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尋看到白鹿被火人們團團包圍，變成一個火鹿，卻又安然無事的時候，李尋的雙目突然爆發出一道攝人的精光。

  他的鼻子快速地聳動著。

  但他的目光卻再也沒落在那火鹿身上，而是轉向四周，警惕地巡視著四周的情況。

  然後他松開了弓。

  他原先拉開弓的力氣並不大，所以松開弓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收起箭，李尋轉頭大踏步地離去。

  風突然吹起，吹得李尋身上的衣物獵獵作響。

  也吹得那些火人們更加搖擺不定。

  被火人包圍的火鹿，依舊在李尋的背後熊熊燃燒著。

  唯一不同的是，就在李尋收起箭之後，火鹿也停住了腳步，沒再憑空移動。

  火焰在火鹿的眼中跳動著，同時跳動閃爍著的，似乎還有些詭異的，或者說是意味深長的味兒。

  李尋來到水心語的身前。

  水心語正用手捂著胸口，大口地喘著氣，她的眼中盡是驚恐。

  就在李尋站在她面前之後，很奇怪的是，她眼中的驚恐逐漸消淡。

  她很快恢復正常，急忙問：“李尋，你怎麽不射它？”

  “它只是幻影，不是本體。”李尋淡淡說著，又問：“你沒事吧？”

  李尋的語氣有些關切，卻又很自然。

  自然得就像是和一位摯友，或者說關系還要更親密的人在聊天。

  很顯然，此時的李尋，潛意識中，又將水心語當成了八年前的她。

  這讓水心語一愣。

  一愣之余，她心中又泛起一絲怪異的感覺。

  仿佛春風拂面而過，又仿佛有股暖流湧動於她的周身。

  李尋這種自然而又關切的語氣，甚至讓水心語生出一種錯覺，難道她之前和李尋的關系極好，難道她和李尋是認識多年的摯友？

  可明明不是啊！

  水心語很快回過神，她有些慌亂地回道：“我沒事，只是剛才好像腦海受到了什麽神秘力量的衝擊，讓我感覺很恐懼，很不舒服，現在好多了。”

  李尋點了點頭，道：“這正常，白鹿既然能催眠，那它也真有可能擅長精神衝擊之類的方法，其實方才它也試圖影響我的心神。”

  水心語急切地問：“那你有受它的影響麽？”

  “我沒事，走，去找靈兮。”

  李尋繼續走去，從水心語身邊經過。

  水心語沒注意到的是，李尋經過她身邊之後，眼中閃過了一絲擔憂，眉頭也深深地皺起。

  兩人很快找到了陳靈兮。

  李尋隨即也發現了陳靈兮的異常。

  小妞兒看起來非常沮喪，她嘟著小嘴，皺著眉頭，依舊在看著那熊熊燃燒的火鹿，失神著。

  “妞兒，你怎麽了？”李尋大聲問。

  “李尋哥哥，我真沒用，圈山竟然圈不住它！”陳靈兮哭喪著臉，喃喃道。

  “傻妞兒，這不關你的事，這不是真正的白鹿，這是它製造的幻影，你的圈山絕技雖然神奇，但怎麽可能圈得住一個幻影呢？”

  李尋笑著走近陳靈兮的身邊，伸出手，用力地揉著她的小腦袋，差點都把她的馬尾辮兒都給揉亂了。

  陳靈兮卻一下子好像重新活了回來，驚喜地喊：“啊，原來它只是幻影啊，怪不得我的圈山對它沒用呢。”

  但陳靈兮再看看被火人們包圍的白鹿，又不解地問：“可是，李尋哥哥，你怎麽斷定它只是幻影而已呢？”

  “兩個理由，第一，你的圈山圈不住它，而在這千年的傳說中，沒有陳家圈不住的獵物，你的圈山實力這麽強，更沒理由圈不住它，第二，只要是動物，就肯定有氣味，我卻聞不到它的氣味，我只能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那是某種藥草的氣味，卻絕不是從它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李尋的話，讓小妞兒變得有些激動了，“李尋哥哥，你真的這麽信任我的實力？”

  李尋有些深意地看看陳靈兮：“當然相信了。”

  沒人注意到，李尋的目光中，依舊隱藏著擔憂。

  一如方才看向水心語的那種擔憂。

  “吔！”小妞兒頓時歡呼雀躍起來，一掃之前的頹喪和絕望。

  李尋隨即又回頭四顧，低聲道：“話雖這麽說，白鹿肯定在我們周圍活動，否則，它不可能用精神衝擊來影響我們三個人。”

  妞兒有些迷糊了：“啊，它用精神攻擊過我們麽？”

  點了點頭，李尋沒再解釋。

  就在這時，怪異的事情發生了，仿佛是在佐證著李尋的話，原先被陳靈兮的圈山絕技圍在中間，渾身被火人包圍的白鹿，身影突然變得消淡，短短瞬間之內，它憑空消失了。

  李尋若有所覺地回頭看了一眼，他並不是非常意外。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不遠處的十三堡子，村子傳來了騷動。

  然後，一聲清脆的槍聲劃破夜空。

  很快，接二連三的密集槍聲傳來。

  還有此起彼伏的呼喊聲。

  李尋隱隱約約能聽出兩個字。

  “白鹿……”

  他臉色一變，調虎離山麽？

  聽到槍聲和呼喊聲，水心語驚恐地問：“村子裡發生了什麽事？”

  李尋起步就走：“走，我們趕快回去。”

  三人急急忙忙地往回跑，很快，老白從黑暗中現出身形，匯入了他們的陣容。

  三人一狼離開村子越近，槍聲就變得更密集。

  站在村邊的一塊小高地上，水心語指著不遠處的村子喊道：“那是什麽？白鹿麽？”

  李尋看去，只見村子邊的一株大樹底下，白鹿正靜靜地站在那裡。

  白鹿的口中，依舊銜著那幾株怪異的草。

  和白鹿對峙的，是幾名特工。

  陳靈兮恨恨道：“真是可惡，我還得休息一會兒才能再次用圈山絕技，否則我一定圈住它。”

  李尋卻輕輕搖頭，“沒用，這還是幻影，它沒氣息。”

  一邊搖頭，李尋一邊巡視著村子周圍。

  可惜周圍一片黑暗，李尋根本看不出什麽異常。

  水心語又喊了起來：“果然是幻影，你們看，村子東面也有白鹿，南面好像也有。”

  站在小高地上，三人可以將村子內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果不其然，三四個白色的身影，在村子裡的各個不同地方閃爍著。

  它們時而出現在水井邊，時而出現在大樹底下，時而出現在矮矮的草垛上，甚至會出現在屋頂上。

  唯一相同的是，不管它們怎麽移動，白鹿的姿勢卻從沒變過。

  它就這麽一直銜著草，靜靜地站立著，淡淡地看著圍捕它的人。

  當然，或許還有相同的點，那就是無論獵人、特工和警察們用什麽辦法，都無法捉住其中的任何一個白鹿。

  而包括李尋在內，所有人並不知道的是，在村子的另外一個方向，一處小溪邊的大石頭上，一個白色的身影靜靜而立。

  白鹿。

  這是真正的白鹿。

  因為有輕微的白氣從它的口鼻中噴出，融入寒冬夜晚的冷冽空氣中。

  白鹿的口中銜著草。

  它就這麽靜靜地站在那石頭上。

  它的目光深邃，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