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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證道我痛失四個前夫》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薑長老的主峰頗為秀麗, 山峰內繁華綠草,造景古樸秀氣。

  兩人初初踏入山峰時,便立刻感覺到了這座主峰看似簡單潦草, 但處處暗藏殺機。比如主峰洞府附近,便起碼設了將近五個陣法。兩個障眼之陣, 一個殺機陣, 一個封鎖陣, 還有一個暗器毒霧陣法。

  除卻陣法外,居然還有三層極容易觸發護山大陣的禁製,一不小心便會中招。

  饒是江危樓,面對這麽些陣法禁製也不禁有些頭疼,轉頭看向隨之遊,低聲道:“全部解開無論如何也需耗損大量靈氣,如今你我的能力恐怕難以支撐解陣。”

  隨之遊自然知道他的話並不似假, 只是道:“我們人都進主峰了,如果就此跑了也太虧了吧?想當於今晚什麽收獲也沒有啊。”

  江危樓半跪在地上, 背對著她, 一手結印, 一手按在土地上正在試探陣法。

  聽她這話, 沒忍住回頭瞥她一眼, 卻見她坐在小土坡上,翹著腳晃悠, 厚底靴後跟時不時敲著土坡, 擊落些灰塵碎屑。

  一派輕松的姿態,倒顯得他有些狼狽了。

  江危樓拂去心中惱怒, 只是笑著道:“那你希望如何?”

  隨之遊眨眼撐著土坡, 跳下來, 蹲在他身邊,“能解多少解多少,一邊解我們一邊探如何?”

  隨之遊聽得頭疼,沒忍住說:“聽不懂,能解釋下嗎?”

  四目相對,晚風寂靜,或許是遠處——更遠處的樹林嘩嘩作響,螢火蟲聚集舞動,幽幽綠光映在兩張平庸的臉上。

  隨之遊有了些詫異,卻並不急於拉開距離,只是看著他。

  隨之遊高高挑起眉頭,“你都半跪著了,解陣還得把手插土裡,我坐著怎麽了。”

  隨之遊十分自信。

  江危樓略微思索,“我若是靈力不支自然會告知於你的。”

  江危樓看向隨之遊,似笑非笑道:“前提是,澹台真能帶我逃。”

  隨之遊這才安心,點頭道:“那就行,畢竟咱們現在可是戰略夥伴,我對你可是誠心實意,為了輔佐你當上副掌門我可以說四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這些陣法禁製都是隨著深入的地方而逐漸加重變複雜的,倒也不是不行,他又問道:“你不怕驚動了主峰的弟子們和長老麽?”

  江危樓看她白衣沾染了些泥土,微微蹙眉,“髒,起來吧。”

  “嗯嗯嗯?你居然同意了?”隨之遊反而驚訝起來,“我看你那謹慎的樣子,還以為得再花點時間說服你。”

  “師妹那個。”隨之遊說到這裡,一沉身直接坐在地上,兩腿舒展開來,“我跟他也說過這種話來著,但是真的很累嘛,女人,要善於拒絕無理的要求!”

  受不了,這些人為什麽好好說話都跟會死一樣。

  當然,既然夜巡踩點,前面兩層他們自然也一起探過了,並沒有發現什麽特殊的地方住與信息。

  江危樓沉吟片刻,又道:“只能解到第三層,這樣尚且能保證剩下的靈力令我逃脫。”

  “解釋什麽?”江危樓有些疑惑道,眸中又露出恍然來,“我的意思是,如此割裂的情況下,有人要夜闖主峰,必然會引起波瀾。他們越是互相猜忌,便愈發容不得對方,行動也會越發激進,更容易跨過馬腳。只是,前提是我們真的能逃脫。”

  若是出了岔子,她沒能逃脫,倒是對他更好些。真按照她那路子亂干擾局勢,也許只會讓情況更加糟糕,趁勢提前解決這個禍害倒也不差。

  江危樓的心卻並沒冷靜下來,反而在這緘默中愈發動蕩不安。他呼吸急促片刻,突然轉頭看她,眼裡仿佛有暗色火焰燃燒。

  江危樓下意識打斷她,眸光暗下,“又是你哪位故人?”

  “你別說,逃,我特別在行。”

  開玩笑,懂不懂什麽叫一招鮮吃遍天啊!帶人逃這種利用吊橋效應讓人心動的技術,哪個前夫們能拒絕啊!
  江危樓點頭,心中卻並未當真,他心中自然有另一番思量。

  江危樓:“……”

  江危樓一時語塞,卻也沒忍住讚同。

  江危樓略微分神之時,卻聽見耳邊傳來輕飄飄的歎氣聲。

  他掩下眸中寒光,兩手結印,解開了第一層陣法。

  “來都來了。”隨之遊祭出四字真言,又說:“如果驚動了他們,我能帶你跑的。”

  江危樓問道:“怎麽不繼續說了。”

  隨之遊很困擾一樣皺眉,“可是這樣很累誒。”

  江危樓淡淡笑了下,只是說:“如今情勢本就複雜,讓他們自亂陣腳也無不可。”

  一轉頭,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起,溫熱的氣息糾纏。

  他有些無奈,又有幾分想笑,但唇齒內卻泛起更多苦。SG
  仿佛很久以前,就曾有過這樣一番對話,就有過這樣的情緒,但那種情緒為何這在現下只剩晦澀與躁鬱。

  兩人沉默了半刻種。

  他看過去,只見她支著臉,頗有幾分鍾幽怨,“剛剛我們的對話好像——”

  江危樓沉默了兩秒,才道:“你若真想幫忙的話,便去幫我用神識再探一下周圍吧,我有些疑慮這個陣法牽連頗多。”

  隨之遊聽見一道壓抑著某種情緒的聲音響起,又看見他脖頸上翕動的青筋。

  解第三層陣法時,隨之遊提心吊膽地看著薑惟,“你還好嗎?我看著你面色蒼白啊,你要是不行了跟我說。”

  的確,他在乎她這樣又有什麽意義呢?不如說,他本就不該在乎這些瑣碎的與他並不相乾的事情。

  江危樓察覺到他身體的某個部分被她所影響著,牽連著他的一些思緒,使得他如此異常。但他尚未找出原因,隻得暗暗猜測,她或許與他失去的那些過去有直接或間接的關系。

  當然,逃脫了也無不可,讓他看看她的底細。

  第一層陣法後是主峰內的大殿建築,第二層後則是演武場、訓練場、藏經閣等地,第三層陣法後才是重頭戲——是薑長老所居住的主殿。

  平靜的問話因為過於平靜失去了疑問的意味。

  隨之遊話音透著點奇怪,“你不是很討厭我說你和誰像嗎?我以為你不想聽。”

  她說完,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懂了,上班太無聊想聽八卦是不是!正好,我也無聊,來來來,跟你講我的豐富情史,你想聽哪個?”

  江危樓語氣平靜,“有幾個?”

  隨之遊直接伸出一隻手開始掰手指,“我數數,你喜歡聽虐戀情深的還是甜寵文文的?打臉爽文?你這麽心機深沉,是不是更喜歡朝堂之上的那種?”

  江危樓的視線描摹著她,她掰著手指,一腿屈起,累了一般把臉靠在膝蓋上。然後歪著頭跟他說話,眉飛色舞的,咧著嘴笑的時候連臉上的幾顆雀斑都要跟著跳起來。

  “我跟你說啊,我是真覺得這感情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反正跟我分手的沒幾個不恨我的,哎,你是不是覺得我說大話呀?你不要看我現在長得很平庸啊,啊,但我靠人格魅力取勝!我是靈魂相愛那一派的,必要時刻,靈肉結合,你懂吧嘿嘿。”

  她仍然在說,洋洋自得極了。

  他看著她的眼睛,這一刻,他竟想鑽入她眼裡,一路順著血液與經脈探到她心底。

  江危樓嗅到唇齒的腥味,他無從得知自己在遏製著何等的情緒,以至於幾乎將牙關咬出血。

  他突然在想,她有一點說對了。因為他確實覺得,如果是她的話,恨她的人一定很多。

  明明這幾日相處不多,明明他也覺得她性格頗有意思,但他就是覺得,他應該是有點恨她的。

  不是全然的恨,因為他找不到理由。但也不是不恨,因為他莫名因她生出了許多焦躁。

  但是為什麽呢?

  江危樓感覺自己的呼吸愈發粗重,幾乎要愈發聽下去她漫長的自吹自擂了,他迫不及待地打斷她,努力讓自己艱澀的話音聽起來更為平靜,“不妨說一說,和我相像的那一位。”他頓了下才補充道:“不是哭的那位。”

  江危樓補充完,突然又覺得何等可笑,無法理解自己突如其來的求知欲,亦或者是窺私欲。

  他感覺胸口肺腑裡被許多濁氣堵塞了一般,令他不適到幾乎產生一種含著破壞欲的戾氣來。

  隨之遊道:“行啊,我猜你應該就是好氣哪裡像唄,其實除了叫師妹外,你們確實還有些其他共同點的。”

  江危樓問:“哪些?”隨之遊道:“看著都挺循規蹈矩的,實際上都有點陰惻惻的,就是不知道在想琢磨什麽東西。然後另一個就是,嗯,怎麽講,笑得陰陽怪氣?”

  江危樓再次感覺到唇舌中含著腥味,他轉頭,只是說:“僅此而已?”

  “那當然,可惜你長得太一般,不然我整點代餐搞點替身情緣也不是不行。”

  隨之遊說著便笑起來,仿佛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一般,又仔細看著他的眼睛說:“但你眼睛挺好看的,也有幾分像,要不——”

  江危樓沒了笑,神情有了幾分冷,“自重。”

  隨之遊愣了下,“愛說自重這個也挺像的。”

  江危樓腦子裡的某根弦仿佛繃緊後驟然斷裂,所有被克制的負面情緒終釋放出來一般,眼神近乎陰沉了起來。

  “你不會生氣了吧?”隨之遊看著她,表情很是納悶一般,“你自己問的嘛!怎麽我說出來你還生氣了,煩死了,再也不跟臭男人聊天了,聊著聊著破防了還。”

  江危樓聽不見她說什麽,因為方才他亂了心緒時,神力逆行了片刻反噬起來。他腹內一片灼痛,面上泛起冷汗,轉頭盯著陣法繼續解陣。

  隨之遊見他如此狀態,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對,問道:“你沒事吧?需不需要我給你輸點靈力?”

  江危樓閉上眼專注解陣,不願分神,並沒回話。

  地上陣法的光芒愈發燦亮。

  江危樓睜開眼,直接起身拉著她便要轉身,“快跑,陣法雖破,但落入陣中恐怕危險。”

  突然,那光芒閃爍片刻,土地存存暴起,竟是從中化作無盡的暗奔湧著將他們盡數吞噬下去,來勢洶湧。

  但下一刻,隨之遊卻反手又握住他,話音輕巧,“解都解了,再說了跑了豈不是整座山頭都被驚擾,還不如下去看看。”

  江危樓蹙眉,下一刻,卻感覺她一用力便帶著自己狠狠縱身躍下。

  無盡的黑暗中,兩人在落地的瞬間被一陣輕柔的霧氣縈繞。

  縹緲雲煙中,他們隻覺溫暖舒適,恍若墜入雲夢深處。

  *

  青丘境此刻正是夜晚。

  山島竦峙,明月高懸,青色的天空是片片豔紅的山。連綿山中宮殿繁華,卻又間或穿插著不少風格各異的房屋洞府。山道上掛著幽火似的燈籠,不少攤販叫賣聲不絕,若是仔細看過去,這些如凡間攤販的“人”卻大多翹著尾或尖尖的耳朵。

  閻王找到仲長狸的時候,他坐在山頭,穿著一身青衣,衣袍有些凌亂,九條毛絨絨的白色尾巴有一搭沒一搭的甩著。

  他在想走近幾步,看見仲長狸的尖耳朵耷拉著,手邊幾壇酒。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在這家呆了多久。

  閻王心裡歎了口氣,坐在他身邊,問道:“你可知,你底下不少小狐狸給我打小報告,說你明明在宮內,卻幾日沒改奏折了。”

  仲長狸頭上的耳朵的動了動,又趴下來了。

  閻王又說:“從八海帝君婚宴上回來已過去近十日,你就沒有想問我的?莫非是在我面前裝可憐?”

  仲長狸這才轉頭看他。

  閻王本來便是調笑他而已,卻在他看過來時心中一驚。

  仲長狸狹長的眼睛裡滿是疲憊和沉痛,那張俊美得難辨雌雄的面容上憔悴至極,眼下一道猩紅傷痕橫亙,反而襯得生出幾分妖氣。

  他向來愛惜自己的臉,這傷口是怎麽回事?

  閻王蹙眉問了出來。

  仲長狸眼中立刻得浮現陰戾,恨意噴薄而出,他咬牙切齒道:“婚宴上被傷的。劍鋒太深,或許還用了些別的東西,愈合還得一段時間。”
    “嘖,他還挺知道你看重什麽。”閻王感慨了下,又說:“所以你在這裡借酒澆愁,不會是因為不好意思見人吧?”

  仲長狸看著他,面上沒有笑,一字一句地重複道:“八海帝君的成婚對象是她。”

  他又說:“我們在幻境裡碰到的小花妖,也是她。”

  閻王心中一驚,只是歎氣道:“你知道了,其實那日我——”

  “不必再說。”仲長狸打斷他,嗤笑一聲,“我找了她這麽久,念了她這麽久,也恨了她這麽久。但她就在我眼皮下晃悠這麽多次,我認不出她來。”

  他眼睛有些發紅,又想笑似的,那雙狐狸眼便眯著,“我其實也知道,我認不出來她,我不可能認得出她。她親手捅碎了我的妖丹,我早就沒有通識靈力,看遍偽裝的能力了。但是,沒有這些,我居然真的認不出來。”

  閻王與他為友這麽些年,實在看不得他如此,便說道:“你也知道,是她親自捅碎了你的心妖丹,斷了你第十尾。我承認,她確實挺有意思,但是不值得就是不值得。”

  仲長狸問:“什麽是值得?到底怎麽樣才值得?”

  閻王道:“你該多接觸些女子,多談些情愛。你本就是狐狸,狐狸多情,怎麽你卻這樣一根筋。”

  “假的!”仲長狸突然惱怒起來,抬高了聲音,“我們狐狸沒化作妖時,一生也只有一隻伴侶!”

  閻王:“……”

  只是從傳聞中了解狐狸還真是不好意思。

  他又道:“但你已經是大妖怪了,你可以找新歡啊,為什麽非要吊死在她身上?”

  “不一樣。”仲長狸悶悶不樂,他又說:“其實就算狐狸是多情的,但我遇見她的時候,只是一隻小狸奴。”

  閻王瞬間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吼道:“你清醒一點行嗎?當初你信誓旦旦跟我說,你會找到她殺了她,現在裝都不裝了是吧?”

  聽到這話,仲長狸又抬起頭,狹長的眼眸彎彎,笑道:“是啊,我還是傾慕她。但是,我也沒說不會折磨她啊。我受過的痛,我也想讓她跟我一起嘗,所以我才要一直一直找。”

  他本就與有一副風流多情的溫柔嗓音,如今話音愈發繾綣,更似春雨滴落。

  閻王皺眉,對於他這喪心病狂的姿態司空見慣,“但她已經轉世了,她不會記得前塵往事,也不會記得你。你為何不放下?”

  “她不能忘掉。”仲長狸很認真地說,“就算忘了,我也一定要讓她想起來,如果她忘了,那我跟她的事情算什麽呢?”

  閻王也問:“你覺得算什麽呢?”

  仲長狸說:“我不知道。所以我才要找到她。”

  閻王覺得自己的額頭有氣血上湧,“你就非要看著她跟別人相愛你才能想明白一些事是嗎?”

  仲長狸說:“她不會愛上別人的。”

  閻王心裡起來了邪火,陰陽怪氣道:“是是是,她非你不可,就算殺了你碎了妖丹斷了你尾巴也隻愛你一個人!滿意了吧!”

  “她不會愛任何人,也包括我。”仲長狸的耳朵軟趴趴的,尾巴垂落在地上,他又說:“我是狐狸,我知道的。”

  “不是吧,大哥,你沒要找到他一面說你還愛他,說要讓他受到你的折磨,但你又知道他不愛你,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閻王,我也有很多事務要處理的,你能不能不要再找我發瘋了?!”

  閻王徹底癲狂起來,恨不得狠狠給他兩巴掌,抬起腳就想踹他,但最終想起來他大小是個帝君,便咬牙收回了腿。

  仲長狸仿佛聽不懂他的話一般,沒回他,只是抱著酒壇低頭不說話。

  閻王真是一點辦法都沒了。

  仲長狸從小都是這個鬼樣子,他不是一直很正常的狐狸,雖然狐狸有的狡猾陰險、貌美殘暴、搗亂生事他都有,但實際上他在一些事情特別認死理一根筋,有時候對事物的理解十分奇怪。J
  比如仲長狸至今還覺得,五界之中,只有妖怪才懂感情。因為妖怪是動物所化,而動物對事與物的感覺與情緒才是最純粹的。

  閻王氣他非要在感情上鑽牛角尖,但終究也還是心疼這好兄弟,便問:“這次你便老實回答我,莫要再置氣嘴硬,我隻問你,你找到她後到底要怎麽樣?是要跟她廝守一輩子還是報復她,又或者是乾脆把她關起來陪你?”

  “都不是。”

  仲長狸說。

  他又說:“其實我也恨她。”

  閻王問:“所以呢?”

  仲長狸:“所以我想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我隻想得到一樣東西,她的心頭淚。我想讓她……為我流淚。”

  他說:“我好嫉妒啊。那場婚禮上,她為了他哭了好久。你問我值得不值得,我不知道,可是我一個人記了這麽多年,無論值得不值得我都要記下去。”

  閻王問:“那之後呢?”

  仲長狸說:“沒有了。”

  閻王問:“所以她愛別人你也不介意?沒有不甘心?她跟別人成婚你也不關心?就只要一滴淚?”

  仲長狸點頭,“一滴淚就足夠了,我要不了那麽多,因為她不會愛。如果沒有愛,成婚了又能怎麽樣,在身邊又能怎麽樣?”

  “我還是不懂。”閻王歎了口氣,“你也說過,她為了別人流淚過,那說明她的淚不重要也不夠特別,我以為起碼你要的是只有你一個人才能有的東西。”

  仲長狸笑起來了,仿佛又像平日聊天時那樣倜儻瀟灑又狡黠的笑,他說:“可世間本就沒有那麽多特殊又重要的東西啊,所以不特殊也無妨,屬於我就可以了。”

  是不是狐狸說話都這麽七拐八拐,閻王幾乎要被他這些歪理繞進去了,再次長歎一口氣,“仲長,你我交好這麽多年,我仍然不懂你,就比如你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但你可沒少找謝疾裴澹麻煩吧?我不信就一滴淚能你甘心。”

  “不一樣,她是她,他們是他們。”仲長狸義正辭嚴,笑道:“而且我不是甘心,我只是覺得,凡是人——”

  閻王翻白眼。

  來了來了,他典型的對人類以及人類所能化作的種族的蔑視又來了。

  果然,仲長狸笑眯眯地說起來了刻薄話,“人都太膚淺,他們哪裡懂得什麽情愛呀,多的是見異思遷,見色起意。人人都蠅營狗苟,互相攻訐,黨爭不斷……實在令我厭煩。”

  閻王突然抓到了一個點,惡趣味地問道:“她呢?她要不是,豈不是證明你這話一杆子打翻了我們這些人?若她也是,豈不是又證明你眼光不好?”

  仲長狸卻還是笑,話音輕描淡寫,“她是。但是因為我歡喜她,便不一樣。況且,也正因為她也只是人,我才只要她的一滴心頭淚即可。她給不了太多。”

  “行吧,我也算勉強懂了。”閻王手中法光顯現,“最後一次,我給你一個機會,這是她凡間的玉碟。當然,她可能早已換了玉碟與身份,但憑借這個,當她出現在附近,你一定能立刻認出來。此前我總擔心你發病發狂,也不願輕舉妄動,但聽你一番話也終於清楚,你不是那樣的人。所以這次,我便放心給你了,好好結束吧。”

  仲長狸勾起唇角,指間接受住,低聲道:“謝了,不過可惜我要等許久才能再去找她了。”

  閻王扯了下嘴,“你不會是因為臉上的傷沒養好吧?”

  仲長狸的耳朵的動了動,不說話。

  閻王:“……真服了你了,那你臉上的傷誰弄的?”

  仲長狸從懷中掏出了折扇,點了點下巴,語氣帶了點狠意,“謝疾。”

  “嗯?那天婚宴鬧得這麽大,但我記得謝疾沒去吧?他這陣子不是在善後人間界八海鬧的亂子嗎?”

  閻王奇怪起來。

  “那日裴澹搶親,我知不對便追過去,裴澹以一敵二,同時對付我與八海帝君竟不落下乘。”仲長狸冷笑一聲,“但我仔細一想,本君乃上古神狐血脈,再加上八海那條龍,他區區一個魔尊哪裡來這麽些能力?多半是謝疾的劍意混入其中了。”

  他握著折扇抵住下巴,“何況這劍意如此冷銳精純,魔是使不出來的。”

  閻王倒是頗為驚訝,感慨道:“謝疾作為人神,向來冷清正直,沒想到也會做這種事。感覺日後若是再見他,不知如何面對他了。”

  “他冷清正直個屁!”仲長狸沒忍住罵了一句,又說:“他的私心私欲也和人類沒差別,壞種才會故意傷別人的臉!”

  閻王見他氣急敗壞,大笑出聲,笑得仲長狸沒忍住施法攻擊他,他這才退後許多步停了笑,“行行行,他壞他陰險,那你能怎麽辦?你平時也沒少找人家麻煩,人家也才劃你臉罷了。”

  仲長狸罵道:“我現在不能找子遊,我還不能找他們嗎?裴澹謝疾這兩個人都別想跑,我非要讓他們知道惹我仲長狸的代價是什麽,若非尚且有些顧忌,我早就屠了他們的宮。”

  閻王不說話了,這事兒他確實乾得出來,當年渡劫歸來,他第一件事就是下凡屠了一山妖怪。

  山火燒了整整三天三夜,無數妖怪盡數被折磨致死,地府裡擠滿了這位仁兄帶來的業績。

  原因便是那山妖怪當年擄走了她。

  閻王突然意識到不對,他媽的,這栽種當年連這種事都忍不得,難道真能甘心找她就為了一滴淚?

  他一把薅起來了他的領子,怒斥道:“仲長,你敢不敢發誓你說的一滴淚是真的?”

  仲長被他拽得身體搖搖晃晃,衣袍下的尾巴也晃悠起來,肩膀衣服垮了一大半,露出白皙肩膀來,他有些莫名其妙,“幹嘛啊你,我可沒有斷袖分桃的癖好,別拉拉扯扯。”

  閻王咬牙,“你給老子發誓!”

  “行,我發誓。”

  仲長狸舉起手。

  閻王松了口氣。

  仲長狸很是尊敬上古狐神,敢發誓能證明,他絕對沒說謊。

  結果閻王的心才放下一半,陡然感覺手一松,他震驚看過去,卻見手中只剩一襲衣袍,一隻白狐狸布偶坐在衣袍中。

  布偶上,一片雲鏡浮現,正是仲長狸的面容。

  他手裡捏著布偶對他晃了晃,笑容肆意,修眸裡盡是得意,“謝謝你的玉碟,對了,本君已經快到魔界了。那就過幾日,我再帶著大禮去感激你。”

  閻王對這雲鏡大罵:“仲長,你個畜生!”

  仲長狸微微歪頭,“我是啊。”

  閻王更生氣了,施法打碎雲鏡。

  居然被這狐狸算計了!
  *

  夢境中。

  古色古香的書閣內,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金雕佛像,佛像前的香爐青煙嫋嫋。

  只見一名俊美郎君跪拜在蒲團上,閉著眼,一手撚著檀香手串,一面敲著木魚。

  他姿態很是優雅,偏偏面上毫無表情,冷冽得有些令人不了接近。

  沒多時,卻又一名少女進來,翹著腿在門邊看他。

  許久,他說:“出去。”

  少女挑眉,說話流裡流氣,“謝玉成,好歹我也算你妹妹吧,幹嘛這麽凶?”

  “謝遊,不要辜負謝家對你的栽培,回去讀書便是。”

  謝玉成仍低眉念經,木質手串襯得他的指節愈發白皙纖長。

  謝遊“哦”了聲,反而道:“既然你知道謝家在栽培我,又怎麽不知道,我以後定然是會嫁入高門乃至皇家的呢?你還敢這樣開罪我?”

  謝玉成回過頭看她,像是終於克制不住了一樣吼道:“你到底怎麽樣才能放過我?”

  謝遊走上前,彎腰撚起一縷他的發,嗅著他身上的淡淡檀香味,說道:“陪我玩啊。”

  謝玉成的臉徹底冷了下來,嗓音也如寒霜,“你不要忘了,當初帶你回謝家的是我。教你識字讀書的,也是我,你到底有沒有顧忌過與我的一絲情分?”

  謝遊很是不解,“哥哥,你為什麽這麽過激啊,我不懂,我就是無聊想找你玩玩嘛!你為什麽老搞得這麽——”

  “咯啦——”

  念珠陡然斷裂,珠子顆顆落在地上,聲音嘩然。

  “滾出去!”謝玉成推開她,冷著一張俊臉,眼睛裡卻含著淚,眼角微紅地問:“你就非要把這一切全毀掉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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