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預賽之後
  水泊雨離開二號場館時， 一號場館的預賽還沒結束。他急急忙忙地出來，頭髮也沒來得及吹乾，只是象征性地蓋上了羽絨服的帽子。

  剛剛聚集在場館內的觀眾們也在往外走， 擠得他看不清楚道路。原本他想先找隊友們， 然後再一起去一號場館匯合， 誰知不知道從哪邊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抓住了他的羽絨服帽子。帽子一掉， 他整張臉露出來，往後一找，結果是顧雲。

  “你拽我幹什麽啊？”水泊雨問著就放慢了腳步。

  “我剛才叫你， 你沒聽見。”顧雲並沒有松開手， “比賽怎麽樣？”

  “你怎麽又沒趕上啊。”一聽他這句話， 水泊雨就知道他根本沒到現場觀賽。

  顧雲略顯尷尬， 松開手之後說：“今天……”

  “你是不是又睡過頭了！”水泊雨質問。

  “不是不是，今天沒有，今天我特意上了一串鬧鍾， 蒼天為證。”顧雲趕快拿出手機給他看，“我一大早就醒了。”

  “那你為什麽遲到？”水泊雨有點不高興了，“你怎麽這樣啊， 顧風就從來不遲到不早退，一直都是隊裡的全勤選手， 你怎麽一點都不像……”

  “我是有原因的，再說他是晚上10點半準時休息，我是晚上準時盯盤。”顧雲今天的語氣倒不像是給自己找借口， “我今天一早就出來了， 結果咱們閨女拉肚子了。”

  對於中國的體育教育，路樂有很多話想要說，學校和各隊秉承著“寧後不空”的原則參賽，項目不怕排名靠後，就怕空。一旦一個項目沒頂上去就暴露了短板，說明在這方面有重大空缺。放在別的國家缺了一個項目不算什麽，畢竟他們的運動員儲備量擱在那裡呢，但放在中國這麽個體育大國來說，就是參賽方的失職，訓練方向出了大問題。學校會問責，教練會問責。

  顧雲打開視頻給他看，手機屏幕裡的小三花失去了往日的威風和神采，蔫蔫地趴在臨時買的貓窩裡，前爪還剃了一圈毛，正往前伸著打點滴。“真的沒事了，你瞧，這是剛剛護士小姐姐給我拍的。我今天給它加了特護，小姐姐就在病房裡陪著它，不會讓它身邊沒人。”

  路樂哭笑不得：“我也沒想到，這倆……”

  想著想著，路樂不禁出了許多汗，這就是競技，前浪還在前面拚搏，還在黃金年齡，後浪已經追上來了。突然他的右肩膀被人狠狠地拍了一把，就是去年一起看比賽的那個市隊教練，趙頂峰。

  “醫生懷疑它偷偷吃了人的食物，現在正在化驗，不過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你別擔心，好好的呢。”顧雲生怕水泊雨一個不高興逼自己從10米跳台往下蹦，就說他小時候也練習過跳水，但是現在讓他跳那可是萬萬不能夠的，那叫玩兒命，

  “什麽意思？”顧雲警覺地問，第一反應是水泊雨是不是看到他爸媽了。

  “是是是，進了進了進了，你別這麽激動……你抱得我好緊啊，我的清白都沒有了。”顧雲笑著說，真沒想到弟弟和妹寶會以這樣高的排名殺入決賽圈。這回沒有人再懷疑他們的能力和魄力了吧，兩個人乾乾淨淨進決賽，漂漂亮亮地回擊了那些不看好的聲音。

  “所以，這5組其實實力差不多，很難分出勝負來，現在是白熱化。”水泊雨就直說了，“我甚至覺得其他組的優勢會比四水他們更大。因為從現在開始到明天比賽結束，四水和你弟的壓力是其他組的好幾倍。”

  “他們在一號場館，雙人比賽應該還沒結束呢。”水泊雨拽了他一下，加快腳步朝前衝，“走，咱們快去！”

  “誰怕了，你這人說話怎麽這麽變態？”水泊雨興奮之余還得騰出嘴來罵他，他再次看向大屏幕，第1名是陸水顧風，兩個人總積分超過了480，也是本次預賽唯一一組超過480的選手，積分榜上第2名是蔣爽和賀博言，第3名是比較陌生的名字，趙朋和翁小白。

  “那就好。”水泊雨現在只能摸摸屏幕，無奈自己還出不去，只能等明天下午閉營儀式之後再去探病了，“對不起啊，我剛剛態度不是很好。”

  話音落下顧雲才看清了局勢，是啊，原本他倆就是爭議性比較大的那一組，再加上波士頓那次直接跌出前三，前陣子又有解散的風波，現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他們的身上，同時也壓上了巨大的期待。前又有強敵，強敵發揮好了是突破，他們稍稍失誤就會招來非議。

  但是……但是……路樂真笑不出來，他擔心的事可太多了。明天比賽的時間是晚上7點，到現在還有二十幾個小時，估計采訪就要好幾輪。

  “它吃什麽了啊？”水泊雨原先隻想去一號場館看比賽，現在情緒大亂。好久沒見到閨女了，昨天晚上視頻的時候還好好的呢，怎麽會突然間食物中毒？

  糟糕，顧雲有種不妙的預感。

  水泊雨怎麽能不擔心，心愛的小貓只能養在別人家裡，沒什麽時間陪它，本身已經很內疚了，今早居然發生這麽大的事。“那……那醫生真的說沒事了？你可別騙我！”

  “沒事。”顧雲大方地說，“你這就算態度很好了，你可不知道我和我弟是怎麽吵架的……對了，我弟呢？”

  “蘇紹啊，就是以前和我們一起比賽的那個。”水泊雨雖然和他說話，可心神還在比賽當中，剛剛還高興的面孔浮現出一層薄薄的擔憂，“怎麽會這樣呢……”

  前5組的實力相當，說白了，中國跳水隊就是自己和自己比呢。

  “可以啊你們北體院！”趙頂峰是恭喜來了，“真讓你們挖到寶了！”

  “真行啊他倆。”顧雲情不自禁地摟住了水泊雨的腰，“他倆怎麽這麽厲害……”

  往前衝的時候顧雲就在算時間，自己可千萬得趕上，就算趕上一個尾巴也算是成功觀賽了，勢必要打破自己永不趕趟的魔咒。可是等到他和水泊雨衝進一號場館的大門時只聽到裡面一聲響亮的哨聲，隨即場館內爆發出一陣格外響亮的掌聲。

  他沒有直接問水泊雨有沒有進決賽，是因為他知道水泊雨肯定可以，只是排名倒敘的問題。水泊雨想了想，才說：“積分榜排名第2，明天是排11位出場比賽。”

  所以從宏觀來說，四水和顧風算是給北體院挽了一回大面子，預賽位就衝到最靠前。

  唉，這倆人也是，心裡頭肯定憋著一口氣，從波士頓開始這口氣就沒有散掉，一直堵在他們的心口。顧雲也跟著滿臉愁雲。

  緊接著是丁汐和周潼那一組，再然後就是張明明和葛寧，這5組和其他進決賽的另外7組出現了一個分數斷層，水泊雨心算著他們的分數，換算，反推他們都在哪個環節出現了什麽問題，一時太過專注就把顧雲晾在了一邊。

  顧雲連忙勸他：“你別急你別急，現在它正在醫院輸液呢。早上我剛要出門它就上吐下瀉， 嚇得我以為它要不行了趕緊送去醫院，結果醫生說食物中毒要洗胃，我也不知道它偷吃什麽了……好在不嚴重。”

  “你看，他們的排名。”水泊雨給他指積分榜，顧雲雖然小時候短暫地練習過跳水和游泳，但是對於專業比賽還是門外漢，專業性質的數據他肯定一竅不通，“積分沒拉開，前5名的分數都堆在一起了，原本以為只有3組對手，沒想到半路殺出一組趙朋和翁小白。這兩個人的名字我聽說過，地方隊比賽也都是神仙打架，打得很凶，他們是有能力衝冠的。”

  “你摟我幹什麽？”水泊雨這才反應過來兩個人的姿勢不太對勁，趕忙抽出身來，好在場館裡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積分榜上，並沒有人發現這邊的動靜。

  “啊，預賽結束了！”水泊雨興奮地跳起來看積分榜，想不到自己還是晚了一步啊，早知道剛剛就不吹頭髮直接跑過來了。總排名現在已經完全公布，前12組順利打入決賽，水泊雨直接去找前3的姓名欄，果不其然發現了陸水和顧風！
  “順位第1！他們是第1名耶！”水泊雨這回直接跳了起來，順手摟住顧雲的脖子一個勁兒地鬧騰，“進了進了！他們進了！進了！”

  場館內的鼓掌聲逐漸有了消散的勢頭，取而代之的是紛紛議論的聲音。裁判團和教練團都開始往台後面走了，路樂一個人坐在原地悶悶不樂。孩子進了決賽是好事，這也是北體院男台雙人項目當中唯一一支進決賽的，兩個學生都用優異的表現證明了搭檔順利的正確性，算是給了學校一記響亮的耳光。

  路樂不得已地笑笑：“哈哈，是啊是啊，倆孩子今天的表現不錯。”

  還有，那個趙朋和翁小白又是怎麽回事？後起之秀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去年這倆孩子才剛剛開始搭檔，現在就能衝到這裡了？兩個人都是15歲，今天中考。

  “這哪裡是表現不錯，是表現優越！”趙頂峰滔滔不絕，“顧風肯定是沒什麽問題，要不是竄太高了他早就走了，市隊肯定留不住他。但是那個陸水我是真沒想到啊……”

  “一共5組，那金牌就是從這幾組裡面出來，除非這5組全部出現重大失誤，但是這絕對是不可能的小概率事件……”不知不覺，水泊雨開始自言自語，“陸水他們的難度系數總和是……”

  顧雲這時才聽出些意思來：“所以……”

  “等等，我這麽一個挺拔的大活人就站在你的旁邊，你居然視而不見？你剛剛還佔我便宜呢，原來你是渣男啊！”顧雲抓著他的肩膀晃了晃，“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次呢。”

  看吧，如果前幾個月你們把我們拆了，這回男台雙人就沒人頂上去了。

  “什麽！”水泊雨立刻炸了。

  顧雲還意猶未盡。“我高興啊，爺們兒之間高興了不就是互相摟摟抱抱嘛，你又不是小姑娘，還怕我佔你便宜？”

  “那第1是誰啊？”顧雲問，“哪個臭小子？”

  “他以前特別孤僻，從來都沒和顧風在一起比賽，顧風那時候的搭檔是水泊雨啊。嘖嘖，水泊雨剛才在男單那邊的表現也挺好的，但是還是被老蘇他兒子壓了一頭。”趙頂峰隨口一提。

  “陸水以前是水泊雨的替補，雖然和顧風沒在一起比賽，但是倆人也練了好多年了，他們可不是臨時搭檔，人家是從小的交情。”路樂看了看時間，估摸著男單那邊也剛剛結束，“水泊雨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小問題，不是他不行，是蘇紹起跳這方面太優越。以前蘇紹和丁汐配男雙，這回他去男單，也是一個不可小視的對手啊。”趙頂峰說，“誒對了，剛剛我好像看著水英姍和她老公了……”

  “他倆？他倆怎麽又來了！”路樂一驚。

  “啊？他倆的孩子今天比賽，來看看這不是很正常嘛。”趙頂峰回答。

  路樂沒再說話，懶得給他講這裡頭的來龍去脈。反正這對家長就是不聽話，學校裡的隊醫都說了暫時別來，別來刺激水泊雨，他倆怎麽就聽不懂人話呢？在家老老實實看看直播不是照樣加油嗎？非要來，非要以一己之力把孩子逼壞了。

  真是兩頭都得擔心，路樂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吧，去二號場館等下一場，接下來兩場都是女雙。”

  “走著。”趙頂峰跟著路樂一起站了起來。

  幾家歡樂幾家愁，但是陸水顯然是歡樂的那一撥，連洗澡的時候都不老實，一個勁兒地問：“是真的嗎？我沒看錯嗎？”

  “沒看錯。”顧風給兩個人的頭頂打泡沫，“積分榜第1就是咱們。”

  “真好。”陸水笑著搓了搓臉，剛剛好幾次就要被丁汐和周潼反超了，好多次都是險之又險。只是他們以為對手只有3隊，突然多出了新人。

  “真好啊。”陸水再次重複，哥哥和北哥都在現場，他們一定很高興。

  “我也覺得咱們今天發揮得很不錯，比之前任何一次訓練都要穩。”顧風也高興，怎麽說呢，現在的爽快大概就叫揚眉吐氣。波士頓那次太委屈了，回到學校沒得到安慰反而被質疑實力，要不是水泊雨找了爸媽、路助去找盧永光吵架，再加上劉校長的歸來，三方合力保下他們這次比賽的機會，那心裡這口氣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痛快。
    想著趕緊出去報喜，兩個人洗澡的速度都不知不覺加快了。陸水心裡還有事，水泊雨那邊肯定比完了，他得趕緊去問問，等到他們吹乾頭髮離開更衣間，剛好在門口看到了丁汐和周潼。

  “你們怎麽這麽快？”丁汐剛剛去和教練商量事情了，竟然還沒洗，現在裹著一條大浴巾。

  “我哥在外面，我怕他們等著急了，還有我想去看看男單的分數。”陸水回答。

  周潼也披著浴巾：“剛剛我去問了，水泊雨進決賽了，總積分排名第2，分數不錯，和第3名差了10分左右。”

  差10分？也就是說形成斷層了？陸水和顧風同時松了一口氣，這相當於水泊雨這次比賽的對手可能就一個。“那第1名是誰啊？”

  周潼立刻閉住嘴，看了看丁汐。

  丁汐表情複雜地低了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蘇紹。”

  “蘇紹？”陸水趕忙看向顧風。

  顧風回憶幾秒：“差點把他給忘了，他可是這次男單的熱門選手。”

  “蘇紹那個人……脾氣不太好，但是實力還是不錯的，他應該和水泊雨的成績差不多，這次兩個人都是奪冠的熱門。”丁汐最了解蘇紹的跳水路數，“對了，你們聽說過趙朋和翁小白嗎？”

  陸水和顧風同時搖了搖頭，這應該是這幾個月衝上來的新人，再加上他們這幾個月過得太忙碌太混亂，來不來就封閉訓練，導致對外界一竅不知，消息不靈通。但是沒辦法，這就是運動員的世界，有時候純粹到近乎只有體育，離開跳水館就是宿舍。

  “我剛剛和他們聊了聊，兩個人都對跳水挺有主見，感覺和周潼似的，脾氣也不小。”丁汐說著摸了摸周潼的頭。

  周潼沒有躲開，臉色比剛剛好了一些。但也就是好了那麽一丟丟。

  “你瞧，這脾氣說來就來，氣得臉色都變了。”丁汐又揉了揉他的頭頂，“別氣了，咱們快洗澡去吧。”

  周潼這才點了點頭，看向陸水：“你不是說你哥來了嘛，快去找他吧，一會兒時間到了他們就要離開場館。”

  啊，對，時間緊迫！陸水趕忙和他們告別，拉著隊長一通衝刺，衝到場館門口時才放開手。陳雙和屈向北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看到弟弟過來也忍不住跑過去，好長時間沒見面的兄弟倆終於抱成一團。

  本來是想報喜，結果真的抱到哥哥了陸水反而不吭聲了，悶頭在陳雙的肩膀上一個勁兒地蹭：“哥，我好想你啊。”

  陳雙乾脆把四水抱起來轉了個圈：“哥也好想你啊！太厲害了，預賽第1名！你可不知道剛才我多緊張，好在你們穩得住！”

  屈向北這時看向顧風：“跳得不錯。”

  “謝謝。”顧風朝他點了點頭。

  “明天穩住就好。”陳雙沒心沒肺，可屈向北不得不多想，只希望學校別給他倆太大的壓力。“一會兒你們還有好多事情吧？”

  “要接受學校新聞部的采訪，隊裡肯定也要開會，如果時間來得及，我和四水還能和本次比賽的對手們說幾句。”顧風開始計劃一會兒的安排，“你們呢？”

  “我們一會兒就回學校了，下午訓練完再趕過來，房都沒退，明天請假就等著你們晚上的決賽！”陳雙一口氣說完，抱著弟弟連親了好幾下，“哥就知道你可以的，這下你們學校沒話說了吧！”

  陸水被哥哥這一通誇鬧得有點不好意思，慢慢安靜下來：“只是預賽，明天還有決賽呢。”

  “我不管，在哥心裡你倆就是第1名。”陳雙摸完了四水的臉蛋又去摸他的肩膀，順著手臂一直向下，一路摸到他的手腕，“最近沒受傷吧？”

  陸水搖搖頭：“沒有的，我沒有什麽職業病，都很好。”

  顧風和屈向北同時皺了皺眉，陳雙到現在都不知道弟弟的眼睛早就已經傷了。

  “那就好，以後上課好好□□動保護，哪裡不舒服了就找隊醫。”外來人員不能久留，陳雙長話短說，“再堅持一天。”

  陸水拉著他的手不願意讓他走。“才見面這麽一會兒……”

  “哥再不走就該耽誤你時間了，而且現在你還在賽期，千萬別出亂子，一會兒趕緊回宿舍知道嗎？”陳雙以前就是賽期出事，格外叮囑他，“顧風，你和我弟都好好的，你們再堅持一天。”

  “我沒事，我又沒有一個靠譜的哥，那不著調的估計還在家睡覺呢。”顧風已經不抱希望了，永遠趕不上趟說的就是顧雲本人，“也真是辛苦你們了，就這麽一天時間還來來回回地跑。”

  “不辛苦，看你們比賽我真高興。”陳雙又抱著弟弟親了親，“哥和北哥先走了，明天比賽結束咱們就回家。”

  “嗯。”陸水再不舍也只能服從安排，趕忙走到北哥面前，“北哥。”

  屈向北笑了笑：“昨晚的風箏好看嗎？”

  “好看，特別好看。”陸水點了點頭，忽然張開手臂，輕輕地抱了他一下。屈向北有點愣住了，他相信四水從來沒抱過屈南。

  “明天我一定會穩住的。”松開這個懷抱之後陸水說，他要往前跑，往高處看了，去最高最高的地方好好看一看沒見過的風景。

  等陳雙和屈向北離開，陸水和顧風才回到活動區，兩個人同時收到明志鴻發來的信息，說學校的新聞社團要采訪一下。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們連忙回宿舍換衣服，換上了乾淨的隊服，等到再次回到活動區時就看到了宋嫆。

  “恭喜你們啊！現在我可太開心了！”宋嫆一開口就是歡樂的調調，“你們知道嗎，剛才我可緊張了。”

  “跳得不錯，果然沒看錯你們！”一起跟來的還有金武，“對了，你們看到路助了嗎？”

  “沒有，比賽之後就沒見到。”顧風回答，看了看周圍，好像采訪背景都搭好了，“我們在這裡接受采訪？是視頻形式還是文字？”

  “學校說最好是視頻，文字太乾巴巴了。”宋嫆悄悄地靠近，小聲地告訴他們，“我覺得啊，學校想拿你們打打廣告，嘿嘿，一舉兩得，我覺得很不錯。”

  “廣告？”陸水一時沒想通，但馬上想到現在的日子。4月份了啊，正是擇校的家長和高三學生們選大學的時候，這時候的校園肯定也有了歡迎家長參觀的氛圍。

  宋嫆帶他們到采訪場地：“對，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覺得很好啊，既宣傳了學校又宣傳了你們倆。我知道你們還要開會，一會兒還有的忙呢，所以咱們趕緊開始吧。”

  比起之前的手足無措，現在的宋嫆已經會自己調試裝備了，等到光線調節好她又安排了現場收聲，最後才坐到兩個人的旁邊：“我先提示一下，咱們今天的采訪是直播形式，所以能夠看到一些評論。你們要是覺得不想看，我就把評論暫時關閉。”

  顧風倒是無所謂，問旁邊的陸水：“你覺得呢？”

  “我都可以的，我沒問題。”陸水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從只能接受文字采訪到視頻參訪，再到現在的直播，舒適圈已經越來越大了。

  “那好，你們先看看我的腳本，5分鍾後咱們就開始吧。”宋嫆最後一次確定設備，面前已經準備好一面長方形的27寸屏幕，豎起來的時候簡直就是巨型手機既視感，看來學校的新聞社可真舍得下血本購置機器。兩個人拿到腳本看了看，問題和心裡準備的大相徑同，都是和比賽息息相關。

  “好，那咱們就開始吧。”宋嫆最後補了一點口紅，隨著助手的倒計時歸零，面前的大屏幕中出現了3個人的身影。只不過陸水和顧風都是正面人像，宋嫆作為采訪人員只有一個側影。

  “陸水你好，顧風你好，作為本次比賽的隨行記者很榮幸能在賽後第一時間和你們見面，首先恭喜你們在預賽取得優異的成績。”剛剛語氣輕松的宋嫆換上了采訪的標準語調，陸水聽得很想笑，感覺兩個人明明很熟，現在非要裝不熟。

  “謝謝。”顧風說，同時視線掃到屏幕上。

  [恭喜啊！剛剛直播看得超緊張！]
  [風水風水！舍我其誰！]
  [果然北體院是中國體育健兒的培養皿啊……]
  看到培養皿這3個字陸水還是忍不住笑了，情緒上稍稍有了一些放松：“謝謝大家的祝福。”

  “我們現在也看到了，大家還給你們的雙人組合起了名字，叫‘風水’。”宋嫆開始暖場，總不能一上來就問。

  “謝謝大家喜歡我們風水組合。”顧風倒是挺喜歡這個名字的。

  “感覺很玄學。”陸水補充。

  這回差點憋不住笑的人換成了宋嫆，果然啊，采訪別人都沒事，四水總是能說出一些好笑的來。“我本人也很喜歡這個名字，特別有中國風……”

  宋嫆的話還沒說完，剛剛全部都是賀喜的評論裡夾雜了幾條意外的評論，雖然也是賀喜，但是怎麽看都陰陽怪氣的。

  [預賽分數就這麽高，相信你們決賽分數一定會更高吧！]
  [如果決賽不能拿冠軍那就說不過去了吧？]
  [可千萬不要打臉了哦。]
  宋嫆沒想到剛剛開播就有這樣的聲音，連忙用眼神示意助手，如果再有人打亂就直接關掉評論區，絕對不能干擾選手的情緒。她又看顧風和陸水的反應，生怕壓力過大對他們造成影響，只希望不和諧的聲音一晃而過，不被發現。

  可是已經晚了，陸水認認真真地看著評論區，顯然已經注意到。

  “為什麽輸了就是打臉呢？”陸水忽然說，“不是的，不是這樣。”

  說完他看向宋嫆，表情很平靜，但是顯然是想要她手裡的話筒。他想要說話，想要主動發聲，不再做一個不善於接受采訪的運動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