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季知樂，你在幹什麽！
  此刻正在國外的季江舟被自家兒子的話困擾著。

  沉思片刻之後，還是給司甜打了電話。

  司甜還在和季寧一吃飯，她吃飯速度比較慢，喜歡一邊玩手機一邊吃，充分展現了現代人的不良習性。

  季寧一不一樣，他做什麽都認真，吃飯也是，但每次兩人最後吃完的時間是差不多的，司甜合理懷疑季寧一是在等自己。

  多貼心的孩子啊，這就是未婚女性的夢中情崽吧。

  她玩手機太入迷，所以季江舟的名字在司甜手機屏幕上出現的一刹那，司甜手抖了下，然後鎮定接聽， 第一句話就是很拉近乎的：“有什麽事啊，吃了嗎？”

  季江舟又沉默了一秒，不太明白接自己的小兒子為什麽忽然問他工資並給出極低的猜測後，他老婆怎麽也變得如此接地氣。

  “吃了。”但季江舟仍然回答了她問題，接著便問，“知樂今天做什麽了嗎？”

  季江舟眉心微皺，語氣有些困惑，把剛才的說清說出：“他剛打電話問我一天能掙多少錢。”

  司甜眨眨眼：“那你一天能掙多少？”

  司甜決定待會就把通訊錄裡季江舟的名字改成財神爺。

  他還要去掙錢呢。

  這哪裡是她丈夫啊，分明是財神爺啊！

  但看到兩個崽驚喜的表情，司甜又覺得這個任務還是不錯的。

  “我周二回來，你在家帶兩個孩子辛苦了。”他語氣放軟了一些。

  “明天我要帶你們去遊樂園。”

  但季知樂的驚喜只有一會，他很快又垂下睫毛，聲音低低的：“我不想去。”

  季知樂知道，大人對於自己不想回答的問題都是糾結沉默的，至於為什麽不想回答，那肯定是因為沒有。

  季江舟的沉默讓司甜幾秒就反應過來，她哈哈兩聲：“我開個玩笑，季知樂今天去同學家玩了，中午吃了滿滿一碗飯呢。”

  司甜及時把這種想法拋在了腦後，什麽惡毒，季江舟那是自願的！

  季知樂還不知道自己對爸爸工資的猜測傷了老父親的心，他十分焦慮。

  季知樂一張小臉頓時跨了下來：“為什麽呀？”

  既然是表面夫妻，那的確不應該關心對方收入的，司甜及時打住自己的好奇心。

  這個家真的很需要他去掙錢，於是季知樂把午睡的鬧鍾又往前調了十分鍾。

  這樣看來，季知樂好像又是沒問題的，畢竟季知樂媽媽都是如此，遺傳一事非常玄妙。

  她目光一轉，看到了季寧一，立刻朝對方招招手：“寧一過來，跟你爸爸說兩句吧。”

  如果有季江舟照片她還能放在房間裡，每天拜一拜，這錢來得太容易，不付出點什麽實在讓她拿得不心安啊。

  司甜立刻說：“不辛苦不辛苦，應該的。”

  季寧一很高興，接過電話，聲音清澈而喜悅：“爸爸。”

  得到回答之後，季江舟略放心。

  結果得到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啊，小元今天中午也吃了不少呢，估計兩個孩子在外面玩累了吧。”

  兩個小孩下午更賣力，撿到的礦泉水瓶終於賣了三塊錢。

  但傍晚回到家季知樂跟媽媽說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司甜卻說：“明天不行。”

  司甜在家找到了小元父母的電話，本來想問問兩個小孩上午做了什麽，中午一點不挑食了。

  十分鍾可以找到兩個礦泉水瓶了。

  司甜彎了彎唇角，說出了一個自認為會讓季知樂高興得一蹦三尺高的原因。

  司甜享受著小孩激動的眼神，慢條斯理地“嗯”了一聲。

  爸爸一天都掙不了二十塊，怪不得他們家這麽窮。

  季江舟：……

  司甜眼睛立刻放光：“好的好的，辛苦了！”

  她也非常好奇資本家的收入。

  司甜看著這父慈子孝的一幕，心情非常愉悅，愉悅之余又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想法。

  兩個小孩約定明天還要來。

  司甜看出來了，小元父母和她一樣，也都是遵循放養孩子的。

  季知樂很興奮：“只要撿一百天的瓶子，我們就有五百塊了！”

  下午，仍然是司機把季知樂送到了小元家，兩個小孩一見面還是像上午一樣直奔公園，兩人在賣力地撿瓶子。

  小元“哇”了一聲：“好多呀，我們好厲害。”

  季江舟說：“我會讓助理再給你打五十萬。”

  其實不是自願的，是系統任務，為了培育和諧的親子關系，要司甜自己選擇還不如在家睡覺。

  她好像那種離婚後的惡毒後媽，可憐丈夫給了錢才能和孩子通通話。

  季知樂立刻驚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嗎？”

  這下不止司甜驚訝了，季寧一也疑惑，他記得弟弟說過想去遊樂園的，就在上上周，但那時候媽媽根本不可能帶他們去。

  為什麽現在媽媽主動提出，知樂卻拒絕了呢？
  季知樂說：“去遊樂園玩好貴，我不想去。”

  司甜：？
  哪裡貴了？他們現在有錢，財神爺才給她打了五十萬呢。

  等等，她好像想起了，為了治治季知樂浪費糧食的習慣，她和寧一在家裡表演了一場貧困生活，不過司甜比任何人都討厭貧窮，她是過過苦日子的，因此這場貧困生活實際也沒維持幾天。

  沒想到給季知樂造成的影響如此深遠，想起這幾天季知樂的改變，搞不好就是因為這個。

  司甜決定給季知樂吐露一點真相。

  “季知樂，我們家不算窮，爸爸在外面努力工作會給我們錢呢，夠我們明天去遊樂園玩了。”

  季知樂可憐地看著媽媽，心想媽媽什麽都不知道，他都清楚了，爸爸一天的工資都沒有二十塊，還能給他們多少呢？
  季知樂仍然搖頭：“我不去。”

  他個子小小的，還挺倔。

  季寧一咬了咬唇，也開口說：“媽媽，我也不想去了。”

  司甜驚了。

  “為什麽呢？”

  明明不是這樣的，兩個小孩一開始不都開心嗎？怎麽現在全變了，這跟司甜的設想完全不一樣。

  季寧一懂事地說：“在遊樂園要花很多錢，我不玩也可以的。”

  司甜兩眼昏花，雖然執行了兩天的清貧教育，但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兩個孩子變成那種花一點錢都畏畏縮縮，心裡會產生愧疚的小孩。

  “去！必須去！明天就去！早點去！”司甜一錘定音，甚至犧牲了自己寶貴的睡眠時間。

  季知樂很倔強，剛要說話，就被司甜給堵了回去：“沒有給你們拒絕的機會。”

  司甜走了，去找明天出門的衣服。

  季知樂有點憂愁，決定明天把自己掙的五塊錢也帶上，如果媽媽的錢不夠，他可以幫媽媽付。還要跟小元說，明天不能去撿瓶子了。

  “哥哥，我們明天在家裡帶水去吧，這樣就不用花錢去買水了。”季知樂說。

  原來他們出去玩，都會去便利店買水，但自從上次季知樂和小元一起去問了水的價格後，季知樂就決定不再外面買水了。

  為什麽這麽貴呢？明明家裡的水都不要錢。

  季寧一點頭：“好。”

  他不知道為什麽知樂變得越來越懂事了，原來懂事這個標簽一直是他的，現在知樂連這個也要搶走嗎？
  所以雖然他很想和媽媽一起去遊樂園，但是為了懂事，他可以不去。

  季寧一原來是喜歡弟弟的，他們一起長大，住在同一個家裡，同樣被媽媽不喜歡而疏遠著，但是現在媽媽更在乎知樂。

  他不想要這樣。

  季知樂回到房間後給小元打了電話，得知他周天要去遊樂園，小元表示了極大的羨慕。

  但季知樂有些苦惱：“但我們家沒有錢，我媽媽說爸爸會給我們，但是我知道爸爸也沒有錢。”

  畢竟爸爸一天的工資都沒有二十塊呢，他現在一天都能掙五塊錢了，等他長大爸爸那麽大的時候，一天肯定能掙五十呢！

  小元很激動地說：“我知道了，肯定是你爸爸沒有告訴你媽媽。”

  小元對此很有經驗：“因為我爸爸也會藏私房錢不讓我媽媽知道，但我知道。”季知樂問：“那你會告訴你媽媽嗎？”

  “不會呀，爸爸說有些時候隱瞞才不會讓媽媽說很氣。”小元說，其實因為他爸爸答應給他買玩具飛機，這成功收買了小元。

  於是，季知樂也決定不告訴媽媽了。

  爸爸掙的太少了，雖然季知樂依然很愛他，但媽媽知道肯定會生氣的。

  季知樂決定以後自己撿瓶子的時候再努努力，這樣媽媽就會少一點生氣了。
    季知樂找出了自己的記仇本，翻開，用手指指著一個一個看，因為他對媽媽隱瞞了一點事，季知樂覺得他要平等地擦掉一點媽媽原來對他壞。

  就把媽媽叫他怪物再次擦掉一次吧，那現在就只剩下五十六次了。

  媽媽再來學校接他五十六次，就能全部抵消了。

  季知樂覺得自己真的很公平。

  媽媽今天沒有做什麽壞事，所以今天也沒有仇可以記下來了，季知樂把小本本放好，安心地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兩個小崽就被司甜叫醒了。

  這是司甜當媽後，第一次比兩個崽起得早，她對此感到了十分興奮，挨個去叫人起床。

  季寧一聽到她的聲音就醒了，原本柔軟的頭髮睡得有點亂，穿著睡衣，揉了揉眼睛。

  相比於平時小紳士一樣的人設，現在看上去更有小孩子氣息。

  司甜手癢，輕捏了下他的臉頰：“寶寶，起床了。”

  季寧一臉一紅：“我不是寶寶了。”

  司甜笑：“是媽媽的寶寶。”

  季寧一頓時耳朵尖都燒紅起來，低著頭不好意思極了。

  司甜也不再逗他，去叫下一個孩子。

  季知樂睡意朦朧，但是一聽到司甜說去遊樂園，立刻爬了起來衝到了洗手間：“馬上就好！”

  態度十分積極，行動十分迅速。

  司甜看著隻覺得好笑，昨天季知樂還一副要省錢不去的模樣呢，現在又高興得不得了。

  果然是小孩。

  母子三人到了遊樂園時才七點半，人還不多，司甜帶著兩個孩子直奔旋轉木馬區。

  季知樂年紀小，很多項目都不能玩。

  司甜了解過，在低齡區，旋轉木馬是最熱門的項目，人多的時候排隊都要一小時。

  他們去到之後剛剛好乘上這一批最後三個位置，司甜十分驚喜，要知道她一向運氣都不怎麽樣，像這樣玩遊戲排隊的，很多時候她都是卡在第二批第一個。

  “沒想到我們運氣這麽好，剛好坐上這一班。”司甜感歎。

  季知樂一點不謙虛地說：“我運氣很好的，上次幼兒園抽獎，我抽中了一等獎呢。”

  “那是什麽？”司甜好奇。

  季知樂得意洋洋：“那是同桌選擇券。”

  他於是選了小元做同桌。

  司甜摸了摸季知樂的小卷毛，蹭了蹭運氣，一個非酋的她竟然也能生出歐皇兒子嗎？

  季知樂挑了顏色漂亮的旋轉木馬，本來還有點糾結，覺得玩一次要花好多錢，但隻坐了一輪，季知樂就被折服了。

  太好玩了！就跟飛起來了一樣。

  “媽媽我還想玩。”季知樂興奮地說，此刻完全忘了要節約錢。

  司甜很爽快地點頭：“玩！”

  三人還坐在原來的位置，隨著歌聲響起，旋轉木馬也升起開始轉動。

  季知樂伸出了一隻手，摸著流動的風，感覺好快樂，不過他不敢兩隻手一起放開，另一隻手緊緊地抓住杆子，笑得特開心。

  一下旋轉木馬，季知樂心情徹底飛揚起來，他是最後一個下來的，腳一踩到地上，就立刻奔向司甜，一頭撞進了司甜懷裡，手緊緊摟住她的腰。

  “媽媽，太好玩了！”

  坐在休息椅上的司甜一愣，這是她第一次抱孩子。

  季知樂身上軟軟的，三歲半的小朋友個子也不高，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腰，身上暖暖的。

  一張臉因為運動而泛紅，眼睛更是明亮，圓圓的像玻璃珠，清澈明亮，一頭微卷的發看上去毛茸茸的，散發著很好摸的質感。

  一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裡面的情緒快要溢出來了，太純粹又乾淨。

  司甜一時有些無措，她覺得自己好像抱了一隻緬因貓，溫暖柔軟，也不敢太用力，怕把人弄壞了。

  季知樂聲音稚嫩，很興奮地重複著：“媽媽，旋轉木馬真好玩！”

  司甜心頭泛軟，有什麽情緒在慢慢充盈，她伸手摸了下季知樂的頭髮：“那下一個項目玩什麽？”

  “坐火車！”季知樂從她身上爬下來，但手還緊緊抓住她的小拇指。

  司甜說：“好。”

  然後轉頭，看到了季寧一，他站在一旁，乖乖的，也不上前，就這樣看著他們。

  司甜走過去，也給了季寧一一個擁抱，順手牽著他的手：“寧一，我們下面去坐火車，你還想玩什麽遊戲項目呢？”

  季寧一手指微微蜷縮，抓住司甜的手，他問：“可以坐摩天輪嗎？”

  “當然可以，那就是我們下下個項目了。”

  “嗯。”季寧一唇角抿出小小的笑，看著自己被媽媽握住的手，手不由得握緊了一些。

  剛才媽媽抱他了，媽媽身上好香。

  如果他小一點就好了，就能像知樂一樣撲在媽媽懷裡。

  司甜的體力自然比不上兩個小孩，季知樂精力充沛，在遊樂園裡跑來跑去的，季寧一身上也多了幾分孩子氣。

  兩個小孩圍在場邊上看表演的時候，司甜實在支撐不住就坐在涼椅上休息。

  小愛完整地觀看了遊樂園之旅，此時忍不住問：“宿主，遊樂園好玩嗎？”

  “好玩呀。”司甜說，“小孩子的天堂。”

  不過對於精力有限的大人來說，就太累了，比如司甜現在就坐在一邊狂灌水。

  小愛期待地說：“等我工作結束我也去玩。”

  司甜挺奇怪：“你們系統還有遊樂園啊。”

  小愛說：“可以向上級申請。”

  司甜怎舌，覺得系統這工作可比她上輩子的公司有人性多了。

  休息了一會，司甜便說：“任務完成了吧，快讓我抽下獎勵。”

  她躍躍欲試，剛摸了下季知樂的小卷毛，不知道有沒有蹭到一點好運，她很想玩抽卡遊戲。

  “好的。”

  司甜腦海中響起叮咚一聲，“恭喜宿主完成任務：陪季知樂、季寧一去遊樂園，獲得0.5天生命值。”

  司甜：？？？
  “不是！0.5天？誰家的一天還有些小數點？”

  小愛心虛地說：“也抽到過1.5天，兩次加起來平均為1天，扯平了對不對？”

  司甜冷笑：“扯平個鬼，我申請四舍五入。”

  小愛虛心地問：“那宿主要申請為0天嗎？”

  它看過宿主這樣的四舍五入，5條裙子四舍五入成了一條。

  司甜冷笑：“不，是十天！”

  小愛大驚失色：“我做不到啊，沒有這種權限。”

  司甜面無表情：“你不誠懇，你不想和我合作，你在逼我。”

  如果系統現在是個人，應該是處於雙目無神的狀態，明明和宿主合作這段時間也算愉快，為什麽又出現了這種問題啊。

  忽然系統看到了季知樂，立刻轉移矛盾：“宿主快看你小兒子！”

  一聽這話，司甜瞬間抬眸，目光一秒準確鎖定到了季知樂身上。

  太好認了，季知樂穿著嫩黃色的衣服，一頭微卷的頭髮，看上去像個脾氣很好的可愛小綿羊。

  他沒有圍在場邊看表演，他正站在一個比他大一點女生面前，伸出手在要著什麽。

  女生有些緊張似的，擰開瓶蓋仰頭就拚命喝水。

  頓時司甜腦海中構建出了好幾種劇情。

  下一秒，她看見女生把瓶子遞給了季知樂，季知樂開心極了，笑得露出了小白牙，正準備伸手——

  司甜大喊：“季知樂，你在幹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