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 難舍難分（6000）

  董鬱庭在門外歎了口氣，有些遺憾地說，“精心布置的房間，就給一個小破孩糟蹋了。”

  陸小余咬唇，因為剛才在生他的氣，所以決定今晚和陸彎彎睡，讓他去睡主臥，誰知道推開次臥的門，會看見這麽一幕……

  “沒關系。”陸小余摟著他的手臂，安慰他，“心意我收到了。”

  “可是你的心意我沒收到。”董鬱庭眨眨眼，一本正經地朝她伸出手，“禮物呢？”

  陸小余窘，她都忘記了今天是平安夜，根本沒給他準備禮物。想到自己剛才理直氣壯的耍小脾氣，她有些理虧，笑嘻嘻地湊上去，手指在他胸膛有意無意打著圈，聲音溫柔蠱惑，“你想要什麽？”

  說著，抬眸暗示地看了他一眼。

  “皮帶？手表？”

  陸小余笑容一僵，手指立馬朝著他胸口一戳，下一瞬便被他哈哈大笑地摟進懷裡。

  董鬱庭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眼中是促狹的笑意，低頭緩緩湊近她，“既然老婆主動獻身，我要是不收下這份禮物，豈不是不懂風情？”

  說完，他將她打橫抱起，朝著臥室走去。

  陸小余笑著往他懷裡鑽，手指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滑去，卻在此時，次臥的門打開了，陸彎彎皺著眉頭，打量了他倆一番，隨即氣呼呼地說，“吵死了！”

  陸小余瞬間如遭雷擊，下意識將臉埋進董鬱庭懷中。

  董鬱庭推開門進去，看也沒看陸彎彎一眼，一腳將門勾上，砰的一聲。

  陸小余攥著他的衣袖，漲紅了臉，從他懷中抬眸看他，不安地咬了咬唇，“好尷尬啊……”

  話音剛落，門外也傳來摔上門的聲音。

  “她起床氣而已，睡懵了，沒看見什麽。”董鬱庭一邊安慰她，一邊解著她的扣子，薄唇朝著她的頸間咬去。

  陸小余只能安慰自己，孩子還小，什麽都不懂，何況他只是抱抱她而已，沒關系，沒關系……

  很快，這陣擔憂便被頸間一點點往下的濕潤酥麻衝走，只剩下身體裡一陣陣湧出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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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周末，兩人睡得昏天暗地，直到臥室的門被敲響，一聲一聲堅持不懈。

  董鬱庭隨手抓了一個枕頭朝著門口扔去，眉頭緊皺，眼睛也沒睜一下，只是下意識將身邊的人往懷裡一攬，臉埋在她的胸口繼續睡。

  門外的人似乎已經習慣，根本沒有因此退縮，反而將門敲得更響，“起床了！！”

  手機也隨之響了起來，陸小余終於被吵醒，皺著眉推了推董鬱庭，“接電話。”

  “是你的電話。”他翻了個身，扯過被子蒙住腦袋。

  陸小余沒辦法，隻好睜開眼睛，啞聲衝門口應答了一聲，“起來了。”

  然後伸手去找手機。

  看見上面的陌生號碼，她清了清嗓子，靠在床頭接起。

  “喂。”

  電話裡一陣沉默，陸小余皺眉，大早上的，誰打的***擾電話？

  正準備掛斷，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一聲小心翼翼的試探，“小余？”

  陸小余手指一緊，立馬聽出了那道聲音。

  “小余，今天是周末，如果你有空的話，晚上可不可以過來我這邊坐坐，吃頓便飯……”

  陸小余深呼吸一口氣，半晌沒有說話。她知道寧存康一直在背後默默地關注著她，可接到他的電話，她是意外的。

  不是說的‘她一天不肯接受他，他就一天不會來打擾她’嗎？為什麽突然要請她吃飯？

  那頭的人也是一陣沉默，似乎在忐忑地等待著她的回答，呼吸有些壓抑。

  陸小余終於還是回答了一句，“好。”

  這是他想要的回答，卻在意料之外，寧存康愣了半天，才狂喜地說，“好好好！那我在家裡等你！”

  說完，便激動地將電話掛了。

  陸小余握著黑屏下去的手機，靠在床頭沉默地發呆。

  肩膀一緊，便被人摟了過去。

  “誰啊？”

  他半眯著眼眸靠在她肩上，半眯著眼慵懶地問，嗓音黯啞。

  陸小余瞥了一眼滑到他腰際的被子，他赤.裸的上身暴露在空氣中，雖然房間裡開了暖氣，但她還是下意識扯過被子將他蓋住，腦袋靠過去，悶聲說，“寧存康。他叫我晚上過去吃飯。”

  董鬱庭“嗯”了一聲，“那你去嗎？”

  “我答應他了。”

  他竟沒有絲毫意外，捏著她的下巴扳過去吻了吻她的唇角，“下午我要去一趟公司，晚上盡量趕過去陪你。”

  陸小余知道他這幾天很忙，理解地摟緊他的手臂，臉頰貼在他的肌膚上。

  “等這段時間忙完了，彎彎也放寒假了，我們去旅遊吧。”董鬱庭輕輕攬著她，柔聲問，“法國？希臘？英國？”

  “問彎彎吧。”

  兩人擁抱了一陣，起床洗漱，吃早餐的時候，陸小余想起了剛剛董鬱庭的話，給陸彎彎續添了一杯牛奶遞給她，“彎彎，寒假想去哪裡玩？爸爸媽媽帶你去旅遊。”

  陸彎彎咬荷包蛋的動作一頓，默默想了一下，然後抬起頭望向她，“可以去美國嗎？”

  陸小余好奇，“為什麽想去美國？”

  陸彎彎搖搖頭，低頭繼續吃荷包蛋，董鬱庭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喝完杯中的牛奶，站起身，朝著樓上走去，淡淡扔下一句，“因為江書墨在美國啊。”

  陸彎彎抬頭瞪了他一眼。

  陸小余意外地看向她，陸彎彎不知道轉過多少學校了，還是第一次有人讓她這麽牽掛，念念不忘。不過說起來，江慕城的兒子的確長得很好看啊，她女兒，該不是是喜歡上人家了吧……

  董鬱庭剛將西裝穿上，系著扣子，陸小余便大驚失色地衝進來，將臥室的門一關。

  他從鏡子裡瞥了她一眼，陸小余神情凝重地走過來，“我們女兒是不是早戀了？她是不是喜歡江慕城的兒子？”

  聽到江慕城三個字，董鬱庭有些不悅，扯了扯嘴角，淡笑地說，“放心吧，我們女兒不像你那麽早熟，這麽小就懂得喜歡男孩子了。”

  陸小余瞪著他，她沒跟他開玩笑，這可是很嚴肅的問題。同齡人中，沒有人會比陸彎彎更早熟了。

  董鬱庭見她是真的很擔心，斂起心頭的不快，安慰了一句，“江書墨是她第一個朋友，彎彎是重情義的孩子，朋友走了，舍不得是正常的。”

  真的只是朋友？陸小余狐疑地看著他，隨便索性也不管了。

  反正江書墨都已經走了，即使是早戀，也被掐死在了搖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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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陸彎彎做完作業，陸小余也差不多化完妝，才四點不到，去吃飯太早了，外面天氣很好，陸彎彎在家呆不住，陸小余便決定帶她出去走走。

  “媽媽，我們真的要去外公家嗎？”陸彎彎皺著一張臉，有些煩惱地說，“我不是很喜歡外公，我可以不去嗎？我去找董鬱庭。”

  她嘴裡的外公是指陸靖南，陸小余不禁露出一絲苦笑。她現在就算想見陸靖南，都已經見不到了。

  “不是那個外公，是另一個外公，是我的親生父親。”

  陸彎彎好奇地看向她，想了想便懂了。原來她媽媽也和自己一樣，從小沒有親生父親，是在繼父身邊長大的，不過她的繼父不像董鬱庭，會將繼女當做親生女兒一樣好。

  陸彎彎不禁覺得自己很幸運，有些想董鬱庭了，搖了搖陸小余的手，“媽媽我們去找董鬱庭好不好？”

  陸小余有些為難，被她纏得沒辦法，這才勉強說，“那我打個電話問問他吧。”

  她撥通了他的手機，卻是喬霖接的，“小余姐，總裁在開會呢，沒什麽事的話，我先掛了啊，我要進去做會議記錄了。”

  “啊……”陸小余看了陸彎彎一眼，正準備說那算了，沒事，電話那頭便傳來一道隱隱的男聲，隨即，電話便被人拿了過去。

  “什麽事。”

  “沒事了。”陸小余輕聲說，“彎彎想你了，想過來看看你，不過你在開會，你先忙吧。”

  “過來吧。”

  陸小余一愣，隨即便聽到他說，“會議馬上結束了，離下個會議有二十分鍾的休息時間。”

  她猶豫了一下，“好，我們馬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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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了電話，董鬱庭轉身看了一眼絞著手指一臉無措站在他身後的喬霖。

  對上他投來的目光，喬霖心裡一慌，連忙說，“是易白哥說的，總裁開會時，一律私人電話都要過濾，不重要的要等會議結束之後再轉告。”

  董鬱庭點了下頭，倒沒說什麽，“會議結束到我辦公室來。”

  喬霖看著他推門進去的背影，心裡莫名發慌，她咬了咬唇，隨即走到角落，顫抖地摸出手機，給喬蕭打了個電話，“哥，你可不可以到恆科來一下？現在，馬上，我不舒服，但是在開會走不開，你給我買點止痛藥……”

  會議進行到尾聲的時候，喬蕭便來了，提著一袋子花花綠綠的東西，在會議室門口旋了一圈，然後大大咧咧走進總裁辦公室，熟門熟路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董鬱庭推門進來，身後跟著喬霖，喬霖緊張不安地看向喬蕭，然後如獲大赦地幾步奔過去，“哥，你來了？”

  他將感冒藥遞給她，看她臉色實在不好，對董鬱庭道，“二哥，小妹今天不舒服，你就不要虐待員工了，讓她早點回去休息吧。”

  董鬱庭將手裡的文件放下辦公桌上，然後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喬霖，喬霖戰戰兢兢地接過，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女孩，低著頭站在他面前，“總裁，我……”

  “小妹，你不要緊張。”董鬱庭溫和地看著她，失笑，“我說過的，沒有外人在，你不用叫我總裁。”

  喬霖沒做聲，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喬蕭，喬蕭算是看出點苗頭來了，皺眉，“小妹你是不是做錯事了？我跟你說過二哥很嚴厲的，是你非要跟在他身邊工作，真被罵了也不能怨二哥啊。”

  喬霖委屈地咬著唇，沒說話，董鬱庭責備地看了他一眼，走到她面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你沒錯，你是個很盡責的助理。”

  喬霖一愣，詫異地看向他，董鬱庭微笑著，溫和親切地話鋒一轉，“只不過，我習慣用男助理，這是我多年的習慣，你哥也是知道的。小妹，你的實習期已經結束了，恭喜你成功從我手裡畢業。”

  喬霖呆若木雞，她想過董鬱庭也許會責備她，但沒想到，他要和她說的竟是要將她辭退嗎？即使當著她哥哥的面，也絲毫不留情……

  喬蕭倒是很高興，上前摸了摸她的頭，“你可是在二哥身邊呆過的唯一的女助理呢，這一年學到不少東西吧，回來幫哥哥的忙！”

  董鬱庭喝了一口咖啡，淡笑，“原來小妹是你派來的商業間諜。”

  “怎麽樣，沒想到吧？”

  “你得請我吃飯。”

  “喂，我昨天剛請你和二嫂吃了飯——”

  喬蕭的話還沒說完，喬霖便甩開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死死咬著唇，紅著眼睛看著董鬱庭，“總裁，是因為剛才那通電話嗎？你告訴我我究竟錯在哪裡，我會改的，你不要辭退我。”

  董鬱庭目光閃了閃，隨即平靜地微笑道，“小妹，你不要太敏感了，我沒有辭退你。你如果喜歡恆科，我可以給你安排其他的崗位，只是我個人不喜歡用女助理，希望你理解哥哥。”

  他一口一個小妹，一口一個哥哥，神經大條的喬蕭聽不出來，喬霖卻是將他暗示的意味聽得很明白。他是在告訴自己，他只是她的哥哥，除此之外不再是她任何人，若是沒有喬蕭這層關系，她和其他那些女人一樣，對他沒有任何不同。

  喬霖低下頭，眼中閃過一抹受傷，半晌沒有說話。

  喬蕭一頭霧水，看了看董鬱庭，又看向自己的妹妹，冷不防，她抬起頭，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我知道了，二哥，謝謝你這一年來對我的照顧。”說完，她轉身朝著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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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小余一出電梯，就被迎面一道人影撞在身上，差點將她撞倒在地。

  那人看也沒看她一眼，吼了一聲，“沒長眼睛啊！”

  然後便氣衝衝地朝著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跑去。

  陸小余驚魂未定，扶著牆壁站穩，望著那道匆匆跑開的身影，皺起眉頭。

  是喬霖，她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哭腔，她怎麽了？

  “剛才那個人是喬霖阿姨嗎？”陸彎彎瞪大眼睛，詫異地說，“她剛才好凶啊，和昨天一點都不一樣……”

  陸小余牽起她的手，“人都不會一直好脾氣，都會有生氣的時候。”

  話音剛落，她看見喬蕭從辦公室走出來。

  “二嫂？”愣了愣，隨即望向陸彎彎，雖然很想陪她玩玩，但心裡牽掛著喬霖，“二嫂，你看到我小妹了嗎？”

  “去洗手間了。”

  “我過去找她，下次聊！”喬蕭大步追去。

  陸小余想了想，摸了摸女兒的臉，“彎彎，你在外面玩一會兒，不要走遠了，媽媽和爸爸說兩句話，然後再叫你，好不好？”

  陸彎彎抱著裝滿零食的書包，大氣地揮揮手，絲毫不介意他倆要背著自己講小秘密。

  她很受用陸小余用‘爸爸’稱呼董鬱庭，也很喜歡班上的同學和老師叫他‘彎彎爸爸’，雖然自己時常喊不出口，但心裡卻是高興的。陸彎彎一邊吃著餅乾，一邊參觀著他的公司，沿著走廊走著，沿途兩邊都掛著精致的壁畫，雖然她看不懂，但還是好奇地看著。

  突然，她聽到轉角處傳來爭執的聲音，好奇地靠過去。

  “我說了，我不要回去，我就隻想呆在二哥身邊工作！”

  “小妹，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陸彎彎一愣，聽出是她乾爹和喬霖阿姨的聲音，偷偷地探出個小腦袋，隱藏在盆栽後面飛快地望了一眼。

  喬蕭背對著她，渾身散發著怒氣，而喬霖一臉執拗的堅持，雙手握得緊緊的，“我什麽意思都沒有，只是單純地想要呆在二哥身邊，這都不行嗎？”

  喬蕭沉默，突然問出了心中憋了很久的疑問，“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二哥？”

  陸彎彎嚇得捂住嘴，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喬霖目光閃爍，臉上浮現出淡淡的難堪，她沉默了一下，隨即堅定地抬起頭看向喬蕭，用力點了下頭，“沒錯，我是喜歡二哥。”

  喬蕭臉色一沉，在他發火之前，喬霖的眼中便湧出了淚水，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楚楚可憐地望著他，“想留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有什麽錯嗎？哥，我從來都沒有奢求過什麽，我知道二哥現在很幸福，我沒想過破壞他的家庭，我喜歡了他這麽多年，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他不會喜歡我，所以從沒想過要做什麽，要得到什麽，只是一直以他作為奮鬥的目標，為了離他近一點，拚命地將自己變得優秀，我只是想呆在他身邊而已，像小時候一樣，跟在他身邊。”

  陸彎彎不知道他倆後來還說了什麽，她聽見辦公室的方向傳來腳步聲，趕緊悄悄地離開了。

  一臉驚慌地走回去，正好撞見陸小余和董鬱庭從辦公室出來。

  她衝上去便緊緊抱住董鬱庭的腿，仰著臉沉默地望著他。

  董鬱庭將她抱起來，嘴裡嘀咕了一句，“怎麽又長胖了。”

  換做平時，陸彎彎一定會和他爭執到底，但此時此刻她只是緊緊摟著他的脖子，生怕他離開似的，心裡不安。為什麽這麽多人都想和她媽媽搶董鬱庭，找個這麽帥的爸爸太沒安全感了。

  “好了，別難舍難分了，又不是晚上見不到了。”陸小余拍了拍她的後背，“我們得去外公家了。”

  “你不去嗎？”陸彎彎抬起頭看向董鬱庭。

  他用手指將她嘴角的餅乾碎撚去，“我還要工作，晚上見。”

  陸彎彎依依不舍，緊緊摟著他，直到了電梯門口，才在陸小余的好說歹說下，松開了他，站下地。

  走進地下停車場，陸小余牽著女兒，找著董鬱庭的停車位。他將車鑰匙給了她，說估計晚上沒辦法過去接她倆了，讓她開車回家，安全一點。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陸小余無意地從旁邊的車窗掃去，看見一道身影一閃而過，嚇了她一跳。

  猛地回頭，身後一個人都沒有。

  “怎麽了，媽媽？”陸彎彎緊張地抓著她的手。

  陸小余按捺住狂跳的心臟，剛要搖頭，身後有人拍了她一下。