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程漱的哥哥程決是個社會精英,每天忙得很。他自己開了個律所,幾年時間內把業務從北方擴展到了南方,日理萬機,閑暇的時間全靠預約。
他這次抽出三天空余的時間,就是想把弟弟的事解決了。
程漱沒在電話裡和他說具體的想法,隻說有點想哥哥了,提議兩人先出去吃頓飯。
程決嘴上嫌棄著他浪費時間,卻仍十分誠實地讓助理在一家餐廳訂好了位置,餐廳還是程漱沒和家裡鬧掰時最喜歡的。
程漱自然知道他哥的小心思,禁不住有些心酸。
穿書前他就算被醫院查出來有腫瘤,也瞞著沒和家裡說。他哥不知從哪個朋友那兒聽說了這件事,原本還在外地出差,千裡迢迢改簽坐飛機回來,徑直找到了公司給程漱安排的房子外面。程漱根本沒想到程決能回來,兄弟倆相對無言站著半晌,程決忽然十分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程決從小就不會表達,只會凶巴巴地把自認為好的東西塞給程漱,就像那個千裡迢迢的擁抱一樣,也沒說過一句好聽的話。
穿書前的程漱不懂,一門心思要做出點事業給他爸看,處處和家裡人對著乾。可經歷過生死後他反而看懂了,覺得自己好像確實虧欠了家人。
他依著約定好的時間到了餐廳,被服務員帶到程決訂好的包廂:“哥。”
程決正在手機上不知和誰吵架,聽見他的聲音後抬頭瞥了一眼:“來了?”
程漱知道他哥這個性格,雖然嘴上不說,但手上卻很殷勤地給程決盛湯。
程決“嘖”了一聲,接過程漱遞給他的湯碗:“在公司真被虐待了?怎麽今天對我這麽好?之前我說來看你,你可都是直接給我撂臉子的。”
程決將手機鎖屏,抬起下巴點了點對面的位置:“坐。”
“吃你自己的。”
“那可說不好。”
他說完,從座位上起身,不由分說張開雙臂將程漱抱在懷裡,半晌後松了手:“瘦了,公司是不是虐待你?”
程漱有些心虛地笑了下:“這不是看哥你太忙了,心疼嗎?”
程漱輕咳一聲,任由他哥抱著,眼眶有點發酸:“沒有,他們哪敢虐待我啊。”
“哥,你辛苦了,”程漱卻站在原地不動,“你平時那麽忙,還抽空來管我的事,謝謝你。”
“我沒有想恭維哥,就是.”
程決輕哼一聲,松開手將人放開:“有困難就說,你的靠山是律師和勞動法。”
程漱低下頭:“來了。”
就是穿書前和穿書後都虧欠你了,想彌補一下而已。
都是程漱喜歡吃的。
“打住。”
程決確實不會像其他哥哥一樣說些最寵弟弟,最愛弟弟的話,只會像現在這樣將程漱喜歡的東西都擺到他面前。
程決給程漱把燉魚的魚刺挑了出來:“說正事,你合同拿來了嗎?吃完飯給我看看。”
程決冷笑一聲:“我就你這麽一個弟弟,不管你管誰?”
“拿來了,”程漱說,“那個合同的意思是,如果我沒主動提出解約,公司會提前一個月給我續下一年的約。”
程漱在程決對面坐下,主動給他哥倒了杯茶。在程漱沒來之前,程決就已經點好了菜,這會兒服務員正好端著菜上來。
程決避開他的目光,耳尖有些泛紅:“少恭維我,我是不會同意你回家的。”
程決把挑好的魚肉裝在小碟上,聞言冷笑:“你們公司可真刑啊,太有判頭了。”
程漱輕咳一聲:“所以我自己搞不定,還是需要哥幫我去談。”
“你放心,保證給你辦妥了,”程決說,“我就不信還有人能在我面前欺負我弟,他們要是真的屢教不改,我能讓業界裡再也沒人願意去他們家當法律顧問。”
程漱松了口氣。
深境娛樂合同上最不要臉的就屬這條續約的要求,如果不是他特意仔細多看了幾眼,估計也不會注意到這件事。如果真等到要解約的前幾天拿著合同去和公司說,公司會以已經自動續了一年為借口,要麽駁回解約要求,要麽直接按提前違約收取違約金,反正不能讓你如願走了。
“對了小漱。”
程決抬眸看著他:“解約了出來怎麽辦?你不是說那個海選你晉級了嗎?解約應該不影響節目組之後的安排吧?”
“不影響,節目組錄的是我這個人,和公司沒有任何關系,”程漱說,“解約之後我想自己組個工作室,當個人練習生。這樣沒有公司桎梏,我可以自己給自己當老板,多好。”
***
和程決吃完飯,程漱又被他哥塞了很多東西。有媽媽給他買的衣服,還有他經常吃的那幾個牌子的藥,大包小卷地帶回了宿舍。
臨走前,程決問他為什麽想自己開工作室,程漱又用那套“被前公司pua怕了”的論調敷衍過去。
可實際上他想的是,如果自己開工作室當老板的話,就沒人強迫他跑通告了。他想怎麽躺就怎麽躺,想怎麽擺爛就怎麽擺爛,根本不用被公司的kpi要求逼著內卷,絕對可以做一條自己想做的鹹魚。
程漱將家裡給他帶的東西收拾好,換了身衣服,拎著水杯就準備去健身房。
今天吃的稍微有點多,可以慢慢跑一跑,但不能做太劇烈的運動。
原主這具身體簡直脆弱。上次海選跳舞後心臟就有些不舒服,這無疑給程漱敲了一記警鍾,讓他不得不更重視自己的身體健康。
他拐過牆角,正準備穿過樓梯間去健身房,忽然聽見有細碎的說話聲。
“我就是要去找王總,你憑什麽攔著我?”
一道隱隱壓抑著憤怒的聲音響起:“你在和我作對嗎?”
“.不是。”
另一道低沉的聲音似乎有些無奈:“你怎麽就非要和他過不去呢?”
程漱挑眉,有些驚訝地停下了腳步。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那有些憤怒的聲音是白斂的,而另一道聲音.
按照原文作者喜好的情節,應該是陸枕流。
“我和他過不去?”
白斂冷笑,倏然拔高了幾個聲調,無端讓人覺得他這聲音相當淒厲:“是他和我過不去,你搞沒搞錯?”
“季考第一應該是我的,種子選手的名額應該是我的,你也.”
“你也.”
白斂的聲音中多了一絲嗚咽,就像和對方撒嬌一樣:“你也應該是我的,可是都被他搶走了.”
表白現場?
程漱心裡那點八卦因子瞬間被鉤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藏在牆的拐角後面,興致勃勃地繼續聽牆角。
“我不是你的,”陸枕流的聲音從始至終都十分平靜,“我誰的都不是,我是我自己的。”
程漱沒忍住笑了。
好耿直的直男弟弟。
“你之前不是這麽說的,”白斂似乎有些震驚,“你說你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哦,那我可能失憶了。”
陸枕流依舊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氣人的話:“不記得了。”
白斂沉默了一會兒,咬牙切齒道:“那好啊,你不承認和我有關系,你就別攔著我,我現在就去找王總。”
“不行。”
陸枕流方才還平靜的聲音中染上幾分不快:“程漱實力比你強,他是靠自己的表現拿下第一和種子選手名額的,你這樣做太無理取鬧了。”
“程漱,又是程漱。”
白斂控制不住地低吼:“你之前不是怎麽都瞧不上他嗎?不是跟著我整他嗎?怎麽現在又看好他了滿眼都是他?”
陸枕流歎了口氣:“我說的是事實。”
“哈哈哈,事實。”
白斂淒慘地笑了笑:“他是不是跟你上/床了?嗯?是因為我之前沒讓你碰我,所以你現在才疏遠我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陸枕流的聲音倏然蓋過了白斂的:“你怎麽能這麽說人家?程漱簽約的時間比你早,於情於理都應該是你的前輩。你之前唆使宋洪讓他給你當陪襯就算了,怎麽現在還要造謠他?”
“你就護著他吧,”白斂說,“我是為了你留在國內的,陸枕流,你記住你對不起我。”
“不要道德綁架我,不是我強迫你留下來的,白斂你能不能講點道理,我”
程漱實在聽不下去這宛如黃金八點檔的狗血劇台詞了,輕咳一聲從牆後走了出來。
白斂和陸枕流齊齊轉頭看向他,小蓮花那張白淨的小臉又灰了一個色調。
“你早就來了?”他輕聲說,“什麽時候來的?”
程漱倚在牆上,聞言笑了下:“從你說要找張總李總王二麻總那段開始。”
白斂聽著他的話,怎麽聽怎麽覺得刺耳:“你別得意,我上次說了,只要我跟公司上層打個招呼,種子選手的名額是我的,你也別想參加綜藝。”
他說完,有些倨傲地抬了抬下巴:“警告過你了,不要惹我。”
“好啊,你去和他們說,”程漱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忘了告訴你,我想解約了。往後什麽季考第一什麽種子選手都是你的,不用被別人搶了,你開心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