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報名新西蘭
許鶴說完,撐著腦袋好整以暇地觀察傅應飛的表情。
只見這位“老實人”半點沒有懷疑他的說辭,整個人透出一股虛無縹緲的滄桑感,好像真的已經開始思考要是去不了該怎麽辦了。
許鶴的良心隱隱作痛,縮回撐著下巴的手,正視前方,清咳一聲,“其實我已經問過了,能去的。”
傅應飛愣了一瞬,剛想說話,英語老師就抱著卷子,提著放聽力的小型cd機走了進來,“Good morning everyone,今天我們開始上課之前先做一個小型的聽力訓練,課代表上來把卷子發一發。”
臨近期末,班級裡同學們的哀嚎聲都沒有開學時那麽中氣十足。
大家看著英語老師手裡的卷子象征性地歎氣,只有個別幾個男生小聲抱怨。
“……又聽力啊?”
“崩潰的一天,從英語聽力開始。”
許鶴將手邊的窗戶打開一條小縫,冷空氣立刻吹散了身邊的悶氣,將發困的腦子吹醒。
2014年的英語老師已經是學校裡最時尚的一批人了。
他們英語老師帶來的聽力設備長得像個黑膠唱片機,連在電腦上通過教室內的廣播放出來之後頗有高考考場聽力的味兒。
廣播裡男女播音員說的話都有點含糊,而且帶著一點回音。
要說聽不清,好像又可以聽清。
要說可以聽清楚,但又不能完全聽明白。
聽清與聽不清的度被老師掌握的非常好,堪稱當代考場還原者之典范。
許鶴聚精會神地寫完,偏頭一看,傅應飛汗都做出來了。
他把兩隻手的袖子都往上捋,露出緊實而布滿肌肉的手臂,握著筆的右手更是青筋凸起,仿佛要用0.5簽字筆把試卷打一頓。
傅應飛的筆尖停在倒數第一道選擇上,試卷上已經寫滿了ABC三個選項,AB兩個字母被畫上了杠,卷子的主人正對著C猶豫不決。
許鶴低頭一看自己的卷子。
嗯,這題選D,傅應飛完美避開了正確答案。
英語老師授課方式十分靈活,能不自己批的作業絕對不會自己批。
她關了自己的聽力小設備,“同桌交換對答案。ABBBB,CDDDA……”
許鶴一手拿著紅筆,一手拿著傅應飛的卷子,看著上面的九個紅叉陷入恍惚。
奇怪,初中的時候傅應飛的英語還可以啊?
怎麽現在一共二十道聽力能做錯九個?
許鶴滿含懷疑的目光落在傅應飛臉上,對方鼻尖冒汗,“哢吧”一下把手裡的紅色鉛筆給握斷了。
傅應飛手忙腳亂地將鉛筆的殘骸扔進身後的垃圾桶排骨篜裡,乾巴巴解釋,“我有點困,這裡又遠,聽不清。”
“哦。”許鶴依照老師的意思將試卷換回來,看著自己全對的聽力歎了口氣。
傅應飛啊傅應飛。
物理不好你可以選文科,英語不好你選什麽都沒用啊。
兩人各懷心思上完了一天的課。
許鶴有意觀察傅應飛在上課時的狀態,但幾次轉頭,發現這人不是在看著黑板發呆,就是在看著本子冒汗,唯一認認真真從頭到尾全部學完了的只有數學。
這樣下去不行,得和他談談。
許鶴收拾好書包,從兜裡摸出黑色的防寒手套帶上,看向傅應飛,“現在是冬令時,校隊訓練應該8點就結束了,你上完了課,要不要來柏教練那裡找我?我們可以商量一下跑酷訓練的事情。”
“嗯。”
“晚上……”許鶴說了兩個字,忽然停住。
他其實不該用自己的學習標準來衡量傅應飛的成績。
傅應飛是純粹的運動員,一旦他們拿到了世錦賽或者亞錦賽的冠軍,他根本不愁沒有學上。文化差一點也沒事,可以去走純體育生的路子。
許鶴想到這裡,又把“晚上我給你補習”咽了回去。
“晚上什麽?”傅應飛靜靜站在原地等人說出後面的話。
“沒什麽。”許鶴笑了笑,轉身跨上因為騎車是有氧運動而重出江湖的自行車,“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說,你先去訓練吧,每天非走到車棚送我,也不嫌累得慌。”
他說完,足尖將踏板一勾,右腳蹬地,哧溜一下滑出校門。
王一民正蹲在校門外邊的路牙子上吃媽媽送來的晚飯,看見許鶴連肉都來不及吞,含混道:“小許隊再見!”
“拜拜。”
新城廣場距離他們學校不遠,騎過一座橋就到了,總共也用不了十分鍾,十分方便。
許鶴停車上樓,直奔柏教練辦公室。
餓死了!
飯飯飯!
自從父母知道了他最近正在柏教練這裡“白嫖”課程,便每天讓家裡的廚子給兩人送晚飯。
許鶴一進門就聞到了濃鬱的糖醋味。他情難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包都沒來得及放,先扒開飯盒,吃了一筷子糖醋荷包蛋。
柏教練哭笑不得,“你慢點兒。”
許鶴摘下挎包丟向沙發,凳子一拉,開始狼吞虎咽。
燕麥和白飯一比一混合煮在一起,嚼起來又糯又有彈性,既有白飯的甜味和糯米的香味,又有精米無法達到的飽腹感。
再加上兩個用空氣炸鍋煎至金黃起泡的溏心蛋。哪怕不吃堆在一邊的香煎雞肉,也已經令人十分滿足。
許鶴花十分鍾吃完了晚飯,又在消化時間內寫完了數學作業。
效率高到柏教練歎為觀止,“你是我近年來見到的第一個走體育還能保持年級前十的高中生。”
“還行,才前十。”許鶴淡然回答。
柏教練匪夷所思。
什麽叫還行?
年級前十在你這兒只能混到一個“才”?
許鶴想起前世跑酷的隊友,“我以前認識一個人,他天天不去上學還能考到年級第一。”
那個混血兒是外國語學校的,成績非常好。
他一開始學跑酷是因為想和自己的外國女友炫耀,但跑著跑著發現自己的女朋友跑得比他還好,於是就受刺激了,天天學也不上,瘋狂跑酷。
隊友的面容已經變得模糊,但想起他們的時候,許鶴還是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看來你們關系不錯。”柏教練用力拉了一下阻力帶,“好了,今天是手臂力量和平衡力,根據表上的量來,開始吧。”
柏校醫和柏教練給他制定的都是有氧運動。
強度低,有節奏,持續時間長。
不僅有助於改善人體健康,還有助於提升耐力和代謝。
許鶴在柏教練的監督下順利做完了大半,時間就來到了晚上八點。
20:15,傅應飛拉開了訓練室的大門。
許鶴正整個人趴在瑜伽球上,抬頭就和傅應飛對上了視線。
傅應飛看著四肢緊緊扒住瑜伽球的許鶴。
許鶴看著手指逐漸在門把上收緊的傅應飛。
兩人對視到10秒的時候,許鶴沒憋住,噗嗤笑出了聲。
核心力量一下子散了。
他從瑜伽球上掉下來,四腳朝天滾到了一邊的墊子上。
瑜伽球吧嗒吧嗒彈跳著滾遠,撞到牆角之後又滾回身邊。
柏教練按下計時器,“12分33秒41,差一秒多就破平衡記錄了,有點可惜。”
許鶴憤怒的錘了一下藍色的瑜伽球,假裝這玩意是傅應飛的頭,“傅應飛!”
傅應飛上前一步,將訓練室的門關上,踩著鞋跟把腳上的鞋脫了,快步走到許鶴身邊,蹲下來看他的膝蓋,“沒事吧?”
“沒有。”許鶴不由分說一把撐住傅應飛的肩膀,站起來後拍了拍萬惡的瑜伽球,“趴上來試試!”
傅應飛:……
這就不用了吧?
柏教練饒有興致地煽風點火,“可以試試。”
許鶴抱著手臂輕哼一聲,“怕了?這都不會還怎麽上賽道跑酷?”
激將法,傅應飛就吃這套。
他當即往上一趴,結果這個東西保持動作還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有的人可能連趴都趴不上去。
傅應飛就是這個有的人。
短短1分鍾,他做到了:“從瑜伽球上掉下來之後前滾翻一圈”。
和從“瑜伽球上掉下來後滾翻一圈”。
以及“從瑜伽球上掉下來後被彈飛的瑜伽球砸到了臉”。
許鶴笑得肚子都痛,掛在單杠上打顫,“哈哈,你平衡怎麽這麽差。”
他笑了兩聲,又安慰,“正常的,我剛玩的時候也這樣,你適應一下就好了,哈哈。”
傅應飛也情不自禁笑出來,他盯著許鶴笑得眯起來的眼睛,從那道月牙裡找到了一雙璨若星河的眸子。
柏教練將秒表往手碗上一掛,“好了,別笑了,大笑是有氧運動,笑100次相當於騎15分鍾自行車,你再笑今天的運動量就過了。”
許鶴猛地停住,因為停的太急,還打了一個嗝。
空氣靜默一秒。
許鶴假裝什麽也沒發生,若無其事地看向柏教練。
“教練,之前跟您說的,我和傅應飛想去參加2014年新西蘭舉辦的第一屆世界室內跑酷大賽。一月底應該就要開報名了,我們現在應該能去吧?”
許鶴眼巴巴看著柏教練,“我們在這兒報名,教練位置填您,可千萬不要告訴柏校醫和徐教練。”
柏教練挑眉,“你們是想瞞著徐天陽偷偷去?”
許鶴雙手合十,對著柏教練搖了搖,“畢竟還沒有什麽獎項,不想讓徐教練這麽早就知道,等我們得了獎再讓他知道也不遲。”
他頓了頓,“再說了,他是排球教練嘛,又那麽出名,哪兒有排球教練當跑酷教練的道理?”
柏教練看著許鶴眼巴巴的樣子,看似勉為其難但實則感覺很爽地點頭,“準了。室內跑酷的強度不大,其實就和平衡訓練時我們做的也差不多,可以放心跑。”
許鶴連忙點頭。
其實差遠了。
類似於數學課上學1 1等於幾,上了考場發現試卷上是微積分。
不過2014年的比賽他也沒參加過,不知道新西蘭的賽道到底長什麽樣。
應該不可能一步到位微積分吧?
三人聚在電腦前面看世界跑酷運動者協會發出來的參賽標準。
青年組十八歲以下報名者需要提供一段室內跑酷和室外跑酷的視頻影像進行報名審核,確認獲得參賽資格之後主辦方將會寄出一份邀請函。
三個人裡面只有傅應飛英語稀碎,密密麻麻的網頁只能看懂三分之一。
許鶴哇了一聲,“還搞邀請函,年輕人就是有儀式感。”
柏教練哭笑不得,“你也是年輕人,說話怎麽老氣橫秋的?”
許鶴嘿嘿一笑,裝傻裝得十分熟練,“擇日不如撞日,室內的錄像我可以今天就錄。柏教練,您覺得怎麽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