側擊的作用,探查出聞斯年是否對玩家飼養王種的事情知情,或者他是否知道玩家的存在。

  聞斯年沉吟片刻,答道:

  “除穢官和調查兵部隊的合作,一般都是我們負責處理大量的異種,而除穢官則扮演刺客的角色,斬殺王種。當時情況非常混亂,因為異種的數量最低是以千為單位計數。”

  以千為單位???
  小章魚震驚了。

  當初在海下的時候,那些異種也不過幾十頭。

  可想而知當初在東部軍區那頭王種到底吞噬汙染了多少人,而當時的戰況又是多麽慘烈。

  “我帶著部隊抵禦異種,但是它們的數量太多了,所以我們想了個辦法,引開了王種,而你則在另一個戰場負責斬殺。”

  聞斯年摸著保溫杯,嗓音沉沉,

  “這就導致兩個戰場的分割,所以我並不知道你具體斬殺王種的經過,不過最終你成功殺掉了它。只是傷得很重。”

  大概是這份曾經共同作戰的經歷,讓聞斯年即便作為軍團長大人,他對原野的態度也極其和善,
  “你在治療艙裡面躺了三個月,用了很多很多珍貴的藥劑,可還是不行。”

  在治療艙裡躺了三個月,還是不行。

  小章魚心臟收緊,這句話聞斯年的語氣很平淡,可卻足以讓他想象到那是多麽重的傷。

  但緊接著,聞斯年就話鋒一轉,
  “後來大祭司趕到,他救了你。”

  “大祭司?”

  這段記憶原野仔細回憶了一下,眼神茫然,似乎完全沒想起來。

  小章魚有點驚訝,他雖然知道大祭司對草藥有研究,但是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牛。

  原野的重點不在這上面,因為三年前的事情倒是次要的。他主要的目的是核實聞斯年的身份。

  目前他們能夠框定玩家的標準太模糊了。

  趙凡抓起來的大部分人都是先查過往有無記憶缺失,性情大變,再加上經過一遍常識認知測定,
  最後實在不行,就開始審問。刑訊不行,就找伊芙瑞爾,共感一過,什麽都清楚了。可聞斯年是軍團長,不能按照這個流程來。

  於是原野就從三年前的事情作為了切入口,只是他又細細問了好幾處細節,包括當初的天賦者刺殺,仍舊沒發覺什麽異常。

  這件事情的確很難辦。

  因為框定玩家身份的標準模糊,所以沒辦法有力地證明對方是玩家,也沒辦法證明對方不是玩家。

  原野沉默片刻,忽然問起聞斯年關於暴君的事情。

  “暴君?”

  聞斯年愣了一下,有點詫異。他今年六十多歲,所以是經歷過暴君統治階段的。

  他思索了一下,沒有問原野為什麽想知道暴君,而是回答,

  “暴君實際的統治時間只有八年。八年時間裡,他建造了十二座哨塔,修建城牆,建設了最初簡陋的信號塔。將人類控制的版圖拓寬到了大陸邊界,觸碰到了海域。”

  “只是這個過程中,他整個人就像被異種汙染了一樣,變得越來越暴躁,戾氣橫生。後來他消失了一段時間,據說是去了南邊的無盡之海。回來之後,他就瘋了。”

  “反叛黨趁此發動了暴.亂,女王陛下鎮壓,同時殺死了暴君,登臨王座。”

  聞斯年說得很簡單,大體和歷史不差,但補充了一些細節。

  比如暴君不是一下就瘋的,他統治了主城八年,而在死之前,他去了一趟無盡之海。

  無盡之海?!
  小章魚震驚。

  難不成胡長川說的八卦竟然還確有其事???
  “.”

  原野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思考什麽,
  “暴君他長什麽樣子?”

  長什麽樣子?
  聞斯年握著保溫杯的手一頓,忽然笑了一下。他抬頭注視著原野,似乎在細細打量他的模樣。

  半晌之後,軍團長大人說,
  “小原先生,你長得很像他。”

  “.???”

  小章魚瞳孔地震。

  他下意識看了看原野,又看了看神色複雜的聞斯年。

  腦子忽然一嗡。

  我去!

  難不成!
  難不成培育原野的另一半基因來自暴君???
  原野的生物學父親是暴君???
  那昨晚他們豈不是吃的是原野他爸的瓜???
  我去!

  怪不得昨晚原野一直問暴君的事情。

  小章魚內心接連地震。

  他媽媽不會是深海女妖吧?
  不不不,原野是純純的人類。而且就連異變者女性都不能生孩子,半異種就更不可能跟人類生育後代了。

  而且時間對不上,深海女妖消失那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就算原野的生物學父親是暴君,也應該是女王保留了暴君的精.子,然後用其跟某位女性的卵子結合,在人造子宮裡面孕育了原野。

  小章魚腦子轉得飛快。

  “.”

  原野沉默著,似乎並不為軍團長剛才那句話感到震驚,因為他已經有心理建設了,重點是別的。

  “暴君他是天賦者嗎?他為什麽會失控?真的是受到了半異種的汙染嗎?”

  “.”

  聞斯年沉吟,似乎是在回憶,是在思考。

  就在這時。

  砰——!
  幾位檢察官忽然推門而入。

  一時間,屋內兩人的視線都集中到門口。

  “不好意思,軍團長大人。”

  領頭的檢察官面容嚴肅,拿出了一張蓋滿血紅官方印章的文件,

  “剛才我們接到十幾位調查軍軍官的實名製舉報,舉報你貪汙撫恤金,並走私重要武器軍械。這是拘捕令。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

  原野臉色凝重,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

  小章魚眼睛睜大,扭頭去觀察聞斯年的反應。

  軍團長大人冷笑了一下,他似乎並沒有太多意外的神色,甚至還漫不經心吹了吹保溫杯裡面的茶水,低頭抿了一口。

  “抱歉,小原先生,我得先離開了。”

  他起身,似乎就這樣打算跟那幾位檢察官離開。

  不過就在這時,聞斯年忽然想到什麽,回頭對原野說,

  “只是我這一走應該很長時間回不來,如果不麻煩的話,我剛借了一本書,你要是有時間,幫我還一下吧。”

  “.好。”

  原野起身,點頭答應。

  聞斯年似乎安心了,轉身跟著那些人離開,他常年從軍,即便臉上已經有些老態,依舊步伐堅定,帶著軍人的氣勢。

  原野看著他離開,去書架上把那本書取出來,翻了翻。小章魚也跟著探頭看,
  不過這本書裡面,大抵都是些介紹舊日時代的文章,沒什麽特別的。

  原野拿著書,下樓,他剛一走出調查兵總部,就遇見了趙凡。

  對方還是一身黑,靠在車邊抽煙,見原野來了,就吸了一大口,然後丟到地上,踩滅。

  “原野大人。”

  “怎麽回事?”

  原野示意了一下那邊將聞斯年押送離開的檢察官。

  “今早檢察院忽然接收到好多人的實名製舉報,說聞斯年貪汙巨額撫恤金,然後走私軍械武器的調查局結果也出來了。”

  “那批武器的確是他簽字送出主城的,運輸者和經手人也都是他的心腹,基本板上釘釘。”

  趙凡聲音壓得略低,

  “而且剛才我得知,有個調查兵的母親吊死在了他的家門口,影響非常惡劣。所以檢察院那邊請示女王陛下之後,下達了最高級別的拘捕令。”

  小章魚恍然。

  原來是女王陛下下達的拘捕令。

  想想也很合理,不然聞斯年可是軍團長,最高軍權執掌人,就憑檢察院怎麽可能直接把人拘捕了。

  就在這時,趙凡似乎遲疑了一下才,說,

  “不過那個吊死的調查兵家屬,你可能認識。”

  原野詫異:“我認識?”

  “不過也可能不認識,總之跟你有點關系,”

  趙凡點點頭,
  “陳新月的小隊裡面有個叫做王遠的隊員,今早吊死的就是他的母親。”

  “名叫鄭秀之。”

  誒?
  小章魚愣住。

  作者有話要說:
  開飯開飯!
  今天是大量的劇情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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