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以退為進

  “安安姐。”一個助理模樣的女生提著袋子追上來，看許安安臉色不太好，局促地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許安安攥緊了手指，董鬱庭的話雖沒有責備的意思，卻如同給了她當頭一棒。難堪閃過心頭，她仰著臉愣愣地望著董鬱庭。

  “你怎麽來了？”

  許安安深呼吸一口氣，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難掩苦澀，“你明知道我來蓉城拍戲了，卻不聯系我，要不是聽到爸爸和你通電話，我都不知道你也在這邊。”

  董鬱庭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回香港了，怎麽在蓉城拍戲？”

  許安安直勾勾地盯著他，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半分說謊的痕跡，看樣子他是真的不知道。心裡稍微有了絲安慰，他這麽忙，哪有時間關注娛樂新聞，並不是故意要躲著她。

  “聽爸爸說你生病了。”

  “已經沒事了。”

  “我不能過來太久，晚上還有夜戲。”許安安從助理手裡拿過袋子，“我替你買的雞湯，記得趁熱喝。”

  董鬱庭沉默了一下，許安安執著地將袋子舉著，“我是獨生女，認識你之後才有了一個哥哥。你結婚了，我能理解你要避嫌，但真的有必要做到對我退避三尺嗎？”

  董鬱庭複雜的目光落在她毫不掩飾生氣和酸澀的臉上，猶豫半分，最終還是接過，“我怎麽會避著自己的妹妹，不要多想。”

  頓了頓，他叮囑了一句，“我不方便送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許安安露出乖巧的笑容，“你也注意休息，生病了就不要那麽拚命工作真是的。”

  “呵呵，好。”

  看著董鬱庭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許安安這才收回了目光，走向電梯。

  助理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邊，電梯門關上，裡面只有她倆二人。

  “安安姐，你請假推掉了晚上的夜戲，特意過來照顧董總，為什麽……”助理不解地問。

  許安安從電梯的反光壁裡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臉上哪還有面對董鬱庭時的活潑嬌嗔。

  “他想要對我避嫌，我若是纏著他只會招他煩。以退為進，在妹妹這個位置可攻可守，幾年我都能等，再多等等又何妨？”

  助理一臉崇拜地望著她，“安安姐你真是漂亮又聰明，我覺得你肯定會和董總在一起的。”

  電梯門開了，許安安不疾不徐地戴上墨鏡，回頭衝她燦爛一笑，“of.cour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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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小余是聞到雞湯撲鼻的香氣醒來的。

  緩緩睜開眼睛，看見窗外的天色已經黑透了，她一起身，肩上的毛毯便滑落在地。

  “醒了。”身後含笑的聲音。

  陸小余回頭，見董鬱庭正用小碗將塑料食盒裡的雞湯盛出來，臉上的氣色好了許多。

  她走過去，伸手探向他的額頭，他牽住，拉著她在身邊坐下。

  “你爸剛給你來電話。”董鬱庭將雞湯端給她。

  陸小余接過，一手翻開手機，看見通話記錄顯示通話三分鍾。

  “你們說什麽了？”

  “你唆使陸仙仙去商場找他鬧事的事被他知道了。”董鬱庭眉眼間全是笑意，“他很生氣。”

  這件事他肯定會知道，陸小余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並沒有多大的驚訝，只是問，“然後呢？”

  “雙方家長見面的事他答應了，後天晚上。”

  陸小余詫異地看向他，答應了？她以為陸靖南知道她瞞著家裡偷偷結婚後會大發雷霆，短短三分鍾，他就說服了陸靖南？

  雞湯還沒喝完，易白就來了，回酒店的車上，陸小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轉頭看向一旁閉目養神的董鬱庭，“今天來酒店那位伯父是誰啊？我覺得有些眼熟。”

  董鬱庭並沒有真的睡著，聞言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她，“許安安的繼父，寧存康。”

  陸小余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名字是陌生的，可她真記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明顯沒那麽簡單。

  心頭奇怪的情緒波動，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麽，所以便沒有告訴董鬱庭。倒是他先開了口，“寧伯父今天見到你，有點反常。”

  陸小余眼皮一跳，下意識說，“我也覺得。”

  董鬱庭挑眉看向她，“他定居香港，二十多年沒有回過渝城了，按理說，你們不可能認識。”

  陸小余抿了抿嘴角，陷入沉思，不過隨即便被他攬進懷裡，握著她的手有一下每一下把玩著手指，“下次見面我問問他。”

  陸小余也覺得自己在這裡瞎想沒用，點點頭，不再糾結這件事。

  只是沒想到，下次見面來得這麽快，第二天兩人準備下午回渝城，吃過早飯，董鬱庭說要帶陸小余去奶奶家。

  上次去他奶奶家不愉快的記憶還猶新，陸小余心裡是抗拒的。寧存康的電話來得很及時，邀請董鬱庭和她中午一起吃午飯。

  陸小余連忙在旁邊偷偷地拽董鬱庭的衣袖，小聲說，“去吧，剛好問清楚他昨天為什麽反常啊。奶奶身體還沒恢復，看到我會不高興的，咱們下次再去看奶奶。”

  董鬱庭看出她的小心思，沒有戳穿，笑著彎起手指刮了下她的鼻梁，答應了寧存康。掛了電話，他雙手握著她的肩，認真地凝視著她的眼睛，柔聲說，“其實我奶奶是個很好的人，並非你想象中的洪水猛獸。我爺爺給她做了思想工作，她願意接受你了。”

  陸小余咬著唇，有些臉紅地別開頭，小聲說，“我知道了，那下次我跟你回去看奶奶。”

  “乖女孩。”董鬱庭笑了，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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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新豐飯店。

  董鬱庭推開包廂門，兩人相攜進入，寧存康坐在窗前的位置，仿佛在沉思著什麽，聞聲迅速收回思緒。

  “來了。”他笑了笑，低醇的嗓音，目光從董鬱庭的臉上掠過，看向陸小余。

  寧存康今日穿著黑色的高領毛衣，外套搭在椅背上，褪去了一分威嚴，多了隨和溫潤。

  “還有什麽想吃的菜，自己點。”他將菜單遞給兩人面前，董鬱庭往陸小余面前推去，她隨手翻了兩頁，點了個番茄排骨湯。

  寧存康眼眸一閃，笑著說，“我有位故人也很喜歡吃番茄排骨湯。”

  “看來小余和伯父的故人還挺像的。”董鬱庭笑道，“伯父昨天見到小余，有些驚訝？”

  寧存康一怔，隨即只是笑笑，沒有正面回答董鬱庭的話。

  這時，董鬱庭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上面的名字，起身，“抱歉，我接下電話。”

  包廂的門沒關，他站在門口，身影若隱若現，聽得多，說得少。

  “我們之前見過。”

  寧存康的話將陸小余的視線從門外收回。她詫異地看向他，寧存康微微一笑，“有一次在機場，你哭得快暈過去，好像還胃痛，我給你接了熱水。還記得嗎？昨天我差點沒認出來，今天想想，應該是你了。”

  陸小余順著他的話回憶了半晌，猛地想起，是雷崢出車禍，她飛去美國的那個晚上，在候機室遇見的好心人！

  “小姑娘，在夢裡都讓你不開心的男人，是不值得你愛的。”

  當時，他留下這句話，莫名的被她記住了。

  “是你啊。”陸小余頓時釋懷了，難怪覺得眼熟，大概他也是因為驚訝所以失神吧，沒想到匆匆一面還能再遇見，挺有緣的。

  她感激地笑了笑，隨即小聲地說，“幫我保密好不好，不要告訴董鬱庭。”

  他若是追根問底知道她是為了雷崢哭得不成體統，恐怕醋壇子不僅要打翻，還會打碎。

  “看得出來，你們很相愛。”寧存康笑起來，眼尾有些細紋，“婚事的事，家裡的長輩都同意了嗎？”

  陸小余莫名對他有種親近的好感，並沒有覺得他的關心唐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好像差不多了，後天見面商量婚禮的事。”

  “你家裡都有些什麽人？”寧存康突然問道，說完又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妥，解釋道，“聽說你的父親是陸靖南，很多年前我就跟他認識了，但他的女兒好像叫陸仙仙。”

  陸小余眼中閃過一抹尷尬，猶疑了一下，並沒有隱瞞，反正自己的身世如今已是渝城公開的秘密，很多人都要叫她一聲二小姐。

  “我媽在我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後來我才被父親接回陸家。在古代，對我這種身份有很準確的稱號，庶女。”她半開玩笑的語氣。

  寧存康面露驚訝，眼中隨即升起一抹很複雜的情緒，複雜得陸小余根本看不出其中任何的成分。很快他便恢復了如常的笑容，抱歉地道，“sorry……”

  “沒關系。”陸小余喝了口水，這時，董鬱庭接了電話從門外進來了，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回渝城的車上，陸小余昏昏欲睡，突然聽見董鬱庭問她，“你不是有話想問寧伯父？怎麽突然不想知道了。”

  剛才，他兩次想要問寧存康，都被陸小余刻意打斷了。

  “你去接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問過了，原來我倆之前在機場有過一面之緣，當時我胃痛，麻煩他給我接了一杯熱水。”陸小余隱去了哭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