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黛，問你的心。”

  我看不到他的臉，卻感覺的到，他的目光在凝視我，深沉的眷戀。

  還沒想明白，就見他的身影慢慢淡去，即將消失的征兆。

  “你別走，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快走兩步，我倒要看看，這個看不清臉的黑色影子，到底是人，還是真的如蕭北戰所說，是我的心魔！

  “問你的心。”

  說出這句話，他徹底消失在我面前。

  “不要走。”

  一瞬間，彷如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驚恐至極。

  張開眼，猛地坐起來，大口呼吸，良久，我才意識到方才那真實的一幕，是夢。

  只是，真的是……夢嗎？

  為什麽如此真實。

  這一瞬間，我有種現實與夢境顛倒的錯亂，就像是我此時所在的現實才是虛假的，而夢境中的那個男人，才是真實。

  他說，讓我問自己的心。

  心？！

  抬手摸了摸，沒有心跳。

  我驚得一下站起來。

  夢境裡，沒有心跳，可現在的我，依然沒有心跳，這是為什麽？

  只有死人，才沒有心跳。

  莫非，我已經死了？！

  不對不對，除了死人，還有一種，靈魂，靈魂是沒有心跳的，比如鬼，就是靈魂的一種表現形式。

  我使勁的想著，越想越是覺得頭痛欲裂，彷如有兩股力量拉扯著我，將我撕扯成兩半。

  “好疼，頭好疼。”

  “黛黛，你怎麽了？”蕭北戰不知是不是讓我驚動了，跑過來按住我的手。

  可腦海中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拚命的往外鑽，但又有一股力量在死命的阻攔。

  好似靈魂都要被撕扯開來，痛到極致。

  從來不知道，痛，會是如此難熬。

  “我疼……蕭北戰，我好疼……”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顫抖不止，他的眉眼在我眼中愈發模糊：“我會不會死？”

  “胡說，你不會死的，黛黛，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的，你等我。”

  蕭北戰慌亂的語無倫次。

  我能感受到他的害怕，他對我的情感，是真的吧。

  “蕭北戰，我……”

  “別說話，黛黛，你會沒事的，我保證，你一定不會有事。”他連連同我保證，可語氣中的慌張，怎麽也掩飾不住。

  其實，蕭北戰也很清楚，我難救。

  ***

  “黛黛，醒一醒，不要沉迷幻境，那都是假的。”

  帝胤抱著我，一聲一聲的低吼，可惜我聽不見，也感受不到。

  “該死的，來人，快來人。”

  “殿下，黛黛怎麽了？”半大仙一直就在外頭流連，一聽到帝胤的低吼，忙衝進去。

  “大仙？”帝胤楞了一秒，再也無法掩飾：“黛黛的靈魂不穩，有消散的預兆。”

  “怎麽會這樣？”半大仙沒瞎的那一隻眼睛都要瞪出來，一臉慌張：“怎麽辦？要保住黛黛的魂魄，魂魄散了，人就沒了。”

  他的話，點醒了帝胤。

  帝胤也是關心則亂：“大仙，你幫我護法。”情急之下，他連一貫的自稱本殿，都不說了。

  “好，只要能救黛黛，我一定盡全力，就是要我老頭子這條老命，也可以。”半大仙忙說道。

  “為今之計，只有輪回鏡了，黛黛的魂魄固然被困住了回不來，但輪回鏡可以幫她凝集魂魄不散。”

  帝胤飛快解釋：“可輪回鏡難以控制，只有用來聚集過消散的靈魂，對於黛黛這樣的，是第一次，我把握不大。”

  他一直猶豫的緣由，正是如此。

  沒有十足的把握，即便是三界霸主的帝胤，也不敢輕易下手。

  “不管怎麽樣，都要試。”半大仙卻表現的格外豁得出去：“救，還有一半的希望，不救，那就是什麽都沒有了。”

  “我們開始。”

  帝胤深呼吸了一口氣，手掌一翻，那一面小鏡子在他掌心浮現，飛到我身體上方，籠罩出的金光將我整個人包裹其中。

  似一個蠶繭。

  ***

  死亡，是什麽感覺。

  我不是第一次感受了，可這一次，格外的真實。

  靈魂被撕裂的痛苦，遠比身體更痛，更難以承受。

  冥冥之中，彷如有什麽東西，在飛快的修補我的靈魂，讓我瀕臨消散的意識，重新穩定下來。

  我看到蕭北戰先是一愣，隨即開始掐手決，一道道白光從他指尖彈出，進入我身體。

  這一瞬間，我分不清楚，那一股力量，是來自於未知，還是來自於蕭北戰。

  “黛黛，別怕，我不會讓你死。”

  我想點頭，卻做不到，虛弱感讓我整個人如同抽乾水了河堤，乾涸無力。

  許久之後，意識再一次昏昏沉沉，卻不再是那種被撕裂的痛苦，而是極致的疲倦。

  “睡吧，黛黛，睡一會，睡醒了就沒事了。”

  蕭北戰抱著我，動作很輕，帶著幾分謹慎，小心翼翼。

  ***

  “怎麽樣？黛黛有沒有事？”半大仙緊張兮兮的看著帝胤，一張老臉上寫滿擔心。

  “暫時無事了。”

  帝胤面帶疲色，血色瞳孔中，紅色越發妖豔，似滴血一般。

  “殿下也要好好休息，你拖垮了，到時候黛黛醒來，我如何向她交代。”半大仙勸了一句。

  之前他還擔心帝胤對我是玩玩的，可這幾天帝胤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裡，清清楚楚的知道帝胤對我，是認真的。

  是以，他開始關心帝胤，當做小輩一樣的關心，而不是高高在上的鬼王。

  “多謝大仙提醒，本殿會的。”帝胤扯了扯唇角，隱隱露出一分苦笑：“只是黛黛這個樣子，本殿如何能休息。”

  “我來守著她，殿下隻管小睡一會。”半大仙忙說道。

  “這段時間，冥界亂的很，殿下身為鬼王，總不能為了黛黛一個人，就不管偌大冥界，若是如此，黛黛就是醒來了，也不會心安。”

  帝胤略一猶豫，點頭答應：“好，本殿就在這休息，有什麽變動，大仙叫醒便是。”

  半大仙重重點頭。

  如果說還有誰是真心對我好的，半大仙絕對是排在第一位的。

  帝胤很快睡過去。

  無論是多麽強大的存在，都需要休息。

  何況輪回鏡，是神器，更是難以掌握為私用的神器，帝胤要控制輪回鏡，付出代價絕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