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仙盯著我看了看，又看看帝胤，心裡念叨著：“黛黛，你可要快點醒來，否則，就真的要大亂了。”

  不僅僅是天界跟冥界，到時候夾雜在兩方中間的人間，將會成為第一個炮灰。

  ***

  “黛黛，問你的心。”

  熟悉的不斷重複的低語，始終縈繞在耳畔。

  那樣的熟悉，那樣的清楚。

  一點點將我從混沌昏暗的深淵拉出來。

  睜開眼，眼前是一片無盡的白光，不知自己身處何處。白光並不刺眼，反倒像是包裹著我的一層保護膜。

  撐著身體坐起來，望向四周，漫無邊際的白芒。

  “有人嗎？”

  我喊了一聲。

  “黛黛，你醒了。”

  微微揚高的嗓音，透著難以掩飾都興奮，很熟悉。

  隨著他話音剛落，眼前的白光消失，變成了我所熟悉的小竹屋。

  我就躺在竹子製成的床上，蕭北戰坐在床邊，神色緊張，回想起暈倒之前的事情，撓頭：“我沒事了，你別擔心。”

  蕭北戰緊繃著的面部線條，一下放松，伸出手想抱我，又停在半空，似在遲疑躊躇。

  “黛黛，我……”

  “我真沒事。”我說著，跳下床左蹦右跳：“看，生龍活虎的，都能打老虎呢。”

  蕭北戰薄唇微微扯了扯，忍俊不禁：“哪有女孩子這樣說自己的。”

  “呵呵。”我傻笑了一下，問：“我剛才怎麽了？”

  “修煉出了岔子，沒什麽大礙。”蕭北戰視線移開，說的輕描淡寫。

  我察覺他的口不對心，募得腦海中想起那一句‘黛黛，問問你的心。’

  想去摸自己的心跳，看看有沒有，視線觸及蕭北戰的臉，我愣是忍住了：“那個，我有點餓了。”

  蕭北戰立刻站起來就往外走：“我去給你拿點吃的來，黛黛，你躺著再休息一會。”

  “嗯嗯。”我點頭：“你快去，多弄點吃的啊。”

  蕭北戰不疑有他。

  他一走，我第一時間摸了摸自己的心跳。

  沒有心跳。

  果然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靈魂被撕裂的痛苦是真實的，夢境中的那個黑色影子也是真實的，那麽此時眼前的蕭北戰也是真實的嗎？

  我不確定了。

  一切跟我想象的，或許不一樣。

  許是帶著懷疑的目光再看，就覺得這個竹屋，並沒有那種發自內心的熟悉感，盡管我能記得這裡的每一處陳設。

  很難描述的清楚，但就是有種違和的別扭感，或許是這裡的一切，太完美，太過無懈可擊，才會像是一個用來騙人的假現場。

  心頭一凜，我飛快在周圍找了一圈，沒有半根頭髮。

  我摸了摸自己一頭及腰長發，按理說，我在這裡常住，不可能一根頭髮都不落下。

  在人間的時候，就經常頭髮掉的到處都是，那時候怎麽弄也弄不乾淨，氣的我都想剪個板寸。

  還想再找找別的異常，蕭北戰端著粥碗進來，還有幾樣小菜：“黛黛，你暫時只能吃點清淡的，等日後好了，我在好好補償你。”

  “哦。”乖巧點頭，裝乖寶寶，還是手到擒來的，就像是我曾經這樣裝過無數次一樣。

  “蕭北戰，我們幾時去人間啊？”

  “你才好就又想著去人間了？”蕭北戰皺著眉，顯然不同意。

  “嗯，我想去看朋友嘛。”隨口敷衍的一說，等說完，我才像是想到了什麽似得：“我怎麽覺得以前的事情，記不太清楚了？”

  “是麽？”蕭北戰揉了揉我的頭，弄亂我的長發：“都是過去的事情，你還能一樣樣都想得起？便是我，也不記得從前許多的事了。”

  推開他的手：“那就去人間練練手，我以前可是當主播的，抓個鬼玩玩唄，總在這裡，太悶，就當是放風啦。”

  “人間不太平。”蕭北戰依舊沒點頭。

  他的敷衍，我看的分明。

  心裡隱隱覺得，我必須要出去看看，不能總是這樣待在這裡，或許出去走走，我的記憶就會恢復，那些想不通的異常，就能得到解釋。

  “有你啊，你堂堂的天神，我能有什麽危險，是吧？蕭北戰，求你了，你最好了。”

  雙手合十，我拜托他。

  完全是發自本能的行為，就似是我曾經這樣低聲下氣的求過誰。

  “我們都不好直接在人間出現，黛黛，別忘了我們是私奔出來的。”蕭北戰還是推脫。

  “那就只是走一走，我保證我一定不惹事，絕對的。”連連保證，我就差舉手發誓了。

  “我真的快悶壞了，剛才就是想著外面的事情才發作的，你就帶我出去看一眼，了卻心願了，說不定再也不會這樣了。”

  蕭北戰沉默著，面上有所松動。

  “萬一再來一次，說不定我就真的死了，你忍心我帶著遺憾死嗎？”

  我再下猛藥，想看看蕭北戰對我的心思如何，是不是真是無條件的寵溺。

  不知是不是提到了死字，蕭北戰的目光轉瞬陰沉，像是黑簇簇的兩團黑色火焰，燒的我心肝發顫。

  “蕭……北戰。”

  嚇得說不出話來，我看著他，像是突然就不認識他了，變得無比的陌生。

  “黛黛，我失態了，是不是嚇到你了。”

  他眉眼間那一抹陰翳消散，換上我所熟悉的溫和笑意，黑眸透出些許緊張不安，很在意的我樣子。

  彷如我剛才看到的，只是幻象。

  可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我已經搞不清楚了。

  一切失控。

  我無法分辨，猶如深處漩渦之中，只能不停的往下沉，得不到往上逃離的機會。

  “沒有，我只是覺得，方才的你，好陌生，。”我凝視他，目光狐疑：“蕭北戰，你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蕭北戰嗎？”

  “黛黛，說什麽傻話，我不是，誰是？”蕭北戰伸手。

  我躲開，本能的自我保護。

  蕭北戰尷尬看我：“黛黛，你不是想去人間麽，好，我帶你去。”

  他這麽一說，立刻調開了我的注意力。

  “真的？！”

  “自然是真的。”

  他重重點頭，眉眼間一抹笑意，依然還是我所熟悉的那個蕭北戰。

  可我卻迷糊了，這真的是我所熟悉的一切嗎？

  可我分明覺得，夢中的那個影子，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