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開朝會炎漢詔書,論功賞兩宮之爭
三月二十四日
皇太后甄氏與太后張氏居於皇帝劉深皇位之後,垂簾聽政,時人稱之為“兩宮聽政”。
陛階之下,太傅白康、太師司馬懿隔著陛階相對,穩坐兩側。
再往外些四大輔政大臣,從右往左依次坐著護國大將軍、北地王劉諶,丞相、涪縣侯費禕,太尉、溫縣侯司馬師,撫國大將軍、望都侯甄乾。
四人皆面南而坐,面對著朝中的文武大臣。
其余大臣分為文官武官,隔著殿門到陛階的通道,按照俸祿、官階相對而坐。
一個小黃門站在陛階中間,向群臣宣讀著昨日定下的詔書:
“應天順時,受茲受命,建平六年三月二十四日,先帝劉璿···經廷議,上諡號‘莊’,···立廟,廟號“英”,是為漢英宗孝莊皇帝。
···
中書令XXX。
輔政大臣:
丞相涪縣侯禕【印】
太尉溫縣侯師【印】
護國大將軍北地王諶【印】
撫國大將軍望都侯乾【印】
太皇太后之璽
皇太后之璽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尚書令XXX
布告天下,鹹使聞之”
待到有司持詔書抄錄,準備發布天下後,小黃門接著又開始宣讀皇帝劉深的繼位詔書,追立懿帝劉禪廟號的追立詔書。
因為不可能全天下所有的詔書都加蓋符印,因此負責抄錄詔書的謄錄郎只會抄送文字而無符印。
故而除了第一版詔書上有各級官員的符印以及傳國玉璽之印,張貼在各地的詔書,都只有負責抄錄的當地官府符印,以示效力。
身為專門謄錄詔書、製書、敕書的謄錄郎,並需要在謄錄後的行文之後,附帶謄錄郎自己的名字。
謄錄郎屬光祿府,皆是秩俸一百石的朝廷在編官員,有二十多人,屬於京官。
而謄錄郎必須見印謄錄,違者輕則下獄,重則處死。
不過一般沒有謄錄郎敢違製謄錄詔書,除非發生政變,政變者沒有得到符印,拿著刀劍逼迫謄錄郎謄錄。
不過如此的話,政變者成功還好,還可以補擬詔書,而謄錄郎也可扶搖直上。
若失敗,謄錄郎將會隨政變者一同粉身碎骨,而且是抄家滅門。
等到三封詔書宣讀完畢,群臣開始商定新帝繼位後,需要做的事情。
首先是組建治喪會,能夠入選的,都是有權有勢之人。
接著看皇帝是否需要行大赦天下之令,然後商議明年年號,當然也有直接改今年年號的。
最後商議人事問題。
朝會舉行了六個時辰,到了飯點,群臣都是在宮內就餐完畢後,接著回到大殿商議。
朝會結束後,又通過了多個決議,頒布了多個詔書、敕書、製書。
定明年的年號為“興泰”,以明年為興泰元年。
又通過了多個擢升南征功臣的決議,以及封賞皇親的冊封。
擢南中郎將薑維為右將軍、外領軍,都督揚州諸軍事,駐守合肥;
擢奉車中郎將文欽為鎮南將軍、揚州刺史,駐守壽春;
遷副軍中郎將羊祜為車騎將軍、外領軍,都督荊州諸軍事,坐鎮江陵;
遷撫軍中郎將王沈為後將軍、豫州刺史,以後將軍身份,行豫州刺史事,撫鎮豫州;
擢東中郎將鄧艾為鎮南將軍、中護軍,調回京師。
又以皇太后張氏撫育天子有功,特擢升尚書仆射張紹為驃騎將軍。
皇太后張氏,是張飛的孫女,是懿帝在世時,特意為莊帝選的皇后。
劉禪此生最愛兩個女人,一個是甄宓,一個就是青梅竹馬張氏。
但是張氏早逝,劉禪十分思念她,內心又一直認為欠張氏一個皇后之位。
故而為太子劉璿迎娶了張氏的侄女,立為太子妃。
因此太皇太后甄氏對皇太后張氏一直有意見,這也從而引起了兩宮之爭。
興泰元年
三月
此時劉璿的喪期已經結束,兩宮太后已經可以行使自己聽政的權利。
由於意見常常不一致,故而許多事情到了需要加蓋皇帝之璽、以及兩宮太后之璽的時候,多受阻礙。
往往是皇太后通過的決議,太皇太后不同意,或太皇太后通過的決議,皇太后又有意見,要求打回重新擬定。
使得中書台的工作量直線上升,工作量的問題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這導致一件事情,多日無法決定。
甚至一些重大問題上懸而未決。
這引起了四位輔政大臣的不滿,四人推舉甄乾為代表,進宮向太皇太后闡述利弊,又推舉費禕,往皇太后處表達朝臣的不滿。
“姑姑,如今您與皇太后之間的爭鬥,已經鬧得朝野皆知,而且已經阻礙了朝政的正常運行,其他幾位輔政大臣都十分不滿。
還望姑姑以國事為重,放下一些私人恩怨,如果國家敗壞了,就算您成功壓服皇太后,對您又有什麽好處呢?”
甄氏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還是有些不高興:
“你是我甄氏之人,怎麽幫著外人說話,我也知道國事為大,但是你也看到了。
張氏一當上太后,就開始為其家族謀利,我若是不阻止,這朝堂還不讓他們張家說了算。
這天下是我皇兒的,萬不能由得他們張氏胡來,縱然他們是忠勇公之後,也不行。”
甄乾苦笑道:
“可是如今你們的這個行為,已經讓朝臣十分不滿了,若真的導致了什麽問題。
恐怕其他三位,就會以此為借口,剝奪伱和皇太后的聽政之權,甚至會殃及侄兒,乘勢將侄兒廢除啊。”
甄氏皺著眉頭:
“那該怎麽辦,不能就這麽讓張氏亂來吧。”
甄乾提議道:
“不如這樣,您與張氏共同發布詔書,宣布廢除自己的聽政之權,將其全部交由輔政會議行使。”
見甄氏還有猶豫,甄乾勸說道:
“姑姑著相了,不管怎麽說,侄兒還身為輔政大臣,他張氏可沒有,您廢除一個沒有用的權利,徹底斷絕張氏入朝的道路,怎麽算都是不愧的。
而且您就算失去了聽政之權,也不會喪失在朝堂上的話語權,你看太傅和太師二人也不是沒有先帝給予的參政之權嗎?
不還是在朝野上下擁有極大的權威,就連我們四位輔政大臣也不敢忽視他們的意見。
到時候,您要有什麽想法,可以由侄兒在輔政會議上提出,而張氏可沒有這個通道。您說呢?”
甄氏舒展峨眉,笑道:“好,就依你說的。”
另一邊,費禕也在對張氏陳明利弊,只是態度沒有甄乾那樣和藹,並帶著商量的口氣,反而十分生硬:
“皇太后,您與太皇太后的一些行為已經極大的擾亂了朝政的基本運行,若再這樣下去,沒等到陛下及冠親政,大漢就要分崩離析了。
不管怎麽說,陛下都是太后的親子,難道距離比皇太后還要遠嗎?為什麽非要爭奪眼前之利。
等到陛下親政後,太后想要什麽,不都可以通過陛下實現嗎?
再者說了,天下人都是有心人,若太后任意而行,勢必影響到陛下未來親政的順利。
就算臣全心支持陛下,但是輔政會議中並不是臣的一言堂,若因為太后的緣故,得罪了其他三位大臣,特別是撫國大將軍,影響到了陛下。
到時候對於太后來說,到底是利大呢?還是弊大呢?”
張氏被費禕說得心驚膽戰,生怕因為自己,造成未來劉深無法親政,甚至步海昏侯的下場,趕緊向其尋求建議。
費禕恭敬道:
“臣為太后計,不如您與太皇太后一同向天下宣布自動廢除先帝賜予的聽政之權。
如此不僅天下人都會讚揚您的德行,認為有您這樣的母親教導,陛下一定是一位仁德之君,將來及冠親政,勢必廣得人心,十分順利。”
張氏還是有所猶豫,要知道發出去的詔書,潑出去的水,廢除容易,要想再得到這種權利,可就絲毫不可能了。
費禕知道張氏是在擔憂甄乾在輔政會議上的話語權,使得輔政會議通過對張氏不利的決議。
為了讓張氏徹底放心,費禕加碼道:
“太后可以放心,臣在這裡向您承諾,只要張氏不做出有害國家社稷的事情,就算是撫國大將軍要通過什麽對張氏不利的決議,臣也會一力排之。
再者說,今陛下年十一,還有五年即可親政,甄乾滿打滿算,隻可行使五年的輔政之權,且還只是輔政而已。
可陛下身為天下主,能夠行使百年的主政之權,這樣說來,您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張氏終於松口了:
“多謝丞相為哀家考慮,險些為皇帝招禍,就依丞相之見吧。”
第二日
兩宮太后在朝會大殿偏殿會面,自然免不了一番明槍暗棒,明嘲暗諷。
甄氏搶先發言:
“你我都是皇帝的至親,但是終究常年身居深宮之中,對於一些見識,往往不如朝中的大臣。
若因為握著先帝賞賜的權利,做出有損國家之事,恐怕百年之後,將無顏面見先帝。
不如徹底交出這聽政之權,俗話說專人專事,你我就不要再在不懂的地方,對朝政指手畫腳了,你認為如何。”
甄氏這是在說張氏以權謀私。
而張氏微笑著說道:
“母后說得極是,你我都是女子,為的不就是各自的子女而已,若因為一些個不必要的小事,害了子女的未來,甚至性命,那就萬萬不值了。
就如母后所說,深宮之事,深宮止,就不要拿到朝堂上去,惹得外人笑話,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的母親,是不知輕重的無禮之人。”
張氏這是在說甄氏沒有兒子,沒有依靠,沒有未來。
兩人又說了兩句,面和心不和的一同做到了朝堂上。
“太皇太后、皇太后,興泰元年三月二十三日,製曰:哀家聞······
特放棄聽政之權,國家大事全權交由輔政會議施行,直至天子親政···
布告天下,鹹使聞之。”
“太皇太后聖明,皇太后聖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