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千萬時,聲音戛然而止,後面什麽都聽不到了。
我就像做了噩夢一樣,抓心撓肺的問她:“千萬的什麽?你說啊,千萬什麽……”
“千萬,千萬……”
我一次次的重複這個詞,猛然睜開眼睛,瞬間從床上驚醒。
額頭,背後,脖子……乃至全身都覆上汗水,汗水把衣服浸濕,粘在身上很難受。
黑,很黑,伸手不見五指。
無盡的黑暗吞噬我。
我睜開眼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見,除了自己心臟跳動和呼吸聲,安靜的,就好像我被與世隔絕了。
我手在黑暗中摸了摸,手腕牽扯著什麽冰冷的東西,傳出嘩啦啦的響動。
我另外一隻手連忙摸過去,驚駭了。
是鐵鏈,我被鐵鏈鎖住了。
我躺著的地方是一張床,跟醫院休息間的床是一樣的。
我右手腕處鐵鏈另一端鎖著床頭。
到底怎麽回事,我明明在醫院休息間裡,怎麽會進入這間暗室裡,到底是誰?誰囚禁了我。
慕白和焰夜呢?
他們人呢?
還有黛黛呢?
想到黛黛,我立即安定下來,回想著她昨夜跟我說的,說她真正的主人並不是帝弑天,不是她又是誰?
我捫心自問,對黛黛不薄,為什麽她要如此陷害我,把我綁入暗室裡。
更想不到在我眼裡,天真可愛,心思單純的小女孩,心機如此深沉。
相反的,恬恬雖有騙我,但接連提醒了我兩次,比我掏心挖肺對待黛黛,簡直好太多了。
我坐在床上,摸黑想從床上起來,可是腳一落下去,卻夠不著地面。
這床並不是放在地上的。
我看不見下面,怕自己掉下去被鐵鏈掛在半空中,我腳連忙收起來。
咯吱……
一扇鐵門慢慢打開的聲音,我循著聲音看去,一道白色燭光從門外透進來。
拿著燭燈的是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女子,她一手拿燭燈,一手拿著托盤,從外面幽幽的飄進來。
托盤上放置了瓜果和蔬菜,待她慢慢飄近後,我駭然發現,這張床被囚在一個巨大鐵窗牢籠內。
我剛才伸腳下去,穿透了鐵欄,以為沒著地。
這個地方是個地牢,地牢四周牆上掛滿了刑具,我連同那張病床被圈禁在鐵籠裡。
就算如此,我手上還鎖著一根鐵鏈,看鐵鏈材質,散著粼光,不是一般的鏈子。
層層枷鎖,生怕我長翅膀飛了似的。
那個女人走進來後,把裝滿瓜果的盤子哐當一下,丟棄在牢籠前的一黑色鐵皮桌上。
把另外一手上的燭燈一甩,燭燈平穩的置在桌面。
一看她利落的動作,就知道她是練家子無疑。
她生的很美,現代裝打扮,穿著黑色勁裝皮衣,把高挑身材勾勒的非常完美。
黑色長發高束在腦後,露出白皙精致的臉盤。
她走到我牢籠前,雙手環胸圍著我牢籠走了一圈,一雙犀利的眼睛將坐在床上分外狼狽的我,打量個透徹。
她鄙夷的看著我,嘲諷道:“你就是鬼王大人下個月要娶的王后?呵,也不怎麽樣嘛!”
我皺眉看她一眼,沒說話。
我是個普通人,換做一般的女子早就嚇的哇哇大哭了。
“怎麽,不說話?”她勾唇冷笑說。
我沉著臉,沒吭聲。
不知她是什麽樣地位,但我如此冷漠態度下,惹惱了她。
她穿長靴的腳,一腳踢翻放置瓜果盤的鐵皮桌子。
嘩啦啦!
桌子被掀翻,上面燭燈和果盤落在地上,水果四散,燭光幻滅。
“本姑娘告訴你,鬼王大人再寵溺你,你也只是個階下囚,別給臉不要臉。”
我冷冷的看著她,依舊沉默。
黑暗中,她一雙猩紅憤怒的眼睛,繼續喧囂著:“給臉不要臉,敢給本姑娘甩臉色,還真當自己是冥界鬼後了。”
說完,她從腰間抽出一根細長的皮鞭,皮鞭朝空中一甩。
啪!
鞭子無數細小火花在黑暗半空中蔓延,直閃下來。
我不知道她的鞭子是什麽材質做成的,鞭子甩下來後,居然能穿透牢籠,直擊我身上。
啪!
我的手臂被鞭子抽中,冬日厚重羽絨服外套被她鞭子擊碎,露出手臂。
手臂皮肉綻開,一條偌大鞭痕覆上。
我感受到皮開肉綻,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
很疼,從小到大我沒挨過這麽狠的一鞭子,疼的我眼淚溢出來。
盡管如此,我死死的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那女人對我陰冷的笑了:“呵,凡胎肉體,倒是很能忍,我看你能忍到什麽時候,你這張楚楚可憐讓人討厭的臉,我現在就把它給毀了。”
聽見她的話,我立即手臂擋住臉。
左手已經傷了,骨頭斷裂,動都動不了,我只能用右手臂,盡量把臉覆蓋。
啪!
又是一鞭子,聽鞭聲比剛才更凌厲狠絕。
我瞬間頭埋在被褥下面,千萬不能毀容。
他一定會來救我,要是認不出我來,或者我要是毀容了怎麽面對他。
我這條命可以沒了,但是絕對不能毀容,除了這張臉,我什麽都沒了。
我趴在床上嚇得瑟瑟發抖,半宿,鞭子卻沒預料中的落下。
牢籠外,一熟悉的童音,冷漠從暗處傳來:“茹蓉,你逾越了。”
我聽見那聲音,抬頭,望向聲音出處。
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
叫茹蓉的女子,雙目露出恐懼之色,手中長鞭哐一聲掉落在地。
她立即下跪,害怕的聲音都顫抖了,沒了剛才那般,要將我毀容的狠戾和猖狂。
“茹蓉知道錯了,求永安公主饒命。”
永安公主就是黛黛的名諱?
她說生前是個公主。
這個表面天真單純,實則心機深沉的孩子,這點倒沒說謊。
黛黛如大人般冷漠,高高在上道:“自裁吧。”
茹蓉聽見黛黛的話,噗通一聲,嚇得跪地,咚咚咚的磕頭求饒,哭道:“公主,茹蓉知道錯了,下次不會擅自虐待囚犯了。求公主饒了我。公主……”
黛黛更陰冷的怒道:“本公主說自裁,還不動手。”
“公主,您不能這樣對我,我追隨主人沒有千年也有上百年,恭恭敬敬為主人辦事,從來不敢有二心,公主您不能私自處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