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生死之交 明明是近正午的天空卻被黑雲壓得猶如暗夜,偶爾撕裂天空的閃電似金色遊龍般一閃而過!轟隆隆的雷聲沉悶得像打在人的心頭上,身處大雨之中的人會有種立於瀑布之下的錯覺!
這是一場大雨!非常大的雨!
段玉苒無奈的撥了一下被雨水拍打到臉上的濕發,順便甩出一大把雨水,但很快視線又被雨水模糊了。
回頭看了一眼靠著土坡而坐、昏過去的男人,段玉苒心裡有些難受!
在遇襲時,他命護衛來保護自己,還在倉皇逃跑時為了拉住腳下一滑摔下山坡的她而被帶得一起滾了下來!正因為有了他這個人肉氣囊的保護,她從那樣高的地方滾下來還安然無恙!
看周圍除了雜草、碎石也沒什麽了!更別提能遮風擋雨的山洞或天然巨石等物!
忍著身上的疼痛,提著又濕又重的裙子走到土坡旁,段玉苒擔心的看著臉上和身上多處被銳利岩石刮傷的顧衡!
“顧爺?顧爺?”段玉苒試著用手輕推了兩下垂著頭、癱軟四肢堆坐在地上的顧衡,見他依舊毫無動靜!心裡湧上驚慌與不安!
不知道上面已經是什麽情況?是護衛們贏了,還是偷襲者贏了?
如果護衛們贏了,那應該很快就會有人下來尋找他們!可如果活下來的人是偷襲者……這麽大的雨,無論是哪一方下來尋人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找到這裡的!
段玉苒抬起頭,很快又被雨水給拍得低下頭了。
不能這麽坐以待斃!這麽被雨水澆拍下去,自己也許能熬上一陣子,可受傷的顧衡卻不行!
猛的站起身,段玉苒抬手將頭上已經塌亂的發髻扯開,就著雨水像洗頭似的順了順,然後從濕嗒嗒的袖袋裡摸出僥幸沒被甩飛出去的帕子將頭髮在腦後扎了一個馬尾!再彎下腰將凌波裙揪起兩角,豪氣的往腰帶兩邊一塞!
嗯,這樣束縛就少了許多!
段玉苒在雨中感受了一下風向和雨水撲打的方向後,開始在山坡下尋找大塊的石頭!
還好,這山坡底下除了泥土,最多的也就是石頭了!
也不知道搬了多久,段玉苒隻覺得那雙從穿越過來就細心保養的纖纖玉手已經疼得發木、磨出血泡!勉強從山根兒向外壘出半米長、剛及膝蓋的石堆,這兩條石堆恰好將顧衡圍在了中間!段玉苒又跑去遠處折了幾根稍粗些的灌樹枝插在兩側的石堆上和顧衡頭頂山坡的泥土裡!
準備完這些,段玉苒蹲下來開始扒顧衡身上那件寬大的外袍!
累得氣喘如牛,段玉苒才把那件上好錦緞裁製而成的外袍從顧衡身上扒下來,然後一甩搭在了樹枝上!
一個簡陋的帳篷就這樣製作完畢了!段玉苒也癱坐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寒冷、雙手的脹痛、還有疲累,令段玉苒的意識開始昏沉。
她現在最恨的人就是那個混蛋“碩爺”!如果不是他,自己和顧爺也不會遇到今天這種險境,甚至可能會送命!
如果……如果能得救,她回京後就和玉環閣、寶瓏齋解除合作!
**
時間推回半個多月前的寶瓏齋!
段玉苒被寶瓏齋的碩爺請了過來,卻只見到自己一直視為貴人的顧爺!
二人就萬壽節送給皇帝的琉璃壽禮研究了一番後,都覺得琉璃山水壁畫更適合當壽禮!而且段玉苒提出一個精妙的建議——從大榮國著名的山川、樓閣等風景中挑出最富盛名的十景濃縮在一面山水壁畫上!
如此一來,倒真符合了“山河圖”這個名字!
顧衡聽後異常興奮,恨不得馬上就命人畫出一幅滿意的“山河圖”來!
結果,這天明明是碩爺請她和顧爺到寶瓏齋商議壽禮的事,他本尊卻未現身!這令段玉苒非常的不高興!
回到忠勇伯府後,段玉苒以為出了這樣一個主意、並由顧爺轉告碩爺,就沒自己什麽事兒了!
隨後,她收到了應國公府八小姐下的帖子,說是要辦場花宴,請各府千金和相熟的女眷共賞。
對於這個邀請,段玉苒有些無法推拒,畢竟自己的婢女曾“衝撞”過應國公府的八小姐鄭德靈,自己若是不去有記仇之嫌。
姚氏更是讚成女兒多去應國公府走動!一是鄭老太太曾表現出對段玉苒的維護,有這樣一位在京中高門裡很是被尊敬的長者喜歡,是旁人求不來的造化!二是三太太自己也有私心,就是一直想搓合女兒和鄭文麒!
段玉苒如期去應國公府赴宴,不想卻遇到了難堪!
“八小姐請的不都是未出閣的千金小姐嗎?怎麽倒有混水摸魚之流混了進來?”坐在段玉苒鄰桌的一位千金用團扇擋著臉、很是不快地道。
當看到來赴宴的都是雲英未嫁的姑娘們時,段玉苒就有些後悔過來了!雖然其中不乏也有十六七歲還未嫁的小姐,但人家都是“姑娘”,自己卻是嫁過又和離的“婦人”!混在其中的確格格不入!
如今被人嫌棄,段玉苒也無話可說!畢竟這是在應國公府,鄭老太太又曾那樣的照顧過自己,若因逞口舌之快惹出什麽麻煩事來,豈不是對不住老人家!
至於那位八小姐鄭德靈,仿佛忘了曾下帖子請段玉苒一樣!只在人到時出面打個招呼,然後就和幾名要好的千金貴女們坐在一處說笑起來!
坐了半個時辰左右,段玉苒就有些坐不住了!她起身準備向段德靈告辭。
“四姐姐要去哪兒?”同樣被邀請的四房姐妹花中的段玉菲歪著頭、一副天真模樣地問道,“是要去更衣嗎?正好我也想去呢!”
段玉苒挑挑眉,她倒忘了今日同行的還有兩位堂妹!
“我身子有些不適,想先回去了。”段玉苒的臉上維持著得體的微笑,即使聽到一些排斥和難堪的話語,她的這個笑容也從未變過!
段玉菲的小臉上閃過不甘心的別扭神色,又馬上裝作驚訝的模樣揚聲道:“為什麽呀?四姐姐是嫌德靈表姐招待不周、冷落了你,才要先走的嗎?”
段玉菲的聲音引起了其他千金們的注意,紛紛朝這邊投來隱諱的視線。
“九妹妹想多了。”段玉苒鎮定淡然地道,“今日客人如此之多,八小姐自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招呼到每個人,我們當理解才是。你不可亂使小性子。”
說完,不理會被倒打一耙、氣得鼓起臉來的段玉菲,段玉苒朝鄭德靈那桌走去。
鄭德靈正與幾位公府、侯府小姐們聊得開心,聽說其中還有一位縣主!段玉芸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也混跡其間!
段玉苒的出現打斷了貴女們的熱議,她零星聽到“七皇子”、“承恩公府”什麽的。
“苒表姐!”鄭德靈站起身走上前,親熱的挽著段玉苒的手臂走到桌旁,朝在座的貴女們介紹道,“這位就是忠勇伯府的四小姐,我祖母很是喜愛這位姐姐。”
那些貴女們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段玉苒,然後都快速的收回視線,無人出聲。
鄭德靈強拉著想告辭的段玉苒落了座。
“苒表姐怎麽急著要走?定是我招待不周令姐姐感到無趣了。”鄭德靈笑道,“聽芸表妹說,表姐在雲羅街上開了間首飾鋪子,賣的琉璃飾物與擺件與寶瓏齋甚是相似!還有仿宮中禦製的玉顏膏!早知道姐姐那裡就有這些東西,便宜又好用,我還何必花大價錢去買那些貴的啊!”
在座的貴女們掩口輕笑,都聽出了鄭德靈話中的意思。
段玉苒很是疑惑!上次在寶瓏齋,鄭德靈明明是個很好相處的小姑娘,而且也沒有責怪碧珠的意思,今天怎麽……難道這賞花宴故意請自己過來,就是為了羞辱?
段玉苒知道,此時自己作辯解是件可笑的事!論名氣,琉光閣不如寶瓏齋!論實力,難道她敢說自己的東西能跟宮中禦製比肩?活擰歪了吧!
“是我疏忽了。”段玉苒和顏悅色、絲毫沒有惱意地道,“早知道就該帶兩支琉光閣的琉璃籫過來給妹妹玩玩了。至於那玉顏膏,妹妹若是不嫌棄,明兒就讓鋪子裡的人和琉璃籫一道送來。”
鄭德靈笑了笑,不甚在意地道:“好啊!那我就先謝謝姐姐了。”
“四姐姐,德靈表姐怎麽會將你鋪子裡那些仿貨放在眼裡!還不如放在鋪子裡賣幾兩銀子貼補你的私房呢。”段玉芸在旁得意洋洋地道,“我聽說,將來姐姐再嫁,伯府可是不會再出嫁妝了。”
蠢貨!段玉苒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段玉芸,心中為這個蠢到家的堂妹點根蠟!
家庭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段玉芸當著這些貴女的面埋汰自己的堂姐,只會連她也會被人暗中嘲笑!
段玉苒站起身,儀姿不亂地對鄭德靈道:“我身體突感不適,就不久留了。告辭。”
鄭德靈這次不挽留段玉苒了,命身旁的丫鬟送她離開。
“她真的曾想給齊遠侯做繼室?”
“德靈,這種親戚還是離得遠些好,免得拖累了你的名聲。”
“就是!聽說齊遠侯夫人的死與她……”
身後的聲音隨著遠離而漸漸聽不到,段玉苒唇邊勾起冷笑!高門貴女又如何?不也難逃八卦碎嘴這些劣根性!
“段小姐這邊請。”那名丫鬟盡責的引領著段玉苒和雲珠在府中移動,準備將她們主仆帶到角門等伯府的馬車。
雲珠被安排在宴會樓閣外等候,沒想到自家主子會最早出來離開。
走在長廊上的段玉苒其實心中燃燒著怒火,只不過一直在壓抑著不讓自己失態而已!
“小姐您看!”雲珠突然出聲,手指著遠處道,“那座拱橋不是上次咱們在梅林迷路時經過的橋嗎?那片林子就是梅林吧?”
段玉苒停下腳步,順著雲珠的手指望去,依稀有些印象。
時值夏日,梅林是鬱叢的綠色,與冬日的豔紅一片截然不同!
橋上有著一抹白影!段玉苒愣了愣,才發現那是一名穿著白衣的男子。
長廊與拱橋並不是很遠,段玉苒雖然看不清那人的臉,卻從身姿認出了那人是誰。
鄭文麒,芝蘭玉樹般的男子!
“段小姐?”丫鬟見段玉苒停下了腳步,怔怔的看著遠處,也隻得停下來看過去,“好像是三爺。”
“走吧。”段玉苒收回視線,邁動了腳步。
又走了幾步,耳邊突然傳來悠揚的笛聲。
段玉苒驚訝的停下腳步,扭頭再次看向拱橋處。
笛聲悠揚,隔空而來……白衣飄飄、如仙如幻……
垂下眼簾,段玉苒扭回頭疾步而行!
**
從應國公府回來,段玉苒的心情有些低沉,鬱鬱不樂了兩天。
吳娘子的到來,則把段玉苒從情緒低谷一把拎到了憤怒高峰!
“什麽?讓我去京郊監督琉璃壁畫的製作?”段玉苒咬牙切齒地看著吳娘子,“你們碩爺還真是……”
“小姐莫氣,碩爺是請您去!是請。”吳娘子汗濕衣背地道。
“他是不是瘋了?”段玉苒怒極地嚷道,“我只是與你們寶瓏齋合作,又不是與你們簽下了賣身契,這種事也要讓我去督辦?”
真是欺人太甚!
“小姐,其實請您過去督辦這件事,是顧爺提出來的。”吳娘子趕緊甩出殺手鐧道,“那日您與顧爺商談之後,顧爺就覺得這件事若無您親自督辦,必不成事!而且無需小姐一直在莊上,只是待琉璃燒製出來揀選時,小姐去莊子上呆上兩三天……便成了。事成後,碩爺必有重謝!”
一聽是顧爺的提議,段玉苒的火氣就降了一大半!這種被高人肯定的感覺再次擊中了她的內心!
至於吳娘子口中的“重謝”,段玉苒也是有些心動!
這世道對女子的苛責,她已經深深的體會到了!如果自己還以為息事寧人、掩藏鋒芒是最好的生存之道,就有些犯傻了!
既然將路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她想收也是不可能了!她沒有宅鬥的本事,耍心機、算計人都不是她的長項!不如就另辟蹊徑讓自己立足好了!
“顧爺說的?”段玉苒擺出懷疑的態度,“我是個內宅女子,怎麽可能為了別家的生意就跑出去數日不歸?顧爺考慮未免太不周全!”
吳娘子心中歎息,暗道主子好生厲害,只打著“顧爺”的名頭就壓下了段四小姐的怒火!
“顧爺說,會親自遊說老爺和太太,小姐不必擔心。”吳娘子道,“琉璃燒製好、揀選好後,就會送到京中的作坊雕製壁畫,到時候少不得還要麻煩小姐幾趟。所以,這事兒不能瞞著老爺、太太。”
段玉苒震驚地瞪大眼睛,“顧爺要親自遊說父親、母親?”
“正是。而且小姐去京郊琉璃燒製的莊子時,顧爺也會一同前往。”
莫名的,段玉苒就心動了!
如果能跟顧爺多學些經商之道,再通過其認識一些大商賈,以後自己或父兄的經商之路不就寬闊了嗎?
段玉苒這邊松了口,碩爺那邊辦事效率也是極高!顧衡很快就請三老爺到酒樓吃了一頓酒,聊了近兩個時辰!
三老爺煞白著臉回了忠勇伯府,一頭扎進妻子的正房、關起門來說了一個晚上!
最後,段玉苒被父親和母親叫過去,語重心長地說了許多令她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去京郊天藍山莊的事就定了下來!
大歸女子拋頭露面的為生意奔波、還離家數日,這實在是有損名節!所以段玉苒離開忠勇伯這幾日的理由是到京外的明慈庵替太夫人禮佛吃齋、祈求身體康健!這可是孝舉,沒人會反對!
又過了十來日,顧衡那邊送來消息說首批琉璃即將燒製完成,請段玉苒去天藍山莊看看成色。三房這邊就開始張羅起送四小姐去明慈庵的事!
從出京城到明慈庵,一路掩飾得都很好。在明慈庵山腳下,段玉苒換了一身衣裙轉上顧衡安排的馬車,轉路奔往更遠些的天藍山莊!
據說天藍山莊是碩爺年後新購的莊子,還特意蓄養了一批琉璃製作工匠!
本來是好好的計劃,誰成想出門忘了翻黃歷!小雨變大雨不說,半路竟還殺出數名黑衣人偷襲!
段玉苒慌亂中摔下馬車,所幸沒有受傷!就在被四名護衛和顧衡護著逃跑之時,她被大雨澆得失了方向,一腳踩滑!
顧衡反應極快的伸手拉住段玉苒,不成想那樣胖的他也被帶下了山坡!
這人要倒霉,喝口涼水都塞牙縫!
段玉苒有些抗不住的縮在避風的另一端,可雨水還是拍打在她的身上和臉上!整個人漸漸迷糊起來!
她不會就這麽死在一場大雨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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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熱流滑入口中,段玉苒本能的吞咽著。
略帶辛辣、熱熱的液體順著喉嚨滑入胃中,再慢慢落入腹內,整個身體開始泛起暖意!
“咳咳!”幾次吞咽後,段玉苒被嗆到了!她猛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並沒有死!
不但沒有死,她的頭髮是乾爽的、身上穿著的衣裙是乾爽的,還躺在乾淨柔軟的chuang榻之上!
“這是……”段玉苒心中閃過無數中可能,但當她看到坐在chuang畔、端著瓷碗的吳娘子時,一顆心就徹底放了下來、什麽也不多想了!
“四小姐,您可醒了。”吳娘子將碗交給一旁的小丫頭子,抽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淚水。
“吳娘子……怎麽在……這兒?”段玉苒想撐起身子,卻被吳娘子輕輕按下了。
“小姐快別起來,奴家這就讓人叫大夫過來!”吳娘子轉頭吩咐那個接碗的小丫頭子去請大夫。
段玉苒覺得自己四肢無力、身子發沉,但頭腦卻很清明,不像得了風寒頭痛、渾身難受的症狀。
“顧爺呢?”段玉苒想到那個救了自己、在風雨中昏迷不醒的胖男人,擔心地問道。“顧爺沒事吧?”
吳娘子安慰地點頭道:“四小姐放心,顧爺無事。真是菩薩保佑,你們二人從那樣高的地方摔滾下去,竟都只是受了些皮肉傷,沒有傷到骨頭,真是萬幸!萬幸啊!”
是拜顧爺肉厚所賜嗎?
很快,早就被請到山莊的大夫趕了過來,吳娘子放下帳子請大夫為段玉苒把脈。
大夫把過脈、又問了段玉苒現在的狀況,然後留下兩張方子、教吳娘子如何煎服。
待大夫離開,段玉苒就迫不及待的讓小丫頭子將帳子掀開,又和吳娘子說起遇襲之事。
吳娘子說偷襲的人被護衛殺的殺、逃的逃,目前還不知道是什麽來頭!很有可能是山賊!
將偷襲者處理了之後,護衛們不敢耽擱,分成兩路下到山坡底去尋人!
因為雨大、泥路滑,尋人頗費了一番工夫!多虧顧爺隨身帶了竹哨,護衛順著嘯音尋到了他們!
“是顧爺……的竹哨救了我們?”段玉苒驚訝地道,“那就是說,我昏過去後,顧爺醒了?”
吳娘子替段玉苒壓了壓被子,臉上的笑容格外溫柔慈和,“顧爺說,要好好感謝四小姐您呢。”
感謝?段玉苒不好意思地笑笑。
吳娘子的視線落在段玉苒被子裡手的位置上,眸光愈發地柔和了。
吳娘子是早一日到的天藍山莊,為的是檢查一下為段四小姐準備的屋子可妥當。
可左等右等,直到天快黑時才等到本該早就到達的顧爺與段四小姐!
吳娘子奉命拿著厚鬥篷出來相迎,當護衛從馬車裡抱出用鬥篷包得嚴實、昏迷的段玉苒時,她的腿都軟了!再在為其擦身更衣時看到那雙磨破的雙手,見多識廣的吳娘子也忍不住掉眼淚了!
顧衡則一直很清醒,泡了熱水澡、喝了薑湯後,一邊由大夫檢查身上的傷口、一邊指揮著身邊的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