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四公當天, 節目組向粉絲和路人發放了一萬多張門票,並且在購票平台設置了身份驗證。每個身份證每人限購一張, 所以就算黃牛用購票小程序搶了也沒用, 照樣進不來場地內。
所以這次“夏天見”在某魚網站上能見到最多的還是粉絲因為時間衝突而出票,沒有黃牛炒票價,爭取來看出道公演的都是真正的粉絲。
四公晚上七點開始, 但是練習生們早上七點就在錄播室集合了。大家隻化了個淡妝,就被拉去了演出地點進行彩排。
縱然這些練習生之前已經經歷過一二三公的洗禮,但眼前面臨著最後,也最重要的一次公演, 緊張是難免的。哪怕在練舞室裡反覆練習過無數次,爛熟於心的動作, 在彩排時也只是憑借肌肉記憶才能完成, 其中免不了忘動作忘詞的事故出現,這讓他們更緊張了。
屈俊明就是忘了動作的人之一,尷尬地杵在台上, 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林子晉坐在台下看著他們的表演, 發現屈俊明出了問題後眉心微蹙, 直到他們一曲全部完成才開口:“剛剛你們組裡有人失誤了。”
屈俊明的臉瞬間變得煞白,整個人好像變得搖搖欲墜,下一秒就會倒下似的。
“在舞台上有失誤是人之常情,每個人都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 ”林子晉繼續說, “但是能被人看出的失誤少之又少,就是因為他們臨時做出了選擇, 將原本的失誤遮蓋了過去, 不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
“你們已經經歷過好幾次公演了, 應該有了面對突發狀況時的基本反應能力。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隊長之前也做過相當完美的示范。”
程漱看在眼裡,讓其他隊員去休息室休息,自己坐在了屈俊明身邊。
程漱揚起眉:“拜托,是人都會犯錯的。只要足夠真誠,是不會有人怪你的。而且你也不是故意犯錯的,不就是剛才太緊張了嗎?晚上正式公演的時候只要不緊張就好了,不是嗎?”
程漱有些無奈地輕歎一聲:“躲在手後面哭呢吧?”
“這算什麽連累啊?”
“沒什麽大不了的,就算出醜也沒關系。反正大家的忘性都大,過個兩三天,就沒那麽多人記得很清楚了。”
“好吧,沒有就沒有吧。”
林子晉將目光從他們身上移開,落在一邊候場的練習生們身上,目光銳利了幾分:“不只是他,還有你們。剛才你們的彩排中也出現了或多或少的問題。如何解決突發狀況,是你們現在乃至未來要一直努力鑽研的問題。”
“還不傷心呢。”
“怎麽了?傷心麽?”程漱看著他,“因為剛剛被批評了?”
“沒什麽不一樣的,你不是也遇見了我嗎?”
屈俊明深吸一口氣,忽地抬手擋住了眼睛:“我沒有傷心。”
屈俊明的髮型還沒做,頭髮軟趴趴地貼在頭上,看上去手感很好。程漱抬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
屈俊明沒反應過來身邊坐了人,直到程漱輕輕咳了一聲他身子才倏地抖了下,抬眸看向程漱:“隊長。”
程漱伸了個懶腰,向後靠在了椅背上:“我記得我之前好像和宋拙講過陸枕流的故事,現在我好像需要再和你講一遍。”
屈俊明終於把擋在眼睛前的手拿了下來,兩眼紅彤彤地看著他:“我不怕丟人,我怕連累你們。”
屈俊明吸了吸鼻子,搖頭:“沒有。”
“那是因為他遇見了你,漱哥,”屈俊明的聲音發悶,“我們不一樣的。”
“陸枕流也是從愣頭青走過來的,”程漱說,“他之前比你還差勁呢,自己練不會就躲在練舞室裡悄悄哭鼻子和自己生氣,也不懂去問問別人問問前輩。”
屈俊明又吸了吸鼻子:“但是我和陸哥又不一樣,陸哥那麽厲害,他肯定有辦法的,但我沒有。”
或許因為被林子晉批評了,屈俊明從下台開始就一直垂著頭,哪怕宋拙去安慰他,他的情緒也持續低落,甚至有些失魂落魄。
“剛才宋拙和我說了。”
屈俊明嘴角向下垮了垮,終於沒忍住哭了出來。
也不知道這個弟弟的哭憋了多久,這會兒和開閘泄洪一樣,似乎要把這幾個月在選秀基地受過的委屈都哭出來,一邊哭還一邊拿袖子擦自己的臉。
程漱看不下去,找一邊經過的工作人員借了紙巾遞給他,讓他擦擦臉。
“隊長,對不起,是我太沒用了。”
程漱“嘖”了一聲:“你怎麽沒用?你在隊伍裡也擔任很重要的part,別再妄自菲薄了,有時間糾結這些不如好好把自己的部分再重新過一遍。”
屈俊明深吸了一口氣,將眼淚擦乾淨:“漱哥你說得對,我不應該再這麽喪了,喪是沒用的。”
“知道就好。”
程漱在他背上拍了下:“去化妝吧,別怕,就當是在平時練習的練舞室裡,沒關系的。”
旁邊的工作人員喊屈俊明去化妝,屈俊明忽地伸手,重重地抱了程漱一下,然後轉身向舞台後的通道跑去。
像個小孩一樣。
不過想了想,屈俊明不過也才剛滿20歲,確實還是個小孩。
程漱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轉身也向化妝室的方向走去。
錄製現場一共分成了六七個化妝間,可以讓每個小組有一間單獨的用來休息或者化妝的房間。這會兒化妝間中只有兩個人,陸枕流正給宋拙調整演出服,聽見有人進來後齊齊抬頭望了過來。
“漱哥,小屈怎麽樣了?”
宋拙後背的衣服好像開了個小口子,以至於他轉身的動作十分不自然,梗著脖子向程漱望了過來。
“哄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滿血復活,但是不哭了。”
程漱拽出一把椅子坐下,隨手扯了扯身上演出服的領帶,讓領口松開了幾分:“小孩心理素質太差,以後得調調,平時沒心沒肺遇見大事就哭不行的。”
陸枕流將縫衣服的線咬斷,含糊不清道:“好了。”
宋拙站起身,活動了下胳膊,有些驚訝:“真不錯,沒想到陸哥你還有這一手,你怎麽什麽都會?”
“之前隊長的衣服總是有開線的地方,”陸枕流低頭將針線收進一邊的盒子裡,隨口道,“他不會縫,只能我來幫他縫,剛開始也不會,請教了公司的阿姨才學明白怎麽縫衣服。”
程漱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一時間心情有些奇怪,重重咳了兩聲:“陸枕流,就你話多。”
“唔,看得出來。”
宋拙好像沒讀懂程漱話裡的不自在,繼續說:“陸哥真的很照顧漱哥,放在別人身上或許有些奇怪和不對勁,但是感覺如果放在你們兩個身上就是剛剛好。”
“什麽剛不剛剛好的?”
程漱聽得臉頰發燙:“新分給你的part學會了嗎就在這裡聊天?快去練習,不然晚上一上舞台又要露餡。”
宋拙遭了隊長一通劈頭蓋臉的教訓,一臉迷茫地離開了化妝間,到底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讓程漱不高興了。
化妝間的門與門框相撞,發出“砰”地一聲響。
“隊長,他們都看出來我對你太好了。”
陸枕流將針線仔仔細細地收好,卻並沒有看向程漱:“我是不是應該改一改?”
你也知道?
從穿書前到穿書後,陸枕流對程漱的偏心和照顧都被周圍人看了個一清二楚。當時程漱還偶爾勸他不要一直黏在自己身邊,也不要做這些在外人看來有點奇怪的事,但陸枕流每次都是嘴上答應得好好的,仍舊我行我素得很,誰說也不好用。
“你真想改?”
程漱支著臉頰看他忙前忙後:“你能改嗎?”
“努努力還是可以的。”
陸枕流終於把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了,轉過身看向他:“隊長,我想明白了,我不應該逼你接受我,也不應該道德綁架你,我錯了,以後我會注意的。”
程漱愣了下,緊接著一股無名火竄了上來:“你什麽意思?”
“就是和你保持該有的距離。”
陸枕流垂著頭站在他面前,聲音裡滿是懊惱:“和你保持.普通隊友、兄弟、朋友的距離,你看可以嗎?”
可以嗎?
如果是一個月前陸枕流這麽說,那程漱或許會松一口氣,因為不必再承擔掰彎弟弟的愧疚感。可這一個月程漱把該想的不該想的都想了,模擬了無數次兩個人相愛的樣子,兩個人分道揚鑣的樣子,甚至心中的天平已經傾向接受陸枕流的一面了,結果現在對方說要和他保持距離?
“你早幹什麽去了?”程漱的聲音越來越冷,“親也親了,抱也抱了,我該考慮的都考慮了,結果你現在說你要跑路了?你耍我好玩?”
“不是的,我”
“算了,我現在不想和你吵,也懶得知道你為什麽忽然要和我說這個。”
程漱慢慢站起身,聲音很冷:“等今天四公結束,我們好好聊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