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黛，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帝胤垂眸看我，視線與我交織，眼底，有我看不懂的深沉。

  “我知道，”我點頭：“我想過很久了，不是一時起意。”

  “半大仙怎麽辦？”帝胤開口問我。

  我微愣。

  苦笑：“帝胤，我們能不能帶上半大仙一起，我說過的，我要為他養老送終。”

  “如果他不願意呢？”帝胤又問。

  “不願意，那就先斬後奏，放心，哄大仙，我最拿手了。”我拍著胸口保證，期待看他：“帝胤，你還沒說，你願不願意。”

  帝胤凝眉看我，良久，吐出兩個字。

  “不願。”

  我一下愣在當場，看著他，心裡早就埋下的懷疑種子，瞬間破土發芽，如藤蔓一般纏繞上我的心臟，刺痛的血肉淋漓。

  “是不是因為丁思恬？”

  帝胤望著我：“你既然知道，本殿也不瞞你了。”

  沒有解釋，沒有說明，有的，只是默認。

  “你要娶她？”我用力咬著唇瓣，很茫然無措的抓住他的衣襟，一瞬間心慌的空洞：“那我怎麽辦？”

  帝胤抿著唇角，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看我，好似要將我刻入心臟一般銘記。

  “帝胤……你不要我了嗎？”

  帝胤依然沒有說話。

  我想哭，想撒潑讓他履行婚約，可我知道，沒有用，帝胤是誰，他決定的事情，我永遠無法改變。

  “所以，尊貴的鬼王大人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跟我攤牌，讓我好知難而退，只是不巧，偏偏撞上了我跟樊戰鬼混。”

  “於是鬼王大人就有了借口，不用再承認這樁婚約，打算同我退婚，跟丁思恬在一起了麽？”

  “黛黛，別這樣。”

  帝胤終於開口了，神情有些冷漠。

  “不這樣，那你想我怎麽樣？”我笑，大笑，幾乎笑出眼淚：“帝胤，我不會祝福你們的。”

  帝胤唇瓣微動，似乎想說什麽，可最終他什麽都沒說。

  “不就是退婚嘛，又不是天塌地陷，我永小黛頂得住。”我抹了一把眼淚，裝作滿不在乎，可心臟痛的我面容扭曲。

  我做不到帝胤這種灑脫。

  “其實也沒什麽，我本來也想說，堂堂鬼王大人，我一介凡人配不上，我覺得樊戰挺好的，正打算跟他發展發展。”

  “正好你來了，你一說不要我了，我心裡，好像一瞬間就輕松了啊，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就算路上遇見，也請鬼王當做不認識我。”

  “也是，您是三界至尊啊，怎麽可能再來人界，我想，我們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見面了，也不會有什麽前男友前女友撕逼，挺好的。”

  我違心的說著，心痛的更劇烈，好似我不是一個人再痛，而是承受了雙倍的痛苦。

  帝胤沉默著，眼神落在我身上。

  我回避，不敢去看他。

  生怕看了，我會卑微的祈求他，求鬼王不要拋棄我。

  “鬼王大人如果沒什麽事，是不是該走了，我還等著樊戰跟我表白呢。”

  “黛黛，好好照顧自己。”

  帝胤低語，聲音潛藏了一分溫柔。

  我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死死咬著唇，低頭看地面。

  周遭的冷意迅速褪去，我知道，帝胤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先前被定住的樊戰，也能動了，看見我的眼淚，他微微懵了一瞬：“黛黛，你怎麽哭？剛才發生了什麽？”

  我搖頭，拒絕跟他交談。

  樊戰蹲在我面前，伸出手想抱我。

  “別碰我。”我尖叫著躲開。

  我知道，我跟帝胤分手，不關樊戰的事，可我還是忍不住遷怒，如果不是樊戰，帝胤或許……不會說分手。

  樊戰的手停在半空，尷尬猶豫的看著我：“黛黛，我只是擔心你。”

  “小善，帶我回家。”我不看他，叫出了玉佩中的小善。

  小善飄出來時，樊戰沒有絲毫訝異：“黛黛，我可以送你回去。”

  “多謝樊少好意，”我擦了擦眼淚，強忍痛意：“如果可以，我希望樊少以後都別來找我了。”

  樊戰面色一僵，幾次三番被拒絕，他的臉色也不好看。

  “姐姐。”小善擔憂的看著我，想問，卻又怕觸動我的傷心不敢問。

  “我沒事，我們回家。”

  小善抱住了我，將我帶著飛起來。

  這會天色已經暗透了，小善又是故意挑著暗的地方走，倒不怕會嚇到人。

  離開時，我看見樊戰的目光始終跟著我，直到我眼中，再也看不見他。

  回到家，我先開口堵住了小善的疑問。

  “什麽都不要問，我不想說，讓我一個人靜靜。”

  小善善解人意的望著我，大眼睛裡滿是擔心。

  “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我還有半大仙，還有你。”我想笑，卻扯不出，隻好放棄。

  小善點了點頭：“姐姐，我就在外面守著你，小善哪裡也不去。”

  我摸了摸她，心裡有了些許的溫暖，轉身扎進房間，關上門，眼淚再一次模糊視線。

  我摸了摸心臟，空洞洞的痛著，那種感覺，就好似有人生生把我的心臟剜出來。

  帝胤……

  鬼王，三界至尊，多麽高不可攀的存在啊，是我一直以來太奢求了。

  所以，我活該痛。

  痛醒了，就當是生了一場病，明天開始，又是全新的永小黛，永遠也打不死的永小黛。

  可無論我怎麽欺騙自己，都無法掩飾，我的心，空空蕩蕩的痛。

  怎麽就……分手了呢？！

  我做錯了什麽，還是哪裡比不上丁思恬？！

  又或者，只是帝胤的氣話，他想要教訓教訓我，也許明天，不，也許後半夜，帝胤又會回來，居高臨下的看我，對我說，‘黛黛，你可知錯？’

  我滿懷期待，一直從天黑等到天明，一顆心，漸漸從熱切變成冷卻，再也沒有了可以欺騙自己的理由。

  哀莫大於心死，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對這句話理解的如此透徹。

  “姐姐，你快出來，有警察來找你了。”小善在外拍著門板，不敢進來。

  我微愣，收拾心情，打開門出去，小善化成黑煙鑽進了玉佩。

  打開門，門外的人看向我，語氣不善：“你就是永小黛？我們是工商局的，你被舉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