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自作自受!”
哈利忿怒地抗辯道。
隨著他的情緒不斷高漲,德思禮家電燈,電視,乃至電打火的燃氣灶,都開始不正常地開開關關。
佩妮姨媽嚇得發出了尖叫,而哈利達利表哥仍躲在桌下,只露出個肥碩的臀部,顫顫巍巍地不斷搖擺。
這意外也嚇了弗農姨夫一跳,因此他的反應和動作都慢了半拍,未來得及阻止哈利以前,哈利就離開了這個房間,衝向樓梯下面的那個碗櫃。
他走到那裡去的時候,碗櫃的門神秘地打開了。幾秒鍾之內,他已經用力舉起他的衣箱放到了大門口。
他全速奔跑上樓,一頭鑽到床下,猛然掀開那塊松動的地板,抓出那個裝滿了他的書和生日禮物的枕套。
他扭動著身子從床底下退出來,一把抓住海德薇的空籠子,衝下樓梯奔向他的衣箱,這時弗農姨父正好跌跌撞撞地從廚房跑了出來。他剛剛大著膽子,關上了家裡的煤氣閥門。
“回到這裡來!”他咆哮道:“回來,把事情弄好!”
但是,哈利正在不顧一切的狂怒之中。他一腳踢開那隻衣箱,拉出他的魔杖,用魔杖指著弗農姨父。
哈利說,呼吸急促,“我再說一遍,她是活該,而你……
離我遠點兒!”
他在身後摸索著尋找門栓。
“我走了,我受夠了!”哈利說。
一會兒,他就出門到了黑暗且安靜的街道上了,身後還拖著個沉重的衣箱,脅下夾著海德薇的籠子。
——
“這就是你說的囚徒困境?”
魔法部部長辦公室內,福吉部長撂下了酒杯,神色複雜地看向前那個閑極無聊,正在擺弄弄身上繃帶的囚徒。
他的一隻手裡已經握上魔杖。
而他的神色之中,摻雜著複雜的情緒:羨慕、驚喜、懷疑、詫異,以及被他強力壓製著,但仍毋庸置疑地表露出來的一絲絲恐懼。
“正解。”
方托馬斯打了個響指,然後又用手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茶色墨鏡。
“這就是神明告予我的神諭。”
福吉部長嗤笑一聲。
“告訴你,巫師其實也是反對迷信的。你這個情況,用我們的話來講,叫做‘先知’或者是開了‘天目’,可以用預言魔法來加以解釋。”
方托馬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
“你覺得是什麽就是什麽咯。反正我喝了這麽多吐真劑,說的話都是實話,對我來說這就是神諭。”
見他這麽說,福吉也沒有反對。因為這人說的是真的,他的確喝了太多的吐真劑,哪怕那些東西都已經過期了,可是過期魔藥傷害的是他的腦子,並不會影響其口中話語的真實性。
反倒是,因為知道的更多,所以福吉部長還隱隱有些嫉妒這人的天賦。
那可是預言魔法啊!
那可是最為稀少的魔法天賦之一。
就算全面強大如鄧布利多以及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神秘人,沒有這樣的天賦,也依舊無法做出正確預言。
而歷史上,距今最近的一個被確信擁有此天賦的巫師,則是那個赫赫有名的上一任黑魔王格林德沃。
許多巫師都猜測下一個能被確認具有“天目”的人,肯定是出生在未來的、某個驚才豔豔的純血小巫師。
誰又能想到,“天目”會開在一個基本就可以說是亞炮的人身上?
這可以說離了大譜了,屬於是。
因此,當昨天這個人喝下了吐真劑,當著福吉的面說自己能夠接收到神諭,並且作出準確預言的時候,這位魔法部部長其實根本是不信的。
然而,他竟然當場直接跟福吉講:“我所知道的秘密,全都通過神諭得來,是神明告我的預言。”
這話聽得福吉將信將疑。
按道理,就算吐真劑過期了,喝下去之後雖然會對飲用者大腦造成影響,但是卻仍能強迫其說出實話才對。
當時,方托馬斯似乎的確是預見到了福吉的想法,於是乾脆地說道:“你要是不信,給我再來一瓶……哦,不,我要十瓶,把你們這裡庫存裡剩下的吐真劑全都拿出來。”
結果則福吉更感到驚訝,因為他讓審訊室外的刑訊者去取倉庫剩下的全部吐真劑,後者確實隻拿回來十瓶。
而方托馬斯也不用人強迫,竟然真地自己拿起那些過期魔藥,一瓶接一瓶地全部倒進嘴裡。
那時福吉就不淡定了。
他不怕方托馬斯變成癡呆,又或者喝多了過期魔藥死在這裡,而真是猜到對方可能是一個先知。
只是,一個因喝多了吐真劑變成癡呆的先知,那這人不就廢了?
不過,很快方托馬斯就證明了自己的價值。雖然變成了個“癲佬”,但他仍舊還能與福吉正常溝通,以及更重要地,他能夠做出正確預知。
方托馬斯告訴福吉,可以派人禮貌地向將自己送到魔法部傲羅手裡的小巫師伯恩,送去一張魔法法庭的傳票。
“他會出庭的,”方托馬斯說,“而且他還會將鄧布利多一起帶來,這會給你一次在巫師公眾面前打擊那位‘白魔王’威信的的絕好機會。”
見福吉猶豫不決,他昨天還篤定地地保證,今天的《預言家日報》上面,將會刊登一篇專門針對伯恩在大英博物館“胡作非為”行為的抨擊性質社論。
也正是因為有這個保證,再加上想要驗證這個方托馬斯是不是真的先知,福吉這才讓自己那個正在魔法法庭熟悉未來威森加摩工作的烏姆裡奇,簽發了一張傳票。
說來也巧了,若不是他有意向被鄧布利多“無恥”把持多年的威森加摩議會摻水,通過利益交換給自己心腹烏姆裡奇搞來了一個議員資格,那烏姆裡奇也就不會去那魔法法庭“實習”。而如果烏姆裡奇不在魔法法庭“實習”,他還真不好讓其它審判官去給那個名叫伯恩·斯拉格霍恩的小巫師開具傳票。
畢竟,現在魔法部的職員,幾乎沒有不是從霍格沃茲出來的。而一看到“斯拉格霍恩”這個姓氏,沒人不知道這是他們曾經教授的家人。
福吉思考了一下,除了烏姆裡奇這個緊抱自己大腿想往上爬的女人之外,其它那些審判官多半沒人會願意去得罪自己曾經的教授。
他們多半會找些“證據不足”、“相信後來人智慧”的托詞,將這事給拖延到猴年馬月去。
這麽一想,福吉就更覺得方托馬斯可能說得是真的,他真有當預言家的天賦。
結果今天一大早,他的這個存疑就徹底被證實了:明明他沒有搞任何運作,《預言家日報》上就刊登了一篇針對伯恩那個小巫師的批評文章。
而且,令人驚訝的是,那文章還寫得有鼻子有眼。
傲羅辦公室的人,明明昨天都被福吉一竿子支到阿茲卡班去了,可是那個麗塔·斯基特仍舊將整件事情寫得繪聲繪色,準確說出了伯恩這個小巫師出現在了大英博物館,那裡還出現了魔法盜竊案。
這兩件事情,除了傲羅辦公室的人之外,魔法部裡就只有烏姆裡奇、福吉本人,還有方托馬斯這個當事人知情。也不知道,那女人的情報都是從哪得來的?
不過,她的這篇社論,的確證明了方托馬斯的能力。
而這也是讓福吉真正意動的地方:那個方托馬斯可是預言了,只要給伯恩發了傳票就能打擊鄧布利多的威信。
於是,福吉讓在其安排下接受了一些治療,擦了點白鮮精油,喝了些振奮魔藥的方托馬斯來到自己辦公室。
他本來是想要詳談一番,威逼利誘一下,可是後者則再次當著他的面作出了一個預言。
“有個叫哈利·波特的小巫師,今天傍晚時分將會遇到大麻煩。他會違規在普通人面前使用魔法,造成一件嚴重違背你們某條重要法律的事情。你應該有辦法監視到那個小巫師,他對你來說好像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一聽到這,福吉頓時更加驚訝了,他確實有辦法監視到哈利·波特。
這件事沒人知道,因為這件事他誰都沒有告訴,就連自己的心腹烏姆裡奇都不知情。
“你之後一定要給我講清楚,”福吉認真看著方托馬斯,隔著茶色的墨鏡,注視著對方的眼睛,“一定!”
講完這句話,他就從自己辦公桌下面拿出一個大盒子,從裡面取出一個顯示器似的東西放到桌子上。
這個東西很重,他自己搬的很吃力,可是卻沒有任何叫人幫忙的意思。
然後,他又打開了一個施加了多種保護魔法和自毀魔法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根玻璃試劑瓶。
這個玻璃試劑瓶裡,除了一根不仔細看都看不見的、散發著瑩瑩光芒的“頭髮絲”之外,沒有其它任何東西。
那根頭髮絲就是蹤絲。
19世紀末期,英國魔法部頒布了一條法令:年齡在十七歲以下但是擁有魔杖的男女巫師,也就是上學階段的小巫師們,除了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使用魔法,比如在危及生命時進行自衛之外,並不允許在校外隨意使用魔法。
為了監督這些小巫師,魔法部要求奧利凡德在每一根被出售的魔杖之中,都植入了一種名為蹤絲的東西。
等到小巫師過了十七歲生日,那根蹤絲就會自動消失不見。
蹤絲分為兩段,一段會被植入小巫師的魔杖,另一段則會被保存在魔法部。
一旦霍格沃茲小巫師離開學校,蹤絲就會自動運行,檢測其周圍有沒有發生魔法反應。
只是,如果是巫師家庭裡的小巫師,在附近有成年巫師的情況下,即便他(她)們施展了魔法,那麽蹤絲也會誤判成其它成年巫師在施法,不會反饋到魔法部。
但是必須得說明,這個漏洞之所以會存在,其實不是因為“蹤絲”不給力,而是因為魔法部的不作為。
“蹤絲”發明之初,發明它的巫師明明是提供了一套非常完善的系統。通過一種煉金術製作的顯示屏,坐在屏幕一端的魔法部職員可以隨時監控每個小巫師魔杖具體情況,甚至還能監測那個小巫師周圍的圖像和聲音。
沒錯,就是被福吉部長從桌子底下拿出來,然後放到自己辦公桌上的那個煉金顯示屏。
只不過,由於魔法部沒有那麽多人手,所以這個“蹤絲檢測系統”也只能在存在極大漏洞的情況下,低效率地湊活運行了一百多年。
“這個老古董,應該還能用。”福吉部長朝顯示屏的屏幕哈了口氣,又掏出手絹拂去上面堆積的灰塵。
接著,他才把那個裝著“蹤絲”的玻璃試劑瓶,對準一個凹陷的圓柱形空槽,“啪嗒”一聲插了進去。
雖然出現了一些頻閃和雪花,但是煉金顯示屏最終還是亮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那個方托馬斯都感到有些驚奇,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些什麽。
在他眼裡,這一切都十分神奇:那台與電視機有些類似的東西,上面沒有鏈接任何電線、天線之類的東西,可是卻能一下子顯示出遠方某個特定地方的情況,就跟現場直播似的。
雖然畫面是黑白的就是了。
而在那畫面上,主角就是一個臉色一直非常別扭的小巫師,配角則是他的姨父、姨媽和表哥一家人,以及一個被他那個小胖墩表哥稱為“瑪姬姑媽”的胖女人。
一切都顯得很正常。
福吉部長耐著性子從早上等到中午,又從中午一直等到傍晚。其間,他眼睜睜看著屏幕上那家人麻瓜大吃大嚼連吃了兩頓飯,而他堂堂一個魔法部的部長,這兩餐卻都是用三明治對付過去的。
直到,他看到哈利·波特對著那個瑪姬姑媽大吼大叫了幾句,就像再一次魔力暴動一般,這個小巫師竟然無杖無聲地對讓那個女人變成了一顆熱氣球。
與此同時,他那個心腹烏姆裡奇也用魔法向其發來了一則簡訊:特波疣豬發飆了,鳳凰還沒有動作。
於是,壓抑著心裡的各種情緒,他將目光看向了那個“先知”方托馬斯。
福吉謹慎地回避了自己真正想問的問題,沒有去問“如何讓鄧布利多損失威信”,而是用盡量平穩地聲音開口問道:“你的兩個預言都應驗了,兩個小巫師都遇到了麻煩,這其中有什麽關系?還有,你說的那個囚徒困境是在說什麽?你應該明白,我無法真的讓這兩個小巫師變成囚徒。”
“——關系可大了。”方托馬斯把茶色魔鏡摘了下來,露出自己變得綠油油的眼眸。
“而且,你真的應該多讀一些書。
囚徒困境的重點又不在於囚徒,它的重點在於一個人該如何選擇。
你應該思考的是,兩個小巫師同樣都出現問題的情況下,那位鄧布利多現在到底要做些什麽,以及他到底該不該做這些事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