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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強慘反派今天又在陰鬱[快穿]》第二十九章 繼子(一)
  第二十九章 繼子(一)

  房間寂靜, 只有蠟燭在燃著,燭影搖動,床上的青年臉色蒼白, 身形削瘦,呼吸弱的似乎下一秒就會停止。

  男人皺眉, 莫名對這個預想有些不喜, 聲音厲了點:“裴微雪,別在這賣慘,說話。”

  吵死了……

  沈慈渾身還難受著, 隻想安靜一會,男人聲音跟鑽子似的突突突著他的腦神經,沈慈有些不耐煩地讓888把聲音全給他屏蔽了。

  屏蔽完後就清淨多了,沈慈心底呼了口氣, 又耐不住地咳了幾聲。

  床邊上, 男人看著他一副病懨懨的樣子,眉頭越擰越緊。

  旁邊有宮人小心翼翼地湊上來求情:“陛下,君後本來身子就弱, 這又突聞噩耗病得厲害,求陛下看在君後好歹侍奉了您五年的份上寬宥二分……”

  “算了。”不知道是被這句話提醒了哪件事, 被稱為陛下的男人抿了下唇, 最終開口道,“給他用點好的藥。”

  他冷哼一聲, 拂袖而去:“馬上就過年了, 別給朕死了平添晦氣。”

  方白自是無有不應,找了件雪白的大氅給沈慈披上後,就扶著他走出了永和宮。

  方白焦急地問了他好一通身體還有哪裡感到不適頭還痛否等雲雲問題,在得到否定答覆後又趕緊給沈慈端來杯水。

  所以他上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裴家進行了報復,最終讓裴家落了個滿門流放的結局,而裴微雪本來身子骨就弱,在得知滿門流放的噩耗後,大悲大慟下,沒到兩個月就病死了。

  在男人離開後沒多久, 沈慈又暈睡了過去, 睡夢中他隻感覺病得熱一陣冷一陣, 怎麽都醒不過來, 而昏睡的這段時間裡,他也接收完了這個世界的劇情線。

  沈慈緩緩按了下心臟,屬於裴微雪的酸澀情緒又泛了上來,他在心裡安撫了番。

  暴君身世淒慘,他是先帝一夜醉酒和洗腳婢女生下的兒子,先帝對他們母子極為嫌惡,滿宮上下都不待見他們。

  裴微雪就是一名哥兒。

  現在正是新朝五年,裴家滿門剛被流放一個月,裴微雪又大病了一場。

  裴家衰敗,現在滿宮人恨不得避著永和宮走,只剩下方白還忠心耿耿,在劇情線最後,也是他拚死把裴微雪的遺體偷出來,好好安葬了。

  在暴君十歲的時候,他生母終於受不了各種欺辱打壓去世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這皇宮裡磕磕絆絆地長大。

  張燈結彩,紅綢羅緞,沒人再記得裴家以前那位溫和清雅的大少爺。

  這件事也使得他心底對裴家十分怨恨,認為是裴家的緣故才讓他不得不辜負自己心愛之人。

  沈慈輕輕呼了口氣,笑了笑。

  皇宮裡的人都是最會看眼色的,知道他被皇帝厭棄,便也時不時過來踩一腳,平日冷飯剩菜也就算了,小暴君走在路上都會被突然推進冰冷幽深的湖水中,沒人救他,岸邊全是嘻嘻哈哈看熱鬧的宮人,若不是他自己命大學會了鳧水,早就沒了性命。

  沈慈接過水抿了口,潤了潤乾澀的嘴唇後,開口問:“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都說裴家逼人娶親,那陸深長又何嘗不是主動借了裴家的勢,登位後卻過河拆橋,忘恩負義。

  定幫你把仇報了。

  而在裴家人心中,只有坐在天下至高位置的人才能配得上他們家的微雪。

  已經入了臘月,離開宮裡的暖爐,外邊空氣顯得格外冷,凍的人骨頭縫似乎都鑽進了冷風。

  “辰時了,”方白答道,他吸了吸鼻子,欲言又止地看了沈慈兩眼,然後小心翼翼地勸道,“君後,您是裴家最後的希望了,要好生休養才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相爺夫人還等著您接他們回來呢,您可千萬得好好活著啊。”

  這次世界觀有些不一樣,世上一共有三種性別,在男女之外,還多了一個哥兒的設定。

  裡面的暴君就是這個世界需要拯救的反派了。

  劇情其實還挺簡單的,講述的男女主共同推翻暴君的故事。

  現在的皇帝,也就是陸深長,他剛在與裴家的博弈中大獲全勝,似乎是心情好,又可能覺得裴微雪孤身一人翻不起什麽浪,便暫時放過了他這個遺留物,還保留著他君後的身份,也沒對他衣食住行進行什麽限制。

  “也不知道相爺夫人在西北過得如何,這冷的天,可如何熬啊……”方白有些愁,又忽然反應過來,趕忙噤聲,小心翼翼地看沈慈,“奴不是故意要提君後傷心事的,奴只是……”

  小暴君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形成了極為扭曲陰暗的心理,宮變奪得皇位的那天晚上,他將皇宮上下的人幾乎屠殺了乾淨,鮮紅的血流了一夜,皇宮的地磚幾乎全被染紅了,自此,他一生暴戾殘酷的統治開啟。

  沈慈揉了揉少年人的頭髮,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替那已經病逝的裴家大公子答道:“嗯,吾知曉了。”

  裴家權傾朝野,看中了當時還是二皇子的先帝。

  在永和宮又休養了四五日後,沈慈終於感覺恢復了點精力,現下要緊的還是趕快找到某位反派小暴君,便說要出去走走透透風。

  “無妨,”沈慈知道他忠心,靜默兩秒,輕咳嗽了聲,“有一天我定會將我父我母我裴家滿門盡數接回來……”

  小內侍十八九歲,圓臉,長得白淨可愛,是裴微雪從小的侍從,也是個哥兒,名叫方白。

  很快就有動靜響起,一個小內侍眼淚汪汪地掀開床帳,撲到床沿邊上,嗚嗚地說:“君後您可算是醒了,都昏了兩天了,您可嚇死奴了。”

  當時先帝也只是一個被打壓的皇子,他雖心有所愛,但最後也只能在裴家權勢的逼迫下娶了裴微雪。

  再宰了那個陸深長。

  ——

  而在他死後沒過多久,先帝就大肆操辦喜事,把他的白月光扶上了原本屬於裴微雪的後位。

  放心。

  沈慈這次的身份,則是那個先帝的君後,名為裴微雪。

  劇情線最後裴微雪的情緒悲慟到了極點,沈慈緩了會後才從這洶湧的情緒裡抽離出來,他揉了下還在發漲的太陽穴,聲音沙啞的向床帳外道:“來人。”

  他出生宰相府,雖自小體弱多病,但長得漂亮,琴棋書畫又樣樣精通,全家哄著捧著長大,溺愛非常,勢必要給他找一個天下最好的郎婿。

  沈慈睜開眼,輕輕呼了口氣。

  方白見他神色不像前些日那麽頹敗,稍寬下心:“君後能這麽想就好。”

  兩人又走了幾步。

  “那是誰?”身形纖弱的君後走到某處時,忽然腳步一頓。

  一個細瘦的少年正蜷縮在宮牆腳下,天寒地凍,他身上卻隻著了件輕飄飄的單衣,蜷著一動不動,似乎是凍暈了。

  而來來往往的宮人,看到了也似看不見般,徑直從他面前擦過。

  方白遙遙瞅了一眼,不太確定道:“似乎是三皇子。”

  陸深長有三個兒子,前兩個都是他白月光給他生的,三皇子就是那個洗腳婢之子,陸朔了。

  沈慈:“有一說一,經過上個世界,我現在聽見陸朔的名字都有點ptsd。”

  仿佛下一秒黑化值警告就會響起來。
    888噗笑了一聲。

  陸朔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陸深長背叛了自己的白月光,也因此,雖然陸朔在皇宮的處境陸深長心裡一清二楚,但懶得管,甚至是以一種默許的態度縱容著這些事發生,在他內心深處,他比任何人都期望這個被他視為恥辱的兒子趕快死掉。

  聽到回話,沈慈輕皺起眉,快步走了過去。

  宮牆下,少年無知無覺,他從頭到腳似從水裡剛撈上來一般,渾身都濕透了,被寒風這麽一吹,單衣已經凍的硬邦邦的,就更別提人了。

  沈慈半蹲下`身,輕碰了碰他:“三皇子?”

  “三皇子?”

  一連喊了幾聲,都沒有動靜。

  方白哎了聲:“君後,這可怎麽辦啊?”

  沈慈思索兩秒,“這孩子也是可憐,”他微歎了口氣,把自己的大氅脫下給人裹好,“先帶回永和宮吧。”

  ——

  陸朔半夢半醒間隻感覺自己忽然被一雙纖瘦,帶著暖意的手扶了起來。

  緊接著身上的冷意忽然被驅散開,他落進了柔軟溫暖的絨毛中。

  那人半抱著他,似乎還有低低的咳嗽聲在耳邊響起,陸朔也恍惚間,似乎從那人身上嗅到了淡淡的,泛著微澀的白茶花香。

  他吃力地睜了睜眼,想要看清眼前人的面貌,卻最終還是抵不過昏沉的意識,睡了過去。

  陸朔在一片融融的暖意裡睜開眼。

  周圍有爐火劈裡啪啦燃燒的聲音,身下的床是軟的,原本濕冷的衣服也換了,一件雪白的大氅蓋在他被子上,周身清爽乾燥,溫暖暖的。

  他一時有些晃神,辨不清自己在什麽地方。

  鼻尖還好似浮動著那淺淡的白茶花香。

  他依稀記得自己應該是被什麽人給帶了回去……

  “咦三殿下你醒啦?”身側忽然響起宮人尖細的聲音,陸朔下意識繃緊身體,目光冷沉地朝旁看去。

  方白神經大條,絲毫沒注意到即將面臨的危險,他看著陸朔,松下口氣。

  “三殿下醒了就好,也不枉我們君後拚著自己病了把你帶回來。”

  他嘟嘟囔囔道:“要不是因著把大氅給了殿下,君後也不會在回來的路上受風,這才醒來幾日,現下又病了過去……三殿下可得記著我們君後的好……”

  他絮絮叨叨了一大堆,陸朔眸色動了動,似乎抓住了那縷白茶花香,在這些話裡提出個關鍵詞。

  “君後?”

  ——

  沈慈實在沒想到這副身子這般弱。

  吹了一路冷風,他一回殿就直接病暈了過去,發起高燒,到了傍晚才堪堪醒過來。

  “君後醒了?”方白聽見動靜很快上前來服侍,見沈慈睜開眼,這才緩下口氣,“您可嚇死奴了,也是奴該死,沒提醒著您,您以後可萬不能使自己身子再這般受涼了。”

  “嗯。”沈慈還有些燒,沒力氣地應了聲,陸朔暈倒的地方離永和宮不遠,他還以為就幾步路的距離,吹點風應該沒太大關系呢。

  他再次對這幅身體的病弱程度有了個新認知。

  他忽然想起什麽,詢問:“三皇子呢?”

  方白哦對了聲:“三殿下說要等您醒了再走,一直在廂房那等著呢,君後要見他嗎?”

  沈慈嗯了聲,手撐著床慢慢起身,披了件外衣坐在床榻上,他頭還暈著,緩了幾秒後說:“叫他進來吧。”

  沒多久,方白就領著人進來了。

  十六七歲的少年,高且瘦,五官輪廓清晰而鮮明,眉眼間留著三分戾氣,像頭又凶又厲的狼崽子,看誰都帶著冷意。

  他直直地跪在地上,行了一禮。

  “兒臣參見君後。”

  沈慈又偏頭咳嗽了幾聲,這才溫聲說:“嗯,起來吧,上前讓我看看。”

  他剛起塌,並未穿足襪,一雙白皙漂亮的足垂下來,腳尖搭在毛絨地毯上,皮膚瑩透,能清晰看見下方淡青色的血管。

  陸朔定定地看了會,在聽見沈慈聲音後,才收回眼神,起身低眸往前靠近幾步。

  離得近了,就能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熟悉的白茶花香,淺淺淡淡的,又混著點清苦,比他聞過的任何香料都要好聞些。

  “抬起頭。”那聲音又溫和道。

  陸朔便抬起頭。

  他一直被丟在最偏僻的宮殿裡自生自滅,並不被允許靠近主殿,這也是他第一次見自己父皇娶得這位君後。

  第一眼的感覺是漂亮。

  清瘦的青年披著件寬大的外衣坐在床榻上,墨發垂落,雪白的衣裳顏色襯得他愈發清冷溫和,容顏極盛。

  第二眼的感覺是脆弱。

  皮膚蒼白的近乎透明,露出來的腕骨伶仃,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了,但或許正是因為這一身病氣,反而更綻放出了種驚心動魄的美,猶如一抹雪白月色。

  是畫卷裡的那些仙人。

  陸朔輕輕舔了下牙,直勾勾地看著沈慈。

  他自小在泥濘裡長大,所遇皆是人心醜惡,從未見過什麽美的東西,這位看起來就很乾淨的君後,讓他很想……擁有。

  許是他看過來的目光過於直白冒犯,一旁的方白皺了皺眉,剛想喊一句放肆,卻被沈慈攔住了。

  “無妨,”病弱的君後笑了笑,神態包容且溫和,“這裡就我們三個,不用講那些虛禮。”

  他又看向陸朔,溫聲問:“三皇子一直看著吾,是有什麽話要說嗎?”

  陸朔那雙黑沉沉的眸子還直直盯著他,聞言毫不掩飾地說:“君後好看。”

  他思索兩秒,又很快補充道:
  “是我見過最好看之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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