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嚴密監視著敵人的動向，在他周圍幾十米外的人影，被他投擲手雷再次轟擊，造成了絢麗的火光和慘烈的呼號。

  可能是這種襲擊加速了日軍的恐慌，大量潛伏隱蔽中突然奔跑的日軍停滯了一下，還朝著手雷爆炸的周圍開槍射擊。

  十幾分鍾以後，地面上就算是日軍傷兵也開始爬過去了，黑暗中顯得非常詭異。

  此時，在戰壕裡的敢死隊主力，戰士們紛紛探出腦袋觀望，想看清楚敵人的動向，敵人的軍號意圖不明，讓他們又興奮又好奇。

  日軍撤退了？追啊！

  萬國雄不同意，這是趙羽的吩咐，必須堅守在戰壕裡，不許找死。

  不過，在日軍聚集到了汽車長龍附近，聲音不由得嘈雜的時候，萬國雄果斷地下令射擊。

  38步槍雖然超出了有效射程，還是要流彈轟擊，騷擾，迫擊炮的射程在1700米之內，還能夠得著，於是，經過矯正射擊以後，萬國雄吩咐士兵將迫擊炮都搬遷到地面上，對著敵人的汽車轟擊。

  轟擊精度不高，奈何炮彈數量足夠，還是讓十幾輛汽車被炸，幾輛起火，燃燒的火焰照亮了周圍的日軍，也照亮了大量在地面上爬行的日軍傷兵。

  日軍趕緊上前，將傷兵搶救。

  趙羽趁著火光，在周圍窺探，尋覓，直到完全巡視一遍，將漏網的，甚至可能裝死襲擊的日軍傷兵乾掉，這才開始用迫擊炮狙擊。

  在幾十門炮擊炮的轟擊下，日軍汽車隊大亂，最終開始了潰逃，不過，也立刻有日軍大喊大叫著衝鋒過來，撲向萬國雄的炮兵陣地和趙羽這兒。

  趙羽對著喊聲轟擊。左手把握迫擊炮筒，右手迅速裝彈，一發發轟擊敵人，將十幾名衝過來的日軍轟成了碎片。

  萬國雄炮兵的轟擊也很有效，將衝擊的日軍勢頭遏製，當部分日軍在黑暗中潛伏過來的時候，他們果斷撤退回戰壕中。

  步兵嚴密監視著日軍，盡管能見度很差，還是因為分段把守的密集防禦，發現了日軍，用手雷和機槍將敵人掃倒。

  英勇的日軍匍匐到了跟前，用手雷投進戰壕裡，炸死了幾名敢死隊員，還有兩名日軍士兵衝進戰壕中，格鬥了好久才被殺死。

  戰鬥很激烈，很殘酷，很冷血，雙方鬥智鬥勇鬥狠，在黑暗中顯得那麽凶險，詭異。

  日軍步兵的攻擊是為全體部隊的撤退打掩護的。

  此時，日軍一個步兵中隊長聯絡了不少人，主動擔任指揮，他判斷，這裡潛伏的支那軍很多，而且，異常狡猾，在黑暗中，日軍絲毫不佔據優勢，相反，被動挨打，在火力對等，技術不能發揮的情況下，最明智的做法是撤退，等待白天的戰機，再扳回來。

  日軍在混亂中，也迅速組織起來，數十名士兵的反擊衝鋒，掩護了大部分的人員，接著，日軍的汽車長龍分頭潛逃。

  “啊給給！”中隊長咬牙切齒地命令，同時安慰身邊的武士們，要理智。

  日軍迅速撤離，傷兵都裝到車上，在壓製了萬國雄的炮火以後，日軍贏得了時間，趙羽眼睜睜看著敵人逃跑，最後追著給敵人幾發炮彈，將一輛汽車炸毀以後，也停止了行動。

  日軍逃出300多米以後才打開車燈，迅速遁去。

  趙羽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惡氣。

  他大聲地喊叫，跟萬國雄的密語聯系上了，很快，兩名戰士摸索過來，跟他匯合，接著，趙羽返回到萬國雄的部隊中。

  戰友血拚以後相見，格外親切，萬國雄哽咽著抱著趙羽：“我們終於把鬼子打跑了。”

  “至於嗎你？”趙羽笑了。

  “那麽多鬼子，尤其是鬼子的炮兵開始轟擊的時候，我心裡說，完了完了，鬼子是大部隊啊。”萬國雄心有余悸。

  不得不說，趙羽在接到了截獲日軍的密電時，對部下們撒謊了，隱瞞了日軍的數量，否則，這些理智的老兵，絕對不會懵懵懂懂和一個日軍野戰支隊死掐。

  部隊必須迅速撤離，要是等到天明，難保不生出變數，苦戰三場以後的敢死隊，很難支撐。

  關於搜索和打掃戰場，趙羽非常謹慎地安排。主力依然等待，一條散兵線從左翼開始搜索，拉得極開，要求清除地面所有可能的日軍傷兵，將敵人的武器集中堆積。

  在散兵線後面，趙羽調集了同等人員，手持槍械，緊緊跟隨，嚴陣以待。

  為了保證火力，他還讓兩名機槍手手持捷克式機槍保護。

  有遠處日軍廢棄的燃燒汽車的火光在輝映，能見度高了不少，搜索速度很快，敢死隊員周圍的環形地帶400米半徑內，都被清理打掃，活捉了十幾個日本傷兵，搜索隊被一日本傷兵捅死一名，擊傷二人。

  隨即，趙羽親自領隊，朝炮樓方向過去，依然是戰鬥隊形，極其小心。

  到了封鎖溝的位置，一陣密集的槍彈突然從溝壑裡噴射出來，隨即，三十幾個日軍士兵投擲出了手雷，又端著槍刺衝鋒。

  猝然襲擊之下，敢死隊員犧牲五人，受傷多人。

  不過，搜索隊畢竟嚴陣以待，也迅速還擊，機槍壓製，將日軍陰險地潛伏下來的部隊封鎖在一個小圈子裡，手雷一陣轟擊，散兵線迅速收攏射擊，將日軍打垮殲滅。

  搜索隊員損失很大，幾乎和日軍人數相當。

  趙羽帶隊最終越過封鎖溝，進入公路，在這裡，他們謹慎地前進，又發現了日軍一個潛伏的襲擊部隊二十余人，經過苦戰，殲滅日軍，殘余的三兩個日軍趁著黑夜兔子一樣逃跑了。

  千辛萬苦的戰鬥以後，趙羽搜索隊員終於進入了炮樓圍牆，和內部人員取得了聯系。

  圍牆被炸塌陷好多，炮樓被轟擊差一點兒傾塌，楊曉輝的部隊近四十人，只剩下區區十五人，其中八人受傷，幾乎全軍覆沒。

  此時，在西面追隨趙羽的那個士兵，居然還活著！他大呼小叫衝過來，激動得泣不成聲。

  趙羽一面派遣人員往東面警戒，一面帶領搜索隊沿著公路搜索敵人汽車廢墟，好在這裡沒有敵人，還僥幸地發現了十幾輛基本完好的汽車，因為卡在燃燒的汽車中間，日軍擔心危險，沒有開走。

  “準備撤退！”趙羽果斷下令。

  想辦法將卡車開出來，進入南面的曠野裡，十幾輛車子一列排隊，一起打開車燈，雪亮的燈光照耀著，對準西面公路原野進行觀察，掃描，此後，同樣的辦法偵查了其他方位。

  掃描以後，汽車車燈分開掃描，加上公路上燃燒的烈火光輝，戰士們迅速集結，將日軍屍體堆積到一起，割掉上嘴唇，迅速打包。

  敢死隊員的屍體，也迅速收集整理，清點以後，放到戰壕地帶臨時掩埋。

  在收拾日軍屍體時，抓了幾個裝死的傷兵，有敢死隊員受傷。

  最後，將繳獲的迫擊炮和炮彈，機槍步槍彈藥之類，將自己的傷員，分別裝載到卡車中，順著來路返回。

  一下子要十幾個卡車司機，相當困窘，趙羽隻得現場講解，讓一些士兵模仿學習，演示，幸好趙羽就有預見，訓練時就要求隊員將來會開車輛，還專門從一團楚先雲那兒要了幾個人，總算稀裡糊塗，艱難險阻地行進了。

  沒有發電報，電訊員扛著繳獲的日軍電報迅速返回。

  野地裡還俘獲了二十幾匹戰馬，加上自己原有的，將大量物資，比如子彈和步槍馱走。

  繳獲的敵人彈藥太多，92步兵炮又太沉，傷員太多，無奈情況下，將一部分彈藥堆積在步兵炮周圍點燃爆炸掉。

  路上，不時有司機將卡車開進溝壑裡，複雜的贛北地形讓戰士們飽受煎熬，不過，勝利的喜悅和激情激勵著大家，磕磕碰碰中，凌晨五點的時候，到達了武寧城外。

  距城十裡，就有30集團軍的偵查部隊在警戒，敢死隊前鋒和他們匯合，大家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

  在偵察部隊的幫助下，趙羽敢死隊歷盡千辛萬苦，長途跋涉一夜，終於回到了武寧城。

  楚先雲團長早早在城門外等候，一匹高頭大馬，數名警衛，排列整齊的步兵一個營，點燃了火把，熱烈歡迎。

  不久，有一隊騎兵狂飆席卷，是新編16師的師長吳守權師長。

  楚團長先迎著趙羽，詢問情況，又檢閱了部隊，吳師長來了以後，再次檢閱。

  兩個長官當即都哭了。

  歡迎列隊的一個營步兵，也被感染得熱淚盈眶，有人抹鼻子，有人唏噓。

  昨天出擊的一個營的敢死隊員，接近500人，現在能列隊接受檢閱的，只有八十幾人，在卡車上還擁擠著一百零幾名傷兵，其余戰損人員，全部壯烈犧牲。

  死亡過半，活著的也一個個煙塵滿面，衣衫襤褸，形同乞丐。

  參戰四年多的川軍將領們，官兵們，對這樣勇敢的新加盟戰友，無不欽佩。

  不過，當趙羽簡單扼要地將戰果等講述以後，吳守權師長和楚先雲團長，都忘記了讓戰士們回城休息，而是立刻檢驗：“不會吧？那麽多？”

  戰馬身上馱著的步槍成捆卸下來，卡車堆積著的迫擊炮和重機槍輕機槍擲彈筒卸下來，一麻袋一麻袋的日軍兔唇丟下來，蔚為大觀。

  “來人，掌燈！老子要親自數數！”吳守權師長象孩子一樣興奮，驚喜，調皮，所有川軍官兵也忘記了隊形，往前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