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放手成全？

  原本以為陸小余要過來，董清源特地還將自己珍藏的茅台酒開了封。

  飯後，董家三兄弟陪著他小酌幾杯，就連徐飛也喝了不少，自然只能在這邊留宿一晚。

  徐飛剛在院子裡偷偷摸摸和女朋友打了電話，正準備進屋，就看見董鬱庭的車燈亮一下，然後是發動引擎的聲音。

  “二哥你這是上哪去啊？你喝了酒，不能開車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車子就已經揚長而去，留給他一串尾煙。

  董鬱庭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隻覺得喝了酒，心裡有些煩悶，想開車出來轉一圈，吹吹風。

  不知不覺，竟開車來到了自己家樓下，他看見屬於他家的那扇窗亮著燈，陸小余已經回來了。

  董鬱庭將車停在路邊，點了支煙，望著那窗口默默地抽完，然後又點了一支，指間的紅光一閃一閃的。

  董繼說，薛鹽鹽看見她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那個男人應該是雷崢。

  董鬱庭眯了眯眼，心頭湧起一陣煩躁，他將煙頭狠狠地扔在地上，舉步朝著電梯的方向走。

  可是走了兩步，他又黯然地停了下來，站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最後頹然地坐回了車裡。

  他很想她，可他不能去見她，怕兩人一見面又是吵架，怕一看到她的臉，腦海中就立馬浮現出她和雷崢抱在一起的畫面，牽手的畫面，坐在一起把酒言歡的畫面。

  之前，她和寧紹奇幾乎要走到結婚的地步，他的心裡始終平靜如水，不慌不亂地謀劃著，將她搶回自己身邊。或許是因為清楚她不喜歡寧紹奇，所以即便是她跟他同居，他也絲毫不介意，裝作大度的樣子。

  而雷崢，他親眼見過陸小余和雷崢的曾經，見過她和他有多幸福，所以比任何人都明白，陸小余有多愛他。

  她說，他不必說對不起，因為他說得對，她的確還喜歡雷崢。

  董鬱庭自嘲地笑了笑，閉上眼，臉色被夜晚的冷風吹得蒼白。

  他一直都知道，陸小余接近他是別有目的，她說的喜歡他，就全是虛情假意嗎？

  她在等的那個人回來了，他該不該成全她？

  漸漸的，董鬱庭手邊的煙灰缸裡堆積了越來越多的煙頭，車窗外的夜色也越來越濃。

  董鬱庭倦怠地摁了摁眉心，在關乎她的事情上，他似乎很難理智冷靜，控制不住自己嫉妒和憤怒的心。明知道這會將她推得更遠，可他沉鬱不安的情緒，卻只能這樣找到發泄口和短暫的快感。這個和平常大相徑庭的自己，讓他陌生和無力。

  他甚至想過，要不要去查一下陸小余被寧紹奇抓住逼迫她結婚的把柄究竟是什麽？或許，自己也可以如法炮製，逼她遠離雷崢。

  可那樣做，或許他就會徹底失去她了。

  董鬱庭忍不住苦笑。

  他算計好了一切，卻唯獨算漏了她的心。即使為這段婚姻排除了萬難，又能怎樣？

  …………

  陸小余一夜都沒有睡著。

  被子和枕頭明明早就換過，可她卻還是感覺到董鬱庭的味道。滿屋子都是董鬱庭的東西，浴室的牙膏牙刷須後水，衣櫃裡的襯衫西服，客廳裡的水杯，玄關處的拖鞋，她不管走到哪裡，滿眼滿腦子都是他。

  這場冷戰不知道會持續多久，從一開始的有心求和，想要解釋，日子久了，漸漸的不知道從何說起了，便也無力去改變現狀，一天比一天變得心寒和意冷。

  接到雷崢的電話時，她正準備出門上班，一接通，雷崢便在那頭急急地說，“小余，外婆生病了，我們回去看看她吧！”

  陸小余一愣，前幾天她才和外婆打了電話，外婆說自己身體很好啊。

  “前天晚上我打給她，她有些咳嗽，不讓我告訴你，騙我是小感冒，我剛打給她想問問她感冒好些沒，卻是外婆的鄰居接的，說外婆現在在醫院！”

  陸小余連忙拎包匆匆地往外走，“我馬上去車站！”

  “我已經在你家樓下了，”雷崢說，“快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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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以來，董鬱庭第一次夢見那一個晚上。

  陌生又熟悉的女人在黑暗裡纏著他，他明知道她有男朋友，而自己也有妻子，可身體裡的一波一波湧動的異樣早已掩蓋住了內心的罪惡感，兩個人瘋狂地糾纏了一整夜。

  他撩開她臉上凌亂的發絲，想要看看她的臉，卻被兩聲敲擊的聲音驚醒了。

  睜開眼，看見雷崢站在車窗外，清晨的陽光在他的發梢跳動，為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矜貴優雅。

  “在這裡睡了一夜，很累吧。”他淡淡地笑著，將手中提著的熱豆漿和燒麥遞給了他一份，“小余叫我買給你的早餐。”

  董鬱庭冷然看著他毛衣袖口裡探出來的手指，而後緩緩地抬眼看向他溫和的笑臉。

  “不用了。”董鬱庭淡淡地說，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從煙盒裡掏出了最後一支煙。

  雷崢勾起嘴角，不予置否，“那我們先走了，再見。”

  說完，他轉身朝著自己的車前走去，正好看見陸小余急匆匆地跑過來，雷崢不露聲色地擋在她面前，擋住了身後那輛車。

  “別著急，外婆現在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你先吃早飯。”雷崢將手中熱騰騰的早餐遞給她，微微攬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上車。

  陸小余心不在焉地握著熱豆漿，說了聲謝謝，坐進了車裡。

  她沒有看見，身後距離越來越遠的那輛黑色寶馬裡，面無表情的男人雙手幾乎要將方向盤握碎。

  …………

  縱使陸小余心裡著急，也沒有辦法長出翅膀立刻飛到外婆的病床前。回到小鎮，已經是下午了。

  小鎮本來就不大，來了輛豪車實在引人注目，看見陸小余和雷崢從車裡下來，左鄰右舍的便更加議論紛紛了。

  “沒想到她還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呢？這麽多年了，都結婚了吧？”

  “哎，真是好命喲，認了個有錢的爹，還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真是飛出我們這窮鄉僻壤的金鳳凰。”

  “現在連女兒都接出去了，誒我說，這有錢人家真能接受那便宜女兒啊？”

  “說不定就是和這人生的吧？不然這些年怎麽老見他往這裡跑，跟那小丫頭可親熱了！”

  “嗯，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既然是自己的女兒，為什麽倆口子要將小娃娃一個人丟在鄉下和那老太婆過？該不會這男的在外面已經有老婆了，陸彎彎和這陸家丫頭是他養在外面的人吧？”

  “咦，李家嬸子，你這話一說我全都想通了，還真有道理……”

  陸小余狠狠瞪了那屋簷下嗑瓜子的無聊婦女們一眼，心裡牽掛著外婆，沒心思跟這些人吵，大步朝著醫院的小道上走。

  “嘖嘖，瞧她，惱羞成怒了……”

  “真是的，我都替她外婆害臊！”

  …………

  病房裡有幫忙的鄰居在照看著，外婆已經吃了藥睡著了。陸小余問過醫生，知道外婆是感冒引發的炎症，一直拖著不去看病，今天在家發燒暈倒，被路過的鄰居看見了，這才趕緊送她來的醫院。陸小余感激地硬是塞了一千塊錢給那鄰居，拜托她還要暫時幫她照看一下外婆，她得回家一趟拿點日用品被被褥過來。

  醫院離外婆家有幾公裡的路程，雷崢開車和她一同前往。

  看到外婆沒事，陸小余漸漸鎮定了許多，這才想起了一件事，有些抱歉地說，“害你跟著我跑這一趟，現在開車回去到渝城恐怕都是凌晨了，不安全，你在家裡睡一晚，明早再走吧，我今晚就住醫院了。”

  “等外婆病好了，我們一起回去。”雷崢開著車，有些不悅地皺起眉，“我早就當你的親人是我的親人了，你別跟我說客套話。”

  “謝謝你。”陸小余真心又執拗地說，“你真的不用呆在這裡，有我照顧外婆就夠了，你還是回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如果換做是董鬱庭，即使兩人還在冷戰，她也會很願意麻煩他，更不會覺得耽誤了他的生意會不好意思。

  可是過度麻煩一個朋友，總是會心有不安的，她不想欠雷崢太多。

  雷崢沒有再說話，似乎有些生氣，將車子開得飛快，好在車子的性能好，小鎮的路坎坷不平，也沒有將她簸飛起來。

  到了外婆家，陸小余就鑽進房間裡迅速地收拾了必需品，然後替雷崢收拾出一間乾淨的房間，出去叫他，見他站在院子裡抽煙。

  “雷崢。”陸小余抱著新的毛巾和牙刷走過去，正要說話，頭頂傳來一聲貓叫，她下意識抬頭，便見一只花貓矯捷的身影從二樓的欄杆上飛快地躥到了另一棟較矮的樓的樓頂上去。

  而它腳一蹬，便將二樓邊沿上那花盆蹬得搖搖晃晃，然後直直地朝著陸小余砸了下來。

  陸小余呆若木雞，眼看著花盆的黑影越壓越近，她嚇得全身發涼，連躲閃都忘記。

  “小心！”

  雷崢猛地撲了過來，將她一下子壓倒在地上，雙臂緊緊將她的頭護在自己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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