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樊戰被送走了，接下來，就該輪到處理宋睿傾了。

  “主上，我有一個請求。”

  “說來聽聽。”主上心情很好，竟用玩笑口吻開口：“永小黛，你該不會想要本神將這小子，也一並放了吧？”

  搖頭，“我沒這麽想過，何況主上若是真的願意，也不會非要逼我做出選擇了。”

  “那你想要求本神何事？”

  “我知道，宋睿傾今天是在劫難逃劫，是我推他上的死路，所以我要親自動手。”

  說到這，我抬頭直視宋睿傾。

  目光對視的一瞬間，他那雙瀲灩鳳眸錯愕的張大，吃驚、訝異，更多是一種灑脫的笑意，像是去參加宴會一樣輕松，而不是赴死。

  “黛黛，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死在你手上，我宋睿傾沒什麽不知足的。”

  宋睿傾笑著，狹長雙眸微眯，唇角習慣性的向上挑起，邪氣十足的笑，很不正經，卻深深的牽動我心。

  疼。

  很疼。

  心臟疼的幾乎要透不過氣。

  凝視他，我緩緩吐出一句話：“宋睿傾，如果有下輩子，你千萬不要再遇上我。”

  “不，如果還有下輩子，黛黛，我一定還要在遇見你，到時候，你可得用一生來還。”

  宋睿傾笑，笑容邪肆的讓人移不開眼：“永小黛，因為這是你欠了我的。”

  “永小黛，你去吧，本神允了你的要求。”主上幽幽插口，聲線冷凝：“別說是下輩子，就是下下輩子，永小黛也不是你一個螻蟻凡人能夠肖想的。”

  宋睿傾卻不管他，只是雙目鎖著我，牢牢直視：“黛黛，你還未說下輩子的約，你答應不答應？”

  我根本無法回答。

  這輩子，下輩子，甚至是生生世世，我都已經許給了帝胤，宋睿傾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黛黛，我用這一輩子的命，來換你下一輩子的感情。可好？”宋睿傾問話時尾音輕顫，眸光期盼。

  哪怕是騙他，也好過讓他懷著絕望死去。

  一瞬間，我讀懂了他的眼神：“好，我答應，用你這一輩子的命，跟我換下一輩子的感情。”

  “黛黛，動手吧。”宋睿傾緩緩合上眼，唇角笑意依然。

  我一直以為，宋睿傾對我的好的動機不純。

  是他最初想要刺激樊戰，又被我不出常理的下了面子，才會對我有所好奇，進而變成一種雄性本能的掠奪征服。

  他想要得到我，無非是想借此打擊樊戰，並不是真的有多麽喜歡我。

  隻覺得堂堂宋少決不能輸給樊戰，任何地方都不可以，所以無論是生意，還是對我，都是一樣的。

  我只是宋睿傾跟樊戰內心較量的，一個途徑之一罷了。說穿了，他對我的做的一切，都是攀比心理在作怪。

  所以當帝胤抹去了宋睿傾跟樊戰的記憶後，樊戰企圖證實我是樊戰的前女友，而宋睿傾卻依然隻想著借我去打擊樊戰。

  正因為宋睿傾對我兩次好的出發點，都是一樣的，我才可以毫無顧忌的接受宋睿傾的幫助，卻無法接受樊戰的。

  “永小黛，你倒是快點動手啊。”

  思緒紛亂中，就聽得宋睿傾一聲大吼。

  “別忘了，讓本少死得好看些，也不知道下輩子還能不能有這一張顛倒眾生的臉了。不過就算沒有，永小黛，你答應本少的，也不能反悔。”

  這種無厘頭的話，大概也就只有宋睿傾能說得出來了吧，果然，很符合宋少的設定風格。

  可我又聽出了辛酸。

  人，連這一輩子的事情，都無法自主控制，更何況是下一輩子，未免太過虛無渺茫。

  宋睿傾怕是心裡清楚，所以才這麽要求。

  “給我一把刀子。”再次開口，我看向了蝮蛇：“利一點的。”

  “給她。”主上淡淡應了，似乎就在等著看我，怎麽親手殺了宋睿傾。

  蝮蛇遞過來一把刀。

  刀是黑色的，不知什麽材質，但很鋒利，入手也沉。

  握住刀的瞬間，之前束縛住我的力道消失了，原本高吊在半空的宋睿傾，也被無形力量緩緩的放了下來。

  可他的四肢依然無法動，唯一能動的，就只是腦袋。是以當宋少瞪著眼看我的時候，有種滑稽的感覺。

  “永小黛，你動作快點。”身後，傳來蝮蛇的警告聲，惡狠狠：“主上可沒空跟你這樣耗時間。”

  主上倒是沒催促。

  我連主上人在哪，都不知道，更別說是揣摩主上那九曲十八彎的心理模式了。

  “催什麽催，沒看見你主子也沒說話嗎？幾時輪得到你來廢話。”冷哼，扭頭狠狠剜了一眼刀子過去。

  蝮蛇嚅囁了一下，沒敢再多說什麽。

  “黛黛，”宋睿傾薄唇微動，深邃的眼眸並未張開：“你一定要沒事。”

  ‘才不枉費我的慨然就義。’

  我明白他的意思，喉頭一哽，又想哭了。深呼吸一口氣，強忍住了：“宋睿傾，再見。”

  語畢，一刀子扎進了他的心臟，又狠狠往外一拔、

  血從傷口迸出來，濺了我一臉。

  溫熱的，腥紅的。

  條件反射的松開手，刀子落地，當的一聲響。

  莫名想到，居然真的如蝮蛇所說，很鋒利，吹毛斷發，刀子刺入宋睿傾體內時，就跟刺進一塊豆腐似得簡單容易。

  就這樣，上一秒還活生生的人，就變成了一句尚帶余溫的屍體。

  我看著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紅色，紅的觸目驚心。

  宋睿傾已經氣絕身亡，頭向一側歪倒，如同一尊破損的人形娃娃，全身無力的癱軟。

  只要主上的術法一撤，就會跟破布袋似得癱軟在地。然而再過不久，他的屍體會慢慢冷卻，再一點點的變硬。

  “走吧。”

  我沒有抹去臉上的血液，轉過身，不再看宋睿傾的屍體一眼，直接走向蝮蛇。

  蝮蛇被我的決絕狠辣嚇到了，仿佛我所做的一切，已然突破了他對我的認知。

  豎瞳裡，清楚的流露出深深的忌憚與潛藏不住的恐懼。看著我，就彷如看到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原來，妖物也會怕人啊，真是好笑，欺軟怕硬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