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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春》第270章 不生氣了好不好?
  禇鈺望著他:“我還想留在榮王府,我想緩和與王妃的關系。”

  徐胤道:“你還不舍得離開?”

  禇鈺緩緩沉下一口氣來:“我被當了二十多年的工具,不是因為我沒有野心,而是因為我不想去爭,我情願被姑母差遣。

  “可既然她對我全無情義,那我為何不爭?我要留在榮王府,直到得到我應該擁有的一切。”

  徐胤聽到這裡目光微閃,他接連打量了禇鈺幾眼,緩聲道:“這是你的心裡話?”

  禇鈺側目:“我今日落得這個境地,就算有這樣的想法,難道不應該?”

  徐胤笑了,他身子後仰:“太應該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還沒有愚忠到極致。”

  說到這裡他斂住笑容,深深望過去:“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可以滿足你。不管你是想繼續留在王妃身邊,還是想要升官發財,對我來說都不是難事。

  “當年你與章士誠職位之爭,王爺把手上之將職給了章家,我知道這一直是你心中一根刺。如今何大將軍麾下騰出來一個守備不是問題,等你傷好,我可以擔保你能立刻上任。”

  禇鈺深深望著他:“我想榮王府裡每個人,包括永平在內,沒有一個人想到你竟然有如此弄權的本事了吧?”

  徐胤眉頭緊鎖:“這些與你不相乾。你想要的權和利都少不了你的,如今你只需要告訴我背後那人是誰!”

  禇鈺笑了:“可惜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徐胤雙目陡然變得銳利,他忽一伸手鎖住了禇鈺咽喉:“你玩我?”

  禇鈺頓時呼吸不暢,臉色逐漸憋紅:“信不信由你!我確實不知道他是誰,他從始至終蒙著面孔,神出鬼沒的……”

  徐胤鳳眼如刀,手下又加了幾分力道:“還在跟我兜圈子?你唯一的倚仗不過就是榮王妃,而她如今唯一的助力就有我,你可知就算眼下我殺了你,你這條命也是白送了?!”

  禇鈺臉皮已經發紫,他緊鎖著徐胤的手腕,大口地喘著氣:“你就算殺了我也沒用!你自己好好想想,換成是你來做這件事,你會露出自己的面容來嗎……”

  徐胤手指骨節已經掐得泛了白,眼看得禇鈺雙眼已經上翻了,他才把手松下來。

  如果是他,他的確不會輕易暴露自己,因為等他暴露之後,對方已經死了。

  但這樣事情就更奇怪了,不是嗎?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他問:“他第一次找你是什麽時候?”

  他眼不錯珠地盯著禇鈺,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禇鈺歪伏在床上,用力地吸著氣。直到氣息平定,他才撐身坐直,說道:“是我受傷的那一日。”

  徐胤眯眼:“受傷那日,你不是很快就被抬了出去嗎?我記得,榮王妃當場就給你請了太醫,你身邊一直有人,而且你很快就昏迷了,他是什麽時候接近你的?”

  禇鈺恨恨地瞪著他:“在我昏迷之前。我受傷被抬出場外,那是兵荒馬亂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接近的我,總而言之,他從我身上取走了留在傷口裡的武器。”

  徐胤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下來。

  事情發生的當日,徐胤雖然為了避嫌而沒出現在現場,但手下的人後來都跟他事無巨細的稟報過了。

  禇鈺被抬下去後就被停放在操演場不遠處的茅棚裡等待救治,那是的確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意外,那時確實十分混亂。

  也因為這樣,他手下四個護衛才會追蹤同時伺機下手的章氏的人。

  關鍵奇怪的是,追蹤過程中,章氏安排向禇鈺下手的人竟然不知所蹤,導致禇鈺這邊他的人無暇顧及。

  所以當時有心之人的確有機會去往禇鈺身邊。

  而從太醫那邊得知的消息,禇鈺的傷口裡也確實沒有了那枚袖弩箭。

  凝思片刻,徐胤又看向禇鈺:“這麽說來,他再次來尋你的時候,是你蘇醒之後?

  “我記得自從永平提出要辭掉太醫之後,太醫對你的傷就沒那麽上心了。

  “即便如此,你卻還是蘇醒了過來,並且傷勢還在好轉。看來這也是他的功勞。”

  禇鈺後槽牙雖然咬得死緊,心裡卻不能不佩服他心思之敏捷。但轉而他五指又攥緊了手下的被褥,傅真誠不欺他,永平果然辭過太醫,果然在她們母女的眼裡,他的性命賤如草芥!

  心頭血往上湧的時候,他的肩膀又被推直起來了,徐胤居高臨下望著他:“他拿走的那枚袖弩箭,為什麽會出現在王妃的手上?他找到你,做下這一切,是什麽目的?”

  禇鈺問:“你覺得他會告訴我嗎?”

  “那你為什麽會聽他的安排?”

  禇鈺更是刺耳的笑起來:“我如今連你都奈何不了,你覺得我有能耐反抗得了一個在暗處死死盯著我的人嗎?

  “是他告訴你,凶手是我?”

  “不然呢?”

  徐胤凝眉望著他,不再言語。

  如果禇鈺否認,他一定會覺得有鬼,但是這一系列問題回答,他卻找不到破綻。

  最有力的一點就是,僅憑禇鈺自己是完全不可能完成這一切的,他的身後一定有人,而且是很厲害的人。從而他也就完全有能力控制住禇鈺。

  這次環顧了一圈屋裡,他沒有再問,走出門來。

  禇鈺望著的背影消失在窗外黑夜裡,而後才將幽深目光投向屋角另一方漆黑而不見五指的角落。

  ……

  連冗在禇鈺房門外等到徐胤出來,一路無話,直到走出禇家後進了馬車。

  “老爺似乎還沒把話問完就出來了。”

  “因為用不著再問了。”徐胤放下車簾,大半張臉隱在黑暗裡,“如果他說的屬實,那他不會知道更多了。如果他在撒謊,那他也不會再吐出半句實話。”

  說到這裡他微微側臉:“派出去的人已經在禇家四周埋伏好了嗎?”

  連冗點頭:“已然安排妥當。”

  徐胤默然望著前方,不再言語。

  其實在來之前,事情他已經猜的差不多。唯一的收獲是,背後攛掇的人,竟然在事發當日就已經出現了。

  這到底是什麽人?

  如果是不相乾之人,不可能會在禇鈺身上費這麽大力氣。

  如果是相乾之人——那他徐胤自認到目前為止,未曾與任何人結仇,哪怕是榮王府裡的人惹出來的麻煩,他也每次都很及時地抽離了出來。

  那麽到底會是誰,不但會知道他是凶手,而且還在背地裡針對他?

  事情很明顯就是衝著他徐胤來的。

  有人想要扒他的皮,想借禇鈺的手,把他偽善的面孔撕去,是誰這麽恨他?

  徐胤想不出來。
    這幾年他的路走得可謂順風順水,每一步穩打穩扎,說句運籌帷幄,決勝千裡也不算很過分,但禇鈺這事卻讓他忽然有了緊繃之感,抑或說,是有失措之感。

  這個隱藏在暗處的人,處處透著把他當仇人的味道,可這些年明明他極力經營口碑,自認沒有哪裡做的不妥當,哪怕是朝上面臨利益之爭,他都總是適時退讓,連帝後都誇他有風度,那麽,他怎麽會結仇呢?

  這個人為什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他是凶手?並且搶在太醫給禇鈺醫治之前把那枚袖弩箭給拿到手?

  換句話說,他怎麽知道如何弄出傷口裡的武器?

  徐胤忽然意識到,這個人不但在針對他,而且對自己還有一定的了解,至少他知道使用袖弩的人就是他徐胤的人!
  誰能做到這一切呢?

  了解他,並且手段還這樣厲害。

  他眼前不知怎麽就劃過了前番在白鶴寺夜裡出現的、用匕首來試探榮王父子的刺客。

  那刺客是誰?至今都沒有定論。

  但那把匕首本來應該在梁寧手上的。

  這件事情很奇怪。

  跟禇鈺背後這個人同樣奇怪。

  不是嗎?
  這層不安感使他心緒浮動:
  “連冗!”

  正在倒茶的連冗被這突來的一聲驚得手抖了一下,茶水濺出來,還幾滴落在徐胤衣袍上。

  徐胤卻渾然不顧,如海的目光望著他:“大理寺那邊,須想盡一切辦法下手!”

  連冗微頓:“今夜?”

  徐胤雙層緊抿:“越快越好。”

  他無法想象被逮去的護衛落在對方手裡的那一夜發生了什麽?雖然這些人每一個他都很放心,不會有任何人將他泄露出去,可這暗中的人他卻不能不防。

  畢竟,他連死去了六年的梁寧年手上那把匕首都能找出來,那麽一切都不好說了!

  ……

  也不是沒有同時在一間房裡睡過,但今天夜裡的傅真看著心安理得坐在燈下看兵書的裴瞻,卻尷尬到做什麽都覺得刺撓。

  她是個血氣方剛的大姑娘啊!任誰看到這麽個大小夥子大晚上地就坐在自己眼前,披著袍子,露著脖子,都沒辦法淡定的吧?
  寧夫人給她打造的八步床很大,那也大不過一間屋子去,他就坐在簾櫳下,這進進出出的,影子老在眼皮底下晃悠,想看不見也不成!

  何況傅真當初剛進門的時候,還被他忽悠著接下了這勞什子中饋,白天她都忙自己的事兒,晚上舍不得得負起主母責任。

  是兩人一東一西,中間隻隔著條案,這就更讓人坐不住了。

  看了幾頁帳,不知怎麽的,紙上的字全都變成了大小夥子的眉毛眼睛嘴,傅真看著煩,啪一下把帳冊合上,環起了雙臂。

  “喂。”她道。

  裴瞻不為所動,繼續慢吞吞翻著他的書頁。

  傅真便敲了敲桌子。

  對方終於撩起了眼皮:“什麽事情?姑姑。”

  傅真像是踩著了彈簧,立刻跳了起來。

  遠處正在收拾銅盆的紫嫣原本聽到那聲姑姑驚訝的抬起了頭,待見傅真已到了裴瞻身邊,便抿嘴一笑,仿佛心領神會似的端著盆子走了出去。

  還貼心地把房門給關上了。

  傅真看向旁邊,正好對上了一雙柔軟如月華一般的目光。

  她旋即道:“跟你說過了,不要再叫姑姑!”

  裴瞻瞄她:“小時候我不肯叫,你心裡耿耿於懷到現在。我如今改過自新,你怎麽反而不讓叫了?”

  傅真坐下來:“你心裡記著我是長輩就行,用不著掛在嘴上。”

  “我要心口如一。”

  傅真瞥他一眼,端茶道:“專跟我唱反調?”

  裴瞻把雙唇抿住,不再說話。

  他又不傻,調皮也要有分寸的,再不老實點,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傅真見他悶不吭聲又翻起書,這才把目光收回來。

  余光卻瞥見被晚風撩起的他的袍袖,白色的絲袍之下,他麥色的肌膚若隱若現,臂膀胸腹的肌肉起伏連綿,簡直宛如廣闊無垠的大漠沙丘。

  唉。

  真無恥。

  裴瞻把書合上:“我便是故意叫了你兩聲姑姑,你也不必為此煩惱。畢竟我內心裡,是從來沒有把你當姑姑的。

  “但是你依然要叫我瞻兒,我也不介意。”

  裴瞻看到她在旁邊,心裡就美滋滋的。瞻兒不瞻兒的,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傅真睨他:“你想多了。我只不過是剛剛想起來,方才敲桌子是要做什麽。”

  “做什麽?”

  傅真伸手提了提他敞開的衣領:“你這穿了跟沒穿有什麽區別?要是不想穿,我幫你脫下來。”

  她說著就將他衣領子往下擼。

  裴瞻身形微滯,雙手立刻壓住了衣服!

  “怎麽了?”傅真挑眉,“該不會是欲擒故縱吧?”

  裴瞻臉頰泛熱。

  誰跟她欲擒故縱?
  他本來賭她紙上談兵,平日嘴上口花花,但並不會真上手,能夠勾引得她多看幾眼就很滿意了。

  哪裡會想到她不但上了手,並且扒起他衣服來竟還如此自然自如?

  真讓人不能淡定!
  傅真看著這隻燙熟了的蝦子,揚著唇,又道:“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還是痛快點,脫吧!”

  裴瞻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然後拖來旁邊的袍子,老老實實地穿好。

  他爺爺的,這局他竟然輸了!
  傅真一聲哼笑,起身大搖大擺走了兩步,又回身停到他跟前,彎腰湊近他:“玩不起,今後就好好穿衣服,少整那些沒用的!”

  裴瞻望著滿臉洋洋得意的她,長臂一伸,便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她扣進了自己懷裡:“好,那我就整點有用的!……”

  (大家過年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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