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一月中旬,秦致遠這才驚愕的發現,現在居然已經是1920年。
蓬萊島這個地方,溫度真的就是四季溫暖如春,根本就沒有明顯的四季分隔,因此秦致遠對於季節的過渡並不敏感。
就像是現在,雖然看農歷已經快要接近大寒,但每天最低22攝氏度最高31攝氏度的天氣也確實看不出哪裡寒了。
不過這種感覺也僅僅是隻存在於蓬萊島,如果離開蓬萊島向北,越過瀛洲,越過琉球,越過高麗一直到海參崴,這裡就是一個被冰雪封凍的世界。
“這個鬼天氣,實在是太冷了,我現在能明白,咱們的老祖宗為什麽不要這個鬼地方,特麽的在這裡時間長了,心眼兒都能給你凍成冰疙瘩。”前偵察兵劉嘉蘭念叨著鑽進屋子,人剛剛一進屋,就忙不迭的開始抖露身上的冰渣子,就這麽出去這一小會功夫,劉嘉蘭眼睫毛上都已經掛了霜花。
“有種,這麽大逆不道的話你都敢說,晚上開會,給你十分鍾時間讓你說個夠。”劉斌縮在炕上和元生機打牌,眼睛都不抬一下。
冷不冷,真的是相對的。
元生機他們待的屋子,屋裡燒的是土炕,地上盤的有地龍,牆壁夾縫裡都能過熱氣,從本溪通過遠東鐵路運來的媒發熱量極大,元生機他們燒起媒來又從不吝嗇,所以房子外面確實是零下三十多度,但房間裡面,元生機隻穿了一件襯衣,卻一點也不冷。
這比21世紀的集體供暖強多了,呆在這種房子裡,根本就感受不到溫度的肆虐。
其實就算是剛進屋劉嘉蘭也沒有感覺有多冷,劉嘉蘭頭戴貂皮帽子,身上穿著羊皮襖和羊皮褲子,羊皮襖裡面的背心又是貂皮,羊皮褲子的褲腿甚至是和腳上的靴子連在一起的,這樣的層層保護,也談不上多冷。
“你們倆待屋裡不出去是不知道,剛才我剛從小鬼子和老毛子的戰俘營裡出來,那特麽就跟冰窖一樣,凍得我站不住腳,特麽有幾個老毛子和小鬼子估計是被凍傻了,正光著屁股呆在冰天雪地裡用雪洗澡,真特麽的生番野人一樣。”劉嘉蘭一邊脫衣服一邊念叨。
“特麽不懂別丟人,人家那叫意志訓練懂不懂?人家的視死如歸和武士道精神就是這麽訓練出來的,咱們現在的新兵營也是搞那一套,這叫科學懂嗎?”劉斌抵抗了不到3分鍾,很乾脆的舉手認輸。
劉斌和元生機打得是一種在華人中非常流行的“葉子牌”,大概玩法和麻將差不多,這是元生機他們這裡少有的室內娛樂活動之一。
其實“牌九、麻將”這一類的東西在北疆區並不流行,或者說在整個蘭芳都不流行。
蘭芳更流行體育運動,哪怕是在冰天雪地的北疆區,只要有那麽十幾二十個人,分分鍾就能拉起一場橄欖球比賽,或者是來一場激情四射的足球,都是很不錯的選擇。
哪怕是室外條件不是很好,在室內環境中玩玩壁球,打打台球也不錯,實在找不到項目還能幾個人背上雪橇出去滑個雪什麽的,實際上能夠從事的體育項目比蘭芳其他地方多得多。
劉斌和元生機之所以會窩在屋子裡玩“葉子牌”,這是因為劉斌的腳在前幾天給崴了,劉斌沒法進行室外活動,所以幾個人才窩在屋子裡打牌。
“冰窖?你確定?”贏了錢的元生機臉上沒多少喜色。
海參崴確實還有戰俘營,關押的分別是俄羅斯內戰期間俘獲的俄羅斯人,以及對日作戰期間俘獲的日本人。
這些戰俘的任務是建設一個新的海參崴,在去年中,這些人經過了一年勞作,但並未完成任務,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他們還會繼續,一直到建設出來一個完整的海參崴,他們才會被釋放。
當然了,在這個過程中,難以避免的是會出現減員,這幫人的總數原本在35萬人左右,其中日本人大約為23萬,到現在,這幫人的總數已經不到30萬,其中日本人還不足19萬。
因為海參崴尚未完全建成,所以對這些勞力,北疆區還是比較看重的,所以現在聽到用“冰窖”形容戰俘營,元生機有點不相信。
“也差不多,反正這幫人現在也是吃了睡,睡了吃,留著他們也沒什麽用。”劉嘉蘭的話裡沒多少憐憫的意思。
“不行,咱們要去看看,這特麽都是咱們的財產,如果出現大面積減員,特麽到時候難道咱們自己去幹活?”元生機不想含含糊糊混過去,起身就開始穿衣服。
“呸啊,我這個臭嘴……”劉嘉蘭哀嚎一聲,跟著元生機開始穿。
“到底是怎麽回事?說說。”剛出門,元生機沒忙著去巡營,先把劉嘉蘭拉倒一旁開小灶。
元生機他們住的地方距離戰俘營並不遠,也就是五六公裡的樣子。
其實就在目前的戰俘營,除了一個由高麗人組成的警備大隊之外,並沒有多少額外的兵力防守。
在北疆區,其實也不需要防守,一望無際的荒原和六親不認的“冬將軍”就是最好的看守,如果沒有足夠的燃料和食物,就算是那些老毛子和小鬼子想要跑,他們也跑不了多遠。
“嗨,我就是剛才沒事乾,跟著後勤部的陳科長去戰俘營轉了一圈,聽陳科長的意思,這幫子高麗棒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老毛子和小鬼子最近怨氣很大,這幫高麗棒子好像有克扣物資私下倒賣的行為,老毛子和小鬼子不僅不揭發,反而是有人跟這幫高麗棒子同流合汙,陳科他們好像正在搜集證據。”劉嘉蘭是真不想管,這人剛到室外,一張嘴感覺冷空氣就跟鋼刀一樣刮過來,根本就張不開口。
“去開車,咱們去轉一圈。”元生機想要眼見為實。
“我說哥,咱不開車,咱滑著雪去行不行?”劉嘉蘭想要多運動抗寒。
“行,一會我開著車,然後我拽著你。”元生機不廢話,轉身就往車庫走。
和半年前比起來,現在的情況確實是要好多了,最起碼汽車的缺口不是那麽大,而且限於北疆區的條件,北疆區還裝備的大多是柴油發動機的汽車,這種汽車相對於以汽油為驅動的汽車耐操的多,發動機熱不起來的時候,可以直接拿火烤的那種。
“我去,我去,我去還不成麽。”劉嘉蘭不敢讓元生機跑腿,抓住機會還是要多獻殷勤。
北疆區裝備的汽車,和“鬥牛犬”有所不同,主要的區別在車身鋼板上。
“鬥牛犬”系列,突出的是輕巧方便,越野能力強,對於其他方面要求都不算高。
北疆區裝備的是“北極熊”系列,這個系列的汽車就是傻大粗黑,不僅要求一定的車身封閉,還要求頂毀耐操,超載個三五倍還能健步如飛那種。
劉嘉蘭和元生機使用的就是一輛剛剛送到北疆區的“北極熊”。
這種車其實也沒有列裝部隊,只是司令部現在少量裝備,以後或許會向基層擴散,但現在還是遙遙無期。
所以當元生機乘坐的北極熊到達戰俘營門口時,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盤查,“北極熊”就這麽被放進來。
元生機還是看了眼警衛室,但負責守衛警衛室的高麗士兵不僅沒有起身檢查的意思,就連敷衍一下的興趣都欠奉,只是懶洋洋的揮揮手,示意放行。
“這特麽的高麗人也是混日子……”元生機在心裡默默給高麗人下了定語。
“他們本來就是混日子,您看著他們面對咱們的時候老老實實的跟三孫子一樣,其實只要背過臉,這幫高麗棒子馬上就會凶神惡煞般的變臉,‘高麗棒子’那個說法是一點也不錯。”劉嘉蘭提起高麗人沒多少好氣。
“別急著停,隨便轉轉。”元生機不想給這個戰俘營裡的管理員套近乎的機會,就這剛進戰俘營這麽一會,元生機注意到已經有四五名管理員守衛在探頭探腦,說不定就是在尋找機會。
“好咧,您就瞧好吧。”劉嘉蘭的車技還不錯,隨意的在戰俘營裡開始轉圈。
這座戰俘營,其實各種設施還是基本上齊備的,戰俘營的佔地面積也頗為龐大,好像附近這一大片都是,大概能駐五六萬人的樣子。
這樣的戰俘營,放眼整個北疆區也不多,所以在國家安全局領特殊津貼的元生機非常敏感。
現在其實是中午時分,整個戰俘營看不到什麽人,只有遠處校場上有十幾名高麗人在玩球,這和前面幾個月元生機他們負責這裡時的熱鬧對比鮮明。
以前劉嘉蘭也是在這裡工作,因此開著車三繞兩繞,就給繞到大食堂後面。
想要調查經濟方面的問題,食堂才是最好的切入口,畢竟這裡能夠最直觀的反映出待遇情況。
其實這個戰俘營裡帶著的基本都是俄羅斯人,這一點從食堂裡準備的飯菜上就能看出來,元生機和劉嘉蘭一眼看過去,簡直是一望無際的都是土豆。
對,就是土豆,這可是俄羅斯的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