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小善的話,堵得心頭一陣發酸、發悶。
是啊,小善何其無辜,當年的她不過是個未出生的孩子。
可陳夫人為了嫁入豪門,為了她的榮華富貴,殘忍殺死了小善。
小善連這個世界,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被活生生的剜成了碎肉塊。
時隔多年,陳夫人不僅沒有半分悔意,更揚言要找道士收了小善,讓小善永世受苦,不得善終。
“姐姐,小善好疼啊,好希望有人能來救我,可她沒有,她隻想讓我死的更淒慘,永不超生。”
小善盯著我看,那眼神,令我不寒而栗,一時間,我竟然找不到立場去指責她。
即便是反駁又如何,陳夫人已經死了。
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當年陳夫人害了小善的命,如今小善親手收回來,也只是……因果報應罷了。
“她已經殺了我一次,憑什麽還要殺我第二次?我不想殺人的,可是我……控制不住,姐姐,小善是不是很沒用?”
小善望著我,眼中的狠戾褪去,漸漸變成黑洞洞的茫然。
我忽然意識到,無論小善表現的多麽狠戾殘暴,她始終也只是個孩子,會本能向往親情。
而陳夫人之前的友善,讓她誤以為她能夠得到母親的愛,可當陳夫人說出那些詛咒,小善心中的最後一絲期許,被瞬間打破。
她才會暴走,才會失控,才會無法自控。
“小善,我……”
話才出口,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尖利叫聲:“啊,殺人了。”
我還沒回頭,眼前的小善驀然消失。
飛快轉過頭,就見小善已經閃到了那驚慌不已女傭面前。
“你……是你殺了太太,殺人凶手,我要報警,警察會抓你的,你逃不了。”
女傭慌張說著,顛三倒四的,似乎是忘記了眼前的‘我’,就是造成殘忍凶案的凶手。
不僅沒有第一時間逃走,反倒是恨恨的瞪著我,好似要替主人報仇。
小善滿手的鮮血還在,指尖再次瘋狂長長,變成鋒利指刀,橫在女傭脖頸處。
只需要輕輕一劃,又是一條人命報銷。
人命在鬼物的面前,脆弱的跟隨時能碾死的螞蟻一樣。
女傭只看得見我,根本看不到小善,絲毫沒有反應。
小善眼中的狠辣,一不做二不休的陰狠,我看得清清楚楚。
“不要,不要再殺人了。”
我大叫著,快步過去。
小善殺死陳夫人,還能說是因果報應,可要是殺了無辜女傭,那她就真的要永世做個孤魂野鬼了,或許還會遭到懲罰。
“姐姐,她看到了,她會報警的。”
小善望著我,眉頭皺著,原本可愛的面容扭曲的,竟讓我都覺得陌生,可她的出發點,又是為了我好。
“小善,別再殺人了,如果你還要殺人,那就別再叫我姐姐。”我本能脫口,阻止她。
陳夫人死亡已經是無力回天的事實,不能再有其他人死了。
而在小善面前,我就跟最初入行的小白一樣,萬般手段又如何,我不舍得對小善用,全是白搭。
小善抿著唇角,血紅色的眸子漸漸恢復成漆黑,因為剛殺了人,周身圍繞的如墨鬼氣,都變成了血色翻滾。
“姐姐,小善聽你的。”
這話一說,我立刻松了一口氣。
可一口氣還沒松完,就見小善手指並攏,如刀切在女傭後脖子上。
女傭軟軟栽倒在地,一時不知道是昏了,還是死了。
“小善!”我驚呼看她,又氣又急。
“姐姐,我只是把她弄暈了。”小善委屈的解釋著:“我沒有要殺人。”
凝目細看,就見女傭閉著眼,胸膛微微起伏。
還好,是我反應過度了。
我哪裡還敢再呆,一把拉住小善飛快往外走:“這地方不能再呆了,快走。”
小善看了看我牽住她的手,低著頭,聲音很低:“姐姐,對不起,小善給你惹禍了。”
我沒心思回答,心頭亂糟糟的。
一出門,就見宋睿傾斜靠著坐在悍馬車上,吊兒郎當的向我瞧來,嘴角斜勾。
“這麽快就出來,沒談好?”宋少風流一揚手,挑開額角碎發,動作帥氣逼人:“本少就知道,果然還是要本少出馬。”
頓住腳步,我拉著小善折身,從花壇裡的小路穿過,打算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黛黛,你走錯了,這邊才是。”宋睿傾不明所以的從車窗裡探出頭:“唉,你跑什麽?怎麽越叫你,越跑的快?”
我不敢回答,拚命加快腳步,恨不得能跟小善瞬間消失在小區裡。
這事情,不能在牽扯更多的人了,尤其是宋睿傾。
“艸,永小黛,本少叫你別跑,你他麽還來勁了是吧。”
宋睿傾一聲罵,擰鑰匙點火踩油門,熟練的飛起:“本少就讓你先跑,看你能跑去哪裡。”
悍馬車的發動機聲音轟轟作響,底盤高的好處,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一下子從花壇下衝上來。
由遠及近,從我跟小善身邊竄過去,一個急刹漂移橫檔在我們面前。
宋睿傾緊接著從主駕駛跳出來,一把扯住我的手臂。
那力道,大的跟被鉗子夾住似得,疼的我直皺眉。
“永小黛,就你這兩條小短腿,還能跑得過車?”他面上滿是憤怒,話說道這裡,才看清我的臉色。
洋洋得意的語調變成了三分怒意,七分擔憂:“永小黛,你這臉色怎麽這麽差?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敢把你嚇成這樣,本少饒不了他。”
說著話,他就要拽著我回去找陳夫人算帳。
我扯住他的手臂,一句話說的哆嗦:“宋睿傾,死……死人了,你快走,別讓人發現我們的關系……不能讓你卷進來。”
死人,我見得多了。
可卻是第一次看到小善殺人,我視小善為親人,所以小善殺得人,跟我殺得,沒什麽區別。
何況對那個女傭來說,她能看到的,就只有我一個。
我是真的害怕連累了宋睿傾。
宋睿傾卻聽得眉心皺起,鳳眸緊緊盯著我:“永小黛,把話說清楚,什麽死人了?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