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把親王放出來，是為女王做事？”多多忍不住插言問道。

  楚翰墨低頭，溫和地對多多解釋：“因為如果親王在獄中遇害或者自殺，那麽她就永遠也不可能和他離婚了。”

  “你這話有誤區，”楚修璃搖著手指，“我是不可能期望親王獲勝的。我和他是奪家產的仇人，我們……楚家，和他是奪家產的仇人。這一點永遠也不可能變。”

  對於這句話，楚翰墨倒也沒再反駁

  就在這時候，楚修璃的手機響了起來。

  “對，我在宮門前。我正猶豫要不要殺死舍姬小姐。”他對電話那邊說道。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他便笑了起來：“不不，不是這個問題，是因為她對於我而言非常重要。我想要用她來換取我的自由，或者我弟弟的命。”

  不知道電話那邊又說了什麽，楚修璃突然把手機遞了過來：“她要和你說話。”

  楚翰墨略微遲疑，還是接了過來。

  他立刻聽到了女王的聲音，清冷，而居高臨下的聲音：“你沒有處置你兄長的權利。”

  這世界上，幾乎沒有女人用這樣的口吻對楚翰墨說過話。

  芷雲不曾說過，他曾經的女教官也不曾這樣說過，楚夫人，就更沒有過了。

  所以楚翰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是非常抵觸和不適的。

  但他依然保持了最基本的禮貌：“為什麽？”

  “因為，他是我的特工。只有塞齊的法律可以處置他。而你，沒有權利在我的國土上逮捕他，你也沒有權利把他帶走。”女王的聲音是淡淡的，但是裡面有不可違抗的意志。

  “讓他放了舍姬，我不需要她的命了。”女王繼續說道，她能一下子說這麽多話，感覺非常不容易，“然後讓他帶著我要的東西上來。記住，楚翰墨，你妻子和你兒子現在在我這裡，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電話掛斷了。

  楚翰墨幾乎愕然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剛剛和自己通話的是不是一個人類。

  他根本不敢相信，一個母親竟然會拿自己的女兒和孫兒當人質，去威脅自己的女婿。

  女王的意思很明顯，如果楚翰墨敢對楚修璃動手的話，那麽她就要拿芷雲和喵喵開刀。

  而更荒謬的是，楚翰墨相信她一定乾得出來這事。

  一個可以為了達到目的把自己關二十幾年的女人，一個會用這麽長時間去設計然而布下天羅地網讓對手無處可遁的女人，其擁有的非人的意志力，幾乎不是楚翰墨所能想象的。

  他更不能想象的，是這個女人竟然會是言芷雲的母親。

  他把手機還給了楚修璃。

  “她讓你放了她，然後上去找她，帶著她要的東西。”他對楚修璃說道。

  楚修璃臉上出現了一個勝利的笑。

  他立刻松開了自己的手。

  “她用言芷雲來威脅你嗎？”他站起來的時候順帶挑斷了舍姬身上的繩子。

  楚翰墨臉上是難以言喻的陰沉：“你身上的東西有多重要，足以威脅女王來護佑你？”

  “你頭腦之清醒是我最為佩服的。”楚修璃轉身朝第三道宮門走去，“這是我和她之間的契約，”

  他站住了腳，回頭看了楚翰墨一眼：“知道我為什麽最終選擇和女王合作嗎？”

  他又轉身朝前面走去：“因為，她比親王講信譽多了。”

  楚翰墨看著楚修璃的身影一點點走遠。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最後一役，是敗給他了。

  很明顯，楚修璃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用炸彈和楚翰墨同歸於盡。

  他假意是在威脅楚翰墨，實際上卻是在威脅女王。

  女王有可能早就不需要他殺死舍姬了，但他依然抓了舍姬，用以要挾楚翰墨的同時，也要挾女王……

  如果女王不出聲保護他，讓楚翰墨放棄追捕他。

  那麽他就不會把手裡女王最需要的東西交出去。

  楚修璃，永遠是一個善於利用別人達成自己目的的人。他殘忍、果斷、絕對利己，精通權謀……

  他是真正完整繼承了那個覆滅了的王朝血統的男人。

  勝過蹇親王，勝過自己的父親，當然，也勝過楚翰墨。

  “我想跟你們一起過去。”舍姬撫摸著自己的手臂，那上面盡是勒痕。

  她眼裡含了淚水：“我想去看看她……”

  楚翰墨默認了她的請求，他牽住了多多的手，也朝宮門內走去。

  他沒有理由拒絕一個母親想要上去看望自己的女兒。

  上電梯的時候，楚修璃竟然按住了等待按鈕，等楚翰墨和多多一並進來。

  他知道這條路……

  他應該不止一次通過這條路去見過女王。

  “你也是女王的人吧？”電梯上升的時候，楚翰墨問身旁的舍姬。

  舍姬只是低著頭，聲音很低：“我最早服從於女王陛下的父親。我從很久之前就是女王的替身了。但是這段歷史，親王並不知道。他後來會找我在塔上偽裝成女王……也是……女王背後的安排……”

  楚翰墨沒有再說什麽了。

  他現在知道，皇宮並不是女王的牢籠，而是她的巢穴。

  是她勢力最牢固最穩定的中心。

  而那隻至死猶鬥的困獸，是親王……

  只是要離婚而已。

  她只是要離婚而已。

  親王卻和她死死盤鬥了二十幾年。

  如果親王會輕易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合法的和女王解除婚姻關系，或許之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可是親王不會。

  他死也不會。

  楚翰墨能夠明白親王的執念在哪裡，畢竟他們都有同樣的血脈。

  走進女王臥室的時候，楚翰墨明白自己又被女王耍了。

  臥室裡有很多人。

  哪怕臥室很大，也顯得稍微有點局促。

  所有的人都站在牆的一側，包括親王。

  除了，言芷雲。

  靠窗的旁邊有一個大大的梳妝台。

  芷雲就坐在那前面。

  而站在她身後的人，是女王。

  芷雲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也看著鏡子裡的另一個女人，通過反射，她還看到楚翰墨進來了。

  她在鏡中和他對視的時候，楚翰墨看到了她眼中所噙著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