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有極限的,一旦被壓迫到了極點,不是在沉默中死去,就是在沉默中爆發。
我非但沒有被帝胤嚇住,反而大著膽子衝他冷笑:“所以,你還打算用樊戰跟宋睿傾的性命來要挾我?逼我求你?”
帝胤鉗著我下顎的手微滯,血唇冷笑更重,狹長眸子裡幽幽的怒焰幾乎要將我點燃燒盡。
“當真不求本殿?”
“求你有用嗎?”我看著他,心隱隱作痛。
“帝胤,我累了,我不想一次次的匍匐在你腳下哀求,我選擇有尊嚴的死。”
帝胤他永遠不會明白,作為一個人,無法掌握生死,事事都要看人臉色,夾縫裡求生有多艱難。
“好,有骨氣。”
“本殿就看你能嘴硬到幾時。”
帝胤募得松手,寬廣袖袍在我眼前蹁飛。
眼前場景再變,我回到了被乞丐鬼們包圍的小棚子裡,小善的身上傷痕累累,黑氣彌散的厲害,搖搖欲墜。
從帝胤出現,再到我們鬧掰,帝胤離開,時間短暫的好似隻過去了一眨眼。
“姐姐,你怎麽突然就不動了?”小善看我。
“我不動了?”我愣了愣,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帝胤果然是在玩我,他只是將我的魂魄抽走,並沒有帶走我的身體進入異界,如果不是小善,我早就被乞丐鬼殺死了。
“姐姐,你求上次那位大人吧,我快要頂不住了。”小善說道。
我認真看她,心底瞬間有了決斷:“小善,我可能要食言,不能幫你去找媽媽了。”
小善愣愣的看著我:“姐姐,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將所有的符籙都掏了出來。
半大仙給我的符籙,主要分兩種,一種是殺傷力的掌心雷符,了一種是防禦用的陣符,以及幾張逃跑用的疾風符。
眼下這種困陣,疾風符跟陣符都沒用,唯一能行的,就是掌心雷符,殺出一條血路。
可殺出去之後呢,外面還有一個女鬼煞在虎視眈眈。
小善已經傷的不輕了,更何況我的符籙對小善同樣有傷害。我不能再讓她為我冒險了。
取出陣符,按照八卦位擺放,冷喝一聲:“起陣。”
八張陣符佔據八方,瞬間連接出一個圓形防禦陣法,將我跟小善圍攏在其中。
與此同時,我又是一聲冷喝。“小善,回來。”
不等小善有反應時間,玉佩微顫,小善瞬間化為黑煙被鎖入玉佩無法出來,只能不停給我傳音:“姐姐,你放我出去,小善可以幫你的。”
“小善,你乖,如果我死了,你記得幫我好好照顧半大仙。”我不想哭的,可事到臨頭眼淚卻由不得我。
既然出不去,那我就讓女鬼進來。
我就不信,炸死了乞丐鬼這些小的,外頭那老的能不進來撿便宜。
“姐姐,你別亂來……”小善似是預感到了什麽。
此時,女鬼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尖利的嗓音像是玻璃刮擦一般刺耳:“殺了她,快點殺了她。”
眾乞丐鬼受女鬼操控,不畏生死的撲上來。
防禦符陣,就只是純粹的防禦,沒有半分攻擊力。
金色的透明防禦陣,被乞丐鬼前仆後繼的撲上,如同一點點黯淡的夜色。
我眼前所見,全是黑漆漆的一片,眼睛徹底看不到,唯獨聽覺格外放大。
哢嚓哢嚓的細微響聲,預示著防禦陣法不堪重負,更預示著乞丐鬼正用自殺式來磨損削弱防禦陣符的威力。
我計算著時間,掌心雷符被我盡數捏在手中,心頭豪氣頓生。
是死是活,就看這一搏了。
半大仙說過,符籙是最基本的驅鬼方式,任何道法都是漸漸從有形到無形。
天師門最厲害的,可以以自身血為朱砂,以手揮毫憑空畫符,威力驚人。
我這個剛入門的,肯定沒那麽流弊,但還有一招迫不得已時才能用的壓箱底。
以血為媒,激發符籙,功效翻倍,心頭血為最。
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掌心雷符上,符籙上似畫似字的線條好似活了過來,遊龍一般閃爍金芒。
“來嘗嘗本大仙的終極絕殺。”我冷笑著揮手,符籙貼上防禦陣符各處,連接成另一個新陣:“爆發吧,小宇宙。”
這可能是我最後的遺言,我只是希望,如果半大仙看見,能因為這句話,不至於太難過。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最先炸毀的,是我設置的防禦陣符。
貼在上面的密密麻麻的乞丐鬼,在爆炸聲中齊齊化成黑煙消散,就好似是誰在黑暗中打開了燈,周圍一下就亮了。
就連女鬼用來困住我的小棚子,也都被炸的七零八落。
我的視線一片清明。
女鬼不敢置信的看著我造成的破壞,好似傻了,居然沒在第一時間攻擊我。
喉間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翻湧往上,我沒忍得住,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隨著這口血吐出,全身的力氣也在飛快消失,我眼前好似出現了重影。
女鬼穆蘭桀桀的陰笑,飄忽著看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原來是同歸於盡的辦法。”
“別廢話,能滅了你,就是好辦法。”我強自支撐,身體卻發虛的打顫。
“大話誰不會說,你要是還有力氣站起來,我自然只能掉頭就走。”女鬼穆蘭似乎不著急殺了我,她很享受那種戲弄我的感覺。
“你過來試試,不就知道我能不能滅你了?”我冷笑著看她。
女鬼被我的觸怒,那半張猙獰可怖的臉龐扭曲著像我飄來,尖利指甲寸寸生長。
眼看就要觸到我,我卻根本沒有力氣反抗,連小手指都無法驅動。
“殺了你,我會好好利用你的魂魄,一個會道法的魂魄,對我,可是大補。”女鬼陰笑著,指甲已經纏上我脖頸收緊。
我知道,只有被虐待致死的,才能含冤成厲鬼,幫穆蘭女鬼到處索命。
眼前視線再次發黑,那種窒息感讓我進氣少出氣多,我哆嗦著吐出一個字眼。
“爆。”
女鬼的手臂轟然炸開,掌心雷符的威力幾乎炸爛了她半個胸膛,卻還是沒能要了她的命。
再次吐了一口血,我發狠道:“穆蘭,你想要我死,可沒有那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