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坦白局
  寂靜一時席卷了整個房間，壓抑的氣氛籠罩在兩人的四周，有一絲尷尬和詭異在兩人之間默默流動。

  薑念作為曾經的上帝視角，在事發的那一刻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和事情的發展走向。

  但江苒沒有。

  江姑娘是懵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馬甲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

  她不懂……怎麽掉馬甲這件事現在已經出現人傳人現象了嗎？
  意識到這一點，她手裡的湯匙“哐啷”一聲掉到了碗裡。

  這突來的聲響打破了沉默，讓兩人紛紛回神。

  四目相對，她們都下意識避開了對方的視線，卻又在下一秒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了回來。

  因為她們心裡都明白，等待她們的將是一場坦白局。

  但是坦白講，她們都不太想坦白。

  兩個人心裡都有同樣的疑問：她既然扒掉了我的馬甲那為什麽不戳穿我呢？她圖啥呢？
  最後，還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江姑娘率先開口，打破了僵局：“咳……那個……抱歉啊，一直沒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

  江苒忽然笑了，不知是太無奈還是被她氣的：“合著我送你的門票你都倒了兩手了，實在送不出去了你才自己去看的呀？”

  “……”江苒心說我瞅你這個反應怎麽看怎麽是你。

  “那你在扣扣上說……說你對我……”江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大自然地扒拉了兩下頭髮。

  她不確定地問薑念：“你剛剛說……你送她演唱會的門票？”

  江苒見她這個樣子自然不好再說什麽，隻幽幽地在心底歎了口氣。

  【驢肉漢堡：我讓你錄視頻你錄沒錄？快點發我啊，我要拿去和我同事們炫耀。】

  薑念這話的重點原本在於讓江苒相信秦芊的改變，可江苒的關注點卻隻放在了她的前一句話上面。

  薑念給江苒看的，就是秦芊剛剛發給她的消息。

  【驢肉漢堡：你說江苒喜歡什麽類型的人？你看我有機會嗎？】

  薑念連連搖頭：“沒關系沒關系。”

  唉……人生九大錯覺之一：她看上我了。

  薑念：“……”以後請叫她人間漏杓。

  “我不是！我沒有！你憋胡說！”

  “其實我沒想一直隱瞞你的，以後再熟一點就會找機會跟你說的。”

  薑念一僵。

  薑念是真的有點慌了，她自己還沒理清心裡的想法呢，怎麽肯透露給江苒知道，走投無路之際，她只能選擇賣隊友了。

  於是，薑姑娘翻出了和秦芊的聊天記錄給江苒看，一臉嚴肅地說：“是我編輯，她原來是你黑粉，可最近忽然就愛上你了。”

  像是擔心江苒不信，薑念又補充道：“前階段我說送她演唱會的門票她還不肯去呢，結果這兩天忽然就改變態度了。”

  “嗯嗯，我也是。”想舍棄閉眼玩家的設定，體驗一下上層玩家的樂趣這種話，打死薑念都不會說。

  【驢肉漢堡：啊啊啊啊啊！我老婆絕了！】

  想著今天點太背，可能不是黃道吉日，忌說話，於是薑姑娘就不敢再開口咧咧了，隻眨巴著一雙杏眼看著江苒，可憐巴巴的樣子。

  早餐進行到這兩個人誰都沒心思再吃下去了，剛好江苒的司機也到了，薑念便送她下樓。

  路上想到兩人當網友的事，薑念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那個……你的隱私我絕對不會向外透露的，你放心。”

  “嗯。”

  “不過你以後再在網上交友一定要注意，要是別人把你的社交帳號掛到網上去你可別賴我啊。”

  “……”江苒心說怎麽著，你以為我是閑著沒事在網上釣魚的海王啊？
  上車之前，江苒語氣幽幽地丟下一句“我一共就倆網友”，然後就摔上車門跟在保姆車後面離開了。

  薑念呆呆地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就倆網友……比她還少呢，好慘啊。

  這次和江苒分別之後，薑念估摸著她們倆基本沒有再見的可能了，那段網絡友誼一線牽也就到此為止了。

  江苒努力當好她的愛豆，自己也努力練好感情戲。

  只是偶爾在街上看到江苒的代言廣告或是在微博上看到有關她的新聞，薑念還是會忍不住出神，想……她還欠自己一條褲子和褲衩沒還呢。

  日複一日的生活總是過得很快，月底的時候，薑念接到了劇組的電話，收拾好小包袱滿心忐忑地進了組。

  當天她就接到了江苒的來電。

  薑念之前想著她們應該不會再有交集了，留著對方的電話也沒用，壓根就沒存江苒的號碼，因此在看到陌生來電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給掛斷了。

  直到江苒第二次打來，薑念才接起：“你好，哪位？”

  江苒：“？”

  她是跟她倆擱這玩欲擒故縱呢還是故意跟她耍橫呢？
  江苒抿了抿唇，耐著性子開口：“是我。”

  薑念皺眉：“你？你是誰呀？”
    江苒：“……”

  確定了，不是欲擒故縱也不是故意耍橫，這丫頭就是誠心想把她氣瘋。

  她居然沒存她的號碼！
  江苒倒不是因為覺得自己是明星就比別人高一等，自己的電話號碼別人就必須興奮激動地記住，她只是單純覺得她和薑念是朋友了，那好朋友之間難道不該互存號碼嗎？怎麽著，薑念平時跟其他朋友交流都靠托夢啊？
  深吸了一口氣，江苒近乎咬牙切齒地說：“我是，江、苒！”

  “你……你怎麽忽然給我打電話了？！”大概是太意外了，以至於薑念腦子都短路了，想都沒想就來了句：“是要還我褲子和褲衩嗎？不要了不要了，那些就送給你了，不用給我還回來了。”

  “……”如果她有罪，請讓法律製裁她。

  見自己說完之後對面一直沒有回應，薑念恍然說錯話了，趕緊往回補救：“難道不是還褲衩？而是有別的什麽事？”

  “你先閉嘴好嗎？”江苒按了按太陽穴，覺得那裡“突突”地跳。

  薑念“嗯”了一聲，不敢再輕易開口了。

  平複了一下情緒，江苒才說：“我剛回A市，想問你有沒有空，要不要出來一起吃個飯？”

  “你要請吃我吃飯？！”

  想到剛剛褲衩那事，江苒氣呼呼地說：“AA！”

  薑念：“哦，那沒空。”

  江苒：“……”她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小丫頭這麽摳呢？

  她著實是拿薑念沒辦法，隻好又說：“逗你玩的，我請客，來不來？”

  不想，薑念還是那個答案：“可我沒逗你啊，我是真的沒空。”

  “在忙什麽？”

  “嗯……我還沒告訴你吧，我進組當編劇了，今天是第一天，所以沒辦法出去和你吃飯了。”

  薑念心裡還有點小遺憾。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追星追出感覺了還是怎麽著，得知電話另一端是江苒的時候她還挺驚喜，這會兒不能和她出去吃飯見一面，心情又變得有點低落。

  江苒很意外：“你進組當編劇了？！你不是社恐嗎？”

  “這個說法不準確。”

  “嗯？”

  “是缺錢的社恐。”薑姑娘語氣平靜地道出了一個悲慘的事實：“只要給錢，社恐可以克服。”

  “……”

  江苒卻不怎麽相信她這個說法，想到什麽又問：“是《讀屍》那部劇嗎？”

  薑念：“嗯。”

  江苒“嘖”了一聲，洞察一切的樣子，半真半假地說：“你該不會……是為了我才進組的吧？”

  “為了你？！”

  “我們組合有參演啊，你不知道嗎？”江苒心說裝！還跟我裝！
  薑念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她和劇組的人交流又不多，壓根沒人和她提起。

  這會兒聽江苒說她們組合有參演，她不禁想到之前在演唱會後台自己被曲卿連環扒馬甲的事兒，這會兒想起還覺得背脊發涼，腦瓜仁嗡嗡的，不禁顫聲問道：“那……曲卿也會參演嗎？”

  江苒：“……”

  人生十大錯覺之一：她為我而來。

  江苒感覺自己太陽穴跳得更厲害了：“……是的，曲卿也有參演，她人現在也在A市，你讓她請你吃飯吧，再見。”

  說完，江苒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薑念怔怔地看著忽然中斷的通話，心說江苒讓自己去找曲卿，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嘛！那姑娘看著悶聲不響的其實是個狠人，自己再往她跟前湊還不指定再被扒出什麽秘密來呢。

  薑念打定了主意要遠遠躲開曲卿，但想也知道這不太可能，第二天她們就避無可避地碰面了，連同江苒一起。

  當時薑念正和其中一位編劇聊劇情呢，不妨頭上忽然籠罩了一片陰影，她下意識抬頭看去，就見江苒她們四個人目標一致地盯著她的電腦屏幕，神色各異。

  薑念瞬間僵在原地。

  她的輸入法皮膚不是別的，正好是江苒她們組合。

  她心裡一慌，著急想要退出文檔，結果卻暴露了目標更大的電腦桌面，還是她們四個人。

  薑念：“……”誰手腳麻利幫她踢一下板凳？
  藍漪湊近看了眼電腦，然後笑嘻嘻地問薑念：“薑薑你是團粉嗎？”

  不等薑念回答，就見向來話少的曲卿淡聲道：“肯定不是。”

  薑念瞬間炸毛：“你怎麽知道？！”

  說完就後悔了。

  看著曲卿臉上和演唱會那晚一樣意味深長的神色以及江苒一臉“這孩子沒救了”的表情，薑念隻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板竄到了天靈蓋。

  她，又雙叒叕自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