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新工作

  看見門打開之後，小女孩抬起淚水朦朧的雙眼看著季寧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人關住後，又有人來打開門。

  只是在看清季寧一的模樣後，小女孩立刻捂住臉，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知識喉嚨裡的哭嗝忍不住蹦了出來。

  季寧一柔聲問她：“你要出去嗎？”

  小女孩搖搖頭，悶悶的聲音從掌心裡傳出來：“不要，他們不讓我下去。”

  季寧一想說，如果她想下去做操也可以，因為每個人都是班級中的一員，都有這樣的權利。

  只是他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和女孩也不認識，只是剛才聽到她被人欺負才過來打開門。

  不過門把手從外面能夠擰開，那從裡面也可以，她可能是不想出去的。

  “好的。”季寧一說，“那我不關門了，我去上課了。”

  “小詩，今天在學校過得怎麽樣？”

  “小詩，你要理解你爸爸媽媽的苦心，他們工作掙錢不容易，都是為了你有個好的未來，你看看你現在讀書的小學，都是你父母廢了好大力氣才讓你在裡面讀書的，現在老師總說你這做不好那做不好，你父母也著急啊，你要努力嘛。”

  外面正式課間操的音樂響起，沐小詩走回教室，站在教室窗戶邊往下看。

  沐小詩聲音越發低了：“我知道的，舒阿姨。”

  “給我檢查看看，不然你們老師明天又說你做錯了很多，你爸爸媽媽已經不想在班群裡被老師點名了。”保姆心情也不太好，沐小詩媽媽被老師打了電話之後，對保姆說話自然也不會太客氣。

  學校裡的集體活動很多，開過運動會，舉辦過兒童節……但每次沐小詩都沒能參與進去。

  “你媽媽準備給你找個舞蹈老師，好好糾正糾正你的毛病。”

  季寧一一個班上的同學離開，在操場上也引起了不小的動靜，沐小詩也剛好抬起頭看來，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季寧一。

  沐小詩知道，今天有其他學校的老師來他們學校，所以班主任老師讓他們做操認真一些，但沐小詩做不好，她好像天生的肢體不太協調，很努力地跟著學，但還是跟不上，今天老師就不讓她下去了。

  她體育不好，跑步跳繩都不行。

  季寧一身邊跟了幾個人，大家都壓低聲音討論：
  “季寧一，今天羅老師好溫柔哦，原來上課從沒有過。”

  班上同學今天也表現得很好，回答問題特別積極，下課之後，羅老師把他們領到後台，臉上的笑容燦爛：“謝謝同學們的配合，今天回去每個人都發小獎品。”

  對上他目光後，沐小詩慌亂低下頭。

  課前準備的時候，聽課的老師也陸陸續續來了，來了好多人，比他們班同學還多，季寧一看了有點緊張，不過真到上課的時候就什麽緊張也忘了。

  “我們才不會這麽傻讓羅老師聽見呢。”

  針對沐小詩老師反應的，沐小詩肢體不協調的問題，沐小詩媽媽便想讓沐小詩學跳舞，上個舞蹈老師被沐小詩小姨辭退了，說只會機械教學，不行。沐小詩媽媽只能繼續去找了。

  羅老師讓他們去上廁所，然後回學校。

  “作業寫完沒有？”

  “寫完了。”

  學校裡學生都在操場上做操，遠遠的看上去很整齊，操場邊上還站了不少老師。

  同學陸續被接走，沐小詩也被保姆接上車。

  說完，季寧一就轉身往樓梯間跑去，他現在有其他很重要的事情。

  保姆帶沐小詩很長時間了，從沐小詩上幼兒園就是她，她聽沐小詩父母的話，對沐小詩也嚴格負責，不像其他人喜歡溺愛孩子，因此才一直乾著這份工作。

  沐小詩把自己的作業本遞出去，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書包。

  回去的時候路過操場，剛好看見在上體育課的學生，一個足球滾到了季寧一腳下，季寧一一腳幫他們踢了回去，目光上移，便看見了站在操場邊上的沐小詩。

  “好了，你媽媽說這次的教你跳舞的老師讓你自己選，你可不能像上次那樣了。”

  由於還在其他學校，一陣壓抑後的歡呼響起，還有同學在用力地鼓掌。

  季寧一趕緊比了個“噓”，小聲說：“別讓羅老師聽見了。”

  聽到腳步聲遠去，沐小詩才把手放下，露出一張圓圓的臉，她猶豫著邁出教室門，走了兩步，往樓梯間看了看，又縮了回去。

  下午放學，沐小詩跟著老師走出校門，她總是走在最後。

  她肢體不太協調，跳舞也跟不上，合唱時都很容易引起其他同學也跑調。

  季寧一一一記住，點點頭：“我知道了，羅老師。”

  沐小詩聲音低低的：“上了很多課……”

  “季寧一，今天羅老師好奇怪哦，說話也好奇怪，像我媽媽說的喜歡騙小孩的騙子。”

  老師不喜歡她，同學也不喜歡她，他們說她長得太胖了，所以做什麽都不行，她在學校也沒有朋友，也沒有人會幫她，沐小詩很難過。

  羅老師再次提醒他待會要做什麽，不僅是課前喊起立，課後還要帶領同學們轉身，謝謝今天來聽課的老師們。

  前面的同學有些會悄咪咪地講話，抓緊在今天在學校的最後一點時間聯絡感情，但從來沒有人跟沐小詩說過話。

  她穿著校服，旁邊是在玩遊戲的一群女生，熱熱鬧鬧的，但她沒有加入，就孤零零地站在一邊，面露渴望地看著。

  沐小詩輕嗯一聲，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她覺得跳舞跟跳操一樣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她好像怎麽都做不好，還會被爸爸媽媽責罵。

  季寧一收斂了唇邊的笑容，他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別人對他笑的話，他也會對別人笑，低頭躲避是比較沒有禮貌的。

  季寧一跑回教室時，還有同學上廁所沒回來，所以他不是最晚的。

  沐小詩嗯了一聲。

  另一邊，季寧一也放學了，司甜帶著季知樂去接他。

  季知樂也聽說了季寧一要去其他學校上課的事情，因此一見到季寧一就問了出來：“哥哥，其他學校好玩嗎？”

  季寧一說：“我們不是去玩的，是去上學的。”

  然後季寧一從自己書包裡拿出了一包Q.Q糖，他說：“是羅老師發給我的，我們班上每個同學都有，是羅老師用自己的錢買的，說我們今天表現都很棒。”

  司甜抱了下季寧一：“我就知道寧一很厲害的。”

  季寧一羞赧一笑，把Q.Q糖遞給司甜：“給媽媽吃。”

  季知樂在旁邊躥：“我也要吃！”

  司甜把包裝袋拆開，一人給了一顆，季知樂腮幫子鼓鼓，很快咽下，把手掌伸到司甜面前：“我還要。”

  司甜又給了他一顆，但季知樂不滿足了：“媽媽我要兩顆！”

  司甜捏捏他的手指：“哪有你這麽貪心的，這是哥哥的獎品呢。”

  季知樂立刻靠著季寧一，說：“謝謝哥哥，哥哥真好，我最喜歡哥哥了。”
    季寧一說：“媽媽給知樂吧。”

  季知樂激動地抱了季寧一一下，認真地許諾：“等我有獎品了，我也會分給哥哥的。”

  回到家之後，季知樂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櫃找自己存下來的零食，他零食大多都是放在一起的，但有些時候也會放在其他地方，在抽屜裡找出了一盒巧克力之後，季知樂帶著自己的本子和筆咚咚咚就跑去找季寧一。

  “哥哥，給你吃！”季知樂雙手把巧克力奉上，眨巴眨巴眼睛，看上去是特別有禮貌一乖小孩。

  季寧一接過，發現是草莓味巧克力，他記得季知樂很喜歡吃草莓味的東西，收下之後又隔著袋子把巧克力掰成了兩半。

  “謝謝知樂。”季寧一把巧克力袋子拆開，隻拿了其中一半，剩下地遞給季知樂，“給你。”

  季知樂搖搖頭：“我不要，這是我給哥哥的。”

  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水靈靈的，裡面寫滿了真誠。

  季寧一把巧克力喂進嘴裡，吃了一小塊，然後開始誘惑：“是草莓味的，甜甜的，巧克力和草莓味都很濃，知樂你真的不要嗎？很好吃哦。”

  季知樂咽了咽口水，依依不舍地把目光從巧克力身上移開，語氣不是那麽堅定了，但依然說：“這是我給哥哥的。”

  季寧一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季知樂一向是抵抗不了零食的誘惑的。今天是怎麽了？難道真的是想把零食都給他嗎？
  正當季寧一快要感動時，季知樂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意圖：“哥哥，你現在上完課了，是不是能教我一百以外的加減法了？巧克力就是哥哥教我的報酬，很好吃對吧？”

  季知樂已經迫不及待了，他深刻感知到了沒有文化的艱難，連算錢都算不好。

  季寧一點頭：“可以的。”

  季寧一現在一點都不感動了，就知道貪吃的弟弟不會這麽輕易拿出自己藏著的零食。

  隨著季寧一的答應，季知樂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半截巧克力身上，直勾勾的，還吞了吞口水。

  他都沒有注意到是草莓味的巧克力呢，一定很好吃，這是最後一盒了吧。

  季寧一覺得弟弟的眼神好像小狗，雖然不感動，但還是把巧克力遞給季知樂：“給你吃。”

  季知樂這下沒有猶豫地接過了：“謝謝哥哥，哥哥真好，嗚。”

  季寧一覺得一百以外的加減法也很簡單，只是當初知樂學習了一百以內的覺得很難，便不想學更高級的了，但季寧一認為千和百的加減法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的。

  季知樂在學自己想學的知識時還是很認真的，但當季知樂聽說，十個五百是五千時，他震驚了，眼睛瞪得圓圓的：“相差這麽大嗎？”

  季寧一說：“是的。”

  季知樂掰著自己的手指頭從一數到十，又在腦海中瘋狂計算，最後喃喃道：“爸爸給了哥哥五千，隻給了我五百，還告訴我都是五，差不多……”

  聽清楚季知樂念叨的季寧一：……

  “其實也沒有很大的差別。”季寧一試圖挽救。

  季知樂把筆重重地放在桌上：“明明有！我要去找爸爸！”

  他飛快地從凳子上爬下去，飛快地跑出門，飛快就沒了人影。

  季寧一默默地把桌面上的東西收拾了整齊，他不知道原來爸爸是這樣對知樂說的，現在知樂知道真相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季寧一也不知道這件事怎麽處理了，反正晚上的時候季知樂氣鼓鼓地來找他，說：“哥哥，爸爸把錢補給我了，現在我學了更多的數字知識，以後就不會被騙了。”

  季寧一說：“嗯，那你要好好學習。”

  他想今晚吃飯的時候，季知樂只是哼哼唧唧的，但也沒有和爸爸吵架，那還是很好的。

  季知樂感動地抱著他的胳膊：“哥哥真好，我把錢分給哥哥一半吧，只有哥哥不會騙我了。”

  不過說了這句話，季知樂就在腦海中計算，在爸爸也給了他錢之後，他和哥哥都有五千塊了，那他分了哥哥一半，他是不是只有一點點了呀？

  季知樂隱隱有點後悔了。

  季寧一摸摸他微卷的發，聲音柔和：“好的，謝謝知樂。”

  季知樂不能後悔了。

  經過了這麽多天，司甜的簡歷已經製作完善，並且投了幾封出去，只是由於時間太短，還沒有接到過面試通知。

  在今晚她打開電腦時，小愛非常主動說：“宿主，讓我來幫你投簡歷吧，我是智能ai，能根據宿主簡歷匹配到最合適的工作！”

  小愛異常的積極讓司甜看穿了它的把戲，不過如果能一邊工作一邊完成任何，那她何樂而不為呢，也就讓系統幫忙了。

  事實上，小愛就幫司甜投了一封簡歷，並且還更改數據讓這封簡歷經過了初選，讓司甜成功收到了面試通知。

  司甜看著郵件裡的通知，比她想象中的更快，都不到24小時。

  職位：私人舞蹈老師。

  職位描述：輔導對象是六歲的小女孩，工作時間為每周三晚上6:00—8：00，周末全天，要對小孩有耐心，嚴格要求小孩……

  薪水：600小時！

  從薪水和工作時間上來看，都很符合司甜的預期，但是……

  “小愛，你的智能匹配怎麽選的？我不是舞蹈專業的。”司甜很有自知之明，她頂多算一個業余愛好，根本當不了老師。

  小愛很肯定地說：“是專業的，專業帶娃比舞蹈專業更符合要求，宿主信我！”

  司甜還是去面試了，看在時薪的份上。

  面試的時間被安排在了周三下午六點，司甜跟兩個孩子提前說過今天讓盧叔叔也接他們，她在家裡練習準備了一下。

  司機把司甜送到了面試地點，是在城西別墅群中，她今天穿了一條黑色的裙子，很貼合身材，頭髮全部扎上去，襯得脖子修長，露出的肌膚雪白，儀態很好。

  小愛給她打氣：“宿主你就是最吊的！一定可以衝衝衝！”

  司甜裝作沒聽見，也不知道小愛從哪裡搜羅的這些加油詞，越來越有網上衝浪過度范了。

  司甜根據面試地點按響了門鈴。

  一個傭人來開門，司甜微笑著說：“我是來面試舞蹈老師的。”

  “您好，請跟我來。”

  傭人把司甜帶到了舞蹈室，推開門，司甜就看見了坐在旁邊的小女孩，小女孩原本是微低著腦袋，很疲倦的樣子，但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就抬起頭。

  目光相接，看清她之後，小女孩沉默的目光中落下一些光點，眼神似乎都亮了些許：“阿姨。”

  司甜：“小朋友你好。”

  她好像並不認識這個小女孩吧……

  沐小詩眼中的光點熄滅，小聲地說：“你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