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是濃濃的血腥味,那個味道,讓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驚肉跳,雙腿發軟。
“皇上!你一次次在哀家這養心殿裡行血光之事,當真是不把哀家放在眼裡了!常言百事孝為先,皇上為了這個賤婢如此對待哀家,將來必然遭人詬病!”那些血流浸染至太后腳底,驚得她往後疾退,手指君未尋咬牙怒喝。
“血光之事?太后若忌諱血光,怎的又在自己的殿內親自下令杖斃一個活生生的人?君未尋身上流出來的血,太后就不怕?自己都不忌諱,又緣何來要求朕?”
“你……!”太后啞口無言,氣的渾身發抖,本就顯出病態的臉更加青黑。
他真的,不將她放在眼裡了!
自從上一次大鬧養心殿開始,皇上,便再沒喚過她母后,隻叫她,太后!
“皇上,她體內受了內傷,多數骨頭碎裂,需要服藥,中藥可以稍後再服,但是……”莫言低聲打斷了兩人間的劍拔弩張,拿出一粒藥丸,面顯為難。
“怎麽了?”
“她臉部的肌肉已經僵硬了,口腔內傷口也很嚴重,拖久了恐要潰爛,但是她這個樣子,根本服不下藥物。”
司北玄狠咬著牙關,抱緊懷中的女子,才勉強壓製住體內迸發的戾氣,她現在昏迷,臉部跟口腔的傷勢,根本無法咀嚼吞咽任何東西,如何服藥?
口腔潰爛!
她說,她很怕痛,這樣的刑罰,她是如何才忍受得下來?
當時,她在想什麽,怪他嗎,怪他怎麽還不來。
抬手,想要覆上女子變形的臉,卻連碰都不敢碰,手指發抖。
她的五官,已經辨不出形狀,紅腫之外,還有青紫的淤血,就連唇瓣,都被她自己咬得血跡斑駁。
拿過莫言手中的藥丸,在嘴裡嚼爛,輕輕覆上女子的唇,喂哺。
舌尖耗開她緊閉的唇齒,她的口中盡是腥鏽的血腥味,裡面甚至還有未吐出的殘留血液,他卻一點不覺得髒。
只是難受,心臟的位置,刀剜一樣疼。
柔妃擠在人群之中,聽著周圍幾乎無聲的竊竊私語,十指生生插進掌心,血液順著指縫滴下。
曾經,她連碰一碰他的手,都是奢望,都被甩開。
可是今日,他在她的面前,在眾目睽睽之下,毫不避忌的去擁抱,去親吻一個殘破髒汙的女子!
他不是有潔癖嗎,不是不喜與別人碰觸嗎?
那麽君未尋如今那張臉,那張嘴,他怎麽親得下去?他怎麽還能面不改色的哺她吃藥!
哈哈哈,騙子!
瘋子!
自皇上來了之後,便如同隱形的皇后,同樣站在人群前面,神情靜靜的,沒有感染上周圍的那些慌亂惶恐。
但是,仍為皇上的狠戾感到膽寒,地上的血液,已經滲透進地底,有些,在地面上形成了血窪。
皇上,就在一個個血窪之中,抱著那個不省人事的女子,輕柔的,小心翼翼的,親口為她渡藥。
都說文景帝冷心冷清,天性涼薄。
錯了,這個男人有感情,他的感情甚至比所有的人都來的更濃烈,若他愛一個人,他能將那個人寵得上天,甚至,能為那個人付出常人不敢想象的一切。
如當初的裴紫嫣,如現在的君未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