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嫣還比沈暮之早一些出院。

  出院的當天早上，辛子凱來給她收拾東西。

  蘇嫣說讓辛子凱在車上等她，她去看看沈暮之。

  辛子凱給她整理了下帽子，讓她快去快回。

  蘇嫣進到了沈暮之的病房裡，看到沈暮之正望著窗外，不知道想什麽的樣子。

  “暮之。”蘇嫣走到了沈暮之的床前，輕喚了一聲，問道：“你在看什麽？”

  “看陽光，外面的太陽很好。”沈暮之淡淡地回答，慢慢地收回目光，看向了蘇嫣，見她已經換上了日常的衣服，氣色也還可以，便道：“你今天出院嗎？”

  “是啊。”蘇嫣坐到了床前的椅子上，看著沈暮之的臉色，說道：“你看起來很不好，要好好調養。”

  “嗯，我知道的。”沈暮之又淡淡地回應，他看蘇嫣真的是比幾個月前好多了。

  那時候，她仿佛很怕故人看到她這副模樣，她自卑總是低著頭，現在已經可以直視他們了，臉上也有了笑容，大概是生命的奇跡讓她看開了許多吧。

  “暮之。”蘇嫣淡笑了一下，目光投在沈暮之的臉上，又仿佛飄了很遠，低低輕歎了一口氣：“我們好像生疏了很多。”

  “是你對我生疏了吧。”沈暮之記得以前她從不喊他暮之的，總是木頭木頭的叫。

  “才不是，是你開始生疏的，我就退到了現在這個位置。”蘇嫣搖了搖頭，淡笑著說道：“你知道我這個人對親疏是最敏感的。”

  “我……”沈暮之想要解釋，但又覺得似乎沒什麽好解釋的。

  “你不用說，我明白的。”蘇嫣神情很淡然，輕輕感慨：“我們之間橫隔了十一年，真的很漫長，曾經在熟悉也好，都已經變了。”

  沈暮之垂斂下眼眸，拇指不由摩挲著他無名指的戒指，低應了一聲：“是啊，變了。”

  蘇嫣也注意到了他的這個小細節，抿了抿唇，忽然道：“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錯。”沈暮之搖了搖頭，是他優柔寡斷，是他不夠坦誠，才傷了向止嵐的心，讓她不顧一切地走掉。

  “是我的錯，向止嵐的身世，骨髓配型的事全是我告訴子凱的，我知道子凱一定會忍不住去找你幫忙，我想，我當時想知道你的心意還在不在我這裡。”蘇嫣眼眶微紅，說道：“也不僅僅是想試探你的心意，其實還有一點就是我不甘心那個人女兒能得到幸福。”

  沈暮之眼眸微動，看著蘇嫣的臉，低沉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我爸清醒的時候，和我說了我媽和向止嵐父親的事，當年向止嵐的父親是用權勢逼迫他們，我媽為了挽救我爸的事業，去陪了那個男人，還被逼懷了孕不許打胎，後來那個男人遭到報應了，車禍死了，但是我媽月份太大，已經不能流產了，只能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但是這個孩子始終橫亙在他們的心中，是一根刺，所以當時他們就將出生才三天的孩子讓人扔了。然而即便是這個孩子扔掉了，我爸媽的感情也早已被蒙上了陰影，我媽覺得自己不乾淨，已經不能和我爸在一起了，我爸很傻，為了讓我媽覺得他們是平等的，碰了蘇妍的母親，他跟我媽說，這樣他們就都一樣了，誰都不要介懷誰。

  真的是傻得透頂。”蘇嫣說完這麽長串的話後，扯了扯嘴角：“可惜我媽並沒有走出那些陰影，她產後一直有抑鬱症，身體逐漸虛弱，可是她並不是病死的。”

  “不是病死的？”沈暮之眉梢微抬，有點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