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東西流出來了。

  是他無聲的淚。

  這是他第一次哭，沒有任何征兆，南楠一怔，“祈夜，你哭了？”

  蕭祈夜沒說話，只是看著她，任眼淚恣意的流、無聲的流。似乎，他只要一閉眼，她就會消失一般。

  “別哭。”她讓他別哭，她自己卻哭的更凶。

  痛苦的不能自已，實在承受不住，蕭祈夜閉了眼，那凝在眼眶裡的淚頃刻掉落的更加徹底。

  南楠抽回手，胡亂的擦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淚，然後，笑著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他旁邊，拉起他的手，搭在她凸起的小腹上。

  “祈夜，我真的很想報仇，我爸媽死的那麽慘，我竟然過了那麽多年才知道他們的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人為……可，他們是你的父母……你拚了命的不想我知道這一切……”

  蕭祈夜手從她小腹上移開，抱住她的腰就將臉埋了下去，南楠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抱著她的人，貼著她的人，全身都在顫抖。

  深深吸了口氣，南楠笑的越發燦爛，“這個孩子，我會生下來的，但……我不會要。”她的聲音突的又哽咽起來，“等孩子生下來，我會把它給你。”

  抱著她腰的手緊了緊，抱著她的男人顫抖的也越發厲害。

  “祈夜，答應我一件事。”她摸著他的頭。

  “你、你說。”自進咖啡館後，他終於開了口，但卻不是冰冷的聲音，而是又抖又帶著哽咽的聲音。

  南楠的心揪的更加厲害，“孩子給你後，不要讓人知道我是孩子的媽媽。”

  蕭祈夜瞬間僵住。

  “特別是孩子，一輩子都不要讓它知道它的媽媽……”她掰開他抱著她腰的手，退後兩步，雙手搭上他的兩肩，她彎腰，水眸凝視著他紅紅的鷹眸，一字一頓，“是我。”

  蕭祈夜痛苦的閉上眼，不知道是不是在逃避，他那冷眸，卻沒有再睜開。

  南楠唇貼上他的，任兩人的眼淚在唇處集聚，唇是微啟的，兩人的眼淚沁入兩人的嘴裡。

  此刻，兩人的眼淚都帶著劇毒，不僅極其苦、極其澀，而且，還撕心裂肺的撕扯著她和他的每一根神經。

  “答應我，祈夜。”她唇沒移開，只是在他唇上一張一合。

  蕭祈夜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淚顏，他顫著唇，輕輕吐出一個字，“好。”

  南楠直起腰，唇從他唇上移開，雙目含淚，笑靨如花的俯視著他，“祈夜，我愛你。”

  他哽聲：“楠楠，我愛你。”

  “祈夜，再見。”

  “楠楠，再……”最後一個字，蕭祈夜怎麽也說不出來。

  “祈夜，再見。”她淚流滿面，但卻又說了一遍。她在等他，跟她說再見。

  “楠楠，再……再……再……”蕭祈夜單手捂嘴，仰頭看著她，任淚水更加肆虐開來。

  這是他愛的女人啊。

  這是愛他的女人啊。

  明明相愛，為什麽卻要她和他再也不見？

  南楠兩手一抹臉，想抹掉眼淚，卻越抹越多，但她還是滿臉堆笑，第三次說：“祈夜，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