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嗞”

  從冰盆裡撈出，並已控水的蔬菜，被夏羽一股腦倒進滾燙的炒鍋裡。

  鍋鏟在翻炒，大半個爐灶被升騰而起的濃濃白霧籠罩。

  蔬菜獨有的清新香味更濃鬱了，北條美代子怔怔的，肚子發出抗議的咕嚕聲，立刻有了饑餓感。

  “怎麽會……蔬菜的味道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他到底用了什麽手法激發出這種味道的！”

  北條美代子心中充滿不可思議。

  與其它喜愛清淡的霓虹人不同，她是個中華料理廚師，食物口味其實偏重，按照道理，她不可能對這麽一道素食炒飯垂涎欲滴。

  “我完成了！”

  一個平靜的聲音讓她驚醒，北條美代子看著夏羽裝盤。

  從熱鍋下油翻炒，到出鍋裝盤，這道炒飯的烹飪時長不到十分鍾！

  炒飯最終以一種翡翠般的菜色，呈現在北條美代子眼中。

  米飯一粒粒的，每粒都被菠菜梗碎末包裹，變成了蒼翠之綠。

  然後是菠菜葉和青江菜，翠綠欲滴，經過焯水、翻炒之後，蔬菜的色澤不見暗黃，反而綠油油的，比剛摘下來時候的樣子還要新鮮誘人。

  “一道什錦蔬菜炒飯而已，為什麽味道能做到這種地步？”北條美代子關掉煤氣灶的閥門，停下烹飪，雙手撐在廚台上，垂下頭思考。

  這回她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想知道？那就吃吃看吧！”

  夏羽遞上裝了炒飯的潔白盤子，順手又在北條美代子手中塞去一個乾淨瓷杓。

  掙扎著。

  北條美代子低頭凝視近在咫尺的炒飯料理，紫色瞳孔，好似映照出一片綠意盎然的鄉村田野。

  那種被大自然環繞的感覺，讓北條美代子眼神柔和下來，身上強氣為之一弱。她顫抖著手，杓子舀了一小口的炒飯，送進嘴裡。

  “唔……”

  頃刻間，北條美代子就發出意味不明的鼻音。

  眼前的鄉間田野風景，仿佛更加真實了。

  陽光照射下來，赤條條的美代子感覺身心暖融融的，那種快要飛到宇宙的飄飄輕盈感，讓她忍不住的拔腿飛奔，在田壟，在溪流邊，光潔的腳丫子就踩在泥濘的土地裡，泥土的芬芳撲鼻而來。

  她躺在了長勢喜人的菜地間，被一叢叢菠菜、青江菜簇擁，視野中的綠色讓人如此心曠神怡。

  北條美代子整個人都放松了，回歸自然。

  突然，她看到一個騎牛犁田而歸的隱士，美代子起步走過去，那名隱士回過頭，卻是夏羽一張清秀的臉龐，並衝她露出恬靜的笑容。

  美代子怔在原地。

  現實中，緩緩把嘴裡的食物咽下，眼神稍稍清明，美代子抬頭看看站在面前的少年廚師，再低頭怔怔注視著盤子裡的什錦蔬菜炒飯，嗓音顫抖地問：“這是一道完成度很高的料理，絕對不是即興之作……能告訴我這道料理的菜名嗎？”

  “菜名？它叫彗星炒飯。”夏羽攤開手說，“事實上，這還不是彗星炒飯的終極形態，距離完美的完成度，還有一段距離。

  彗星……炒飯？

  北條美代子眼中浮現一絲絲困惑。

  滿盤皆綠的什錦蔬菜炒飯，跟彗星有什麽關系？

  夏羽觀察到她的疑惑，聳聳肩，不打算多解釋。他總不能跟別人說，這道料理其實是會發光的，而發光的時候，整盤料理冒出幽幽綠光，像是彗星劃過天空那樣光芒耀眼。

  沒親眼見到，嘴上解釋，換做夏羽自己也無法相信。

  北條美代子低頭繼續吃。她把自己的料理工作暫時擱置一邊，全神貫注品嘗著美味的食物。

  往她的炒鍋內瞥去一眼，夏羽暗暗點頭。

  實際上北條美代子的菠蘿咖喱炒飯也快完成了，停在最後灑調味料和短暫翻炒的步驟上，不過，就這樣把炒飯丟在熱鍋裡，不一定是壞事。

  溫度會讓米飯更加香酥，但凡事都有一個度。夏羽覺得北條美代子應該能把握住其中的火候。

  “菠蘿咖喱炒飯啊……”

  夏羽接著感概起來。

  依照食戟之靈原著劇情，這道料理，是北條美代子在遠月秋季選拔上呈現出來的拿手絕活，在一乾挑剔的評審員那裡，拿到87分，力壓吉野悠姬，雖然最終以一分之差被田所慧淘汰，可她表現出來的料理實力，完全不遜色於極星寮那幫天才。

  “不過，這道菠蘿咖喱炒飯，距離她秋季選拔上呈出來那道，差距有點大啊。”夏羽心中嘖嘖想。

  秋季選拔，那是遠月四月份開學到九月、十月，其中間隔半年，北條美代子從初中升上高中後，在這半年廚藝應有精進，現在的她，只不過勉強算是IGO的一星廚師，太弱了。

  北條美代子把一小碟炒飯吃完，然後望著一個料理鍋裡盛放的炒飯，咽了咽口水，張張嘴正打算再要一碟，沐小月卻衝進廚房來，端起料理鍋就跑。

  “這份是阿羽留給我們的，你不要胡思亂想！”沐小月用國語叫道，因為打小生長在中華料理酒樓，與不少中國客人、中國廚師有接觸，北條美代子倒是能聽懂，臉頰不由泛起一絲尷尬。

  沒有繼續吃到食物，胸口裡暖融融的春之氣息旋即消失。

  北條美代子心中空落落的，她忍住這種反差和不適，開口問道：“這道料理，只是用到了蔥、菠菜和青江菜嗎？”

  “對。”

  “調味的蝦末和香菇末可以適量放。”夏羽笑了笑，“蝦末跟新鮮的蔬菜，是很好的搭配，可以讓蔬菜口感更加的細嫩鮮美。其實這道菜沒什麽細節，食材也很簡單，做得多了，熟能生巧，味道就差不到哪裡去。”

  “不！”

  深深蹙眉，北條美代子回想之前夏羽的烹飪步驟，緩緩道：“我不覺得簡單的料理就容易做。相反，越是簡單的料理，要做出不可思議的味道，就越難！”

  “裡面供廚師發揮的空間太小了！”

  “就三種主食材，米飯、菠菜和青江菜，而蔥、蝦末和香菇末只是調味品……”北條美代子揪住自己眼角一撮紫發，喃喃道：“關鍵是調味品！寧願少一種，也不能多出不必要的東西，那樣這道料理的自然清爽口味，就會被弄得複雜。”

  “這道料理的奧義，就是返璞歸真啊，味道複雜的話，就相當於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