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的聲音並不大，尤其是在上千人參與的亂戰中，槍聲炮聲呼喊聲，聲聲刺耳，卡車在黑暗中朝前疾馳的時候，幾乎沒有引起人們特別的關注。

  轟！

  趙羽看到左側，也就是炮樓的位置，發生了一起巨大的爆炸，好像是擲彈筒榴彈，猛烈的火光照亮了好大一片地方，空氣和現實世界在異樣的火光中扭曲變形，一些士兵的肢體被扯碎拋灑。

  看樣子，圍攻的日軍終於明白，他們的大太君江藤支隊長已經沒有希望生還了，所以，果斷發動了轟擊。

  左翼危急，讓趙羽放棄了直衝敵人南面炮兵中隊的打算，改為對敵人圍攻部隊的衝鋒。

  他恍然看到那個擲彈筒小組的位置，立刻將腳狠狠踩下去，加足油門：“殺！”

  軍用大卡怒吼一聲，野牛一樣狂怒野蠻地朝前衝去，疾馳之中，盡量朝日軍人數眾多的地方碾壓。

  日軍是成熟戰技的部隊，分散匍匐於地面，槍支瞄準炮樓位置，強行射擊，雖然周圍黑暗一片，可是，子彈的拽光顯示了一切。

  槍聲密集處，但聽一個沉悶的怒吼，匍匐的日軍剛感到奇怪，側身一看，就懵了。

  呼。

  一陣狂風凜冽地衝擊而來，呼嘯的氣勁令人毛骨悚然。

  汽車過後，被碾壓的日軍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嚎叫。

  一路碾壓，一路血肉斷裂，一路慘絕人寰！

  趙羽在卡車上，能夠感受到飛速行駛的汽車，感受到車子在柔軟的無數個鋪路石上顛簸傾軋的震動，心裡有些不忍，也有些暗爽。

  一路碾壓衝過去，將幾個擲彈筒班組統統撞飛碾碎！

  軍用大卡的呼嘯聲，急速行駛的風聲，激烈的槍炮聲，都沒有壓製住日軍殘兵和瀕死之前那不是人類的極端壓抑慘烈的哭號。

  什麽是鬼哭狼嚎，趙羽算是知道了。

  黑暗中，這輛大卡車好像一頭巨型魔鬼，衝進了一個瓷器店中，所到之處，脆弱的瓷器什物等分崩離析，雞飛狗跳！

  趙羽毫不客氣，絕不收手，飛速地將卡車在公路和附近的地面上，對日軍進行了好幾次來回碾壓，在迅猛拐彎的時候，直接將被碾壓的日軍扯飛出去，嗖嗖嗖嗖！

  “啊呀，”

  “救命啊，我的腿斷了。”

  “八嘎八嘎，八嘎！”

  “啊，啊、啊啊啊！”

  各種高亢的嚎叫，低沉的壓抑轉折的悶吼，一些變態的尖銳的嘶鳴，混合成一幕震撼人心的悲情音樂，讓百十平米的戰地上，瞬間就成為日本鬼子的煉獄之地！

  趙羽沒有開燈，完全是黑燈瞎火地衝鋒，地面位置他非常清楚，公路向兩側的延展距離更是清楚，通過封鎖溝和南面曠野的聯通土橋的位置和寬度，他也清楚，所以，盡情地碾壓，碾壓，碾壓。

  媽蛋，你們可以用飛機轟炸，你們轟炸中國的城市和百姓的時候，爽嗎？

  媽蛋，你們可以用大炮猛轟，你們轟擊中國士兵和平民的時候，爽嗎！

  媽蛋，你們可以用子彈和刺刀殺人，你們是不是很爽啊？

  懷著仇恨，懷著憤怒，懷著報復的強烈意識，趙羽將一輛卡車的威力發揮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一個中庸性質的交通工具，成為令人恐怖的殺戮武器，將日軍碾壓死六七十人，足足一甲等步兵小隊，碾傷數十人，還將數十人驅逐，那些日軍猝不及防，又精明過人，敏捷得很賊，撒氣腳丫子，撅起大屁屁，多路狂奔。

  尼瑪，你一個步兵能和一輛飛速疾馳的卡車較什麽勁兒！

  因為在日軍陣勢中，步兵的手雷什麽無從使用，唯恐傷害了自己人，所以，日軍完全被動挨打，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許多日軍在情急之下，用槍刺捅，開槍射擊，可是，對於黑暗中猛然衝出來，聲音被槍炮聲衝淡了的怪獸，怎麽判斷？怎麽能精準？

  此時，趙羽最擔心的倒不是日本人，而是炮樓和圍牆中的自己人，要是這些人用重機槍和擲彈筒什麽的對付外面亂弄，說不定能打翻了自己呢。

  幸好，沒有，可見，日軍士兵的瘋狂衝鋒和火力，已經壓製了楊曉輝部隊的火力。

  日軍大亂！

  黑暗中，日軍分成三股，一股已經通過各種方式，泅渡或者蹦跳過了護城河，進入炮樓前面的空地，正朝圍牆衝擊。近在咫尺，一路朝西面奔逃，一路朝東面潰散。

  趙羽即時判斷以後，馬上駕駛汽車，從封鎖溝的土橋上疾馳而過。

  黑暗中呆久了，眼睛適應了光線，基本上能看到那個地方土橋的白色在兩側的黑暗壕溝對比下的影子，加上白天注意到它正對著炮樓，所以，就算黑燈瞎火，也不會有問題。

  可是，趙羽還是大意了，因為急速轉彎，造成了偏移，居然一輪蹬空飛了過去。

  那種半邊懸空的感覺非常清晰，把趙羽嚇了一跳。

  總算衝過去，有驚無險。

  趙羽立刻駕駛野蠻的軍用大卡，衝鋒衝鋒。

  黑暗中，一百多米處的日軍炮兵正在朝南面射擊。一簇簇橘紅色的炮彈飛翔起來，有的劃著弧形的絢麗的彈道曲線，有的小角度直瞄，說明這裡有不同種類的炮火，迫擊炮和步兵山炮。

  日軍的士兵位置，炮彈箱子堆積擺放的位置，因為炮彈擊發的瞬間尾焰的火光，被不時地，反覆地輝映，讓趙羽看到了一條長蛇陣勢上的日軍炮兵。

  他將卡車開到一側位置，衝著敵人的炮兵和彈藥箱直衝過去。

  將油門加到最大，趙羽雙眼盯緊敵人的線性陣地位置，影影綽綽的人員，猛衝：“小鬼子，你爺爺來了！”

  可以說，在黑暗中，在怒放的炮彈中，軍用卡車的聲音微乎其微，好像不經意間完全無法顧及！

  戰鬥正酣，誰能想到背後的襲擊？日軍一個戰鬥支隊，步兵62大隊是14旅團少有的精銳，一千多人啊，這樣的兵力厚度，讓日軍無窮地自信，根本不會考慮到其他危險。

  突然中，許多日本炮兵還沒有絲毫意識，絲毫感覺，就被強烈的氣浪和重力撞飛了。

  這種加重型號的日本卡車，雙輪設置，成為日軍炮兵的噩夢。碾壓，碾壓，再碾壓。

  一氣呵成的碾壓，從東到西，將整個日本炮兵陣地橫掃一遍。

  大幅度轉彎以後，趙羽沒有滿足，再次碾壓衝撞。

  幾乎大半的日軍炮兵，都翻滾在地上慘嚎或者昏聵過去，全部的大炮都失去了戰力，陷入了突然的沉寂之中。

  大量日軍被撞死撞昏，還有極少數漏網之魚，急忙奔逃，誰都無法在黑暗中弄清楚突如其來的危險，都要本能地躲避吧？

  再次衝鋒一遍以後，追著鬼子逃竄的人影碾過去，一輛很普通的卡車縫合，居然成為戰場上巨無霸式的奪命狂魔，鋼鐵犀牛，將日軍一個炮兵中隊踐踏得支離破碎，全部崩潰。

  這還不算，趙羽又對著左翼包抄敢死隊主力的日軍進行了衝鋒，黑暗中，沒有絲毫預兆，激戰中，日軍根本不會想到內部炸了窩。

  如果是安靜的潛伏，如果是照明彈滿天飛，如果是白天，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專家的盲點是，普通的工具不會對人產生直接危害，更難得對一支精銳軍隊產生衝擊。一輛卡車算什麽？

  可是，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特定的氛圍裡，一輛卡車製造的血案還在繼續，還在瘋狂。

  這就是趙羽特戰思想的精髓，當然，是中國方面長期積累的軍事經驗。

  如果你幾十個敢死隊員潛伏進來搗亂呢？如果你們駕駛著幾十輛卡車衝鋒呢，如果你打開汽車大燈牛逼呢？

  效果根本不同。

  你可能在夜戰中自傷，你可能第一時間就提醒了小鬼子，支那軍來了！

  現在，一個步兵在遠處策應，一個趙羽在敵人中間戰鬥，那才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幽靈，將襲擊和暗算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

  因為敢死隊的火力夠猛烈，日軍不得不遲滯下來，形成戰線對峙，那紛飛的子彈的橘紅色光芒的出發地，就是日軍蝟集之處啊。

  趙羽再次加大油門猛衝。

  嘎巴巴巴，嘎巴巴巴！

  柔膩和扭曲顛簸，證明汽車在一條脊椎動物聚集的肉體地帶上狂奔！

  正在戰鬥的日軍忽然被碾著，頓時慘叫不迭。

  他們驚慌，他們痛苦，他們無奈，他們翻滾，他們發出狼一樣的悶吼，鬼一樣的哭叫。

  直接碾碎了的腦袋，碾爆了的腦漿，碾斷了的脖子，還是最佳的歸宿，至少，受害者不知道疼痛就過去了。

  可是，那些被碾斷了腿腳，特別是是腰肢的日軍，才是最悲催的一代！

  日軍匍匐地面，形成了長長的身量，被碾壓的幾率也到了最大值。

  一切順理成章。

  趙羽兢兢業業地來回碾壓了幾次，追著逃散的日軍碾壓，最終，這個黑暗中的妖魔鬼怪，讓日軍根本弄不清什麽東西的家夥，將左翼日軍全部粉碎！

  黑暗中，一輛車子就是這樣任性。

  現在，趙羽都不屑於拿起槍杆子戰鬥了，他駕駛汽車，轉折過去，衝到右翼日軍的部隊中，又將這裡的日軍碾壓重擊，打得敵人支離破碎，狼奔豕突！

  他依然不開燈。

  他很想開燈，刺眼的大燈可以讓敵人暴露出來，給敢死隊主力指示目標，但是，那時候，他將徹底暴露。

  他最終衝向了敵人炮兵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