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此處了!”蘇昊說著,一馬當先跑進了山谷。
蕭如熏等人大喜,跟在蘇昊身後也進了山谷。只見蘇昊到山谷中間,一邊驅馬緩緩前行,一邊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兩邊山崖的斷岩,嘴裡念念有詞。邊軍官兵們不知道蘇昊是在做什麽法術,都緊閉著嘴,大氣都不敢喘。
少頃,蘇昊來到一處緩坡前,跳下馬來,用腳跺了跺地面,笑著對蕭如熏說道:“蕭大哥,如果我沒弄錯的話,由此向下,百尺之內必定出煤。”
“真有這麽神?”蕭如熏也下了馬,懵懵懂懂地左顧右盼了一番,實在看不出這個地方與其他地方有何區別,為什麽蘇昊就能言之鑿鑿地說這底下有煤。
蕭如熏當然不知道,蘇昊是根據地表裸露的岩石來判斷岩層走向,再根據成煤條件來推測煤礦可能蘊藏在何處。其實整個汝箕溝底下都有煤炭蘊藏,自上而下有幾十個煤層,蘇昊剛才只是在找一個煤層最淺的位置而已,否則,以當年的開采條件,要挖出一個幾百米深的煤層幾乎是不可能的。
“賈元!”蕭如熏回頭喊道。
“末將在!”一名偏將應聲而到。
“你帶10個人,從現在起就駐扎在此處,不得有失。本將明日就調軍士來挖礦硐,此間的一切,由你負責。”蕭如熏大聲地下令道。
“末將遵命!”賈元站得筆杆條直,胸脯鼓鼓的,臉上滿是興奮之色,顯然是為自己得到如此重要的一個差事而感到自豪。
勘定了煤礦的位置,蕭如熏和蘇昊也就沒必要再在山谷裡呆著了,二人驅馬緩緩向山谷外面走,親兵們則騎著馬在後面跟隨。賈元帶著他的10個手下留了下來,他們揮動腰刀。把四周的荊棘砍倒,清出場地,看那意思真是準備在此安營扎寨了。
雖然還沒有真正見著煤,但根據這一路上與蘇昊聊天的情況,蕭如熏相信蘇昊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他既然聲稱此處有煤,那麽能夠挖出煤的機率是非常大的。想到煤礦投產之後能夠帶來的種種好處,蕭如熏按捺不住地就想朗聲大笑。
“蘇老弟,你真是愚兄的貴人啊,不,你是整個寧夏衛數萬邊軍的貴人。你要知道。如果我們這裡能夠挖出大量的煤,整個寧夏的面貌就能煥然一新。”蕭如熏感慨地說道。
蘇昊笑道:“蕭大哥身處平虜城,胸懷寧夏鎮啊,事事都能想到整個寧夏鎮的興衰,我看比那寧夏城裡的黨巡撫和張總兵更有眼光。”
“慎言,慎言。”蕭如熏連忙攔住蘇昊,不敢讓他說下去了。下級軍官這樣議論上級軍官,萬一被有心人傳話出去,是會帶來麻煩的。
蘇昊是個穿越者。等級觀念頗為淡漠,他壓低了聲音對蕭如熏說道:“蕭大哥,小弟這話可是真心的。寧夏鎮的其他分守參將小弟沒有見過,但就蕭大哥而言。見識確是比那黨馨和張繼忠要更勝一籌。”
按明朝的軍製,寧夏鎮的軍事管理是由一名總兵官作為鎮守,一名副總兵作為協守,另外還有四名分守。分別是駐扎花馬池的東路右參將,駐扎寧夏後衛的西路左參將,駐扎清水營的靈州左參將和北路平虜城參將。
鎮守總兵官是張繼忠。蘇昊隨著陳道一起,在寧夏城見過他一面,感覺此人胸無大志,基本上就是在混日子的樣子。而至於協守副總兵,就是哱拜其人了,蘇昊雖然沒有見過,但通過江廷輔和陳道的介紹,已經把他定位為一個壞人了。
黨馨作為寧夏巡撫,原本應當是總攬全局的人。但蘇昊在與黨馨的短暫接觸中就能夠感覺到此人膚淺浮躁,當個吆三喝四的太平官員沒什麽問題,真要是寧夏出現什麽變故,此人絕對是挑不起大梁的。
聽到蘇昊的話,蕭如熏輕輕歎了口氣,說道:“不瞞蘇老弟說,愚兄也覺得巡撫和總兵過於柔弱了,否則也不至於讓某些人如此囂張。你說的其他分守參將,幾乎都屈從於某人的淫威,唯其馬首是瞻。唯有我這平虜城,不服他的調遣,是以他想方設法克扣我這裡的供給,連尋常商人往來,都會受到他的騷擾。”
蘇昊當然知道蕭如熏說的某人正是指哱拜,在寧夏鎮能夠有如此勢力的人,也只有哱拜了。蕭如熏稱自己是唯一不服哱拜調遣的參將,這就與江廷輔推薦蘇昊他們來平虜城駐扎一事對應上了。
“這麽說,蕭大哥也擔心某人會有不臣之心?”蘇昊試探著問道。
蕭如熏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回答了蘇昊的問題。
蘇昊道:“不瞞蕭大哥,我等來到寧夏鎮之後,也聽到一些風聲,所以才不敢把隊伍駐扎在寧夏城外,而是來到了這平虜城。若是蕭大哥也覺得形勢叵測,你我兩軍應當攜手早做準備才是。”
“蘇老弟所言極是!”蕭如熏喜道,“其實愚兄也一直有此意,只是此前不知蘇老弟是敵是友,不敢貿然相邀。”
“現在都說開了,若是某些人真的敢冒天下之大韙,他就是貴我兩軍共同的敵人,你我自當同仇敵愾,共討逆賊。”蘇昊豪邁地說道。
這一天,對於蕭如熏來說實在是收獲極大。與蘇昊結交之後,他先是獲得了一個大煤礦,接著又得到了一支友軍。他自己麾下的邊軍也不過就是2000多人,而蘇昊帶來的勘輿營也是2000多人。能夠得到蘇昊的幫助,就意味著平虜城的軍力憑空翻了一番,對於應對可能發生的各種事變,蕭如熏就有更多的把握了。
煤礦的開采工作轟轟烈烈地展開了。蕭如熏治軍甚嚴,號令一出,便有數百名官兵被調往汝箕溝,有的負責挖礦硐,有的負責修路,荒涼的一條山谷頓時就充滿了生氣。
“出煤了,出煤了!”
伴隨著一陣呐喊聲,一匹駿馬飛馳著奔出汝箕溝山谷,奔向平虜城。進入城門的時候,騎士絲毫沒有減速。他策馬一直衝到參將府前,滾鞍下馬,一路小跑來到蕭如熏的大堂之上,單膝跪地,雙手高高地舉起一個布袋,大聲報告道:
“報參將,末將不辱使命,煤礦今日已經出煤了,請參將驗煤!”
“果真出煤了?”蕭如熏從公案後面繞出來,走到報信的軍將面前接過那布袋。他展開布袋一看,只見袋子裡裝著大塊大塊泛著烏亮的精煤,不禁喜形於色:
“好樣的賈元,本將擢升你為把總,賞銀百兩!”
“多謝參將!”賈元大聲地答應道。
蘇昊也聞訊趕來了,看到賈元送來的煤樣,蘇昊笑道:“沒錯了,這正是本地特產的太西煤,這可是舉世聞名的好煤。”
“這都多虧了改之你啊。”蕭如熏使勁拍著蘇昊的肩膀,開玩笑道,“你這勘煤的本領,可能教給大哥我?日後我若是不在軍中效力了,回家去找個煤礦,當個礦主,也是頗為愜意的。”
“這個……大哥是國之棟梁之才,豈能學此雞鳴狗盜之術?”蘇昊也呵呵笑著敷衍道。
蕭如熏當然不是真的想學勘煤,他與蘇昊客套了幾句之後,問道:“對了,改之,現在煤礦已經有出產了,對於這些煤的用場,你可有何想法?”
蘇昊道:“平虜城是大哥的地盤,這煤炭如何分配,全憑大哥做主,小弟豈敢多嘴。”
蕭如熏道:“我的打算是,整個平虜所的軍戶,按家中人口,每人分配200斤用於過冬取暖。余下的煤炭,我打算販往寧夏城,所得錢款,先用於修繕兵器,再存下若乾,用於明年開春後修繕邊牆。至於改之你應得的那份……”
“此事不急。”蘇昊連忙說道。
蕭如熏當初為了讓蘇昊提供煤礦位置,一張嘴就許下了收益對分的條件,照這個條件,現在煤礦有了產出,賣煤的收入應當有一半是要交給蘇昊的。但蕭如熏手頭資金極為緊張,就等著這筆錢來置換軍戶們手裡陳舊的武器,所以給蘇昊分紅的事情就只能拖著了。
蘇昊並不是貪財的人,他答應蕭如熏提出的分成比例,也只是不想讓蕭如熏有心理負擔而已。以他內心的想法,就算自己一分錢不拿也無所謂,畢竟蕭如熏拿這筆錢也是用於國防建設。
“蕭大哥,我倒是有個想法,賣煤的收入除了修繕兵器之外,若有節余,可否購買一些糧食,補助給軍戶們,人只有吃飽了飯才能打仗嘛。”蘇昊說道。
“沒問題,此事我交給梁奉去辦就好了。”蕭如熏答應道。
“還有一件事,過幾天,會有人從京城給我部送來一批給養,隨行而來的,還有一些工匠。小弟想在平虜城建一個臨時的作坊,做些器具。大哥可否給小弟提供一個合適的場地?”蘇昊說道。
蕭如熏把臉一沉,道:“改之,你說這話不是打大哥的臉嗎?這平虜城裡的事情,你盡可做主,看中哪個地方,只要不是軍戶家的宅子,你就盡管拿去用就是了。再說了,就算是那裡已經住了人,你說一聲,讓他們立馬搬家,他們也絕無二話。平虜城一千多軍戶今年能夠過個暖暖和和的冬天,全是仗改之所賜,他們誰敢和你呲牙?”
“小弟豈敢。”蘇昊笑道,“小弟只要一處閑置的營房就足夠了。”
ps: 莫問今日有幾更,節操到處盡開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