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李尋如此提問，楊久山點了點頭，說了下去。

  “大約半年前，我們在控制爬行動物的腦蠱蟲研究方面，取得突破性進展，那時候的我，急切地想要進行爬行動物腦蠱蟲的實體試驗，但金雁不知出於什麽目的，突然就阻止我，我第一次違逆了她的話，甚至和她吵了一架，並執意要進行試驗。

  就在這時，夜影再次直接聯系我，說組織正在進行另外一個重要的試驗，叫什麽‘邪靈計劃’，和我所進行的‘巨靈計劃’，同屬於目前階段組織的重點科研計劃，他要我耐心一些，想辦法再繼續完善腦蠱蟲，並暫緩實體試驗計劃。

  我不知他出於什麽目的，但他是這個研究項目的掌控者，我只能接受他的命令，我也是從那個時候，才真正明白，我所從事的‘巨靈計劃’研究，可能只是組織一系列龐大計劃中的一個環節。

  除了‘邪靈計劃’和‘巨靈計劃’之外，組織可能還有其他的類似計劃，但那時候我已經深陷於這個‘巨靈計劃’而不可自拔，所以也並不在意這些細節，更不會去想，我是不是被人利用的問題。”

  楊久山說完，眾人的表情，不由變得更加凝重。

  原來除了宋永真的“邪靈計劃”，以及楊久山的“巨靈計劃”，竟還有其他類似的計劃。

  這到底又是什麽計劃？

  連楊久山都不知道，眾人自然無法猜測。

  不說眾人猜疑，楊久山繼續說：“大約一個多月前，夜影突然再次傳來命令，說‘邪靈計劃’已經中止，要我立刻全面啟動‘巨靈計劃’，那時候的我，早已迫不及待，於是馬上開始實體試驗。

  但意外的是，‘巨靈計劃’開始真正實施後，我們將養育於我們大腦內的腦蠱蟲幼蟲，轉移到這些爬行動物的腦中，隨即就暴露了很多實際的問題，給我們造成了巨大的混亂。”

  李尋歎氣：“恐怕，你們自以為可以緩解腦蠱蟲對養蠱人新陳代謝的反噬作用，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最後的實驗結果就是，你們不但無法抑製這種反噬作用，甚至是有些加重了。”

  楊久山苦澀地點著頭。

  李尋顯然說中了要害問題所在。

  李尋卻繼續說道：“你說是一個月前正式開始‘巨靈計劃’，那麽讓我來猜測一下，大約一個月前，出現在清水江流域的揚子鱷，就是在那個時候從你們這裡跑出去的。”

  楊久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算是默認了這一點。

  他繼續說：“事後我們反覆推導，根本原因問題還是出在那些原本已經被改變了的爬行動物身上。

  腦蠱蟲對於動物新陳代謝的加速作用，以及這些爬行動物自身原本就存在的，快速成長，並且體型變得的巨大的特點，這兩者的效果，在實踐中產生了疊加，並引起難以想象的加成，這導致實驗從一開始，就變得不可掌控。

  另外，腦蠱蟲在影響、改變爬行動物新陳代謝速度的同時，爬行動物本身實際上也是在影響和改變腦蠱蟲，這兩者是互相影響的。

  而我們養蠱人和腦蠱蟲之間，原本也就有種非常神秘的聯系，我們以這種聯系控制我們身體培育的腦蠱蟲，同樣腦蠱蟲反過來也會影響我們自身的機理。

  所以當爬行動物自身影響了腦蠱蟲之後，腦蠱蟲作為我們聯系爬行動物的媒介，它甚至將爬行動物身上的一些劇變，也就是我所說的效果疊加，傳導到了我們的身上。”

  宋君行皺著眉頭聽著，聽到這裡，他忍不住跟了一句。

  “你的意思，你們在進行爬行動物實體試驗之前，身體都還是正常的，但是一開始進行實體試驗，你們的新陳代謝也被迅速打亂，以至於你們的身體快速蒼老衰弱？”

  楊久山歎了口氣：“對，大致就是這樣，後面我們又找到了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們之前一直在用藥物強行抑製腦蠱蟲的反噬作用，但後來出現的異變，讓這些藥物的失效，以至於之前被我們強行壓抑的新陳代謝又完全爆發，各種因素結合下，讓我們的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衰竭和老去。

  從試驗開始的第四天，我們總共七個培育腦蠱蟲的養蠱人，其中就有一位出現意外，他因為心臟機能的快速衰竭而成為第一個死去的人，也就是那個時候，他所控制的一條揚子鱷，從湖泊底部通往清水江的河道逃逸。

  我們原先曾在這個通道布下幾道鐵柵欄，防治動物逃逸，可那揚子鱷逃逸的時候，只有三十多厘米長，剛好能鑽出那個鐵柵欄，我們發覺逃走一頭揚子鱷後，連忙上報，但夜影卻讓我們安心繼續實驗，找出消除反噬的方法，他會派人追捕這條揚子鱷。

  可從那時候起，混亂已經開始，我們七個養蠱人接二連三地開始衰老並死去，剩下的人也都在苟延殘喘。

  我們試圖找到阻止我們身體衰老的方法，可惜任何努力都是無用，直到李尋剛才說了之後，我現在才終於清楚了，我們確實是違背了自然的法則，所以我們必然要遭受懲罰。

  而我們每個養蠱人原先都控制著數十頭爬行動物，每死去一人，就有一大群爬行動物脫離我們的掌控。

  但起初的時候雖然混亂，畢竟我們大多數人還活著，我們還是能用我們掌控的爬行動物，維持整個地下王國的穩定，並想著繼續找出辦法，終結這個混亂。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爬行動物的體型變得越來越龐大，我們要掌控這個局面，就開始變得力不從心，這個時候開始，金雁就在做撤退的準備，並且有序地銷毀資料，轉移研究人員，她認為實驗已經失敗。

  尤其是在昨天晚上，我們又同時失去了兩位養蠱人，七個養蠱人中，只剩下我和楊元兩個人，昨晚死去的一位養蠱人，他所控制的一頭巨靈，就是你們所看到的那個龐大的科莫多巨蜥，也完全失控，這讓我們整個地下爬行王國，徹底陷入混亂。

  與此同時，金雁意識到你們的到來，於是她決定放棄這個地底世界的一切，她銷毀了幾乎所有的資料之後，逃離了這個地下世界，隻留下我，帶著不甘，帶著憤怒和絕望，想要和你們在此決一死戰，並終結這個地下世界。”

  楊久山苦澀地娓娓道來，眾人卻聽得異常驚心。

  他們能想象出，這個地底世界，在這一個多月來，所經歷的巨大震蕩。

  可這一切，歸根到底，又是誰造成的呢？

  楊久山等人只是自食其果而已。

  他們以為他們掌控了巨靈，可以將巨靈用於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卻並不知，被他們掌控的巨靈，正以某種其他的方法，反過來影響掌控他們的人類，以奪回它們對自身的掌控。

  想想也是，這麽龐大，這麽聰明的巨靈，豈會甘心於人類的掌控？

  這其實也是大自然的懲戒！

  對於無知的人類，試圖改變自然的規則，所做出的懲戒！

  當人類以為他們能掌控一切的時候，事實上，自然的規則卻在不斷進化和演變。

  以人類所無法認知的層次，在進化和演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