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葉舟,我妹妹可不認識那樣的人。”還是許惠反應最快,不等旁人多想,當即就開口反駁道。
“不認識?許大小姐,我要問的是許二小姐。”周舉人皺起自己的眉頭,也不再看像許惠,而是繼續緊緊的盯著許靜,“許二小姐,你真的不認識葉舟?”
許靜低著頭,並沒有馬上回答周舉人的問題。
站在她身旁不遠處的徐明菲看得很清楚,盡管許靜已經極力克制了,但她那蒼白的臉頰,緊握著的拳頭,依然表明了她此刻複雜的心情。
“許二小姐?”周舉人再次出聲。
這次,靜默的許靜終於有了反應,她深吸了一口氣,好似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抬起頭,毫不避諱的對上了周舉人的眼睛:“我不認識什麽葉舟。”
“你撒謊!”周舉人聽到許靜否認,面露怒容,一臉憤慨的道,“三個月前葉舟說來找你,之後就不見了蹤影,直到現在都沒有回家,葉老夫人心急如焚上門尋人,你們許家卻將她一個婦道人家給趕了出去,真真是枉費你們許家百年大族的名頭!”
在場的眾位小姐聽到周舉人的話,紛紛朝著許靜投去了驚訝的一眼,聽過前段時間外面流傳的留言的人,結合起周舉人的話,聯系葉舟失蹤的時間,眼中更是露出了幾分異樣。
許惠見狀立感不妙,不禁對著周舉人大聲喝道:“你才在撒謊!空口無憑,你一個男子擅自闖入我們許家後院已經不對,如今更是滿口無言誣賴我妹妹,簡直是不將我們許家放在眼中!”
周舉人輕哼一聲,道:“事到如今,你們許家當然不會承認,別的我也不追究了,只希望你們趕快將葉舟交出來,只要他平安無事,這件事情就算了,如若不然……”
“不然你要怎樣?”許惠冷著一張臉道。
“不然我就要上告朝廷,告你們許家草菅人命!”周舉人一臉的大義凌然。
許大人正值升遷的關鍵時期,要是真的被人上告草菅人命,萬一傳到了聖上耳中,只怕要大事不妙。
頓時,許惠的臉色比起之前更是難看了幾分。
“笑話,你以為你隨便誣賴一番我們許家,我們就會怕你不成?你要告就去告,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們許家一向清白,才不會懼你這種滿口胡言的小人。”許惠狠狠的瞪了周舉人一眼,便對著旁邊的一個丫鬟道,“快去請我爹過來,為了我妹妹的清白,為了我們許家的清譽,今天這件事情一定要弄個清楚明白!”
“大小姐……”那丫鬟面露猶豫,並沒有立馬行動。
站在她旁邊的婆子見狀,伸手狠狠的擰了她一下,訓斥道:“大小姐說什麽就是什麽,快不快去!”
“是、是!”丫鬟吃痛一聲,也不敢再猶豫了,提起裙擺,飛快的朝著前院而去。
眾人見到那丫鬟真的去請許大人了,一個個面面相覷,對眼前的情況越發的迷糊了起來。
剛才還暗地裡琢磨著之前關於許靜的那些流言可能是真的的那些人,見許惠如此堅決的去請了許大人,絲毫沒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打算,心中的那點懷疑不禁有消散了幾分。
畢竟,如果真的如周舉人所說的那樣,許家私自將葉舟給藏了起來的話,那許家應該是遮掩都來不及了,又怎麽可能會這般坦然?
聽到許惠的這個決定,徐明菲也不禁在心中讚了一聲妙。
流言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本來就是你越遮掩人家就越猜疑的,現在周舉人都已經找上門了,還嚷嚷得讓這麽多人都聽到了葉舟的事情,許家要是不表現出強硬的一面,只怕後面的事情更是有得磨。
嘖,她這未來大堂嫂還真是有幾分刷子,做起事情來當機立斷,為人更是有幾分難得的魄力,不愧是百年大族嫡出的大小姐,難怪徐大太太能夠中意她來做自己的兒媳婦。
正所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之前都已經幫許靜在其他小姐面前圓了話,也不差現在這一茬了。
心中做了決定,徐明菲便大方的從紅柳的身後走了出來,對著離她大約七八步距離的周舉人道:“三個月前,許二姐姐正在我們徐家做客,錦州距離徐家雖然不是很遠,但每個幾天的功夫,也是到不了的。那個時候許二姐姐明明就在我家,你卻偏偏要將那個什麽葉舟賴在她的身上,真真是沒有道理。”
“徐家和許家即將結親,你當然會幫著他們說話。”周舉人擺明了不相信徐明菲的話。
而徐明菲做出這一番解釋,也不是為了讓周舉人相信的。
她轉身,面帶擔憂的看著許靜道:“許二姐姐,可是最近得罪了什麽人,怎麽這人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也不知。”許靜這時已經從周舉人製造的驚嚇中恢復了不少,臉色也不似剛才那般蒼白,接收到了徐明菲的提示,當即就配合著道。
說罷,還拿出錦帕,輕輕的擦拭著眼角的淚珠,嚶嚶泣道:“我不過是去明菲妹妹家作客一番,回府之後就一直病著,連門都沒有出過,誰知道……”
女兒家的清譽甚是重要,許靜這麽一哭,立刻就得到了周圍小姐們聲援。
最先開口的,依然是那位與許靜關系要好的圓臉姑娘,只見她狠狠的瞪了周舉人一眼,接著扶住了許靜的手臂,安慰道:“靜兒,你別哭,你是什麽性子我最清楚,肯定是有人看你不順眼,故意來汙蔑你!”
許靜萬般委屈的點點頭,順勢倚到了圓臉姑娘的懷裡,再次避開了周舉人的視線。
在徐明菲的引導之下,瞬間,眾人心中的天平便往許靜這邊傾斜了一點兒。
比起咄咄逼人,不顧眾人阻攔,強行闖入許家後院的周舉人,當然是向來溫柔和善,此時卻被逼得潸然淚下,委屈哭泣的許靜更加讓人相信。
“妹妹別哭,爹馬上就來了,你放心,爹一定會為你做主,絕對不會讓人隨隨便便的誣賴你。”許惠輕輕的拍了拍許靜的背,柔聲道。
“姐姐!”許靜抬頭看了許惠一眼,抽泣一聲,又倒進了許惠的懷中。
看著許靜和許惠兩個人的表演,徐明菲心中不禁升起幾分感歎,之前得知許靜居然跟著一個窮酸書生私奔,最後還差點被賣入煙花之地客死異鄉,她還覺得許靜這個人有些天真單蠢得過分。
今日見到許靜遇事的表現,才知事實並不是那麽一回事兒。
想來也是,要是許靜真的是天真單蠢無可救藥的人的話,也不會偷聽到葉舟的計謀之後偷偷逃走了。
獨自一個弱女子憑借著身上僅剩的一點兒首飾,能一路避過各種可能遇到的凶險抵達錦州,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
許靜果然是許惠的親生妹妹,之前之所以被人蒙騙,也只是一顆芳心錯付,入了迷障罷了。
如今她撥開了迷障,盡管一開始的時候有些慌亂,稍微冷靜一下之後,就知道該怎麽利用自己的優勢了。
“說起來,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突然,許惠好像想到了什麽一般,眉頭輕皺,陷入了回憶。
“許姐姐,可是想到了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徐明菲聰明的配合道。
許惠微微頷首,輕聲道:“我記得前段時間,有個年輕男人時常在我們許家周圍晃悠,有幾次我和妹妹出門,馬車都差點撞到了他,跟著出門的下人瞧著不對勁兒,還不待他湊近,便將人給趕到了一邊。”
“那許二姐姐出發徐我家做客那天,那個人有出現嗎?”徐明菲追問道。
“沒有。”許惠搖頭,“那天妹妹很早就出發了,街上都沒什麽人。”
“哎呀!”圓臉姑娘拍了一下手,驚呼一聲,睜大了眼睛道,“難不成那個人就是那個什麽葉舟?”
“具體叫什麽名字,我不知道,只是隱隱的聽到他好像自稱姓葉。”許惠緩緩道。
“肯定就是葉舟!定然是他不知廉恥的想要糾纏靜兒,自知沒有機會近身,心裡不平就故意和人配合了一番,趁著今天許家花宴,特意鬧騰一通來誣賴靜兒。”圓臉姑娘憤憤道。
頓時,眾人恍然,看向周舉人眼神立即充滿了鄙視。
好啊,搞了半天,原來是登徒子親近許家小姐不成,心懷怨恨上門搗亂來了!
看這周舉人長得還算是人模狗樣的,剛才大聲討人的時候也是一臉正義,想不到內裡居然如此不堪,一個大男人,也好意思做出汙蔑官家千金的這種事兒來,真是有辱斯文。
“你們含血噴人!”周舉人見不過頃刻間,事情變發生了大逆轉,自己這個站著理字的人,這幾句話一弄,就變成了居心不良的登徒子之流,心中不由大怒。
“含血噴人?我看是你在含血噴人還差不多,明明靜兒三個月前去了徐家做客,你得將那個什麽葉舟賴到她身上,你空口無憑的亂說話,不是你含血噴人是什麽!”圓臉小姑娘戰鬥力也不弱,當即就出聲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