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這樣就都親過了

  司甜呼吸聲更重了一些，她抱著季寧一小小的身子，心中酸澀難當。

  季寧一輕聲問她：“媽媽是做噩夢了嗎？”

  季寧一不知道媽媽為什麽忽然來找他們，眼睛紅紅的，還抱住他。如果他這樣做一定是因為做噩夢害怕了。季寧一還是個小孩，只能用這樣的思維去思考問題。

  司甜輕聲說：“夢見寧一和知樂長大之後的事情了……”

  季寧一對媽媽的夢境有些好奇，因為他從來沒有夢見過自己長大後，不禁問：“我和知樂長大後是怎樣的呢？”

  司甜改變了看過的劇情：“長大後遇到自己喜歡的人，過得很幸福。”如果是這樣，就不是噩夢了，是美夢。

  季寧一卻想，媽媽說這是噩夢的話，那說明媽媽很怕他們遇到喜歡的人離開家，但他現在還沒滿七歲，而且他也沒有喜歡的人。

  想到這裡，季寧一抱緊了媽媽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喜歡媽媽，還有爸爸，還有知樂。”

  哎，沒辦法，誰讓他是男子漢呢，男子漢都很不容易哭的。

  季知樂睜著眼，圓圓的眼睛，黑色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

  他嘟起嘴，身上是沐浴露的味道，皮膚白白淨淨的，季知樂本質上是個愛乾淨的小孩，吹出的氣息也是溫暖輕柔。

  和季知樂睡的這些時候，季寧一知道只有季知樂夜裡想上廁所才會醒。

  季知樂雖然年紀小，但很倔強，從來是哭了都擦乾眼淚說自己沒有，這下直接坦白，是做了很可怕的噩夢吧。

  他從床上爬起來，兩隻手按在司甜的肩膀上，湊過去說：“我幫媽媽吹吹，吹吹眼睛就不疼了。”

  司甜面朝著他，陷入自己情緒中才一時沒有發現季知樂的舉動，但現在看到了，兩人目光對視。

  季知樂點點頭，拉拉季寧一的說：“哥哥陪我。”

  現在他們在外面，爸爸也不在身邊，他是年紀最大的男生了，要照顧好媽媽和弟弟。

  “啊？”司甜愣住，手指撫過他溫熱柔軟的臉頰，“怎麽哭了，是做噩夢了嗎？”

  季知樂搖搖頭，聲音依然清脆：“我陪媽媽哭。”

  他也不爬了，其實剛才身體也沒怎麽動，全在腦子裡模擬行動了。

  此時，睡在床上的季知樂也醒了，就很奇怪，他一向是鬧鍾都很難叫醒的性子，很多時候一覺睡到天亮。

  媽媽怎麽在他們房間？媽媽為什麽抱著哥哥？為什麽不抱他？

  司甜微窘：“我沒有。”

  季知樂嘿嘿一笑：“不用謝，下次媽媽疼我還幫媽媽吹吹。”

  司甜松開季寧一，摸了摸季知樂的腦袋：“知樂怎麽了？”

  季知樂愣住了，媽媽哭了……

  季知樂試圖把眼睛睜得更大點，然後就看到了坐在他床上熟悉的人影。

  季寧一爬下床，然後轉過頭對司甜說：“媽媽別走，等我陪知樂上了廁所我再來陪媽媽。”

  醒來的季知樂還有些迷迷糊糊，眼睛微微眯起一條縫，發現房間裡的燈似乎亮著的。

  季寧一覺得弟弟的說法有道理，其實是他心裡也想這樣做。

  衛生間裡，季知樂小聲對季寧一說：“哥哥，剛才媽媽抱著你呢。”

  季知樂眨了眨眼，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試圖搓紅。

  季知樂思考了好一會，覺得自己應該起床一下，燈亮著代表哥哥醒了，可能是去上廁所，他剛好可以讓哥哥陪他去廁所。

  季知樂歪著頭看她，發現司甜眼睛還有些紅，但媽媽說了沒哭，是因為眼睛疼嗎？

  想出了主意，季知樂立馬照做，他憋住氣，試圖讓自己哭出來，但失敗了，他現在一點都不想流淚。

  季知樂試圖從床上爬起去加入他們，要抱就要抱兩個。

  季知樂奶聲奶氣地說：“我哭了。”

  司甜點頭：“好。”

  季知樂從來沒有看過司甜流淚，在他看來哭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幼兒園裡的小朋友哭了老師都會哄他們，可是他也不會哄人。

  司甜聽了，莫名憂愁，因為在她看過的劇情中，寧一的確是沒有喜歡的人，她揉了揉季寧一的頭髮，沒有說話。

  司甜睫毛輕顫，覺得心也像被微風拂過。

  “謝謝知樂。”她說。

  “哥哥，讓媽媽陪我們一起睡覺吧。”季知樂慫恿道，“媽媽來我們房間肯定是想和我們一起睡覺的。”

  季寧一說：“如果你早點醒來，媽媽也會抱著你的。”

  只是他醒來一會了，眼前更清晰了，以季知樂的火眼金睛，一下就發現司甜紅紅的眼眶。

  季寧一問他：“知樂你是想去衛生間嗎？”

  兩個小孩洗了手擦乾一出門就朝司甜跑去，季知樂軟聲撒嬌：“媽媽和我們一起睡吧。”

  那他就陪媽媽一起哭吧，這樣媽媽就不會哭得很孤單了。

  季知樂皺著眉，有一種自己沒有佔到便宜的遺憾：“那我待會就去抱媽媽好了。”

  季寧一已經讀一年級了，不太好意思把想和媽媽一起睡覺這件事說出口，隻點點頭表示附和季知樂的說法，並用渴望的目光看著司甜。

  司甜輕點頭，聲音溫柔：“好。”

  她今晚恢復了記憶，知道他們兩個本來就是她的孩子，心中已經是酸澀又柔軟的，就算他們此時提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她也會無條件答應下來。

  但他們很好哄，要求也很好滿足，乖巧得不像話。

  司甜躺在床上，兩個孩子一人躺在她一邊。

  季知樂睡覺時總喜歡抓著什麽，此時便抓住她的小手指，身子往她身邊蠕動，最後臉頰貼著她胳膊，入睡得很快，最後聲音都有些迷糊：“媽媽晚安。”

  季寧一呼吸清淺，沒有季知樂一秒入睡的本事，他對司甜說：“媽媽別怕，我在媽媽身邊的，會幫媽媽趕跑噩夢。”

  司甜手觸碰到他頭髮，手指慢慢拂過：“我不怕了。”

  原來有些怕，怕他們討厭她，怕他們還會遭遇相同結局，但看到他們之後就不怕了，人的命運是可以被改變的。

  季寧一唇角微彎，也朝她靠近，觸到她身上溫暖的氣息，聲音很溫柔地說：“媽媽晚安。”

  司甜睡了很熟的一覺，第二天早上是被人叫醒的。

  “媽媽，起床啦。”小孩的聲音軟和，還抓住她的手在搖晃。

  司甜醒來，眼睛有些脹痛酸澀，這是昨晚睡前流淚後遺症，眼皮有點腫。

  季知樂站在床邊，已經穿好衣服洗漱結束，他才知道原來媽媽比他還愛睡懶覺。

  “我和哥哥一起拿了早餐，哥哥讓我來叫媽媽起床。”他把話說得很清楚。

  司甜從床上撐起身子，看到季知樂這可愛的樣子，想到錯過的三年，心中母愛泛濫，彎下`身抱住他，還親了他臉頰一下。

  季知樂一愣，然後掙扎起來：“媽媽快起床啦！”

  媽媽是不是想通過這個來賄賂他不用起床？但不行啊，待會攝影的叔叔就要來了，如果在家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話，季知樂說不定還會被賄賂到。

  “好。”司甜松開他，站起身，伸手摸摸他的小卷發，“寶寶早上好。”

  季知樂仰起頭看她：“媽媽早上好！”

  司甜進了衛生間，洗臉刷牙，又看著鏡子中自己略微腫脹的眼睛，估計還要用冰敷一會。

  季知樂站在床邊，想到剛才媽媽親他，覺得今天媽媽好奇怪好溫柔。

  他看著床上的被子，頓時覺得渾身充滿乾勁，也不像以前一樣不想做事了，他脫掉鞋子踩在床上就開始疊被子。

  吭哧吭哧地把被子疊好，又把兩個枕頭整齊擺放，還把被單有些褶皺的地方都用手撫平整，然後爬下床咚咚咚地跑出去。

  季寧一在給司甜接溫水，聽見聲音時季知樂已經飛快跑到他身邊了。

  “哥哥快過來。”

  季寧一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季知樂拉著他的手往下拽，試圖讓季寧一彎腰，同時自己踮起腳，用臉貼了下季寧一的臉頰。

  季寧一伸手碰了下臉：“怎麽了？”

  季知樂喜滋滋地說：“剛才媽媽親我了，我給哥哥貼貼，就是親了我們兩個了。”
    季寧一剛想說什麽，司甜已經從房間出來，看到桌上放好的早餐，她生出愧疚，並保證：“明天我一定早點起，給你們拿早餐。”

  錯過的三年的時光和很多事情，這次她要通通拿回來！

  季寧一溫聲說：“不用的，我們上學的時候媽媽每天送我們很累了，放假的時候我也想照顧媽媽。”

  司甜心裡像被蜜浸過，甜得不行，蹲下`身抱了下季寧一，親了他臉頰一下：“寧一寶寶，應該媽媽照顧你們的。”

  季寧一臉微紅：“媽媽，我已經長大了。”

  “還是寶寶，在媽媽心中永遠都是。”司甜拿過季寧一接好放在旁邊的水，一口氣喝掉，然後進了廚房找了個乾淨杓子放進冰箱，準備待會冰敷下眼睛。

  她在做這些事時，兩個孩子在客廳，季知樂看著季寧一，然後戳了戳自己臉頰，努了努嘴：“哥哥。”

  媽媽親了他，他貼了哥哥。媽媽親了哥哥，哥哥還沒貼貼他。

  雖然沒明說，但季寧一清楚季知樂的想法，仿照他剛才的動作，貼了下季知樂臉頰。

  季知樂高興了，用手碰了下自己兩邊臉頰，歡欣地說：“這樣就都親過了。”

  早餐過後，又是新的一天拍攝，季寧一和季知樂像春天新抽出的柳條，整個人都精力充沛活力滿滿，主持人還專門問他們，是不是發生什麽有趣的事了？

  季知樂說：“這是秘密！”

  【什麽秘密，讓我聽聽？】

  【一大早就看到兩個崽崽高高興興的樣子，心情都好了】

  【一想到雲養崽綜藝有結束的一天，我就難受！】

  【能不能讓司甜以後多發發兩個小孩日常啊，微博好幾年沒更新了】

  【居然還有微博，我去關注！】

  導演譚金源看著一開播播放量就破千萬的流量，直感歎這兩個小孩也太吸粉了，不過這個他早有預料。

  當時去司甜家，剛接觸到這兩個小孩，譚金源也同樣被萌住了，這兩個小孩從臉到性格都讓人很喜歡。

  第一天的單獨直播效果不好，彈幕的惡評讓譚金源有些擔憂，不過風向轉得很快，現在幾乎沒有惡評，偶有一兩個都被網友罵得不敢抬頭。

  譚金源看到特別欣慰，不過這也是應該的，誰能抗拒好看的天使小寶貝呢。

  四組家庭在小院子裡聚集，主持人說著今天的任務，去古鎮上感受非物質文化傳承，學做竹編，換取錢。

  接到任務後，大家一起朝竹編室走去，竹編室在古鎮上的非物質文化體驗館裡，四樓擺放著很多竹編制品，季知樂一看到就被吸引了，手貼在玻璃上驚歎地看著。

  “哥哥，這些是怎麽做出來的呀？”他問旁邊的季寧一。

  季寧一也是第一次接觸竹編制品，雖然剛才主持人介紹過，他也聽明白了一些，但比較難用語言解釋，皺著眉頭也很糾結思考語言。

  薑冉洋就在他們旁邊，聽見他們對話，立刻說：“我媽媽知道！”

  “我媽媽就會竹編，她超厲害的！”

  聞言，季知樂眼睛都亮晶晶地看向冉纓。

  面對小孩期待的目光，冉纓有點騎虎難下，她剛才的確和薑冉洋說過她會編，但她說的是她原來編過花繩，原理應該和竹編差不多，可沒說她會竹編啊，薑冉洋到底在聽什麽！
  冉纓只能拿出手機當場搜索，然後給三小孩念了答案，一些難懂的詞匯還用自己的語言重新編織說出來。

  薑冉洋聽了得意極了：“怎麽樣，我媽媽厲害吧！”

  季知樂不太熟練地比出6的手勢，一個字：“6！”

  季寧一也小聲鼓掌：“冉阿姨好厲害。”

  冉纓在娛樂圈這些年，受過的恭維數不勝數，還沒有受到這樣的誇獎，直白簡單，真是新奇。

  季知樂弄明白了這個問題，也和冉纓親近一些了，他早就不怕冉纓了，覺得冉阿姨對薑冉洋也沒有很凶。

  腦海裡想起昨天夏嘉然跟他說過的話，季知樂仍然不太明白，既然冉阿姨幫他解答了一個問題，那也應該能解答第二個吧。

  不過現在有攝像機，季知樂不想讓別人聽到他的話，便衝冉纓招招手：“冉阿姨，我有事情想跟你說。”

  冉纓也將就他，蹲下`身靠近他：“你說吧。”

  季知樂聲音很低：“為什麽冉阿姨姓冉，夏嘉然的小名就不能叫然然呢，重複了會怎麽樣嗎？”

  冉纓本以為季知樂要問她一些幼稚的問題，因為薑冉洋小時候也是個十萬個為什麽，會問我什麽姓薑，爸爸為什麽姓薑，爺爺為什麽姓薑……

  這些問題曾經一度是冉纓的噩夢。

  但此刻聽到季知樂的話時，冉纓表情微變，認真了些許，看著季知樂，低聲問：“知樂為什麽想問這個問題呢，是誰告訴你的？”

  聽到她嚴肅了些許的聲音，季知樂有點慌張：“冉阿姨生氣了嗎？”

  冉纓看著季知樂緊張的樣子，盡力讓自己神情柔和些，伸手摸摸他頭髮：“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好奇。”

  季知樂不想出賣夏嘉然，雖然夏嘉然沒有告訴他不能跟別人說。

  他搖搖頭：“我不想說。”

  冉纓也沒逼他，事實上在她聽到季知樂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大概猜測出來了。

  原來冉纓從來沒想過這茬，她知道圈裡人有些避諱重名的，但她不介意，她又不是皇帝，都是新華字典裡的字，她能用別人也能用。

  只是沒想到徐薇晴會為了這個可笑的避諱，把自己小孩的小名給改了。

  她原來雖然對徐薇晴無感，但覺得她對夏嘉然還挺好，後媽難當。

  但現在再看，隻覺得厭惡。

  她溫聲說：“那我告訴知樂，重複也了沒關系，我不介意，但有些人會介意，夏嘉然的小名叫然然嗎？”

  季知樂點點頭：“我覺得然然會更好聽。”

  冉纓一笑：“我也覺得。”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季知樂跑回了司甜身邊，教他們竹編的老師來了，他們也要開始學習了，季知樂對此充滿了興趣。

  徐薇晴在旁邊看到這一幕，手也不由得縮緊。

  夏嘉然問：“媽媽你怎麽了？”

  聽到聲音，徐薇晴松開手，露出一個笑，對夏嘉然說：“嘉嘉，你別陪著媽媽了，去和洋洋一起吧，小孩子一起學習一起玩更好。”

  夏嘉然不是很想，因為他看了薑冉洋一眼，薑冉洋根本沒在聽，全在玩手中的竹編了，薑冉洋不像是要學習的樣子。

  “去吧。”徐薇晴再次說。

  夏嘉然點了點頭：“好的媽媽。”

  薑冉洋看到他也很開心，熱情邀請夏嘉然和自己一起折竹編玩，夏嘉然不是很樂意搭理他，一邊敷衍著，一邊看著老師的示范，然後自己也跟著編。

  老師教完便讓他們自己做，徐薇晴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朝冉纓走來：“冉纓姐，你編得真好。”

  薑冉洋聽見了立刻說：“是啊是啊我媽媽超級6！”

  在他心裡，誇他媽媽也就是誇他了。

  徐薇晴笑容放松了一些：“洋洋也編得很棒呢。”

  夏嘉然看了一眼薑冉洋手中折斷的竹編，並沒有看出哪裡棒了，他看看自己手裡已經逐漸成型的竹編，不明白為什麽媽媽誇薑冉洋卻沒有表揚他。

  而薑冉洋還在傻樂，聽到誇獎後自信心爆棚，還主動說：“夏嘉然讓我教你。”

  夏嘉然不想讓他教，但媽媽讓他和薑冉洋做朋友，此時媽媽和冉阿姨都在旁邊，他無法拒絕。

  徐薇晴笑著對冉纓說：“兩個孩子玩得很開心，感情真好啊。”

  冉纓表情有些冷淡：“洋洋，你先把自己的編好才有資格去教別人。”

  薑冉洋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東西，只能說：“好吧。”

  夏嘉然松了口氣，他真怕薑冉洋把他編的竹編破壞了。

  徐薇晴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片刻之後又主動拿著自己手裡的竹編問：“冉纓姐，剛才我忘了下一步怎麽做，你能指點一下嗎？”

  冉纓垂眸：“我也不會，你去問老師吧。”

  她手中的竹編已經快編好了，模樣端正漂亮，她做每一步步驟都很熟悉，這句不會簡直是明晃晃的敷衍。

  徐薇晴愕然，雖然一直冉纓對她的態度都算不上熱絡，但這樣明確的冷淡的拒絕是第一次。

  她剛才看到季知樂和冉纓說話，心裡便有些不適了，這下更確定，遇見季知樂準沒好事，這小孩生來就像是克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