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代天驕
夜行神官不應詔, 也有可能是出現了什麽意外。
所以關夫子這次前來登仙城,也是為了尋求答案,登仙城作為仙盟第一大城, 有一位夜行神官常駐在此。
他一來,第一時間就使用了秘法詔那夜行神官前來相見,但……至今一點反應都沒有。
若僅僅是一位夜行神官出了事,也說得過去,但連續兩位都不再應詔, 其中的問題恐怕就不簡單了。
仙盟最大的兩個部門, 實力最強的兩個部門, 斬妖天官和夜行神官, 若是其中任何一個出了問題, 對仙盟來說, 都會震動根基。
關夫子如今如此擔憂, 也是這個原因。
如今隻得將消息回稟仙盟,讓人去探查其他夜行神官的消息。
但他心中總有些預感,如今的事情恐怕不簡單。
第二日。
可是上一次被凶祟截殺,讓他受了一些傷, 為了能保證將秘密完好的帶回去,他不得不將傷養好了再想辦法。
關夫子:“……”
不由得問道:“你來登仙城找的是哪位隱士高人?”
上央宮仙詔,見仙詔者如教主親臨。
沉默了一會兒,看來回去之後得找宇文浩然好好談一談了。
按理,以關夫子的身份,他要是想知道,教主應該不會隱瞞,但這和李染違令說出實情的性質又不一樣。
關夫子眉頭皺了一下,那古器碎片他自然知道,他也曾研究過一段時間,可惜碎得太凌亂了,根本沒辦法修複。
若是沒有具體原因,還能是那凶祟突然興致來了不成?
李染身上有秘密,至少是讓那絕世凶祟都十分關注的秘密。
他上央宮都修複不了的東西,登仙城中有人能修複?而且教主還知道此人?
如果是這樣,他上央宮為何還要花二十年,費勁心思的去摸索。
李染:“我覺得……謝楨身上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教主似乎對這個秘密有一些了解。”
關夫子看了一眼,說道:“我也不為難你。”
關夫子翻來覆去地看了半響:“像是一張地圖。”
他也清楚,上央宮這二十年,花在修複這件古器上的時間不少,但最終都一無所獲。
李染原本是該第一時間帶著謝楨破解的那件古器的秘密回上央宮的。
李染的表情也古怪得很,半響才到:“謝楨。”
比如, 上央宮的李染。
李染:“……”
李染以前大部分時間都在上央宮聖地修行, 關夫子也是他的授課老師之一,所以關夫子來了登仙城,他肯定是要來拜訪的。
沒聽說過登仙城中有這等人物。
李染趕緊對著仙詔行了一禮,然後道:“教主派我秘密前來登仙城,尋找能夠修複二十年前從古修士最後的棲息地帶回來的古器碎片。”
而如今, 那凶祟伏誅, 他倒是不用擔心被截殺了, 所以他決定見一面關夫子, 然後就立即啟程重新回上央宮。
說道:“聽說你被那凶祟截殺,所為何事?”
李染其實也好奇地研究過,可惜什麽也沒看出來。
關夫子心道,光是能修複上央宮傾盡全力也無法修複的古器這一點,謝楨就不可能是傳言中的那般不堪,不然他上央宮算什麽?
只是,謝楨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他們上央宮的教主宇文浩然又知道多少?
關夫子年紀大了,很多心思都用在育人上,很少再管上央宮的事情。
一個絕世凶祟,去截殺一個以前都沒有出個門的小弟子
不然,上央宮也不會直接將謝楨送了回去,謝楨何止是自己身上有問題,他還帶著上央宮那些還不知事的弟子,將整個上央學宮攪得烏煙瘴氣。
一時間愣是不知道怎麽反應,他好歹教過謝楨一年的時間,當初胡子都被氣得捋掉了好多次,性格之惡劣生平罕見,實在難以教化。
關夫子心道,連教主也隱藏著秘密麽?
李染繼續道:www.52GGd.Com“我之所以被那絕世凶祟截殺,正是因為……古器被修複了,我身上帶著被修複的拓本返回上央宮,這才被阻截。”
如今大羅天隔壁住了一群老頭,這些老頭在他們各自的宗門身份都極高, 所以經常有各宗弟子前來拜見。
為難死他了。
關夫子看著腦袋上頂一隻貓的李染,也沒說什麽,他們上央宮的規矩很多,但更多的是約束人的內在,而不是外在的東西。
似乎怕關夫子不相信,拿出了懷裡皺巴巴的拓本:“這就是他修複的拓本,我親自比對過那件已經修複的古器,一模一樣。”
關夫子博聞廣識,知天下事,或許能看出點什麽。
李染松了一口氣,還是夫子好。
就見關夫子拿出一令牌:“說吧。”
李染心中一緊,關夫子那雙眼睛是他見過最可怕的,這個可怕怎麽形容呢,不是什麽逼迫威懾,而是那是一雙能夠看透事情本質的眼睛,就像所有的事情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一樣。
然後目光看向李染遞過來的拓本。
李染:“夫子,這圖案畫的是什麽?”
但他奉上央宮教主之命秘密行事,教主專門叮囑過他,這事情誰也不能告訴,他連東方欲曉都沒說。
這仙詔本是關夫子用來召見夜行神官的,結果卻用在了李染身上,關夫子其實也不是一個拘泥之人。
關夫子臉上表情驚訝,當真有人修復得了那古器?都破成那樣了。
但這世間地理皆掌握在他心中,這張地圖和他已知的任何地理環境,山川河流的走向都不相同。
未知之地的地圖?
那到底是哪裡?
曾經去過古修士最後遺跡的五聖天,將這些古器碎片中的秘密看得極重,各自研究,只是到現在也沒有聽說誰研究出來一點什麽。
如今,上央宮有所進展,卻因為這一張地圖遭到了截殺。
這未知的地圖上說不定真藏著什麽。
關夫子研究了一會兒,這才道:“如今那絕世凶祟已經伏誅,你將這拓本帶回上央宮,或許教主能看出點什麽。”
李染趕緊應是。
本就耽擱了很長時間,如今阻礙清除,也是他該秘密返回上央宮的時候了。
李染的離開這次悄眯眯的,連東方欲曉都沒來得及告訴,只是讓關夫子代為轉告一聲。
整個登仙城,表面上看上去依舊平靜,那暗藏的洪流似乎根本不存在一樣,甚至因為清談會即將到來,熱鬧非凡。
比如,折花君,經常帶著一群無情聖天的小孩,敲鑼打鼓的在街道上表演,雜技,二胡,以及小雞恰恰舞。
謝楨路過的時候看過一次,他覺得無情聖天或許會來問罪,這都教成了個什麽樣了。
不過折花君的二胡倒是拉得稍微有些模樣了,謝楨有時候都能聽到一些熟練的旋律,而且對聲音波及范圍的控制也好了不少,不會一群一群人的哭天搶地,上吊跳河。
這門傳承是愈發得心應手了。
謝楨也經常帶著幾個門人往關夫子面前湊,為啥?
這麽好的夫子在這裡,他怎麽也得帶著去蹭蹭課啊。
大羅天現在的教育是不完整的,因為連個教基本知識的夫子都沒有,這麽下去,至少陳雲豹會變成一個字都不會寫的文盲。
這娃還太小,以前都沒開始識字。
現在看上去一天樂呵得不得了,等長大了,教成了個文盲,估計陳玄要提劍上門找個說法。
也不知道現在好心提醒陳玄再生一個還來不來得及。
這教書先生也不是隨便找的,若僅僅是識字也就罷了,但仙門的教書先生,啟蒙的不僅僅是文字,還有除祟的一些基礎。
這就不是凡間的夫子能勝任得了的,而且凡間那些夫子教的很多東西對修士完全無用,根本不需要修士花費時間學習。
謝楨愁著怎麽給大羅天的門人找一個好的夫子。
暫時也只能在關夫子這蹭一蹭課。
關夫子看向謝楨的目光就更加迷惑了。
謝楨那性子居然還能關心門人的學習情況?
以前自己都不好好學,現在倒是嚴格要求起來門人了。
關夫子看得都直搖頭:“上梁不正下梁歪,當初哪怕認真一點,也不至於教個小孩都束手無策,滿腦子一點聖賢文學都不會,誤人子弟。”
但內心多少有種舒坦感,以前不知道是誰啊,天天在他面前張牙舞爪地說什麽讀書無用,聖賢之言都是過時的狗屁,氣得人吹鼻子瞪眼。
現在卻知道讀書的好處了?
呵。
謝楨也挺尷尬:“以前不是沒有門人嘛,也用不著自己操心,現在有了這麽幾個門人,才知道有多累人。”
關夫子恩了一聲,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你也非是一無是處,連我上央宮二十年都修複不了的古器都能修複,當初倒是我看走眼了。”
謝楨心裡一哆,這老夫子總是話裡有話,讓人心驚膽戰的。
其實謝楨也疑惑得很,不就是像拚圖一樣將碎片拚在一起嗎?上央宮的人當真自己修複不了,偏偏拿來給他修,若說上央宮的夫子沒有耐心,謝楨是怎麽也不相信。
關夫子說道:“讓我看看你修複的古器。”
他也十分好奇,正是因為他也嘗試修複過,才知道其中的難度,所以謝楨到底是如何修複的?
謝楨帶著關夫子進了製卡室,那古器就被謝楨隨意的收著,根本沒怎麽當回事。
將裝古器的盒子端了出來,揭開,露出裡面的古器。
一塊一塊的碎片,嚴絲合縫地拚合在一起。
謝楨輸入了一點靈力,那副圖又出現在了空中。
關夫子只是看了圖一樣,就沒在關注,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拚合在一起的古器。
碎片太碎,根本不可能根據形狀進行拚合。
不由得問道:“你是如何拚好的?”
謝楨迷惑地答道:“這些碎片雖然碎得不成樣了,但上面的靈韻尚在,靈韻形成了絲狀的線路,這些線路在每一塊碎片上都不一樣,只需要根據同樣的線路進行連接,耐心一點總會拚成功。”
關夫子古怪地看著謝楨。
謝楨摸了摸臉:“怎麽了?”
關夫子心道,靈韻的線路?
在他們眼中,靈韻就是靈韻,是一團十分獨特的氣息。
哪裡來的線路?
謝楨居然有這等不為人知的天賦,甚至連他自己似乎都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在製卡師的道路上,他擁有任何人都無法企及的優勢。
若是從小培養,成為甚至超過仙盟記載的製卡宗師也未必不可能。
只是謝楨的性子,著實讓人頭疼得厲害。
關夫子又看了看製卡室,在他看來,這樣的製卡室自然是“簡陋”的。
“我記得你以前未非學習製卡。”
謝楨點點頭:“我也不過自學了大半年,勉強算是入門了,估計是一時興起就學了學。”
篆刻台上,還有一張謝楨還沒有完成二胡卡,每天看著折花君抱著那二胡古器到處跑,謝楨生怕折花君將古器摔壞了,所以最近有時間也在研究,早些將二胡卡製作出來。
關夫子看了一眼二胡卡,眼睛就移不動了,甚至都沒忍住,出聲道:“極簡製卡法?”
謝楨也是一愣,極簡製卡法已經消失不知道多少年了,沒想到這位老夫子一眼都看出來了,果真是學識淵博。
關夫子嘀咕了一句:“我曾經也研究過一段時間極簡製卡法,可惜關於它的記錄寥寥無幾。”
“沒想到這門傳承居然在你大羅天,哎,當初為了爭奪這門傳承,反而導致了傳承的徹底遺失。”
製卡歷史上有名的歷史傷痛,開歷史倒車,關夫子自然知道。
“如今仙盟對傳承的保護極為嚴格,倒是不用擔心那樣讓人心疼的歷史重演。”
“希望你大羅天將這門傳承發揚光大吧。”
然後仔細看了看二胡卡,關夫子不說話了。
隻學了大半年?還自學?
知道宗門培養一個製卡師有多難嗎?
學習大半年,能製作0級的玩具卡也就算得上是一個天才了,製作失敗的概率還挺大。
而這二胡卡,以他的目力自然辨別得出來,至少是四級卡。
自學大半年,就能將一張四級卡製作得有模有樣?
關夫子看向謝楨的目光多少有些古怪。
除開品行不說,以後要是有人當著他的面說謝楨是個廢物,是個不學無術的朽木,估計他都得忍不住抽對方。
這樣的學習能力,怎麽他以前都沒有注意到,也對,以前的謝楨成天都只知道氣死人不償命,誰還會去關注這些。
哎,要是他上央宮有這般天賦之人,在製卡一道上也算後繼有人。
這麽一想著,又道,不對,謝楨也算半個上央宮弟子不是,當初好歹也在上央宮聽學,雖然什麽也沒學到,但也怪不得他上央宮,就差將書往對方腦子裡面塞了,但塞不進去不是。
謝楨覺得這老夫子性格也挺古怪的,老是用莫名其妙地眼神看他。
正納悶呢,這時,院外有上央宮弟子匆忙來報。
“夫子,不好了,李染道君深受重傷被送回了登仙城,如今怕是不行了,還請……還請夫子前去看看。”
謝楨都驚呆了,李染快不行了?
不對,李染不是送拓本回上央宮嗎?如今那凶祟已經伏誅,還有誰會對拓本如此關心?
再說,李染將此事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好,知道的都沒幾個。
那麽這可憐孩子這次又是被誰打了,遭遇了什麽?
也不用關夫子和謝楨去找李染,東方欲曉直接將人送了過來。
如果說上一次李染遇襲的情況是奄奄一息,那麽這一次簡直就是命若懸絲。
都不知道如何形容這倒霉孩子的運氣了。
東方欲曉也是怕李染等不及救治,所以直接將人送了過來。
關夫子看了一眼,然後道:“借房間一用。”
等將人搬進去,門被關上。
謝楨對在外焦急等待的東方欲曉問道:“情況如何?”
東方欲曉也是一臉擔憂:“若是……若是連關夫子都無法救治的話,這世上怕是無人能救得他了。”
關夫子連無人有辦法的鹿聞都能穩住病情,在救人方面可以稱得上宗師。
謝楨也是臉上駭然,居然傷得這麽重,這絕對是想要至李染於死地。
謝楨不由得又對那張圖案充滿了疑惑,到底是什麽東西,居然讓教主的親傳弟子一次一次遇險。
甚至身體都哆嗦了一下,李染身上還是拓本而已,原件可在他身上。
找李染麻煩的人,既然知道拓本的事情,那麽極可能也知道原件在哪裡。
絕世凶祟不是已經伏誅了嗎?那到底又是誰動的手,這張圖又重要到了何種程度?
而且,這裡也存在一個疑點,這人能將李染傷成這樣,可見實力之強,但為何最後又會留李染這麽一點小命?
不要說什麽李染運氣好,那等修為的人,還是能判定一個人是真死還是假死。
謝楨看向東方欲曉:“到底發生了什麽?”
東方欲曉表情十分凝重,答道:“事情……有些複雜。”
“李染這次能留一口氣,當真是運氣好。”
謝楨都愣了一下。
東方欲曉道:“那絕世凶祟伏誅,前去追擊的勾陳天教主和耀金天教主自然不用再到處探查了,返程的路上正好遇到被截殺得奄奄一息的李染,這才將只剩下一口氣的李染救了下來。”
謝楨:“……”
當真不知道這娃是運氣好呢還是運氣差到了極點。
謝楨趕緊問道:“截殺的人是誰?”
東方欲曉表情古怪了起來,半響才回答道:“夜行……神官。”
嘶!
謝楨都被這個回答驚呆了,這怎麽可能,仙盟的夜行神官?
截殺上央宮教主的親傳弟子?還下的死手?
知道這消息一但傳出會轟動成什麽樣?
也虧得遇到了兩位教主路過,不然真死了,死在荒郊野外,將成為一樁無人得知真相的懸案。
所以,剛才東方欲曉說李染運氣好,也沒錯。
謝楨心中有一種特別荒謬的感覺:“也是為了那張拓本?”
絕世凶祟為了那拓本,攔截殺人,仙盟的夜行神官為了那拓本也攔路行凶?
怎麽也說不過去啊。
東方欲曉答道:“暫且不知,李染一直昏迷,還無法知道具體情況,只是送李染回來的兩位教主,說那出手之人是夜行神官。”
以兩位教主的眼力,定然是不會看錯。
就像是層層迷霧,遮擋住了所有人的眼睛,讓人看不明白了。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關夫子才從房間走了出來。
眾人圍了過去。
關夫子揮了揮手道:“傷勢暫且穩住了。”
虧得李染先前服了一枚上央宮的療傷聖藥吊住了這最後一口氣,不然根本等不及他施救。
眾人松了一口氣。
但有些更壓抑的東西存在心底。
東方欲曉給關夫子說了說情況。
關夫子臉色一沉:“夜行神官嗎?”
沒想到最壞的預想還是發生了。
應對完前來關心的人,謝楨,東方欲曉,關夫子進了製卡室。
三人的目光都在看著盒子中修複的古器。
“除了這個原因,實在想不到為何還有人會截殺李染。”
“但為何偏偏出手的是夜行神官。”
說一句不好聽的話,哪怕是仙盟其他宗門為了古修士最後的遺跡的秘密出手,都比夜行神官出手更讓人容易接受。
至少有一個明確的目的不是。
“夜行神官又是為了什麽?”
關夫子沉著眉:“只能說,這張圖隱藏的秘密和夜行神官休戚相關,這才讓他們不惜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也要出手。”
問題的重點是,這副圖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東方欲曉說道:“兩位教主現在就在城中,定要讓兩位教主召那夜行神官前來問個清楚。”
他也是關心則亂,既然被兩位教主碰個正著,當面揭穿,那夜行神官又怎麽可能自投羅網。
關夫子也是一歎,其他人還不知道,在此之前,至少已經有兩名夜行神官不再應詔了。
夜行神官這個部門到底發生了何事,恐怕只有等前往各地召其他夜行神官的人員傳來消息後,才能確定了。
當真是多事之秋。
先是一種能和邪祟共存的人種被創造出來,仙盟都還不知道如何反應,現在仙盟內部兩大部門中的夜行神官又出了這樣的問題。
哪怕謝楨,都感覺到了一股暗潮即將來襲。
就是不知道,夜行神官的問題這個時候暴出來,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
剛好在登仙城背後的秘密被揭露之時,就像是故意浮出水面,讓仙盟不得不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讓人無法忽視的內部問題上。
就好像……在以此來轉移所有人的視線,以此來隱藏更重要的秘密。
若真是這樣,就太匪夷所思了,無法想象,用夜行神官來頂在風口浪尖也要隱藏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但可以肯定的是,夜行神官中,肯定出了什麽問題。
此事不可能因為李染沒死就這麽算了。
關夫子親自去找了一趟勾陳天和耀金天的教主。
具體商議的結果謝楨不知道,但謝楨也得到了一個消息,這次的清談會將大辦特辦,十二聖天教主都會親至。
給出的理由是,絕世凶祟伏誅,仙盟以最隆重的慶典來銘記這具有象征意義的時刻。
具體原因是為何,恐怕也只有知道一些真相的人才知道。
李染被接回去上央宮在登仙城的府邸養傷,走的時候還沒清醒,謝楨自然沒能說上話。
倒是關夫子每天都開始研究起來那古器,搬來了不少古籍查閱資料,東方欲曉有時候也會來看看,臉色迷惑地看著古器散發的圖案。
或許知道了這圖案的秘密就能知道為何絕世凶祟和夜行神官都要截殺李染了。
謝楨也是提心吊膽了好久,修複的古器還在他大羅天,這可真是個燙手山芋,結果過去了好久,也無事發生。
至於拓本送不送回去上央宮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清談會將近了,上央宮教主宇文浩然也會親自來登仙城,到時候交予他也是一樣。
過了幾天,謝楨緊繃的心松懈了下來。
也有些好笑,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他這要身份沒身份,要實力沒實力的小角色,瞎跟著操心什麽,若是連仙盟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他也只能當一條鹹魚,眼睜睜地看著事態發生罷了。
這麽一想,似乎就輕松多了,他還是關注他這小宗門的發展吧。
經過這幾天的緊張,他都快忘記天醒之路的事情了。
“既然無法直接去接觸修行學院的這些學生,那麽就讓這些學生主動來找自己,這應該不算違背規定吧?”謝楨心道。
謝楨想了想,笑眯眯地給離劍天的大侄子,還有上央宮的小師侄們發了一條消息。
恩,不止離劍天和上央宮,其他認識的也發。
既然是為了給大羅天傳名聲,知道的人當然越多越好。
“各位,今日下午2點,大羅天的天醒之路上,免費幫人測試修行天資,是滄海遺珠,還是被埋沒的絕世天才,天醒之路上,可見分曉。”
天醒之路是什麽?當然是登仙城中央,那高聳的九十九階的階梯。
那麽大一個東西,遠遠高於其他建築的高塔,抬眼就能看到,自然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階梯前就立了石碑,碑文上寫著天醒之路四個大字。
都不用謝楨宣傳,群裡面不知道的人立馬就被人告知了。
謝楨心底,其他人會不會前去他不清楚,但離劍天的一群大侄子和上央宮的一群師侄肯定是要去了。
最近登仙城發生這麽大變故,這些小弟子不允許出門,好不容易謝楨給了他們一個出門的借口,他們還不得嗷嗷叫地抓住。
比如離劍天的府邸,莫扶舟被一群七嘴八舌的大侄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謝楨表舅讓我們去天醒之路測天資。”
“不是我們貪玩,但謝楨表舅叫我們去,我們也不能不去是吧?”
莫扶舟被吵得腦仁疼,這群大侄子算是完全倒向謝楨了,他敢說,謝楨的話比他的還頂用。
說了一句:“別惹事。”
測試天資,是一種十分困難的事情,每測一次需要消耗十分寶貴的資源,一般都是十分重要的宗室子弟需要的時候才會幫著測,像大部分弟子,都是根據其修行的進度等等來進行判定,但根據修行進度進行判定,就會出現極大的誤差,因為受到了修行功法是否合適,修行是否刻苦等等很多外界因素影響。
所以也就造成了很多天資不錯的弟子被埋沒了,甚至有些天縱之才在一開始也平平無奇,造成了很多遺憾。
謝楨的這個天醒之路,仙盟願意出人出物資的幫著修建,也是因為看重了其作用。
只是一但測試出來什麽天縱之才,各宗怕是要搶得頭破血流了。
說到底,宗門興旺的根本還是人才,特別是那些力壓一代人的天驕,他們就像是宗門未來的基石一般。
謝楨沒等多久,一群嗷嗷叫的大侄和上央宮斯斯文文的小師侄們就來了。
當然還有很多其他人,有些是來測試資質的,有些是來看熱鬧的。
畢竟現在有水鏡卡,一有點風吹草動,消息傳遞得飛快。
人數來得比謝楨想象的還要多。
謝楨站在天醒之路的頂端,運用靈氣大聲說道,聲音傳向四方:“這天醒之路如你們所見,一共九十九梯,等會你們只需要向上攀爬,越往上者天資越好。”
“攀爬的過程中,不能動用靈力,一但動用靈力,視為無效。”
這些人修為不同,動用了靈力就像是開了輔助,測試的就不再是天資,而是實力,失去了測試的意義。
“是否有人被埋沒,是否有人被浪費了天賦,今日便見分曉。”
當然也說了一番天資並不是修行者的一切,比如仙盟記載中,有很多名傳於世的厚積薄發之輩,天資平平,但最後卻取得了難以想象的成就。
怎麽說呢,天資只能說是修行者的捷徑,但太過依耐捷徑最後碌碌無為之輩也不少。
當然又有天資又懂得努力之人,他不成功誰成功。
謝楨說道:“誰第一個上前測試?”
這天醒之路需要有人主陣才能起效,陣眼就在階梯之顛。
謝楨現在騎著大白鹿在巔上,上面的風有些大,仙袍飄飛,頗有一番迎接新人入天門之感,如同真仙一般。
下方一群人看得笑眯眯地。
“我來。”這時候離劍天的隊伍中站出來一人,正是趙褚。
謝楨說道:“你且自行上前,無需顧慮,也無需勉強,能走上多少梯算多少。”
趙褚點點頭,向階梯之上走去。
一踏入階梯,就感覺到了一股奇特的氣息,像是一種說不上怎麽回事的阻力。
但似乎也就那樣,阻力並不算太大。
趙褚繼續向上走,一開始的確不怎麽樣,但隨後每走一步的阻力就越明顯。
下面的人也在看熱鬧。
“怎麽感覺和普通梯子也沒什麽區別?”
“還是有的,你們看趙褚的速度變慢了,就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力在阻止他。”
“他額頭好像見汗了。”
一步一步,慢慢地舉步維艱。
努力地想要多上一梯,就像真的在蹬天梯一樣。
趙褚最終停在了二十二梯的地方,實在上不去了。
趙褚有些驚訝,居然只能上到二十二梯嗎?
那這一共九十九梯的階梯,什麽樣的資質才能走到那第九十九梯,實在無法想象。
心中也有些失落,不知道這二十二梯是好還是不好。
這時謝楨的聲音傳來:“天賦優越,可堪造就。”
“道途艱辛,堪比登天,以後需不懈努力,才能在在這條充滿荊棘的路上走出屬於你自己前途。”
趙褚一愣,可堪造就?
不懈努力就能有所成就嗎?
他最不怕的就是努力了。
謝楨說道:“下去吧。”
“下一個。”
然後整個現場都熱鬧了起來,每次看著上去爬梯子的人,就跟自己在上面一樣,多少還有點小緊張和小期望。
以及謝楨層出不窮的評論,也讓人聽得津津有味。
其實謝楨的評論多少都是帶有鼓勵性質的。
比如實在資質平平的,就是屬於什麽耐力型,厚積薄髮型,吃苦耐勞型等等。
反而是那些資質稍微好些的,評論更顯得苛刻。
效果也十分好,無論天資如何,都不會在心裡留下什麽不好的影響,反而幫他們找到了各自的定位。
天資好者要懂得珍惜,天資不好者,要懂得勤能補拙。
一個人的成就,從來就不是天資能完全決定的,不然世人還修行幹什麽,全看天資就可以了。
陸陸續續有不少人走上了登天梯,其實天梯很大,同時能容納很多人上去。
這是第一次,謝楨也不過是做測試用。
走上階梯的人,雖然攀登的階梯高度有差距,但差距也都不太大。
畢竟絕世的天才,也不是路邊的石子,隨處可見。
這時,一道劍光自遠處而來,落在天醒之路下方,然後抬腳走上了階梯。
有人看清楚來人,不由得發出了一聲驚呼。
“離劍天的天驕,小劍神莫長空,他居然也來測試了。”
“就是那個入道時,曾言為天下人執劍的小劍神?”
這樣的人天賦自然是很高的,但到底能攀升到哪一階,就讓人有些期待了。
下面已經轟動了起來。
而已經攀登過的人,也想看看,他們和這樣的天驕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離劍天的大侄子們也是滿心期待,他們爬不高都沒關系,但他們家的天驕得爬老高才行。
這種一榮俱榮的心態也挺奇怪。
謝楨也在看著那人,到底能爬到多少層?
現在的最高距離也不過三十層而已。
莫長空旁若無人,一步一步向上走,似感覺不到半點阻力。
看得人膛目結舌,特別是已經攀爬過的人,那種無法抗拒的阻力他們是親自體會過的。
這天醒之路還真是神奇得緊,居然會根據天資來施加阻力。
“三十層了。”有人輕呵道。
雖然知道莫長空肯定不止三十層,但看到打破一開始別人的記錄,還是讓人心情激動。
期待。
依舊一步一步的向上走。
“嘶,四十層了。”
“我天,你們看莫長空依舊感覺不到阻力一般。”
這就是被所有人崇拜的天驕嗎?
別人天下傳名果然是有道理的。
“五……五十層了。”
“好些有阻力了,他的腳步開始慢下來了。”
離劍天的弟子拳頭都握緊了,比他們親自攀爬還緊張,再上去一點,再上去一點,跌破所有人下巴。
“五十五。”
“五十六。”
甚至每走一步,就有人報數。
氣氛一下就起來了。
登天梯上,萬眾矚目。
大道爭鋒,千帆競流,又有什麽人能與這樣的人大道同行。
“六十。”
“六十一。”
齊刷刷的喊出的聲音,響震四方,引得不明就裡之人前來觀看。
越多人來越好,而且謝楨都能看到一些修行學院的學生前來觀看了。
最終,莫長空在68梯的位置停了下來。
回頭看時,似乎還有些不滿意。
而下方的人已經目瞪口呆,因為每前進一梯,阻力會極大的增加,到了後面每上一步,就等於極大的差別了。
而莫長空居然爬到了六十八。
謝楨的聲音從上面傳來:“時代的寵兒,天生的天驕,你將是這個時代最耀眼的星辰。”
評論一出,下面一片嘩然。
特別是離劍天的弟子:“聽到沒有,時代的寵兒。”
“最耀眼的星辰。”
他們離劍天這次可是長臉了。
激動死了,估計和清談會上戰勝了其他宗門一樣的感覺。
有莫長空創下的記錄,其他人就顯得黯然失色了。
但依舊有不少人踏上了階梯,那個六十八階似乎成了天驕的標杆,讓人想辦法想要向那一梯靠近。
而謝楨想要等待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修行學院的學生也開始向階梯上走去。
人開始多了起來,這才是天醒之路真正的用途,而不是一個一個上。
突然一聲驚呼傳來,“你們看,那人……那人是誰?”
如果說莫長空能攀登上68梯,雖然讓人驚訝,但也是有預期的,因為莫長空本就是仙盟皆知的天驕了。
而……
“四十五梯了,還能往上面爬。”
“這人是誰啊?哪一個宗門的,以前怎麽沒有見過?”
“嘶,好像不是任何一宗們,他是修行學院的學生。”
“五十五梯了,我的天,一個修行學院的學生爬上了五十五梯。”
就像一顆遺世的寶珠,被他們親自發現。
“六……六十梯。”最終停在了六十梯,再無法向上,後面的每一梯比前面不知道困難多少倍。
齊刷刷第目光看向階巔,等著謝楨的評價。
謝楨也是驚訝,居然還真發現了一個天才。
聲音傳下:“告訴我你的名字。”
“楚潮。”
一個修行學院普普通通的弟子,或許在老師同學的眼中,就是那種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一員,芸芸眾生中的綠葉。
楚潮也有些懵,他剛才就一個勁兒往上面爬,他都不知道自己爬了多少梯。
現在回頭,似乎不低啊,那些曾經的同學,那些修行學院名聲響亮的同輩,怎麽還在他的後面?
謝楨想了想,給出了評價:“一代……天驕!”
刷!
特別是楚潮那些同學同伴,一臉不敢置信。
滄海識遺珠,不過如此,那滄海中的石頭實在太多,能從中找到遺留的珍珠的震撼的確如此。
連已經走下階梯的莫長空眼睛都是一亮,哪怕十二聖天,天驕也是稀少的,更別說其他宗門了,而現在……卻出現了一個還沒有選擇宗門的修行學院的學生。
他來清談會是幹什麽的?自然是展示宗門的實力,為宗門招收人才。
莫長空的聲音傳來:“離劍天歡迎你的加入,許你離劍天宗老弟子名額。”
一片安靜。
宗老弟子名額?宗門之中,教主為尊,教主之下就是各宗的宗老了。
但想想也是,這可是天驕的資質啊,人家就有哪個資格。
再說,莫長空可不是一般天驕,而這個岌岌無名之輩居然只是差了8個階梯而已,一看就知道天資有多高了。
謝楨臉都黑了,這個莫長空怎麽回事?搶他的話。
謝楨正要開口,他大羅天也需要這樣的弟子啊。
結果,“楚潮,我勾陳天同樣許你宗老弟子名額。”
“我耀金天……”
謝楨:“……”
這些死不要臉,說好的清談會前不許接觸不許拉人,你們是不是也太無視規矩了。
沒辦法,這是一個天驕資質的弟子,誰看了都得眼紅,招一百一千個普通弟子,也未必有招一個天驕作用大。
比起十二聖天,其他宗門更是激動無比,他們要出一個天驕,可比十二聖天難多了。
謝楨的聲音完全被壓在了聲浪之中。
那場面幾乎讓所有人看得膛目結舌。
而更多的人也眼睛透亮地看著天醒之路,他們對謝楨的那句滄海識珠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可是,謝楨好像要惹麻煩了,清談會還沒有開始,各宗已經開始哄搶弟子了。
不僅僅是楚潮,剛才表現得不錯的其他學生,也有不少宗門如狼似虎地用目光將人盯著。
比起謝楨掀起的熱浪,關夫子那裡就沉默了很多。
關夫子剛才收到消息,各地夜行神官,皆不再應仙盟之詔,哪怕是關夫子,手都抖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