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的潰逃後果是極其嚴重的。韃靼騎兵在前面跑,蕭如熏帶著明軍在後面追。韃靼兵的戰馬早已跑累了,速度提不起來,而明軍是以逸待勞,戰馬的速度極快,輕而易舉地就能夠追上對方。
蕭如熏一馬當先,手中的長槍如毒蛇吐信,每刺出一槍,就有一名掉隊的韃靼騎兵應聲落馬。在他兩邊,鄧奎、張雲龍、熊民范、胡自信等人各自手握鋼刀,舞動如風,收割著韃靼騎兵的頭顱。
足足追出去三四百步,看著距離韃靼軍的陣地已經不遠,蕭如熏下令停止追擊。不過,他們並沒有馬上回陣,而是紛紛掏出弓箭,對著逃跑的韃靼軍又『射』了幾輪箭,放倒了十幾個人,然後才撥回馬頭,凱旋而歸。
“蕭大哥真乃趙子龍再世啊,小弟佩服之至。”蘇昊催馬迎著蕭如熏而去,遠遠地便抱拳讚道。
“哈哈,雕蟲小技,讓改之見笑了。”蕭如熏呵呵笑著,接受了蘇昊的恭維。他的武藝是家傳的,一條長槍能敵數十好漢,蘇昊對他的稱讚並不為過。
“小弟這是第一次見識騎兵作戰,實在是精彩之極啊。”蘇昊感慨道,“一直聽說韃靼騎兵悍勇比,我看在蕭大哥面前,他們也就是一群土雞瓦狗而已嘛。”
蕭如熏搖搖手道:“改之,其實這都是你的功勞。若非你部的火器把韃靼人的膽子嚇破了,我們這一輪出擊也不會那麽順利。以五百人迎戰韃靼兩千人的事情,愚兄過去也乾過,但只能打個平手而已。像這樣對手一觸即潰的事情,愚兄也是第一次見呢。”
“我真想知道。著力兔現在臉上是什麽表情,估計好看不了。”蘇昊笑道。
正如蘇昊所言,此時的著力兔,臉『色』陰沉得像要下雨一般。韃靼騎兵剛才的潰敗,他看得真真切切。兩千人被五百人追著打。沒有一點還手之力,這在著力兔領兵打仗的歷史上,是從來沒有過的。[
在蕭如熏追擊韃靼殘兵的時候,著力兔沒有派兵前去接應或者反擊,因為在隊伍潰敗的時候,如果後面的隊伍迎上去。只能被自己的潰兵衝散,造成更大的潰敗。著力兔也知道,蕭如熏不可能一直追到他的陣地上來,畢竟明軍只有五百騎,而著力兔手上還有六千人呢。
前軍潰敗的緣由,著力兔也是知道的。打仗講究一鼓作氣,一旦被對方挫傷了銳氣,那就完全沒有戰鬥力了。著力兔捫心自問,覺得這一仗即便是自己帶隊,恐怕到了那個地步也會崩潰,明軍前沿的火網,實在是太令人發指了。
“大首領。末將能,請大首領治罪!”
狼狽逃竄回來的兩名千夫長帶著累累傷痕來到著力兔面前,雙膝跪下,向著力兔請罪,另外的兩名千夫長早在衝鋒的時候就死在明軍的槍炮之下了。
“廢物,你們還有臉回來!”著力兔揚起馬鞭,對著兩個人劈頭蓋臉地抽去。兩名千夫長跪在地上,不敢用手遮擋,只能任憑著著力兔把他們的頭臉抽得血肉模糊。
“大首領息怒,勝敗乃兵家之常。也不能怨二位千夫長。念在他們都帶著傷的份上,請大首領饒過他們吧!”著力兔手下的軍將們紛紛上前求情。
這兩位千夫長其實也已經夠慘了,自己身上帶了傷,手下的士卒也損失了大半。要知道,韃靼軍隊裡的士兵都是千夫長、百夫長的私兵。士兵損失掉了,他們也就成了光杆司令,什麽權勢都沒有了。看著同僚的慘狀,那些尚未出戰的軍將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著力兔用鞭子抽兩位千夫長,其實也是存了饒恕他們的意思,否則他早就喝令把這兩個人砍頭示眾了。四個千人隊出戰,大敗而歸,責任還真不在這些軍將身上,如果一定要追究下去,恐怕著力兔自己的輕敵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都滾下去!”著力兔收起鞭子,在兩位千夫長的屁股上各踢了一腳。兩位千夫長如蒙大赦,連連磕頭稱謝,然後被各自的親兵攙扶下去療傷不提。
“大首領,你看這事……”哱雲和賽罕怯生生地湊上前來,不知該如何說話才好。
“明軍火器如此厲害,你們為什麽不提前告知本大首領?”著力兔開始興師問罪了。
“大首領,我提醒過你的……”賽罕說道。
著力兔眼睛一瞪:“你是如何提醒我的?你說過明軍的炮能打到八百步遠嗎?”
“這個……小人也不知道。”賽罕低聲說道,同時滿心委屈。這件事真不能怨他,因為他自己也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射』程八百步的火炮。
“你們連這點事都打聽不到,若非你們能,我韃靼部如何會受如此挫敗?回去告訴哱拜,我軍的損失,他必須賠償!”著力兔說道。[
哱雲眼皮跳了一下,忍不住問道:“不知大首領想要什麽樣的賠償。”
著力兔用馬鞭指了指平虜城,說道:“打下平虜城之後,平虜城原來所轄的區域,歸我部所有。”
“這事……末將做不了主啊。”哱雲心裡暗暗叫苦。平虜所的煤礦和溫室大棚,不僅著力兔眼紅,哱拜也同樣眼紅。在此前,哱雲曾經聽哱拜說起過拿下平虜城之後的各種安排,其中就包括了如何瓜分煤礦和暖棚之類的事情。著力兔想讓哱拜割讓平虜城,幾乎相當於讓哱拜割肉,這種事情,哱雲哪敢答應。
著力兔卻是原本就打算了要搶平虜城的煤礦和暖棚的,現在不過是找到了一個更合適的理由而已。聽到哱雲這樣托,他冷冷一笑,說道:“既是如此,那就煩勞哱參將先去問問哱王爺的意思,若哱王爺不肯答應本大首領的條件。這平虜城你們就自己去取吧,本大首領要回花馬池去了。”
“可是……若是平虜城沒拿下來,這花馬池……”哱雲有些著急了,聽著力兔這意思,是想撂挑子了。撂挑子也行。你總得把花馬池退回來吧?哪有先拿了報酬卻不乾活的道理?
著力兔道:“你看看,我軍已經折損了四千之眾,這都是因為你們隱瞞了明軍火器的實力。你們想收回花馬池也行,讓哱王爺給我補足四千騎兵,包括他們的馬匹,本大首領立刻退出邊牆。不管你們和明國之間的事情了。”
“大首領息怒,息怒。”見著力兔與哱雲越說越急眼,馬正國和賽罕連忙上前來勸解。
賽罕說道:“大首領,你的要求,我們馬上就去稟報哱王爺,相信哱王爺一定會考慮到大首領的損失的。時下。明軍還沒有被擊潰,我們是不是破敵為先,這其他的事情,待拿下平虜城之後,再行商議不遲。”
著力兔斷然拒絕:“等拿下了平虜城,你們後顧之憂了,沒準就過河拆橋。不認帳了,本大首領可不想吃這個虧。來人啊!”
“在!”幾名著力兔的親兵上前應道。
“傳我的令,全軍班師,先回營地。”著力兔說道。
“怎麽?今天不打了?”哱雲傻眼了。著力兔手上還有6000名沒參戰的騎兵,逃回來的也有1000多人,加起來就有7000多兵力了。如果好好組織一下,衝破明軍的陣地應當是有希望的,這個時候不打,不又給明軍多了一天的準備時間嗎?
著力兔道:“我得先等到哱王爺的答覆,只有哱王爺答應我的要求。我才能讓我的勇士們去拚命,否則,你們就自己拿平虜城吧。左右,傳令班師!”
發完號令,著力兔沒有再理哱雲。翻身上馬,自顧自地走了。韃靼騎兵也早就沒有了鬥志,得到班師的命令,大家都松了一口氣,紛紛整隊開拔,返回營地。
“參將,這韃靼人怎麽這樣,說好的事情,說變就變,還有點信用沒有?”馬正國看著韃靼騎兵揚長而去,不禁惱火地對哱雲抱怨道。
“胡說,韃靼人最講信用,只是這個著力兔是個韃靼敗類而已。不講信用的是你們漢人,還造出這麽缺德的火器!”哱雲把一肚子邪火都發到了馬正國的身上,他自己就是韃靼人,馬正國說韃靼人不講信用,可是連哱雲和賽罕一塊給罵了。
“是……末將失言了,參將恕罪。”馬正國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歉。
“還不趕緊組織隊伍回去!”哱雲斥道,“難道我們還要呆在這裡等著蕭如熏來進攻我們嗎?”
“得令!”馬正國答應一聲,組織寧夏軍的隊伍去了。著力兔帶兵離開了,他們再留在此地已意義。韃靼人的慘敗也沉重地打擊了寧夏軍的士氣,如果這個時候明軍發起進攻,只怕他們這幾千寧夏軍也會毫還手之力的。
“參將,這著力兔貪得厭,這是在要挾我們啊。”賽罕湊上前,低聲對哱雲說道。
哱雲冷笑一聲,道:“他說得好聽,什麽等王爺的答覆,分明是這一陣打敗了,他沒膽量再戰,要回去休整幾日。這個蠢貨,明明有一萬騎兵,卻只派四千人衝陣,結果被人打得落花流水,還想把責任賴到我們頭上。”
賽罕點點頭:“參將所言極是,末將也看出來了。不過,這著力兔想佔平虜城,這一點是沒錯的。我擔心,若是不答應他的條件,他真的不肯幫咱們拿下蕭如熏呢。”
哱雲說道:“此事我早與義父說過,著力兔是個貪心之人,我們請他來助戰,只怕是驅虎吞狼,最後說不定反受虎患。”
“到了這個時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參將,依末將之見,咱們還是去稟報一下哱王爺,姑且答應著力兔的條件。聽說朝廷的大軍已經到了陝西,咱們若不能盡快解決平虜城的事情,只怕日久生變啊。”賽罕勸道。
哱雲歎道:“也只能如此了。賽罕,你即刻帶我的書信趕赴寧夏城,見我義父,與他陳說厲害,務必請他老人家暫且答應著力兔的條件,催促著力兔出兵平定平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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