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長出來麽?”胖子有些擔心道,“萬一長不出來,豈不是虧大發了?”
雖然胖子是很期待能多長出來一些,那麽以後每次出去懟別人或者進故事世界時都能采摘一波帶在身上,效果不比魔法卷軸差啊,而且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這玩意兒要是能批量生長出來,就太爽了。
這時候,和尚也走入客廳裡,見蘇白跟胖子都站在落地窗前,他也走了過來,看了一眼,也就了然發生什麽事了。
連胖子其實都能看得開,自然和尚也不會有多少的心裡糾結了,腦花,反正只是拿回來準備當眾人夜宵的,大體能滋養一下精神力,功效其實也不會很大,那青苔團子,效果固然可觀,雖說當時蘇白是猝不及防之下,但能夠瞬間破開蘇白的肉身同時影響到蘇白的心神,已經算是了不得的東西了,但那東西量太少,就算吉祥拿貓爪子刨個坑把它們種下去然後毫無結果,也不算是什麽大的損失。
再者,得與失之間,本身就是一個互動的關系,想要得到,得先學會短暫地失去,這個道理,胖子跟和尚都懂。
只是今天和尚似乎顯得比以往稍微感性一些,開口道:“也不知道,十年二十年後,這棟房子,會被哪些人住進來,到時候,可能這裡也會長出一棵大樹遮蔭吧。”
一棵大樹?
長滿了這種青苔?
遮蔭?
Excuseme?
你特麽是在逗我?
在這玩意兒下遮蔭避暑,一陣風吹過來,大家還不直接一起分解成肥料了?
胖子一副你今天吃錯藥的目光看著和尚。
蘇白笑了笑,道,“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這是歸有光《項脊軒志》裡最後的一段話,廣為流傳,被拿來象征一種物是人非以及對亡妻的追念之思,在這裡,則是表現出一種對自己的追思。
因為正如和尚所說的,
十年後,
二十年後,
可能自己等人已經死了吧,
就是不知道,以後如果還有下一代,下下一代的聽眾發現這裡且住進老方家後,看見這長出來的植物,在竊喜自己獲得了一個可怕道具之時,會不會也想一想當年是哪些人曾住在這裡種下了這些。
這種感覺,跟熏兒提前為三人選擇好了並列在一起的墓地是差不多的。
“你們兩個都夠了。”胖子聳聳肩,一副我受不了你們了的表情,“大早上的,營造個瘠薄氛圍啊。”
這時候,蘇白的手機響了,是解稟打來的微信語音請求。
蘇白按下了接聽鍵,
“喂。”
“大忙人,上次答應幫我的事兒,有空麽?”
上一次,在火車站肉瘤事件之前,解稟曾跟蘇白跟胖子說過去梁森的別墅地下室幫他把自家老板分身的封印給解開,只是那件事之後蘇白一直有事,不是進自己的故事世界就是進熏兒的故事世界,這麽一下子,就耽擱了下來。
“你的老板,還沒回到上海麽?”蘇白問道,按理說,火車站事件已經過去這麽久了,梁森也應該回來了才對。
“沒呢,他在準備下一個故事世界,人還在東北留著,可能是在東北老林子裡發現了什麽,他如果回來了,我也不敢跟你提這件事。”
解稟說的這是實話,如果梁森已經回到上海,解稟自然不可能去偷偷摸摸地對梁森封印好的分身下手,至於解稟為什麽要執著於“坑”自己的老板,在蘇白看來,應該是出於“愛”吧。
看著自己一直引以為豪當作自己人生目標的老板,在廣播面前如此畏懼,如此畏縮不前,如此不堪,這可能讓解稟很是難受。
畢竟,無論是在以前的現實生活中還是在聽眾生涯中,梁森都是他的大哥,也算是導師一樣的人物,但可能正是因為看見自己的導師那種醜態,所以才想著讓他“回歸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吧,解封梁森的分身,讓梁森沒辦法繼續壓製自己的實力,很快就會被廣播所注意留心,只要上了廣播的小本本,基本上下面的事情就由不得梁森不去面對了。
“明天再說吧。”蘇白說道。
“今天不行麽?”解稟有些意外道,“我現在在高架上,快到你家的位置了,本來還想著直接拐進來的。”
“我今晚有個約。”蘇白說道。
“呵呵,那就不打擾了,明天就明天吧。”
蘇白忽然心思一動,道:“一起來麽?”
“你的約,喊我去做什麽?”解稟有些意外道,“普通人裡的還是聽眾圈子裡的?”
“普通人裡的。”蘇白沒隱瞞。
“呵呵。”解稟乾笑了兩聲,顯然意思很明顯了。
“但很可能會出現意想不到的人。”
“有多意想不到呢。”解稟有些敷衍地問道,他以為蘇白是給他介紹什麽藝術家或者普通人裡的特殊人士,他對這個還真的沒什麽興趣。
“一個能夠躲避廣播追蹤的人。”蘇白說道,
話音剛落,蘇白聽到電話那邊的呼吸猛地一滯,
同時,蘇白還感覺到了自己身邊的和尚跟胖子也是表情起了變化。
“跟血屍一樣?”解稟猜測地問道,“點兒有點扎手啊。”
顯然,血屍這種坑,解稟還真不願意去跳,這貨當初在陝西屠殺了所有資深聽眾,攪得整個東方聽眾圈子都如臨大敵,氛圍都為之一變,大家其實也都慶幸著,還好那個家夥沒跑到自己的城市裡來,否則自己可能也真的難以幸免了。
“血屍和她比起來,只是小兒科了。”蘇白頓了頓,繼續道,“至少,她成功了,而血屍,失敗了。”
………………
二十分鍾後,
老方家的客廳沙發上,坐著五個人。
解稟端著一杯速溶咖啡,和尚手裡捧著茶,嘉措手裡轉動著一把古刀幣,胖子面前放著一杯可樂,蘇白點著一根煙。
在剛剛,蘇白把整件事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
胖子是知道這件事的,只是並沒有這麽詳細,和尚跟嘉措也有些耳聞,解稟是完全不知道了。
“呵呵,我這次算是長見識了,見過富二代,見過官二代也見過拆二代,居然在這裡讓我見到一個聽二代。”解稟調侃道。
“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可不是他們的兒子,只是一直住在他們兒子的身體內。”蘇白解釋道。
“沒什麽區別。”解稟搖搖頭,“這身體,可能以前不是你的,但是既然你說差不多是在七歲時就換了過來,你是大概在23歲時才進入的故事世界,在進入故事世界之前,你待在這具身體的時間其實就比原主人多了好多年了,再加上進入故事世界後,你對這具身體的改造和強化,他早就已經打上了屬於你的烙印。
這,就是你的身體,而你的名字,就是蘇白。”
“謝謝你的雞湯。”蘇白抖了抖煙灰,但是這時候,蘇白並不需要雞湯,如果連這一點蘇白都想不明白,那他現在也就不會坐在這裡了。
在一開始知道事情真相時,蘇白確實有種自己世界觀崩潰的感覺,同時也懷疑過自己的存在意義,但蘇白是一個很極端的人,是一個精神病患者,這似乎也成了一種他解毒的良藥,有些時候,普通人甚至是聽眾都難以接受的事實,蘇白也就一陣錯愕之後,慢慢地就恢復了常態,這一點,胖子最有體會,前半天還在安慰大白呢,後半天發現大白又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們幫你,在你赴約的時候,我們在附近去布置,抓到你媽,哦不,抱歉,抓到那個女人的蛛絲馬跡?”解稟問道。
“就怕你們不同意。”蘇白說道。
“同意,怎麽可能不同意!”解稟很堅決地說道。
“呵呵,大白,喝了這杯可樂,我們就是朋友了嘛,朋友嘛,就是要互相幫助的嘛。”胖子站起身,很是親切地拍了拍蘇白的肩膀,“你之前居然不告訴我這件事,這太見外了。”
和尚放下平茶杯,嘉措也不再轉動古刀幣,二人都微微一笑,顯然,他們也是決定參與的。
“那之前血屍。”蘇白提醒道。
“血屍和這個女人,不一樣,血屍對我們的震懾和恐懼以及威脅,是實打實地,是我們能夠感受到的。”解稟解釋道,“所以如果讓我們去硬剛血屍這種人,我們真的興趣缺缺,因為都想繼續活著,但是這個女人,明顯比血屍高明也可怕得多,也正因為她站得更高,高到我們別說觸摸了,連仰望都看不見絲毫。
所以,我們才有勇氣去摸一把虎須。”
“還有呢?”蘇白知道他們還有一個理由沒說。
“嘿嘿。”胖子這時候笑道,“只要我們發現一點點的線索,哪怕指甲蓋一點的線索,那麽廣播也會知道的,還記得上次血屍的事情麽,是通過我嘴裡喊出‘葉姿’的名字廣播才確認了血屍的身份的。
如果我們能發現一點點的線索,哪怕只是捕捉到那個女人的模糊的側影,
那麽,這也等於是幫了廣播的大忙,比做絕大部分現實任務拍廣播馬屁來得效果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