蝮蛇說完,很快離開。
想也知道,要對付帝胤,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作為主上的心腹,蝮蛇一定還有別的任務在身。
打量四周。
這是一個半封閉的空間,唯一出路,就是進來時的那一扇門。
蝮蛇離開之後,門就被關上,整個空間變成了密閉,只有我一個人。
除了我之外,就是四面白茫茫的牆壁,多看兩眼,就有種時間錯亂空間錯亂的顛倒感覺。
等我意識到不對時,已然連進來時候的門,也看不到了。
就好似進入空無一物的白色空間內,一瞬間,渺小的感覺衝擊上心頭,意識開始昏昏沉沉的,視線發暈。
雙膝發軟的再也站不住腳,往後一栽,暈死過去。
我不知道的是,在空間之外,一個穿著白色衣袍、臉帶面具的男人,正透過門向裡面張望,窺探我的一舉一動。
蝮蛇跪在男人身後,上半個身體壓得很低,幾乎是完全跪伏在地,但仰望男人的眼神,卻是狂熱的極端。
“主上,人已經請過來了,還請主上示下。”
主上的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連看一眼蝮蛇的意思都沒有,“那些不相乾的人,處理乾淨。”
蝮蛇面上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謹遵主上命令。”
所謂的處理,就是殺光。
布了這麽久的局,總算可以不再克制,可以殺個痛快了,他早就想這麽做了。
“她剛才,是自願跟你過來的?”
主上開口問,不冷不熱的語調。
“是的,”蝮蛇有些不明白,隻覺得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主上還有什麽命令?”
“你說她寧願自己受製於人,也要保護那個男人,是何緣由?”
蝮蛇一愣。
他一直想的是怎麽往上爬,怎麽讓主上看到他的努力,從而更好的為主上服務,可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遇上這樣的問題。
“回話。”主上冷聲,似帶了一分薄怒。
蝮蛇不明所以,仔細想了想,不確定的回復道:“回主上,可能就是凡人所謂的男女之情吧。”
“男女之情?你肯定麽?”
主上再問。
“啊?”蝮蛇茫然的更厲害了。
他又不是人,是妖修成型,怎麽會知道男女之情是怎麽回事,不過主上怎麽突然問他這些問題啊?
莫非主上動凡心了,想要找個人間女子,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你肯定麽?”
主上轉過身,面具後的目光落在蝮蛇身上,後者隻覺得壓力頓生。
“回主上,小的肯定。”
蝮蛇猶豫了一下,肯定回答。
書本小說裡,不都是這樣說的麽?
他雖然沒談過感情,但白娘子跟許仙的事情,不只是在人間流傳,就是在妖修裡面,也是人盡皆知的。
只不過人間是歌頌白娘子與許仙的愛情,可在妖修裡,白蛇卻是個反面教材。
身為妖怪不好好修煉,時不時吃個人什麽的養養脾胃,居然跑去跟人談戀愛,那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主上,您莫非是想……”
蝮蛇揣摩著主人心思,話還沒說出來,就聽得主上又是一句冷哼。
“可她不只是對一個人這般,對其他的男人,也一樣肯舍棄自身,這難不成也是男女之情?”
蝮蛇雖然不是人,可這話裡也聽出了幾分不對勁,倒像是有種吃醋的意味。
主上這是怎麽了?
莫非是練功出了岔子?
“主上,您要是想知道,把她在意的男人都弄過來,試一試不就知道了麽?”
主上笑了笑,聲音都透出幾分愉悅:“蝮蛇,你的腦子,倒是好使。”
蝮蛇被誇獎,當即表功道:“主上,我這就去把那幾個小子弄過來,給您解解悶。”
原來主上不是心血來潮想要談戀愛啊,也不是練功走火入魔,是想借此打擊鬼王。
果然,主上就是主上,心中的丘壑,完全不是他這種小人物能揣測的。
“去吧,本神倒要看看,等永小黛為了別的男人要死要活時,堂堂鬼王的臉色,會是什麽樣的。”
說著,主上仰頭哈哈大笑,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了。
“黛黛,醒一醒,快醒來。”
昏昏沉沉中,彷如有誰在呼喚我,一聲一聲遙遠傳來。
是誰?!
誰在叫我?!
聲音好熟悉。
掙扎著,眼皮子卻重如千金,無法張開。
“快醒,黛黛,張開眼睛看看本殿。”
‘本殿’兩個字一說出來,我頓時清醒了七分,是帝胤。
帝胤來救我了。
昏沉的神智瞬間清醒了幾分,努力張開眼,微薄光線穿透眼前,晃眼的一抹白,讓我還未睜開徹底的眼眸,又生出了眩暈感。
“黛黛,別睡。”
耳畔帝胤的聲音似乎更大了幾分,一貫冷岑的嗓音也帶著一分焦急。
下意識的強迫著自己,不能睡。
可有一種力量壓著我,讓我張不開眼,讓我意識愈發昏沉,陷入一種似夢似睡的詭異狀態。
“黛黛,聽本殿的話,站起來左邊三步,右轉七步,再回向左邊五步,記住了麽?”
等等,什麽左邊右邊的,什麽幾步?帝胤你別說的太快,我記不住啊。
“本殿就在外面等你,黛黛,快來,來晚了,本殿可就要去找丁思恬了。”
找丁思恬……
帝胤說要去找丁思恬?!
絕對不行!
昏沉的意識在這一瞬間,徹底清醒。
我張開眼,望向四周,哪裡有帝胤的影子,耳畔再也聽不到帝胤的說話聲,彷如剛才的一切,只是我昏昏沉沉之際的一點臆想。
我依然還在那個奇異空間裡,四周圍茫茫然的白。
從未想過,象征著純淨的白色,竟也會如此的滲人,像是祭奠用的白綢,冰冷冷的,白慘慘的駭人。
象征著死亡的顏色。
怪不得那個主上喜歡用白色的東西,原來白色也是一種終結,可他想要終結誰?帝胤嗎?
心頭亂跳,我不敢在多想,忙站起來,按照帝胤說的話,走了起來。
不管怎麽樣,試一試總是沒有錯的,大不了還是在這裡出不去。
奇異的是,剛才還來不及記清的話語,一字一字的在我腦海中浮現,彷如刻在我心頭一樣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