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奕風何嘗不知道,她對自己,不論是身體本能的抗拒,還是潛意識裡的,都是不待見的。
他眸中閃過一抹黯然,幽幽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轉身離開。
“好好守在她身邊,不要讓任何陌生人接近。”嚴奕風交代著,心裡依舊有些不太放心。
護工連連點頭:“我會的,放心吧姑爺。”
她好不容易才保住這份工作,要不是嚴奕風和盧天恆都沒有追求,只怕她現在不知道在哪裡討生活呢。
寧清一看著他離去的身影,莫名的觸動心頭,可卻沒有開口挽留。
她看著他的背影,說不出的寂寥,自己情緒也變得有些低落。
嚴奕風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門外,透著玻璃往裡看。
護工坐在她身邊,給她削水果,很明顯,她神色雖然呆呆的,可偶爾還會和護工說上幾句。
很顯然,她對誰都沒有太過抵觸,唯獨對他。
嚴奕風站在好半天,才下樓,只是走到停車場的時候,卻看到沒有離去的雪兒。
“嚴少,我有話要對你說。”雪兒很明顯是特意在這等他的,似乎知道他這樣的人,不會跟她這種小市民說話,不忘補充了句,“是關於一一的。”
果然,男人離去的腳步一頓,手窩在車門上,打開了,又關上。
他側身,微微垂眸看著她,目光帶著幾分凌厲的審視:“既然是李昕兒找來的人,我也放心。”
至於事實,他已經讓薑修去查過她的身份,身家清白,就連她的家族,也沒有什麽不清不楚的。
只有這樣的人,他才放心讓她治療寧清一,畢竟,現在是特殊時期。
“這點,嚴少請放心,我作為醫生,一定遵從醫德,不過……我現在要說的,並不是這些。”雪兒眸中閃過一抹詫異,並沒有想到,他會說的如此直白。
嚴奕風點點頭,示意她可以說了。
“我看得出來,嚴少對一一很在乎,而且一一的心裡,不是沒有您的,只是在和她的聊天過程中,她一直因為小少爺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而感到自責,甚至將一切的責任都歸咎在她自己身上,這是病因。”
雪兒今天和她聊了很多,從她的話語中,這是最為直觀的感受。
嚴奕風黑眸眯了眯,眉心一點點收緊,擰成川字。
他不知道,原來小東西心裡,承受了那麽多。
“有什麽辦法,讓她從那段過往中走出來?”雖然,他不是醫生,可也清楚,一味的沉浸在那段略顯灰暗的人生中,會更加加劇她的病情。
雪兒抬眸,誠摯的望著他:“其實,最好的還是需要陪伴,慢慢去疏導。”
男人眸色幽深,似乎在細細的思考她的話。
好一會,他才開口;“這段期間,還請雪兒小姐每天過來陪陪她,多多疏導。”
“這個自然,有時間,嚴少也可以帶著小少爺過來,而且今天有那小貴賓陪著她,看得出來,她心情明顯得到了改善。”
嚴奕風薄唇扯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他也是擔心她在醫院太過無聊。
再加上,今天他出門的時候,嚴小奕突然衝到他面前,咬住他的褲腿不放,之後他上車打開車窗準備發動的時候,那隻呆狗竟然倏地從車窗竄了進來。
他當時有想過將那呆狗踹下去,可剛準備踹的時候,那小呆狗眼神可憐巴巴的瞅著自己。
他就一時心軟,突然靈光一閃,將那呆狗帶了過來。
雪兒看著他深思的神情,知道這個男人是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了,便也不在多說,身子微微向後退了兩步,示意他上車。
嚴奕風也不在多做停留。
只是,一路上,他都有在琢磨她的那番話。
寧清一情緒似乎穩定了不少,晚上睡覺的時候,也很安穩。
這天,盧天恆上午就趕去了Z市,那邊的項目進展上有些問題,本來以為能夠趕回來的,可卻有突發事故,所以只能等到明天才能趕回來。
以至於,這晚,嚴奕風都不用爬窗,直接讓護工開的門。
病房內,隻亮了一盞床頭的壁燈,昏黃的光線下,小東西巴掌大的臉頰裹著被子,露出小小一點。
他將外套脫下,隨手擱在椅子背上,又伸手扯掉領帶,將襯衣的扣子解開兩顆。
嚴奕風很忙,今天下午開了一整個下午的會,晚上又借著開國際會議,所以弄得他,整個人都疲憊不堪。
他開車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就將車開到了這裡。
明明,這裡再怎麽樣,也是醫院,比不得家裡。
可嚴奕風就是覺著,有她在的地方,才是有人氣的。
他喟歎了聲,進浴室簡單的衝了個澡出來,便掀開被子在她身邊躺下。
寧清一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靠近,剛衝過澡的身子,有些涼意。
她不由得往外縮去。
嚴奕風禁不住低笑了聲:“真是個敏感的壞東西。”
他說雖是這麽說,可眼眸中掩不住的寵溺。
男人輕笑著,等自己身上沒那麽涼了,才再次身後,將她重新拉了回來。
這回,寧清一也不抗拒了,反倒是感受到了溫暖,一個勁的往他懷裡鑽。
這幾乎是本能的舉動,好似做過千百遍了一般。
嚴奕風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小壞蛋。”他低頭,精準的對著她的紅唇,輕輕咬了兩下。
她不滿的皺眉,腦袋整個埋進他懷裡,惹得嚴奕風再次笑了。
只是,笑著笑著,他眼底就劃過一抹黯然。
嚴奕風不禁想著,她要是醒了,只怕對自己又是害怕的,滿是抗拒。
只有她睡著的時候,才會這麽乖。
嚴大少的心境,格外的複雜,這一夜,幾乎都沒怎麽睡。
接下去的幾天,雪兒每天都來,陪著寧清一聊天,做運動。
而晚上,嚴大少每晚都爬床。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著。
突然,那個晚上,薑修半夜三更給他打電話。
嚴奕風皺眉,忙不迭的按下接聽,擔心吵醒身邊的人,好在她睡的沉,並沒有驚醒。
“什麽事?”他壓低了嗓音詢問。
嚴奕風清楚,如果不是重要的事,薑修不會在這個點給他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