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眉回來的很快，她拿了幾條毛巾還有臉盆來。

  從前的時候信息那麽發達，對孩子的重視程度遠遠超過現在，隨便一個地方都在宣傳對孩子的保護，退燒則是最基本的。

  如今小雪藥物退燒半個小時也不大行，那麽，只能借助物理降溫一起了。她讓王春來打了兩盆溫水，把毛巾打濕了綁在小雪的腿上，又拿了一條敷在額頭上。

  讓沈華蓮用注射針筒不住的一滴一滴的滴到小雪的口中。

  朱海眉看著一個勁的眼淚不止的大姑姐，心裡難過極了，她才是始作俑者，她太自以為是了，是不是內心中自己是重生而來的，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

  如果她沒有心心念念的讓大姑姐來縣城，小雪也不能這樣！喉嚨中漸漸哽咽，眼淚幾近要掉下來，如果小雪有個什麽不幸，那她太作孽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毛巾換了幾次，連大瓶的生理鹽水都下去了一大瓶，感覺小雪身上的溫度才漸漸的往下降，給護士要了個溫度表，三十七度六，聽著她不停的咳嗽聲，大人們還是揪心。

  晨晨在姥姥的懷裡睡著了，老王頭蹲在一邊一聲不吭，沈華蓮不住的摸著小雪頭上的毛巾，王春來站在一邊發呆，誰也沒有說話。

  病房裡人來人往，都用鄙夷的看著這一家人，孩子怎麽生的病，大家可都是一清二楚，對兩個孩子這樣，簡直是喪盡天良。

  “媽媽，”小雪忽然喊了一聲沈華蓮。

  微弱的聲音，一下子打破了一家子的沉悶，沈華蓮眼淚又掉下來，“哎，雪，媽媽在這裡。”

  “媽，”她喊了一聲，又不住的咳嗽起來。

  “雪，媽媽在這，你別說話了。”

  “媽媽抱。”

  沈華蓮一邊哭一邊道，“好，媽媽抱，媽媽抱。”她連忙俯下身子摟住小雪。

  朱海眉舒了一口氣，小雪還知道讓媽媽抱，這說明大腦不會有問題。

  那邊梅子婆婆一摸晨晨的額頭，不由得哎吆一聲，“梅子快來看看，晨晨也在發熱。”

  朱海眉趕緊過去，一摸，果真也發熱了。

  王春來沉著臉去叫了大夫，小雪病的厲害，大家都顧著她了，哪想著晨晨也發燒了，等回去他但是要問問，他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幸好晨晨只是發燒，肺和氣管都沒事，打了退燒針，就好多了，他到底是大兩歲，又是個男孩。

  老王頭蹲在一邊，“回去我就和你娘打離婚去。”

  王春來向來孝順，有史以來說了一句最難聽的話，“都是你慣的，但凡你能少慣著她點，晨晨和小雪也不至於這樣。”

  老王頭沒吱聲。

  沈華蓮冷笑，“也不用你離，反正你們老王家也不待見我們娘幾個，我們走。”

  朱海眉忙道，“姐，當著孩子的面說這個幹什麽？”

  沈華蓮把臉扭過去，又開始垂淚。

  朱海眉歎了口氣，“咱們這麽多人都在這裡也用不著，姐夫去新家打掃打掃，點上暖爐，然後去廠裡讓小李幫忙回家拉點被褥來，也不用等溫居了，先住著再說吧。大叔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麽忙，跟著春來一起回去吧，這邊什麽都沒有，看著給收拾收拾”

  梅子婆婆大聲道，“就按梅子說的辦，你們家也沒有什麽好東西，去我家找你爹，把梅子結婚的被褥拉幾床過來，梅子，等開春，媽再給你做。”

  “媽，您這麽說不是臊我的臉麽，我這就回去收拾。”王春來說道，他轉眼看看沈華蓮，她抱著小雪，看都不看他，他的心針扎似得疼，孩子這樣他能不心疼嗎，她還說話嘔他。

  等到中午的時候，小雪燒倒是又退了點，但還是發燒的狀態，精神好了點，只是咳嗽的厲害，沈華蓮臉色也好了不少。

  朱海眉趁著婆婆帶晨晨出去吃飯的時候，對著大姑姐勸道，歎了口氣，“姐，這事誰也不願意看著發生，你也別把這事怪在姐夫身上，你也知道姐夫為了你，也是兩面為難，總不能為了媳婦孩子，讓他一輩子背個不孝的罵名吧。”

  一提這事，沈華蓮又開始垂淚起來，“姐自從嫁到他們家，這十年了，從來不敢晚起，就是有個頭疼腦熱的，也撐在收拾。我自問盡了一個做兒媳婦的本分，我也不求她幫襯著家裡什麽，只求她別竟出些么蛾子，整治我，我就燒高香了。”

  朱海眉沉默，她大姨也是做婆婆的，從未見過她刁難兒媳婦。沈東遠的媽媽雖然剛開始也找事，但是後來卻講理，而且知道感恩，聽大姑姐講，看來應該是你無論做什麽，她都不會感激的人。

  又聽沈華蓮道，“上次你那次去問我怎麽了，她就罵我就知道把著男人睡覺，你說這哪像一個長輩，如今她這樣喪盡天良，讓我怎麽待的下去。”

  她婆婆嘴還真欠，不把著男人睡覺，怎麽生孩子，這話沒有說她身上，要是敢說她這麽難聽，她有的是辦法叫她抬不起頭來。

  朱海眉不由得說道，“姐，這事怪我，當時，我就想著能讓你脫離了農村，根本就沒有想過孩子的事情。”

  “胡說，這事怎麽能怨你？我感激你都來不及，要不是，這樣的日子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要是沒有這件事，我真不知道逆來順受到什麽時候，正好，以後，我再也不進那個家了。”

  “姐，你別.......”

  “梅子，”沈華蓮打斷她，堅定道，“梅子，你別勸我了，你姐懦弱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硬氣一回，你可別讓你姐後悔，行不行？”

  沈華蓮這麽說朱海眉心裡更加難受，如若不是她從中間插了這一杠子，怎麽可能會有如今的情形?

  她轉過頭去，趕緊擦了擦眼淚，是她做錯了，她寧願上天來懲罰她，而不是兩個年幼的孩子。

  先不說這邊亂的像團麻，沈東遠心裡也憋氣的很。他這一路出來，關彤彤竟然全程跟著，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連這樣重要的戰略形勢分析會議，連一個和軍區無關的人都能跟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