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一千營養液】

  裴景走了之後，季知樂和季寧一也不看電視了，兩個小孩去兒童房玩玩具。

  司甜一個人獨享電視，果斷切掉了動畫片，調到了綜藝節目，這時候還沒到睡覺時間，也不用講故事。

  正看得起勁，手機忽然震動，司甜打開發現是季江舟回的信息。

  司甜：【你兒子真棒】

  季江舟：【是知樂嗎？】

  司甜覺得季江舟還是很了解季知樂的，一下就猜中了，她發了個表情包，小貓點頭[是的]
  想起剛才在衛生間看到的場景，司甜都覺得心疼，只是也不好說季知樂，畢竟三歲半的小孩懂什麽呢，他只是想幫媽媽洗褲子罷了。

  此刻季江舟變成了司甜的吐槽對象：【看到圖片衛生間的泡沫了嗎，是不是很多？那是我的洗面奶[微笑]】

  【季知樂把我新買的洗面奶全用完了，用來洗褲子】

  【季江舟向您轉帳1000】

  司甜深深扼腕。

  季江舟已經開始解釋：【知樂的壓歲錢放在我這裡的，用他的錢賠你的】

  看到季江舟這句話，司甜腦子裡頓時有畫面，除夕節穿得喜慶的小朋友挨個拜年，領取壓歲錢，然後交給爸爸，讓爸爸幫自己好好存著，結果用於賠償，司甜倒賺五百。

  司甜：？
  下一刻她就點了接收，沒想到季江舟這麽上道，兒子犯的錯，爸爸是應該補償的。

  得知司甜還弄髒了一條運動褲後，季江舟又給她轉了一千塊，並且同樣附言：【季知樂的壓歲錢】

  她當時就應該在幼兒園門口對著季知樂錄像，一邊錄還要一邊問他好不好看，那時候季知樂還沒照鏡子，一定會說好看。

  季江舟：【以後知樂做了什麽可以告訴我】

  她問：【那錢少了季知樂不會發現嗎】

  這可是珍貴幼年回憶錄。

  司甜立刻想到了今天在幼兒園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喜劇，當時看了覺得血壓直升，現在想起季知樂捂住臉不想見人的表情太好笑了。

  她看著剛才自己接收的來自季江舟的轉帳，所以這是季知樂的錢？

  司甜：？？

  她給季江舟講了這件事，忽然很後悔沒有拍下照片。

  季江舟：【他數不清自己有多少錢】

  她原來不知道季江舟也會坑兒子啊。

  司甜心想，季知樂你知道你爸拿著你的壓歲錢在怎樣揮霍嗎？
  不過僅有的良心還是讓司甜說出來運動褲的真實價格。

  司甜差點沒忍住笑，這就是幼兒園沒畢業的悲哀吧，自己的錢被用了都不知道。

  【五百塊的洗面奶，全讓他用完了[心碎]】

  一上千季知樂就不會數了，總是要數錯，自己有多少錢也不知道。

  季江舟：【知樂的壓歲錢。】

  【不用那麽多，那條褲子39.9元】

  好一會後，季江舟才回了消息：【我剛讓助理轉了一百萬給你。】

  【不用太節約。】

  所以這一會的時間，季江舟是在反思自我，然後給她賺錢了嗎？

  下一刻，司甜綁定了銀行卡的手機號就收到一條最新入帳消息。

  司甜看了頓時覺得頭暈目眩，簡直快被季江舟的霸總氣質給折服，誰能拒絕一言不發就給你打錢的人呢。

  【謝謝謝謝，我不會節約的！請領導放心】下意識就把後面幾個字加上了，司甜又刪掉，補上：【家裡一切都好，不用擔心哦】

  季江舟：【嗯，有事告訴我】

  司甜：【嗯嗯，好哦】

  語氣都不自覺地軟了好多，她覺得目前是沒有錢不能解決的事，就不用告訴季江舟其他小事再去打擾他讓他分心工作了，出差就好好出差吧。

  司甜換了個姿勢看電視，手拿起放在一邊的靠枕，習慣性地塞到腰後，但卻有什麽東西掉了下來。

  她目光看過去，發現抱枕下居然有紙包住的十塊錢。

  紙上還寫了有字：【給寧一媽媽，炸串非常好吃】

  司甜頓時明白這是誰留下來的錢了，裴景怎麽能這麽懂事有分寸感呢。

  她能接受季江舟給的錢毫不手軟，接收季知樂的壓歲錢也開開心心，但拿著裴景的十塊錢卻覺得很重。

  輕歎了一口氣，太懂事的小孩童年是不會很快樂的。

  她找出筆，最紙上的話下面寫上：【已經幫忙洗了碗串了菜的小朋友不用付錢的哦】

  然後用紙把錢包好，打開門準備還給裴景。

  裴景家的燈光也亮起了，是有人在家的。

  司甜走近一點，卻意外發現裴景家外門下，似乎蹲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外門沒有安燈，只有路燈發著光，司甜不敢置信，加快了腳步。

  直到她站在門邊，小孩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司甜才發現真的是裴景。

  裴景還穿著校服，背著書包，像是進不了屋，但司甜知道他回家時明明家裡的燈光都沒有亮起。
    這似乎已經說明了很多，她腦海中瞬間閃過許多思緒，最後柔聲對裴景說：“裴景沒有家裡鑰匙嗎，去我們家睡一晚吧，知樂和寧一都很想你。”

  她想給裴景保留一點自尊心，不想揭穿，但裴景卻搖搖頭：“不用，謝謝阿姨，我媽媽在家，她應該會開門的。”

  司甜深吸了一口氣，心裡罵起了髒話，到底是什麽媽，晚上把七歲的小孩關在門外，即使別墅區裡的安保很好，但光是晚上降低的氣溫就很容易讓小孩生病。

  “可是你也不知道媽媽什麽時候開門，先去我們家吧，外面氣溫低，會感冒的。”司甜說。

  裴景小聲說：“媽媽喝醉了，可能酒醒了就會開門。”

  所以他回家太晚了，面對喝醉的媽媽，即使已經誠實回答，在隔壁寧一家吃了晚飯，但還是被媽媽揪著胳膊給拎了出去。

  即使他再聰明，能很快瓦解班上的小聯盟，但面對成年人，一個力氣和身高完全戰勝他的成年人，又不聽他任何辯解，他也無能為力。

  求了也喊了，但媽媽還是把他推出了家。

  “你不想回來就別回來了，我給你吃給你穿，還不夠嗎？”

  門在他面前砰的一聲關上，裴景敲著門喊：“媽媽，我想回來的，媽媽……”

  只是一直沒得到回應，他也就不費力氣了，自己把書包取下放在胸`前保暖，蹲坐在門前。

  裴景知道，媽媽喝醉了，等媽媽醒來就好了。

  他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媽媽和外婆兩個親人，外婆已經不要他了，他只能跟著媽媽了。

  裴景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七歲的小孩是沒辦法生存的，等他長大就好了。

  他埋著頭，等著自己慢慢長大，但為什麽長大這麽難呢，時間過得好慢好慢。

  懷裡的書包被人往上提了起來，伴隨著溫暖的聲音：“去我們家吧裴景，我不想你一直在這兒等著，醉酒的人一般要第二天才醒，你明天再回來就可以了。”

  裴景捏緊自己的衣擺，校服在夜晚並不遮風，從衣領灌進去的風已經帶著冷的氣息，裴景打了個寒顫，低聲說：“謝謝阿姨。”

  他站起身，但長久的蹲姿讓身體一晃。

  司甜及時拉住他胳膊，後面也就不松手了，直接握住裴景的手。

  裴景的手有些冷，從他回家到現在過去了半個小時，他也在外面待了半個小時。

  裴景鮮少被人這樣牽過手，外婆牽過，但外婆的手是粗糙的，掌心有厚厚的繭，媽媽沒有牽過他。

  裴景看著走在他旁邊的司甜，手指微微蜷縮，如果他媽媽願意牽他，應該也是這樣的觸感，他忽然有些拘束了，手也不自覺地想逃離，卻被更緊握住。

  司甜說：“小心，別又摔倒了。”

  裴景臉有點發熱，“嗯”了一聲。

  “裴景，我看到你留在抱枕下的錢了。”司甜把紙條包著的錢從口袋裡拿出來，遞在裴景面前，說，“你幫了我洗碗，我請你吃炸串，所以不用給錢的。”

  裴景卻搖搖頭：“阿姨，這是不對等的。”

  “有什麽不對等，我樂意。”司甜語氣十分霸道，瞬間駁回裴景的話。

  裴景說：“可是我還要在阿姨家睡覺。”

  司甜心中輕歎一口氣，看裴景倔強的模樣，便把錢重新收回了口袋。

  “那這一次的阿姨收下了，下一次就不用了，因為裴景是寧一的朋友，你來我們家大家都很開心，我，寧一，知樂都很喜歡你，喜歡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這就是最珍貴的東西。”

  裴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只是這好像有人第一次對他說喜歡他，裴景握緊了司甜的手，跟隨她走進一室明亮。

  司甜帶著他往樓上走，對他說：“裴景今晚就先穿寧一的睡衣可以嗎？寧一有好幾套。”

  裴景點頭，然後說：“也要問寧一的意見。”

  司甜敲響了季寧一的房間門，季寧一打開看見他們兩人，立刻驚喜地睜大了眼睛：“裴景你怎麽也來了！”

  司甜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卻沒有這時告訴寧一，只是說：“寧一，今晚裴景在我們家睡覺，可以借一下你的睡衣嗎？”

  季寧一點頭：“當然可以，我帶你去洗澡吧裴景。”

  裴景看向司甜，司甜回了個笑，裴景這才跟著季寧一離開。

  司甜覺得，這件事還是看裴景願不願意告訴季寧一吧，畢竟他們才是朋友。

  房間裡，季寧一很高興，給裴景睡衣後，又教裴景怎麽放熱水調水溫，讓他用自己的毛巾。

  雖然季寧一不太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上次余西碰了他的校服，他就不太喜歡，但裴景是他的朋友，而且裴景身上很乾淨，也不會像其他同學那樣上了體育課後身上就亂糟糟的，所以季寧一願意把自己的東西給裴景用。

  他很高興：“裴景你剛才回去的時候，知樂都不太開心呢，他再看見你也會很歡迎的。”

  他沒有再問裴景為什麽會再次來到他家，第一面是太過驚喜的脫口而出，現在就是禮貌了，他想或許裴景不願意告訴他，每個人都有秘密，好朋友也不例外，他也有。

  但裴景用手接著溫水，聲音低低的說：“我媽媽喝醉了，把我關在了外面，阿姨讓我在你們家住一晚，明天我就回去了。”

  季寧一眼中露出些難過，說：“不回去也可以的，我們家有很多房間。”

  裴景搖搖頭：“我媽媽在家的。”

  媽媽在家，所以不能去其他地方。

  而且這是季寧一和季知樂的家，雖然他們是好朋友，但好朋友也不能一直住在對方家裡。

  “謝謝你寧一，我先洗澡了。”

  季寧一退出了浴室，他覺得有些難過，往常都會自己消化的小孩這次鼓起勇氣推開了房間門，看到了在外面的司甜。

  他走近，靠在司甜旁邊，低聲問：“媽媽，我能不能幫幫裴景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